竺綰綰愣住了。
片刻後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您居然知道我是去找他?您可怪我不懂事喔。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必須找到他,給我一個交代。等我們的事了結了,我就回來。”
晏堯正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目光中滿是血紅怒色:“我就是他!一直都是我偽裝的。沒有鄭遙夜這個人。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見到的,都是我!三吻定情,萬金為聘,這些都是我給你的承諾。沒有別人!”
竺綰綰再一次愣住了,澄澈的大眼睛中滿是困惑。
她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那個被她遺忘的溫泉池的夜晚。
那個戴著白鬼面具的男人,曾給了她三個銷魂蝕骨的吻。
還是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為她擊退佈施現場鬧事的壞人。
面具摘掉後,他為她在雪中撐傘,溫柔地許諾她一個海誓山盟。
他們甜蜜地相守了幾天,就像每一對陷入熱戀的愛人。
可是男人的面孔突然模糊了。
她突然想不起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記憶深處的那張臉,在飛速變幻著形態,一會兒長得有點像槐刻夢,一會兒長得有點像晏堯正,甚至猛然的幾個瞬息,還會有點像晏固衡。
竺綰綰徹底地迷茫了。
城樓上這個光芒萬丈、龍袍加身的男人,一直是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她雖然感受到了他與眾不同的偏寵,但是她從未幻想過,這個至尊無上的君主會是那個,潛移默化間深深佔據了她的心的男人。
如果這一切都如他所說……
那她到底陷入了一場怎樣的驚天騙局?
她不信。
她不敢信。
不敢想象,這個國家的帝王居然會跟她這樣一個卑微如草芥的女子開這麼大的玩笑。
竺綰綰深深地凝望著城門上的晏堯正,像是想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
可是一瞬間,那個人的面容好像被時空模糊了,那個人的身影好像退後了數丈,讓她頭暈目眩,無法逼視。
竺綰綰收回了目光,冷漠地垂下了頭,對胖虎說:“走。”
胖虎順從地調轉方向,繼續向南行去。
晏堯正看著竺綰綰神色明顯地黯然下來,轉身離去。
他不明白,他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他作為君主所有的尊嚴都拋卻了,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了自己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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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連小孩子都會唾棄的小把戲,只為了能去到竺綰綰的身邊。
“竺綰綰——你回來——你再敢往前走,朕就射箭了!”
晏堯正痛苦地吶喊著,甚至假裝搭弓射箭瞄準了城樓下的背影。
竺綰綰明顯地身形頓了頓,可是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為什麼?為什麼竺綰綰還不肯相信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為了鄭遙夜,貿然地走向一個未知的、危險的國度,卻不肯為了真正的晏堯正停下離去的腳步?
難道我堂堂一朝天子,卻比不過一個虛無縹緲、來去無蹤的虛擬身份?
“竺綰綰——你回來——別走——咳咳……”
晏堯正爆發出絕望地嘶吼。
他幾輩子都沒有這麼用力地說過話。
太過慌亂,甚至都忘記了使用內功傳聲。
突然使出如此大的勁力,不覺間嗓子都撕裂了,喉頭湧上一口鮮血,嗆得他咳嗽連連。
高護等人見皇上吐血,嚇得趕忙扶住皇上:“皇上,您怎麼了?屬下替您抓回竺姑娘。”
晏堯正雙眸血紅,那個騎著白虎慢慢離去的身影在他眼中彷彿變成了一個飄搖的小雪花片,就那樣消融在茫茫大地中。
他嗓子盈滿血腥,說不出話,痛苦地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追她。M.Ι.
她要離去,就如她所願。
可是就怕她尋遍嵐國大地,尋遍天上地下,也再找不到一個鄭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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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中,晏堯正一躺到床上便昏迷不醒。
御醫說,皇上國事纏身,連日未眠,積勞成疾,再加上急火攻心,憂思過甚,導致肝氣鬱結,心律失常。
需臥床靜養數日。
皇上醒後,晏固衡被叫到床邊。
晏堯正像是一夜之間滄桑了許多,神色十分疲憊萎靡。
“王兄,我怕是不成了,大宣以後還得靠你了。”晏堯正氣若游絲。
晏固衡皺著眉頭冷冷看著晏堯正,突然出手捶了他一拳:“少在這兒裝。是不是又不想上朝了。你起來。朝中多數大事我已盡數幫你分擔打理,如今是把你慣壞了。”
晏堯正擰著眉心苦笑。
他們兄弟二人很久沒有這麼玩鬧了。
“王兄,還是你來做皇帝吧。從小你就雄才大略,頗具經世治國之能。
可惜父皇此人一身反骨,非要傳位於我。你知道的,我無心此道。這麼多年,這個皇上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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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夠了。現在,我把皇位還給你。”
“你說什麼傻話。父皇既然選中你,必然是玄天神書的旨意,是上蒼的旨意。你繼承皇位是順應天道。為兄會幫你撐起大宣的江山。”E
“什麼勞什子玄天神書,都特麼封建迷信。咳咳。”晏堯正急得爆了出口,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反正我是真的不成了。我從小修煉玄天神功,現在已經走火入魔,命不久矣。”晏堯正面色灰敗,仿若真的病入膏肓。
晏固衡著急地握住了他的手,沉痛地說:“不行,你不能死。我們兄弟二人一脈相連,我不允許你有任何閃失。你才二十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除非我去南海尋找濟世神陀,傳說只有他才能醫治我的病體殘軀。”
晏堯正開始了不著邊際的鬼扯。
他知道晏固衡心裡不會相信。
但是他必須給自己的離去一個正當的理由。
晏固衡憂愁地望著晏堯正。
深思熟慮許久,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你真的……要去?不去……會死?”
晏堯正故作虛弱地咳了幾聲,點頭。
晏固衡愁苦地長出一口氣,道:“那你多久能回來?”
“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吧。”
“快點回來。活著回來。此去兇險萬分,不要輕易暴露身份。帶上你的那些心腹,千萬得護你周全。”
好一番千叮萬囑,又把國事交接了幾日。
晏堯正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帶著幾名暗衛,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灃都。
對外只是宣稱,大宣皇帝積勞成疾,龍體欠佳,閉關靜養。
攝政王晏固衡正式開始全權打理朝政。
只是後來每當坐在空蕩蕩的御書房裡,面對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文書,晏固衡都會感覺到無邊的寂寞。
他知道竺綰綰離開了大宣。
也知道晏堯正瘋魔地尋她而去。
可是又有誰能想到,竺綰綰的離去,已經帶走了他一半的心跳。
而晏堯正離開後,他剩下的那一半心,也跟著離家出走了。
只剩下一個沒有感情的軀殼,在這個高處不勝寒的皇位上,沒日沒夜地工作,像是不停轉動的機器。
也許他的人生意義,就是為了他珍視的人而轉動吧。
“唉,我那愚蠢的弟弟啊。”晏固衡有點想他了。
還有那個瘋瘋張張的小丫頭。
她,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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