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四年,立冬。天剛矇矇亮。
往常熱鬧的渚州大街,還沒有開始一日的喧囂。
門市上各家店鋪也只是剛開了店門,開始灑掃門前廳內。
突然,一聲嘹亮的嗩吶長嘯響徹長街,為數不多的行人立刻向吹嗩吶的人望去——
只見城內最豪華的酒家渚香樓大門正對面,一披麻戴孝的少女跪坐於牆下,端著嗩吶吹出一曲哭靈。
那曲調如泣如訴,催人淚下。
少女面前攤開一張白布,題首是“賣聲葬父”四個大字,下書幾行小字:
老父乃地主家奴,不幸墜房身故。家貧無力葬身,萬望鄉親父老相助,以全孝道。
漸漸地圍著少女看熱鬧的人也多了起來。眾人聽著少女吹著嗩吶,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有些個熟識的街坊鄰居,不禁哀嘆著:“這不是竺家閨女麼。娘死的早,如今爹也去了,可憐見啊。”
少女正是竺家綰綰。
鄉里鄉親的都是古道熱腸,憐憫竺綰綰年紀輕輕就無依無靠,紛紛朝白布上丟下銅錢。
一曲吹罷,竺綰綰把面前白布上散落的銅錢拾入懷中:“承蒙各位父老鄉親相助,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說罷俯身重重行了一禮,又開始吹奏喪曲。
一位小二打扮的小哥擠了進來,滿面愁容地道:“姑娘哎,姑娘,你這大清早的就在人門口哭喪,還叫人怎麼開張啊。我們掌櫃的叫你趕緊挪個地方去,別耽誤了我們做生意。”
眾人朝小二示意的方向望去。
酒樓門口,胖胖的掌櫃撫須而立,眼神裡全是冷漠精明的算計。
竺綰綰哀求:“掌櫃的,小女叨擾了。求您寬恕一二,待小女攢夠了棺木錢立刻離開。”
竺綰綰專門挑了此處賣藝,因為這裡是整個街區人流最多的路口。
南來的北往的,趕路的閒晃的,但凡路過的,都難免駐足一番,發發善心。
竺綰綰怎麼忍心放棄此處的巨大人流量呢。
掌櫃道:“姑娘身世可憐,叫人不忍。可是在我們酒樓門前哭喪終歸不妥,我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這些銀錢你拿去,走遠些尋個別的地方擺攤吧。”
小二將一錠碎銀放入少女手中。
竺綰綰朝小二和掌櫃露出感激之色,懇切地說:“掌櫃的,求您別趕我走,我給您吹個開門紅,保管您今日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說罷不等掌櫃張嘴,少女提起嗩吶便是一頓爆裂輸出。
什麼《開門紅》《好運來》《好日子》《財神到》,什麼《八星報喜》《福星高照》《恭喜恭喜》《越來越好》,頃刻間一個喜慶招財大串燒信手拈來。
圍觀的眾人從未聽過此種熱情洋溢、精彩絕倫的嗩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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