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說書人江辰娓娓道來，大堂中的茶客們紛紛叫好。
不過也有人抱有異議：
“喬家人的故事我們都聽膩歪了，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就比如說，聽潮樓的武林榜，已經許久未出了，這半年日新月異，是不是該換一換新的武林榜？”
其餘看熱鬧的茶客們也紛紛叫好。
只有被圍在中間的說書人江辰面露難色。
實際上，不是聽潮樓不想出，而是...快出不下去了。
“半年前，喬圭率領喬家武夫四人覆滅青玄道。”
“數日前，大道宗覆滅之戰中，一共有足足十一名喬家武夫現身！而且他們之中無一例外，俱是武功深厚無比的絕世強者...”江辰嘆氣道：
“這還能怎麼出武林榜？”
“若是換榜，這武林榜力勁技神四榜，只怕前排盡數都要姓喬了！”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讚歎。
猛地一聽確實難以置信，但仔細一想喬家人的事蹟，似乎就突然合理了起來....
“天下武林榜盡姓喬！”
“喬圭、喬垚這般的人間無敵者，不需聽潮樓揚名，人人皆知他是天下第一！而在他們之後，也都是喬家人...這樣還真是沒什麼意思了....”
“這喬家人，難道還真的無窮無盡嗎？”
有些年紀較大的江湖客，更是回想起了四十多年前，聽潮樓的武林榜也曾廢過。
那時異人戰爭剛過，九州武林英雄榜前十盡皆沉寂，無人出頭，於是“英雄榜”之名自然名不副實，就此作廢。
而今日的榜單半廢，原因卻不是九州無武夫扛鼎。
而是喬家的強者太多了！
“你還聽說，我聽說這喬家人還真就是無窮無盡的....”人群之中有人信誓旦旦道：
“我聽說喬家人每天都會從石頭縫裡蹦出三五個....”
“什麼？竟有此事？”
本應離譜的傳言，只要加上喬家人這個關鍵詞，一下子就變得合理起來。
只是說書人江辰臉色忽然一窘。
“喬垚前輩？”
他在此時，已經注意到了剛剛踏入茶樓的喬木，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剛才那什麼石頭縫裡蹦出來喬家人的傳言，還真就是聽潮樓傳出來的，這回被抓住當面造謠，尷尬自然免不了。
“聽潮樓的說書人。”喬木卻沒管那麼多，只是面色嚴肅對著“初次相見”的江辰道：
“我想見你們的樓主，念潮生。”
片刻後，二樓雅間之中，喬木與江辰二人靜坐飲茶。
喬木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閉目養神等待。
距離江辰傳訊已經過去足足兩個時辰了，聽潮樓的樓主念潮生遲遲沒有回應。
“是對我有所忌憚嗎？”喬木想起在幾日之前的大道宗覆滅之戰裡，曾經短暫出現過的念潮生。
很顯然念潮生對大道宗的靈源祖師抱有忌憚，直到對方死後，他才重新現身。
如今的喬木名震九州，這登門拜訪，或許也給聽潮樓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正在此時。
門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隨後一人輕輕叩門，推門而入。
來者卻不是念潮生，而是喬木曾經相處過的另一位聽潮樓說書人，千里眼。
“喬垚前輩，若要見我家樓主，還請移步。我家樓主已經在聽潮樓之中，恭候大駕了。”
喬木微微詫異。
聽潮樓樓主念潮生，向來以神龍見首不見尾而著稱。
而這九州雖大，至今卻尚無找到那聽潮樓的本部之所在。
聽這意思，念潮生居然是打算在這聽潮樓裡與他見面？
下一刻，便見說書人千里眼將隨身的一幅畫卷展開。
畫卷裡頭，是一座雲遮霧繞的山峰與斷崖。
斷崖之下海浪波濤洶湧，山上則是一座極高、極高的木樓，竟似直插雲霄，雲層還在這木樓的腰部。
木樓上邊的牌匾，正寫著“聽潮樓”三字。
隨著說書人千里眼出聲引導，喬木漸漸將心神沉入這山水畫中。
漸漸有花草清香味與海風吹來的鹹味入鼻，當喬木再次環顧四周時，竟然已經站在這山水畫中的聽潮樓之前。
喬木心中一沉。
從這時候起，他的靈犀直覺已經無法感應到他遍及九州的十餘個血肉分身了...
這個狀況他並非首次遇見。
半年多以前他奔赴西州時，曾經被喬圓所救進入夸父山秘境，在那夸父山秘境之內，也一樣無法感知到外界的血肉分身。
喬木抬頭看去。
只見在那巍峨如小山般的聽潮樓面前，白面書生模樣的樓主念潮生，已經在那聽潮樓門口候著了。
“這九州，可沒有小山這般高的木樓。”喬木抬頭望了眼高聳的聽潮樓。
“喬先生慧眼如炬，不過這木樓再高，可沒有喬先生的武功高。”念潮生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木剛要邁步入樓，冷不丁卻抬頭瞥見了這聽潮樓的門檻，微微遲疑了一下。
聽潮樓大門兩側對聯上寫著：
“壯志凌雲請往他處，捨生忘死莫入此門！”
念潮生看見喬木的目光落處，頓覺尷尬，連忙上前一步將這一副對聯撕下：
“見笑見笑，我聽潮樓無稱雄之心，只求一個簡單平安。”
二人一前一後，步入木樓之內。
而江辰等說書人，則是跟在後邊，沿著螺旋向上的臺階，一步步登樓。
這一趟來聽潮樓見念潮生，他只是想問問那仙門祖師，以及通天河源頭通往何處的事。
不論源頭是什麼，但凡是仙門祖師們要做的事，喬木都會設法攪局....但當他踏入源流之前，總得先打探打探清楚底細。
只是到了這聽潮樓，他心中對聽潮樓早有的疑惑卻又升了起來。
拾階而上，由下而上經過不同的樓層。
各個樓層之間都還挺熱鬧，有醉酒潑墨的馬臉儒生，有膚如石質的大漢，也有雙耳奇大幾乎及肩的順風耳...
這些說書人形象各異，其中有不少人長相都異於常人，形似妖類。
“大多都是些混跡在人間城池中的混血半妖。”
念潮生順著喬木的目光看向這些說書人，解釋道：
“我聽潮樓雖是武林門派，卻與世無爭，從無爭霸稱雄之念，遠離人間紛爭。”
說到這時，那喝了酒醉醺醺的馬臉儒生卻湊了上來，手裡頭還揮舞著一副對聯。
這馬臉儒生並不是臉長，而是的確長著一隻馬臉，是人間的混血妖族。
“樓主，你上回說的新對聯的，我已經寫好了，你看看這一副對聯可能用？”
喬木定睛一看，卻見左右對聯上寫著：
“坐聽人間潮起潮落
臥看天上雲捲雲舒”
“嘖。這可比方才那副對聯好多了。”喬木斜眼看向念潮生。
念潮生則自嘲道：
“人間悽苦，紛爭不斷。而這座聽潮樓，其實只是如我這般胸無大志廢人的棲身之所而已。”
“喬先生大約也猜到了，這聽潮樓其實已經不在九州大世界之內，而是隨著萬年前九天十地動亂之後，消失的十個福地小世界之一。”
話說到這，二人已經上了這聽潮樓的頂樓，眼前豁然開朗。
頂樓三面環牆，視野開闊，憑欄直望便是一片雲海。
從茫茫雲海之下，隱約可見蒼茫大海潮起潮落。
“喬先生似乎是帶著疑問而來，有話不妨直說。”
“這些年來我聽潮樓靠著傳播喬家人的事蹟，在這九州之中也算是賺得盆滿缽滿。”
“喬先生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直說便是。”
念潮生微微一笑，似乎頗為和氣且坦蕩。
然而不論是說話還是剛才登樓的時候，他與喬木始終若有若無地保持著距離，明顯頗有點忌憚。
喬木瞥了一眼念潮生，心中也瞭然。
“看來人間最強者的人緣，是真的好。”喬木心知肚明。
念潮生見靈源祖師現身，就立馬遁走。
而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連靈源祖師都能殺死的喬木。
當喬木主動提出要拜訪念潮生之後，後者思索兩個時辰之後，還是不敢拒絕。
雖然不明白喬木的來意，但念潮生明顯沒有與喬木為敵的念頭。
畢竟....
若得罪了仙門祖師，未必會死，因為仙門祖師不能在人間停留太久，為了保持巔峰狀態，他們甚至連宗門覆滅之仇都可以忍受。
但若得罪了人間最強者喬垚..那後果念潮生可不願承擔。
喬木也察覺到了念潮生的些許緊張情緒，於是準備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你這小世界，是在畫中？”
聽潮樓的說書人其實不算很強大。
他們自然不是念潮生口中的廢物，而是身具妖族血脈的奇人，能力各異，但並無什麼出名的強者。
儘管如此，在九州的各個地方，都能經常看到聽潮樓的說書人出沒。
西南州洪水衝破臨河府城時，有說書人在；連昔日的生命禁區百里大漠之中，也有一個說書人千里眼在。
明明實力不算很強，他們卻經常出沒在九州各地，這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入畫，不過是進入聽潮樓的一種方式而已。”念潮生道：
“這一福地小世界，其實在落入我手中之前，還有著一個更加顯赫的名字。”
念潮生似乎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道：
“這個小世界的真正名字，叫靈臺方寸山。”
“靈臺方寸山？”喬木錯愕。
念潮生解釋道：“已經消亡的十地宗門之中，便有一個名叫‘方寸山’的仙門。”
“這一仙門據說底蘊深厚，在上界亦有傳承，但在九州大世界靈氣衰落之時已經人丁凋敝，很早便滅亡了。”
說到這，念潮生朝前一指，只見在那樓閣牆面之上，掛著一副古畫。
這是一副山水畫，畫中仙氣縹緲，雲霧之間一座仙山浮現。
光看畫像之中的模樣，倒是與喬木進入這聽潮樓的古畫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唯獨少了一個山上聽潮樓。
“真正的靈臺方寸山，存在於仙界。而我的這靈臺方寸山小世界，似乎也與之擁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人心便是靈臺，人心便在方寸之間。”念潮生解釋道：
“靈臺方寸山是一個特殊的福地小世界，他就在人心之間。”
“靈臺方寸山並無專門的入口，只要人心中尚有這座聽潮樓留存，說書人便能進入這座聽潮樓，由此避災度厄。”
“九州各地的說書人，都能進入這座聽潮樓，彼此議論時事，久而久之，這聽潮樓也就成了九州訊息最靈通、也最超然的地方。”
喬木瞭然點頭，但更多的疑惑又旋即生出：
“擁有這麼一座神奇的洞天小世界，你居然告訴我，你無意爭霸稱雄，只想在這木樓之上當一個聽潮人？”
“我自然也是有所圖謀的，畢竟這世上又有誰能光靠傳謠造謠吹牛逼生活呢。”念潮生說道：
“喬先生想必也知道，自從靈氣衰落之後，這人間的妖族與修仙者都遭了劫。”
“妖族的修煉，同樣是要吞吐天地之靈氣；仙道修士在人間探索出了香火神符煉製之法，但我等妖族可沒有。”
“於是，本就不及修仙者的妖族愈發式微，除了某些不依賴天地靈氣的異種。”
念潮生說到這不由看了一眼喬木：
“就比如，常年跟在喬家人身邊的那頭妖貓。”
“以死氣為食的異種妖族之中，極少能成長到如它那般的程度，甚至連靈源祖師的灰霜神刀都能吞食的程度。”
喬木不置可否。
“而我念潮生，其實也是此類混血妖族。”
“對於我而言，讓聽潮樓的說書人散播傳言的過程，便是修煉的過程。”念潮生說道。
喬木當場直呼好傢伙。
本來以為這念潮生是個苟貨，結果比他想象的更苟。
就像喬木當初在西南州遇見的吞噬人心貪慾的元寶妖，這念潮生的修煉方式也與尋常妖族迥異。
有一方小世界避難，結果還在以這種方式修煉.....難怪能夠以一己之力開闢聽潮樓，專門豢養一大堆不為人間所容的混血半妖。
他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能力。
..
PS:推書：人在泰拉，治理奇葩小國
試問，如果這片大地上有一個國家，它的宗教領袖是家族中的長姐，經濟支柱是家族中的大哥，政府首腦和議會領袖是家族中的三弟，請問這個國家的未來還有希望嗎？
“總而言之，三族會議已經決定了，你就是謝拉格全民議會的第一任議長。”
面對自己在不當人方面一向是不當人的大哥銀老闆，恩斯特·希瓦艾什長嘆了一口氣。
在這個世界線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的明日方舟裡，他只想問問神奇的網友們：
“謝邀，人在泰拉，剛成首相，怎麼治理奇葩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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