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賺了一波好死,還是從未有過的A評價,一下讓他的年齡從四十不惑,躥到了六十耳順的年紀。
閉上眼,回憶過去的這十六年苦練時間,喬木還恍然如夢。
“練武真的是太苦了,沒有捷徑,只有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的汗水積累,不斷地堅持,才能走到現在這一步。”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我真的是太難了。”
回想起這十六年的苦練,喬木也感慨不已。
幸好,他沒有放棄,一路堅持到了這裡。
長生拳目前處於【小成】,這是因為喬木的長生拳,是盲女喬殘雪所傳授的。這半部長生拳經,只到練勁篇,上三品的煉神篇,喬木卻是沒有的。
同樣殘缺的功法,還有舊日武林的頂尖絕學《純陽無極功》,在這次苦練之後,喬木一下突破到了第三層。
六十歲的至臻童子功,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其餘的硬功、輕功、兵器武技各有突破。
讓喬木特別關注的,其實是兩種功法的突破。
第一,當然就是已經精通的天魔解體大法。
“天魔解體大法,真是我安身立命的一套秘法。”
喬木也頗有感慨。
這是一門著名的自殘秘法,誰知道被他在一次次地使用,長年累月地鍛鍊之後,已經精通。
當初喬殘雪傳授給他時,只是希望他能依靠此法絕處逢生,逃出生天。
然而喬木每次用天魔解體的時機,都是手動給自己製造一個絕境,用各種姿勢,各種冥思苦想出來的帥氣臺詞死去。
精通之後的天魔解體大法,又有大不同。
原來的天魔解體,以一道內勁為引,透支身體潛能,從四肢百骸之中榨取更大的力量。
而如今已經精通的天魔解體,以氣血為引也可以施展開。
就像他之前被聖女武清心以奇異火焰點燃,整個人都化為了一炷匹夫之香,氣血也可以作為燃料。
當然,這是天魔解體,不是放火自焚,兩者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另外一門讓喬木很在意的功法武學,則是《波紋疊浪勁》。
根據喬殘雪當初所說的,當年的河陽喬家,只有功參造化的喬家族長,將這一門以晦澀艱深著稱的武學修煉到了第三層,三疊浪的境界。
而喬木如今已經修煉到了第二層,二疊浪。
死亡評價越高,他的時間利用效率就越高。
在這十六年時間裡,增長得最快的,當然是各種武功武技的造詣,而非喬木自身的武道修為。
“也不知道殘雪如今如何了,是否已經走上了她的仙道...”
“時間一晃我都六十了,仙道又不比武道,修行迅速,想來是沒機會抱金大腿了。”
也許是年紀大了,這一夜喬木總會回想起昔日年少時的舊識,比如老黃,比如喬殘雪。
喬殘雪可以說是喬木武道的引路人。
而今日的河陽府城之內,喬木第一次接觸到的仙道中人所在的玄天觀,也正好是昔日的河陽喬家大院改建而成。
喬木閉目內視丹田。
不出意料,他的丹田氣海又一次急劇膨脹。
這一次,直接從原來的初入六品,跳到了初入四品。
“四品武者啊,再進一步,就是煉神。”
喬木如今所習練的功法武學,既有長生拳、純陽無極功這樣的頂尖古法武術,又有血肉百變、武聖靈犀訣這樣的今法武術。
無論從武學的品級、還是武學的數量,造詣來說,經歷過多次高質量死亡之後的喬木,尤其是這次A級死亡之後,喬木已經是今非昔比。
越是高質量死亡,越是可以在有限的時間裡,取得更大的進步,將更多的武學武技修煉到更高深的境界。
喬木繫上褲襠,心滿意足地從茅房往外走。
人到六十,老而彌堅。
確實讓他頗為欣慰。
欣慰之後,他心中其實還有第二個擔憂。
“死得太嗨了,一不小心都六十歲了,我都四品了,還沒有取得武極會手裡的下半本《長生拳經》。”
長生拳之所以能夠被算在上乘拳術裡面,最大的特點,自然是可以讓人在步入晚年之後,依然氣血不衰。
如今的喬木,差不多已經將練勁篇練到頂了,無法再進一步。
所以哪怕此時年齡已經到了六十歲,依靠著長生拳的功效,喬木依然感覺氣血充沛,察覺不到氣血體力的衰落。
但是再往後,年紀再大一些,就說不準了。
“武極會的人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快讓我宰兩個,獲取下半本《長生拳經》。”
也許是年紀大了,喬木又有點想念起他當初那個出手闊綽、對他慷慨解囊的郭姓好友。
夜色之中。
喬木在街邊駐足,抬眼望向遠處的玄天觀道觀。
白天時的那場風波早已經結束了,這座道觀依然屹立在那,依然燈火明亮,香火鼎盛,不時有香客出入。
喬木微微抬頭,目光又望向玄天觀的後山,心中生出冥冥中的直覺。
“玄天宗的聖女武清心,她是我的直覺指向的人...”
心中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喬木又忽然一怔,眼睛望向城外的方向。
在剛才的短暫一瞬,他的心中又察覺到了城外的方向,又出現了與玄天宗聖女武清心一樣,可以被他冥冥中直覺所模糊感應到的人。
“會是武極會的人嗎?”
喬木看了眼玄天觀,收回目光。
白天時的赴死,讓他看到了自身與修仙者的差距。
他白天所殺的雜役道人之中,有一個六品後期的武者,連這樣的人都在給玄天宗看門。
那麼仙門玄天宗與凡俗武者有多大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喬木雖然不怕死。
但他不想死得毫無意義。
一個凡俗武夫,就算被燒成了香,對如今這個黑暗的世道,也只能說是作用微弱。
“且先看看,我這直覺所指向的人物,是不是武極會的人吧。”
事到如今,喬木也隱約察覺到了那《武聖靈犀訣》的古怪。
第二日。
城西某隱秘的宅院之內。
永和帝正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有些困頓。
在自知可能冒犯了仙門玄天宗之後,他已經沒有這個興趣和精力,玩什麼微服私訪,體察民情那一套了。
這一日以來,基本都在宅院裡思索對策,閉目養神。
“陛下,關於喬匹夫,以及他口中的喬家,查到一點眉目了。”
楚護衛出現在他的身後,彙報道。
飛魚衛既是皇帝的親衛,也是皇帝的耳目。
而追查喬匹夫身份這件事,其實飛魚衛是早就開始做了。
起初,永和帝對喬木的關注,因“王山河”而起,永和帝想透過這個新到任的喬捕頭,尋到當年那個抬棺死諫的王山河。
而在喬匹夫在茶樓妄議朝政一事之後,永和帝也就對喬匹夫本人,生出了幾分興趣。
一路查到了現在,也終於是查出了一些事。
“這喬匹夫,與當初被武聖人滅門的河陽喬家,是否有關聯?”永和帝問道。
喬姓並不特殊,這天下多得是姓喬的人物。
要說出名的喬家,那自然是之前灰飛煙滅的河陽喬家了。
“陛下,當初河陽喬家全族被滅,武聖人可不是會心慈手軟之人,這兩個喬家應當是沒有關係的。”
“喬匹夫此人就像是一個石頭裡蹦出來的人物一樣,看似尋常,實則極為神秘。”
“沈清河那條線索已經查過了,可以確定的是,沈清河對喬匹夫的瞭解也相當有限,甚至不如我飛魚衛。”
說到這,楚星也面色微微凝重。
越查,越是心驚。
拋開高高在上的仙門不談,大炎這些年縱使國力衰弱下來,也依然是大炎。
作為皇帝身邊的飛魚衛,自然非同小可。
這般努力探查之後,卻沒查出什麼像樣的線索,簡直匪夷所思。
喬匹夫並不普通。
根據飛魚衛的推測,他是一名神魂有損的高品武者,早年應該是傷在修仙者手上,而臨死之前那種氣魄,的確不愧是曾經煉神有成的武夫。
所以,喬匹夫背後的喬家,顯然也不尋常。
那麼接下來的猜測也就顯而易見了:喬家是一個連飛魚衛,都追查不到太多蹤跡的神秘隱世家族。
“除此之外,在雁城那一邊,其實也有喬家父子的故事流傳,倒是讓微臣找到了喬家父子,與這喬匹夫的一些聯絡。”
“雁城人皆稱:喬家父子皆義士,有古之任俠遺風,以‘死得其所’作為家訓。”
“而喬匹夫口中說出的家訓,則是另外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永和帝聽著又有些悠然神往。
“若這兩個喬家,是同一個喬家,那能說出這兩句家訓的喬家祖先,真不知是何等人物。”他慨嘆。
“這兩者之間,可有更多關聯?”永和帝再問。
“有。”楚護衛回答道:
“無論是雁城的喬家父子喬木喬林喬森三人,還是河陽府城的喬匹夫,他們...”
“都會天魔解體!”
永和帝:?
“這也算共同之處?”他有點迷惑了。
“若只是天魔解體,自然不算,但加上前面的線索,微臣大膽假設,小心推論,可以得出一個猜測。”楚星說道:
“神秘的隱世武道家族喬家,以‘死得其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家訓,而他們的家傳武學之中,就有天魔解體大法。”
永和帝聽著人都快傻了。
河陽喬家的祖傳功法是長生拳。
而喬匹夫所在喬家,祖傳功法是天魔解體?
這都什麼家族啊,真不怕子孫絕嗣,血脈斷絕嗎?
要不是親眼見證了喬匹夫那臨死之前的凜然姿態,永和帝絕對不會相信,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家族?
但凡世家大族,無不以開枝散葉、繁衍壯大為目的。
而喬家能出喬匹夫這麼一個意志堅定的高品武者,顯然也不是什麼小家族。
“那便繼續查吧。”永和帝吩咐道:
“喬匹夫他已經死了。”
“若是他背後的喬家,還有其他與喬匹夫一般的豪傑人物,若能為我大炎效命,千百年之後或許能探索出一條、不輸於仙道的武道。”
說到這,身為三品煉神武者的楚星眼神也微微黯然。
不輸於仙道的武道麼?
這樣一個宏大的目標,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只能遠望,終不可及。
在修仙者干預大炎之前,武者其實才是大炎王朝的主體,說一句大炎王朝以武立國都不過分。
然而人體是有極限的。
武者的鍛鍊,雖然是一個不斷打破人體極限的過程,但所謂打破極限也只是相對的。
四品極限,就是武者丹田的內勁極限了。
四品之前的武者,每進一品,內勁的量都會增長一倍至數倍。
但作為三品煉神武者的楚星,面對武清心、婁府主這樣的四品武者,如果單單從內勁的渾厚程度來對比,其實並沒有強出太多。
內勁的多寡是一小方面,作為煉神有成的武者,他自然是更強大的。
四品丹田極限之後,武者的內勁已經到了一個人體的軟上限。
不是不能增長,而是內勁的上限只能透過漫長歲月積累,緩慢突破增長,再無之前幾品那般,破鏡之後內勁便可突飛猛進。
正因如此....前人武者才逐步摸索出了練勁極限之後的煉神之道,而非傻乎乎地繼續堆內勁。
煉神之道自然是比一味地疊內勁更強。
但在修仙者的面前嘛....
心中剛剛想到這裡,楚星忽然心神一震,煉神武者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股遠超他實力的強大威脅。
“刺客?不對,是修仙者來了。”楚星脫口而出。
一直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永和帝一下睜開了眼睛。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嗎?
才剛剛一天時間,玄天宗的修仙者,就已經找上門來了嗎?
之前的那柄試圖將喬匹夫救下的飛刀,果然是壞了事....這就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永和帝心中微微一嘆,直起身來,挺直腰背。
不論仙門如何勢大,他作為大炎的皇帝,總還是不能在修仙者面前失了威嚴。
哪怕半月之後,他按照計劃,就得去青冥山叩拜玄天宗眾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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