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晨光熹微,草叢還掛著晶瑩露珠。
武明空在草叢裡走著,露珠沾溼褲腿。
她自然也渾不在意,只輕輕挽起頭髮,紮了個方便行動的利落馬尾,露出後頸乾淨雪白一片。
真勁稍稍迸發,她一腳踏在草叢葉片上,兩三步已經借力登天而起。
草叢葉片上露珠微微顫抖,隨著她的這一踏,濺落在地面上。
“倒是起了個大早,還挺認真。”
龍山空遠遠望著,嘴裡嘟囔:
“比起昨日又有進步,踏在草葉上借力,這要放在以往的武林,指不定得多個‘草上飛’的綽號。”
想到這,他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
“武明空,先別練了,先下來了。”他抬手招呼。
“練武怎能不刻苦?一日之計在於晨。”
武明空動力滿滿,並沒有下來。
如她這般的絕世天才,若是認真下功夫練武,幾乎可以說是日日都有進步,自然動力滿滿。
“我偏要練,偏練,卷死你們。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輕功高手。”
她天資絕世而自知,不能接受自己被喬家人在資質悟性上被比下去這件事。
哪怕比較的物件,是名滿天下的喬家人,她也不想輸。
“不是,你先下來吧。”龍山空聽到這嘴角卻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莊主將《化龍步》改良完善的了,現在在莊中傳授新的化龍步呢?”
“你現在練的,其實已經落伍了。練多了傷足部經脈。”龍山空嘴角上翹。
“啊?”
武明空頓時愕然。
昨天大夥兒還在熱火朝天練化龍步,今天你跟我說版本已經更新了?
“真的嗎?我不信。”
武明空三步兩步踏出,連地面也不沾,就這麼一步步踏空,直接往山莊裡頭趕了。
遠遠地,她便望見喬鑫在演武場上當眾講武,講起化龍步改良版本的精要。
說到興起,還當場演示,一步步踏空登天,動作流暢如水,明明在無從著力的空中,竟有種閒庭信步之感....
武明空初時還不信,但認真聽下來,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此時距離龍山空公佈《化龍步》才幾日時間,她怎麼感覺這個天才莊主,像是偷偷摸摸自己練了幾十年....
“武明空你現在感受如何,感受如何啊?”血長河此時在旁邊開口道:
“你剛來山莊那一日,我就說莊主學識淵博,武道根基深厚無比,不是什麼武道天才可以輕易碰瓷的。”
武明空沒回答。
她一臉茫然站在臺下,站著如嘍囉。
“我不能接受,下一次我必不落後.....”
講武臺上,喬木斜眼瞥了一下武明空,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翹。
武明空這般人物,資質悟性奇高而又自知,又是武聖人親傳弟子,身世悟性都是最頂尖的。
她的資質悟性,足以讓血長河這種被譽為血家千餘年僅見的天才,也黯然失色。
這樣的人物,想要不年少輕狂都難。
雖然她也沒什麼壞心眼,但資質大杯之姿的喬木,總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
中州。
天高雲闊,綠草如茵。
一夥客商在官道上駕著馬車拉貨,車伕猛然間似有所覺抬頭一望,卻見一道淡淡殘影在高空之中一掠而過。
只在空中留下道道如漣漪一般擴散開的淡白色雲霧,延伸向視野盡頭。
“仙人!是上仙駕雲從這邊過嗎?”
車伕揉揉眼睛,卻見那淡淡雲團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從空中一掠而過的,自然是正在趕路的喬木,還有他手裡提著的血肉分身武奇正。
在山莊留下新的血肉分身,並讓血肉分身喬鑫傳授新的天龍八步化龍步。
而本尊則是已經與武奇正一同,踏上了前往西州的道路。
“到西州,有兩條路可走。”武奇正道:
“西南州遍地大山,可不好走,除非是循著通天河逆流往上。”
“經中州往西,其實才是大多數人走的正路。”
“走中州也不差,中州是帝都所在,人口稠密,總是更繁榮些的。”
喬木的天龍八步輕功雖然已經練到圓滿,但登天八步更多是空中九段跳,是在戰鬥中空中快速變向、加速的身法。
化龍步這般輕功,用的是真勁化雲,也能憑虛而行,倒是適用於趕路。
如今的喬木已經近五千歲,功力深厚,輕功絕世。
以化龍步趕路,哪怕手裡提了個武奇正,也是速度奇快,連路途上駕馬馳騁的客商,都只能看見殘影一掠而過。
“以我如今的輕功,全力趕路到西州,怕也是費不了幾日工夫。”
兩人正交談間,卻忽然間齊齊抬頭望天。
明明是大白天,天空之中卻有雷光閃爍,劇烈的雷鳴聲傳遍四野,震耳欲聾。
極目遠眺,隱約能見到兩道虹光在空中穿梭交織,雷霆與火光在空中肆虐。
轟隆。
一道電光自天而降,正好落在官道正中央。
電光炸開一團,地面一團焦黑浮現清晰裂紋,兩側草地起火燃燒。
“籲....”後邊駕著馬車的車伕連忙拉住馬,馬屁在這會兒突然受驚,差點馬失前蹄把車給翻了。
“異人?這是又碰上人災了?”喬木抬頭。
武奇正倒是面色平靜,開口道:
“其實這異人釀成的人災,倒是自古有之。”
“便是在九天仙門入世的這四十年以前,其實也是有的。”
“在香火神符出現之前,修仙界與凡人界幾乎是兩個世界,修仙者可看不上凡人那點金銀俗物....”
說到這,雷鳴聲連綿不斷,天空中電光爆開,兩名修仙者打鬥得更激烈了。
“只是仙凡差距猶如雲泥,對於凡人而言,有呼風喚雨之能的修仙者,實在太危險了。”武奇正道:
“哪怕無意,一場修士鬥法,餘波落到地面上就是難以抗衡的人災,死傷不知其數。”
武奇正目光看向四周。
這天空上的兩名修士,自然不是剛剛才開始打起的,而是一路打過來。
仔細看去,能看到前邊道路上多處都是焦黑痕跡,連路旁的民居也遭了殃,有剛巧被雷光命中的,頓時崩塌一片。
兩者剛說到這。
便見空中一座小山般的殘破巨鼎從空中落下,斜斜落向那官道上的那夥客商頭頂。
“喬前輩?”武奇正看向喬木:
“似乎是兩個金丹期修士...”
他只是一具血肉分身,實力不強,無法插手。
只是讓他意外的,喬木竟也無動於衷,眼睜睜在旁邊看著。
“你先別急。”喬木慢悠悠說道,目光落在路旁一座客棧上。
這路旁的客棧本來也有不少客人在,連門外的桌子都坐滿了,有個眸光深沉的青年在路邊自酌自飲。
此刻,那低頭喝酒的青年也站起身來,望著這一邊,面無表情抬頭一望。
僅僅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氣質便驟然一變,雖無怒容,卻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雖然面目年輕、眸光卻是深沉如淵,給人感覺不太像是年輕人。
他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劍。
一把盪漾著有如山嶽般厚重光芒的人王劍。
玄黃色真勁破空數百米,將那空中墜下的破敗巨鼎一斬為二,這才轟然墜落在他身旁。
青年面無表情看著身旁被一分為二的巨鼎,漠然道;
“白日持械行兇,禍及他人,死傷數十人。”
“按大炎律法,當斬!”
他目似有湛湛神光,口中有如雷鳴炸響,簡直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浩蕩真勁隨著滾滾音波席捲四方,肉眼可見在空中盪開一圈波紋。
喬木也離得較近,一時間這浩蕩音波入耳,腦袋裡都在轟鳴,全身氣血隨之鼓盪,有片刻的凝滯。
身旁的血肉分身武奇正則更為不堪,他神色明顯恍惚,一陣頭暈目眩幾乎一頭栽倒。
咻,咻!
兩道身影從空中狼狽落地,灰頭土臉看向那手握人王劍的青年。
“南州玄天宗逃過來的兩個修士?內鬥起來了?”青年仔細打量二人幾眼,只冷哼一聲,並不多問。
“玄天宗覆滅後,這些逃難的鼠輩倒是屢見不鮮。”
他只提劍斬下,兩顆頭顱沖天飛起。
做完這一切,提著人王劍的青年才回頭看向喬木二人。
“是喬家人吧?”他問道:
“我聽聞喬金已死在西南州山中....不想喬家人傑竟是層出不窮。”
手握人王劍的人,自然是人間長生者炎太祖。
他早將長生拳練到了極高深的境界,可以鎖住氣血不流失,與喬木一般還停留在青年時期,肉身幾近巔峰。
當初他在皇宮裡敗給了喬金。
如今再見,已經是喬七金了。
“喬七金。”喬木應聲,目光落在炎太祖手上的人王劍上。
當初他在西南州臨河府城時,炎太祖曾三千里傳劍,將那把人王劍送入他的手中,如此才有機會對付雲霄道君。
那時的人王劍上國運之力其實已經十不存一,差不多被喬木一劍用盡,只剩一絲力量千里回返。
如今再見,卻見人王劍上燦燦金光如流水波動,如山嶽厚重,竟是比之前還要明亮許多。
這其中自然有喬木三千里傳首雲霄道君的功績。
但這數年以來,炎太祖在中州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
“永和帝當人王劍執劍人的時候,人王劍僅是禮器,從未拔過劍染過血。”
“這炎太祖直接提著人王劍到處溜達,這裡距離帝都可還有數十里地呢,都出來斬殺作亂的金丹修士了。”
喬木心中讚歎。
時隔許久再見,他成了“喬七金”,而炎太祖也與之前有所區別。
九天仙門之中,以中州大道宗為尊。
而手握人王劍的炎太祖,卻是一人握劍鎮守中州,面對大道宗。
大炎王朝看似是龐然大物,然而自從永和帝死後天下大亂,王朝政令、軍令不能出中州。
手下的飛魚衛雖然不差,但也只是打探訊息的鷹犬,要與修仙者為敵,還是難為飛魚衛了。
所以整個大炎王朝,都湊不出多少可堪一用之人。
炎太祖幾乎可以說是隻有一人一劍,可謂是撐天獨木。
這一兩年來,自然也不是如之前永和帝一般,人王劍從未染血過的。
喬木凝神看向炎太祖,仔細打量感應。
炎太祖也已經成就了真勁,武功神變,厚積薄發,比起血長河進步更大。
畢竟炎太祖畢竟可是一度名列勁榜第一,力壓血長河千餘年功力的人。
他雖然活了三百餘年,但卻是藥靈之體,增長功力的天材地寶可吃過許多,是一個功力遠超於實際年齡的人。
實際上,自從三百年前炎太祖一統天下,無敵人間之後,連靈藥他也很少服用了。
畢竟人間已經無敵,舉世難覓對手,再服用靈藥又有何用?
當然....敗給喬金之後,他的觀念也隨之一變。
所以如今喬木面前的炎太祖,不止是內勁質變成真勁,是質上的突破。
就連真勁的量,亦有不小的進步,顯然沒少嗑藥。
喬木與炎太祖都是人間絕頂的武夫,此刻互相打量,氣機牽引之下,周圍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剛才讓那兩名金丹修士落地的吼聲,並非是人王劍的力量,而是一種音波類的武功?倒是好功夫。”
喬木對武功比較感興趣,直接開口詢問。
炎太祖一吼之下,旁邊血肉分身武奇正直接眩暈失神,就連他都是腦袋轟鳴,全身微麻。
“不錯。”炎太祖淡淡道:
“這武功,名叫《天鳴神罡》,是絕頂的音功禁術。”
“我成就真勁之後,又融入真勁,加以推演完善,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
說著,他按著手裡的人王劍,看向喬木,眼中戰意升騰而起,躍躍欲試。
當初在皇宮裡他雖敗給喬金,但其實並非沒有機會。
作為三百歲長生者,他資質本就頂尖,又兼具藥靈之體。
還有壓箱底的“三元造化丹”,一旦服用內勁可以臨時暴漲三倍,又還有《天鳴神罡》這類的武功未曾施展.....
手段未曾盡出,便已經落敗,心中總是難平。
此刻再見喬家人,已經直覺感應到此人猶如巍峨大山,讓功力大進的他都只能仰望..
於是心裡頭的戰意直接沸騰了。
“喬七金力斬玄天道君,馬踏玄天宗,覆滅一地仙門。”炎太祖朗聲念道:
“此事古今未有,以武伐仙開武道之先河。遇見此等蓋世英傑,豈能不戰上一場?”
炎太祖拔劍而起,全身繃緊,凝神靜息。
心頭戰意卻如野火燎原,幾乎點燃了他全身。
“你真要出手?”喬木靜靜道。
他剛做完一百年的牢,其實沒有很多戰意,如果不是有事外出,只想在山莊裡頭擼擼貓玩玩鳥。
頂尖武夫強弱之間的差別,其實不用真的動手,也能有所察覺。
炎太祖固然是絕世猛人,人間長生三百年...
但喬木卻已經五千歲了。
作為藥靈之體體質,炎太祖在大量服食靈藥之後,功力固然遠超年齡,但自然也是不及喬木的。
炎太祖卻是放聲一笑。
“見更強者,便怯懦畏戰,不敢拔劍,豈是大丈夫所為?”
武夫交手,不是看誰武功高,功力深厚,誰就贏。
大家排排坐比一比你有多少年功力,我有多少年功力,我不如你就原地打出一個寄。
自然是手底下見真章的。
弱者未必會敗,強者未必能笑到最後。
自古以來,天下第一的武道至強者,往往都是被更年輕的後來者挑戰,奪去名號的。
若無向更強者拔劍的勇氣,三百年前的炎太祖也不會拔劍揭竿而起,反抗大周王朝了。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
旁邊的武奇正卻是開口插話了:
“炎太祖,你可別忘了,你可不是一個普通武夫。”
“作為人王劍的執劍人,一人鎮守中州,你真要率性妄為嗎?”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炎太祖頭頂,讓他稍稍冷靜了些。
若是年輕時的炎太祖,自然不會聽,但如今的炎太祖雖然雄心不減,但肩上的擔子,卻是重如泰山的。
“哪家的小子,說話這麼掃興,你們喬家的子侄麼?長得也不像啊。”
炎太祖皺起眉頭,大為不滿地掃了一眼武奇正。
雖然如此呵斥,但他戰意卻是斂去了。
作為武夫的他難耐戰意,想要拔劍與喬木交手.....但作為人王劍執劍人的他,可不能輕易負傷。
“晚輩,武奇正。”武奇正抱拳行禮。
行的是武夫的抱拳禮。
“武奇正,武家的人?”炎太祖目光在喬木與武奇正之間來回轉,表情有點怪。
武聖人自然是大炎朝廷心腹大患,雙方勢如水火。
喬家人雖然也參與了刺殺永和帝之事,弒君之罪能誅九族,但二者性質還是有差別的。
二者攪和在一起,著實讓炎太祖意外。
“我們這一趟,是途徑中州,要去一趟西州,以圖...”武奇正淡淡道:
“平定人魔之亂,殺死武聖人。”
這是兩件事,還是一件事,尚不可知。
“武聖人?”炎太祖臉色鄭重下來,道:
“既然如此,那先在此稍後吧,我有一物,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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