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面對五大仙門，五位化神道君。
喬木只感覺心臟砰砰直跳，內心之中湧出難言的紛雜情緒。
與在西州面對武聖人時相仿。
手握鎮教至寶的大道宗掌教等人聯手，讓喬木感覺到了如同針尖刺背的危險感。
在這一刻，他內心之中的求生欲與求死欲同時迸發，如冰火兩重天般彼此割裂卻又交融，心臟在強烈的刺激之下砰砰直跳。
從儲物袋中，一件事物被取了出來。
那是一面褐黃色的人皮鼓，鼓面如活物一般微微起伏似在呼吸，樹根般的淡紅色複雜紋路隨之若隱若現。
砰，砰，砰！
喬皮鼓拍響三下。
這面喬皮鼓，乃是血蓮宗掌教，以魔道活煉之法煉製的一件法寶，本就不是溫和的正常法寶。
人皮上滿溢著喬土臨死之前，胸中充斥的決死之念。
此刻隨著鼓面震動之中，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決死之意隨著音波傳盪開來，強烈而霸道地將這股濃重的情緒感染開來。
山莊中的武夫們畢竟入莊時間尚短，即便有多門奇功，也有喬木直接講武，講述其中精義，但也尚且需要時間的積累。
如今的他們過早對上了五大仙門的修士，自然是左支右絀。
只是當喬皮鼓敲響，濃重的決死之意頃刻間籠罩戰場，也讓他們心中一振。
躁動的鼓點如心臟聲狂跳，彷彿讓他們的心臟也隨之狂跳，鬥志重燃。
“去吧。”喬木操縱血肉分身傷勢飛快癒合，離開他所在的這片小山丘。
這具血肉分身不弱，有五千多年的功力，雖然並未本尊，但未嘗不能與化神修士一爭。
只是這具血肉分身在大道宗掌教等人的手上苦苦支撐了太長時間，氣血已經衰敗下來，不適合再戰。
大道宗掌教將這一幕收在眼裡，只是皺了皺眉：
“血蓮宗的煉器之法....”
而另一方向，長生門掌教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物。
“喬圭，終於來了。”
長生門掌教目光落在喬木的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此人。
西州長青真人探訪血蓮宗時，他的神識曾依附在法寶天涯鏡上，以窺視血蓮宗的虛實。
同時，也和當時的喬木簡單打過一個照面。
那時遠隔天涯，此時卻是近在咫尺，自然感應又有所不同。
“這便是人間的武道魁首麼？”
其他四名化神道君在喬木出現時或許心生戒備，但長生門掌教有所不同，他除了戒備之外，心中也略有幾分欣喜。
西州的夸父山大戰之後，血蓮宗由此覆滅，武聖人不知所蹤，血蓮道君身死道消。
勝者則是從此被稱作人間武道魁首的喬圭。
“且讓我看看，這一代的人間武道魁首，有多少斤兩？”
“這人間的武道果實，是否已經如祖師所想，已經徹底成熟，只待採擷？”長生門掌教心中起了心思。
長生門在九天仙門之中，也是一個被視為異類的宗門。
他們的門中修士除了修仙之外，甚至還在鑽研凡人武道....
甚至可以這麼說，這九州的凡人武道，一直與長生門這個東州大仙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血脈裡流淌著詛咒的千年世家血家，世代修習長生拳的河陽喬家....
甚至連煉神武道的出現，也有著長生門的干預。
喬木在武功品級尚低，尚未進入上三品時，曾經因為下半部《純陽無極功》被武極會把持，長時間無法進入煉神上三品。
那時候的他，其實對煉神武道也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九州之武道，不論是練力、練勁、練技，其實都是傳統武林那一套。
練力是鍛鍊肉身，練勁是練內功、積蓄內勁，練技則是錘鍊武技....但唯獨煉神有所不同。
煉神上三品，武夫的神逐漸壯大圓滿，到一品時已經可以以神干涉外物，讓飛刀轉彎，以目光為劍...
這些手段其實已經與仙道的御物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直到後來，喬木才知道，那喬家《長生拳經》的來源是東州長生門，甚至九天仙門之中，也有以煉神修為，凝練偽靈根的方法。
在仙門看來.....武道便是無靈根的先天不足者的仙道前置。
這些事追根溯源，往往都能追溯到鑽研凡人武道的長生門身上。
而現在.....
長生門掌教就站在喬木面前。
若說在見到喬木之前，由於衍神道無故避世之事，長生門掌教心中還是謹慎居多。
但一見喬木，他心中已生出更多的喜悅。
因為他從喬木的身上看到了許多東西。
世人皆知，喬家人擅長的武功之中，就有原出於南州河陽喬家的長生拳。
但如今長生門掌教神識掃向喬木周身斑駁血跡，他從喬木身上傷口處的點滴血液之中，感受到了一種堪稱磅礴的異力。
“同時練了血家血元功，與南州喬家長生拳...還將武功練到了天下第一。”
“怪不得祖師會看重喬家人....這分明是我長生門期待千百年的...武道果實啊。”
長生門掌教心中砰砰直跳。
長生門聽信衍神道的末法大劫之說，一直在探索靈氣衰落，乃至靈氣枯竭時代之下的長生之法。
在人間傳播功法，造出一個血家、一個喬家，原因自然也不難得出。
人間長生的武功，自然會在人間出現。
哪怕洞天小世界裡的少年祖師再高明，也是不太可能完全閉門造車，就找到武道長生之法。
而現在，長生門掌教或許....離得很近了。
這是洞天小世界長生門祖師也要心動的答案。
五大仙門聯手，五名化神掌教同時出手，這是自從九天十地動亂之後，從未有過之盛況。
趁此良機，或許應該........
“既然這位前來尋仇的‘喬家族老’已經到來，我等還更待何時？”
長生門掌教主動提議道，相當踴躍。
這倒是讓大道宗掌教斜眼看了他一眼，表情有所變化。
話音落下。
長生門掌教袖中一抖，一尊白銀色的人形傀儡自空中落下，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傀儡身高體長只有常人大小，並不十分高大，外形也近似常人，體表則是浮現叉狀紋路的不知名金屬構成。
才落地，這傀儡已經一掌橫空打來，擊向喬木面門，擊穿空氣發出猛烈尖嘯聲。
雖無內勁真勁環繞，但卻有恐怖的速度與巨力。
“嗯？”喬木頗有幾分詫異。
倒不是驚詫這傀儡，而是這傀儡的拳路招式，分明是長生拳中的“仙人撫頂”。
對於長生拳的招式，他自然是早已經滾瓜爛熟，當下稍稍側頭避過，雙臂瞬間化為八條殘影，拳影如狂風驟雨，擊打在這銀色金屬傀儡的胸口。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只見這傀儡的胸口連續凹陷出半個拳頭大小的坑洞，只是旋即又在緩緩恢復原狀，同時爆開一團熾白電芒，將喬木炸開三四步。
“看來.....仙門與仙門亦有差距。”喬木雙臂一震，有形有質的真勁灌輸之下，硬生生將縈繞手臂的叉狀閃電撕扯開來，電蛇四散。
他嘴角微微勾起。
這些底蘊不凡的仙門掌教，說不定真的有希望殺死他。
“銀雷仙傀？”大道宗掌教橫了長生門掌教一眼，第一個認出了這件事物：
“看來長生門底蘊不薄，還遺留有這樣一尊合道期材料煉製的仙傀。”
“不錯。”長生門掌教也點頭。
長生門的大多數修士，都是隻修武道，不練武功。
他們本質上依然是仙道修士，同樣活了那麼久，誰還能真的兼修仙道武道呢？
二者得兼的結果往往是二者皆不精，因而長生門的修士，往往都會煉製專門的武鬥仙傀。
傀儡與道兵相似而不同。
道兵擁有一定的神智，甚至還能由生靈直接煉製而成。
而傀儡則是沒有神智的提線布偶。
但在長生門修士的手中，這些傀儡卻能發揮出不俗的作用。
他們往往通曉武道而不練武功，但若是隔空操縱傀儡，便能拋卻羸弱肉身，隔空以堅韌傀儡施展武功。
“諸位道友不必顧及。”長生門掌教直言道：
“這銀雷仙傀乃是合道期材料煉製的，堅韌無比，更能自我修復，等閒術法無法損傷。”
“我的銀雷仙傀來牽制此人，請諸位道友合力，誅殺....生擒此獠。”
大道宗掌教聞言目光微微一凜，卻並未說什麼，只是再度祭起隕星火印與天吾鏡。
光芒閃爍之間，地面上同時浮現數道銀雷仙傀的鏡中幻影，動作如出一轍。
而通天劍宗掌教等人則是各施手段。
剎那間，飛劍呼嘯長空，雷與火的光芒將長空映亮，如潑天大雨般傾盆而下，將喬木與周身負責牽制的幾尊銀雷仙傀籠罩在內。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七尊仙傀牽制。
因為喬木不會躲。
至人變是武聖人的得意招式，速度堪稱極速，哪怕是五千多歲喬木的天龍八步也落在下風，不能與他比速度。
喬木的至人變雖然尚未臻至圓滿，但同時施展至人變與天龍八步，他的空中飛行速度已經遠超音速，動輒穿破空氣形成音爆雲，能在九州之間來去自如。
便是五大化神道君聯手合圍，他也能以驚人極速，在電光石火之間突圍，救下自己的血肉分身喬鑫。
這回他可以躲，但他不會躲。
五大仙門的目標始終都是喬家人，而非桃源山莊之中的凡俗武夫。
他們只是些被殃及的池魚而已，根本不在化神掌教們的法眼之內。
但此刻攻向喬木的，卻足足有五位化神道君。
元嬰修士，已經有夷山摧城的法力，法術之所指，便是洪水滔天、風沙席捲城池。
而化神道君若是全力施展開，便如昔日的雲霄道君，能讓通天河千里冰封斷流，夏日當空時方圓千里飄雪。
此刻五大道君合力圍攻，哪怕不動用自家鎮教法寶，單單憑藉化神期的法術，也能讓風雲變色、翻江倒海，波及何止一座小小山莊。
桃源山莊雖然經雲霄道君簡單煉製，但怎可能在如此駭人攻勢下保全？
所以....
“所以我偏不躲，有能耐你們便殺了我！”
喬木睜著眼睛，煉神直覺將周遭四面八方狀況盡收心底。
身側四方，共有七尊銀雷仙傀攔路，其中六尊都是鏡中幻影，卻能以假亂真，發揮出真實的力量。
這合道期材料煉製的銀雷仙傀堅韌無比，哪怕萬年真勁在身，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擊退七尊。
針刺感如芒在背，後邊天空上是通天劍宗掌教的一粒劍丸，綻開千道劍光。
隕星火印橫空而來，勢若萬鈞彷彿空氣都被壓塌扭曲，點點火星如螢火飛舞長空。
前後遠近，上下四方，盡是令人窒息的危險感。
喬木仰起頭來。
眼眶裡頭卻微微溼潤。
終於.....
他再一次讓自己處在了最危險的境況。
不枉他千里跋涉，從西州趕到南州，又從中州趕到南州。
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時刻......
“來！”
喬木圓睜雙眼，輕輕拍著自己的脖頸，仰天大笑道：
“今日大好頭顱，誰當斫之？”
在天空上一道道化神道君的術法落下之前。
喬木搶先一步，一指插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血肉烘爐，金剛不壞，天魔解體！”
與此同時。
一面大如山嶽的隕星火印墜落。
緊隨其後是千道飛劍斬破長空，如傾盆大雨驟然落下。
喬木所在的小山丘，頃刻間便被萬道光芒瞬間淹沒。
“喬圭前輩....”
山莊中無數道目光望來。
他們其實也是初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九州武道魁首，此刻心中思緒如浪花翻湧起伏。
喬家人的鐵律屢屢被打破，這讓一些武夫心中也生出了莫名的不安....
“如果這一次，已經是人間武道魁首的喬圭前輩也死了...”
“那麼，喬家還有後來人麼？”
望著天空中五個方向聚攏而來，那鋪天蓋地的仙舟，眾人只覺心中惶惶不安。
“人間的武道魁首....希望能留下一口氣。”長生門掌教也目光閃爍。
雖說按照小世界裡祖師的意思，最好是生擒此人，好研究一下此人的武道奧秘。
但他雖然貴為一方仙門掌教，但也不可能對其餘四家仙門發號施令。
真要打出真火來，未必能即使收手。
此刻一道道目光之下，卻聽轟隆聲響。
喬木所站著的那座小山丘轟然崩塌。
一道道粗大的溝壑裂縫沿著山體飛快蔓延，從中間逐漸向著兩邊拉開，形成道道寬闊的溝壑。
泥土、碎石、草木.....山丘上的一切雜物都在恐怖的衝擊之下席捲向天空，又在一瞬之間被千道劍光斬過化為碎末煙塵，籠罩那座小山丘的上空。
夜幕低垂，煙塵遮天。
只是修為最為深厚的大道宗掌教第一時間微微變色，察覺到了異樣。
五名化神道君聯手，是何等威能？
便是讓山峰倒懸填海，也是翻手可成。
喬木所在的那座小山丘，本應在一瞬間化為齏粉，瞬間蒸發殆盡。
然而此刻卻只是山體開裂，煙塵籠罩....這著實有些異樣。
“大千劍，去！”通天劍宗掌教目光凜冽，信手再指。
那枚小小劍丸再度吐出千道劍光，如雨籠罩，落在那煙塵覆蓋的開裂山體之上。
只是在這一刻，狂風乍起。
狂暴的氣流瞬息將籠罩山丘的煙塵吹開。
以山丘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旋渦狀龍捲氣流，席捲向天空。
詭異的是，這巨大的龍捲氣流，竟然透出血一樣的猩紅之色。
那千道劍光成雨，盡數被血色的龍捲狂風捲入，竟如泥牛入海，徹底不見蹤跡。
“這是什麼武功？”眾人瞠目結舌。
“那根本不是龍捲風.....”
山莊之中，已經有不少武夫練成了神變訣掌握了真勁，他們一眼就判斷出了那一團怪異的血色龍捲風的本質：
“這他媽是護體真勁外放？”
“練成神變訣之後，真勁已經是有形有質之物，自然也可以用來抵禦攻擊，但這...”
“這是多少年的功力，得練多少年啊.....”
真勁為有形有質之物歲的喬木僅僅是天魔解體真勁外放，便自然而生恐怖異象。
五萬五千年的精純真勁，是此界從未有過之異狀。
定睛看去，卻見那過於濃烈的真勁龍捲狂風之中，還有一個龐大駭人的身影。
那身影身高超過百米，已經不比他腳下的山丘低多少。
“五倍真勁·如來神掌。”
狂暴的真勁龍捲如百川歸海，瘋狂匯聚在這高大巨人而手掌。
籠罩山丘的血色漸漸淡去，那身在真勁龍捲之中的巨人一點點顯露真容。
定睛看去，那是一尊有若神魔一般高大駭人的身影，肌肉有若厚重的盔甲披在身上，蜿蜒的血管如老樹盤根，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肌膚更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像是鋼澆鐵鑄一般。
有若神佛臨塵，似是金剛降世。
有若烈日一般的光芒在右掌凝聚，化為自下而上的金色真勁巨掌。
巨掌才出，便急速膨脹變大，在月光之下飛速吸納龍捲一般的狂暴真勁，頃刻間有若山嶽橫空，自下而上斜衝上天。
喬木在西州夸父山時天魔解體，堪堪擁有了三萬年上下的真勁。
而這一次爆發之下，他的真勁量足以媲美五萬五千年，比七八日前在西州時，已經暴增八成。
噗噗噗噗噗噗！
六道銀雷仙傀的鏡中幻影頃刻間連續扭曲爆散，最後的一具真身也在真勁巨掌之下，瞬間變形扭曲成一灘銀色爛泥。
隕星火印從大化小，被這有若神佛的一掌推得向上翻飛如流星。
大道宗掌教心中劇震，當即身化遁光堪堪避開。
下一刻他所在的金色宮殿剎那間便被山嶽般的真勁巨掌吞沒，扭曲爆散成點點金光。
此刻周遭天空仙舟遮天蔽日，中間山丘卻是百米巨人橫空打出遮天一掌。
如來神掌是古武之中的天下第一掌法，注入氣勁越多，形成的凌空巨掌也會迅速變大。
而在喬木的多達五萬五千年的真勁灌注之下，這門掌法儼然已經質變。
一掌拍出，幾有橫掃千軍、排山倒海之勢。
石劍形態，與陸燕北互相攙扶的劍謫仙一時僵住。
這樣的掌法，他自然是知道的。
上代武林之中，他劍謫仙是武當棄徒。
而九州超品之中，也有一個藏經閣裡走出的枯葉神僧，是少林出身。
劍謫仙自然也曾經見識過枯葉神僧的金剛不壞神功與如來神掌....
只是同樣的一門武功，落在昔日枯葉神僧與如今喬木的手中，這變化簡直天翻地覆。
哪怕是曾經為四十年前九州武道魁首的劍謫仙，此刻也猛然驚覺....
這個聽潮樓傳頌的當代武道魁首喬圭，武功已經達到了鬼神莫測、難以揣度的程度，簡直拓寬了他對武功的想象。
長生門掌教頓時便變了臉色。
他是在找一個人間武道的集大成者，這樣的人物極有可能是長生門期待已久的人間武道果實，或許可以幫助長生門找到靈氣衰落乃至枯竭環境之下的長生之道。
長生門掌教的武道造詣其實不低。
他也能看出，那恐怖的真勁量，代表的是多少年的功力積累.....
那種堪稱恐怖的爆發禁術暫且不論....在此之前喬圭也有堪稱海量的勁力積累....
總不會是....一萬年吧？
長生門掌教眉頭深深鎖緊，這個念頭他覺得不太可能。
這世上的武夫，也的確有一些資質卓絕之輩，練一年內功，內勁精純程度比得上常人數倍。
還有如大炎的開國皇帝，年齡三百來歲，但不知吃了多少增長功力的天材地寶，一身功力又何止千年？
內勁、真勁的多寡固然與練武歲月有關，是水磨工夫。
但就算是水磨工夫，有些天賦異稟之人也就是比常人快。
所以....
“這喬圭能將武道練到當世第一的地步，積累萬年功力，必然是人間不可多得的絕世奇才！”
至於喬圭真的活了一萬多歲這種可能，則是被長生門掌教下意識排除了。
畢竟這有些過於離譜了。
如果說長生門是種樹人，他們最多想要一顆成熟的果實。
結果這果實已經成了精，歲數比他們還大....這又怎麼可能呢？
喬木自然不知道長生門掌教心中閃過這許多念頭。
天魔解體之後，為了維持五倍真勁的狂暴爆發，他的精氣神都在以驚人的速度熊熊燃燒。
“給你們一點時間。”喬木低語道：
“試試....來殺了我。”
而仙門修士們也已經度過了最初的驚懼。
“別慌。”大道宗掌教冷靜下來，看了眼自己那座自空中墜落的宮殿，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此人雖然兇悍，但顯然剛不能久。”
“氣勁再多，終有盡時。我等若是聯手鎮壓，難道他還能將我等殺光不成？畢竟他只有一個人....”
大道宗掌教說到這，忽然有點卡殼。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湧上他的腦袋。
喬圭，是一個人嗎？
喬家人雖然有單打獨鬥的慣例，但也並不是從來都如此。
更何況.....
剛才他們打殺喬斷浪，喬鑫之時，緊接著便有喬圭千里趕來。
那麼，假如他們真殺了喬圭呢？
誰能說清楚，喬圭之後，是否還有喬垚？
之前他們自然也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所以為了將喬家斬盡殺絕，五大仙門聯袂而來，勢必要將喬家人從此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不論喬家人後續還有多少人，多少族老，他們都會如此。
但他們沒料想到的是.....
才準備斬殺第三個喬家人......這草已經硬得能把他們手中刀口都崩斷了。
那麼第四人、第五人呢？
這是一個連仙門掌教都難以深思的問題。
喬木並沒有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他的精氣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熊熊燃燒，若是停下來思考，自然是妥妥的浪費生命。
“八臂天龍拳！”
近百米的巨人之軀邁開步伐，雙臂剎那間變化為八條臂膀殘影，拳勢如流星劃破長空。
轟轟轟轟轟轟！
所到之處，不見那巨人手中巨拳破空，只看見空中一艘艘寶光盪漾的仙舟傾覆斷裂，光芒暗淡下來。
大道宗掌教目眥欲裂，再一次催動隕星火印，破空而來。
“諸位道友，一起動手，誅殺此獠！”
“這喬圭已經成勢，若他依舊在，人間還有我等修仙者安身之地？”
大道宗掌教依舊殺氣森森，只是語氣稍稍有了些許變化。
而山莊之中眾武夫還有些雲裡霧裡。
他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九州的武道魁首，什麼時候居然能夠力敵九天仙門的掌教，甚至是讓他們都不自覺矮了一頭，要聯手鎮殺？
在這一刻，五方仙門的掌教也動了，各自施展手段。
通天劍宗掌教劍丸一展，化為刺破雲霄的天劍一斬而下。
火光雷光遮蔽天空，夜幕都被這須臾的光亮燒穿，亮如白晝。
“還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再多努力一點-----”喬木大笑聲中，還在試圖給五大仙門的掌教加油鼓勁：
“我要死咯，再加把勁！”
而在這一刻，喬木周身那雄渾的血色真勁氣流再度生出。
“一疊浪，二疊浪。”
波紋疊浪勁本是攻伐所用的武技，只是當喬木掌握真勁之後，這波紋疊浪勁運使起來，便如浪濤層層疊加。
此刻咆哮的真勁如海流倒卷，再一度形成小型的龍捲氣流。
這並不是防禦用的武學招式，只是喬木的真勁....太多了！
一道道雷光臨近，便被捲入到那真勁龍捲之中，飛快湮滅殆盡。
而喬木周身籠罩的真勁旋渦，還在繼續增大，每一次流轉都會膨脹一圈。
“三疊浪。”
他雙掌揮動之間，如巨蟒如水流般的血色真勁洪流頃刻間席捲上天，化作滔天的巨浪。
咆哮的氣浪狂風，隨著真勁洪流沖天而起。
一層層的血色真勁籠罩天空，將大道宗掌教所在區域統統籠罩在內。
那一枚隕星火印，也在這巨量真勁的狂暴衝擊之下，向上倒飛上天，猛然轟向大道宗掌教。
待到血色真勁褪去。
大道宗掌教的半截身軀，已經被那重新縮小的隕星火印鑿穿，在空中斷成數截，血與肉灑落一地。
喬木沒有怠慢，未等大道宗掌教屍首落地，八臂天龍拳已經再度運起。
巨拳落處，狂暴狂風呼嘯而過，大道宗掌教血肉寸寸崩碎成微。
“此人已經成勢。”
長生門掌教眉頭一皺，心中也在不自覺微微顫抖....
在諸多仙門掌教之中，唯有他是對凡俗武道瞭解不淺的。
若說之前見喬木功力深厚，他還猜測這喬木是什麼福緣深厚、或者資質卓絕的絕世天才。
那麼當這一手長生拳疊浪勁一出，他心中再無什麼懸念。
長生拳能鎖氣血不流失，哪怕是一萬歲的老人，在大限將至之前，也是青年模樣。
更遑論是修行人道經的喬木。
常人難以判斷長生拳大成者的真實年齡，但長生門自然有專門的小法術來探查。
此刻一見喬木使出長生拳的疊浪勁，長生門掌教心中只有駭然，再無生擒此人的心思。
因為他已經察覺.....
眼前的喬圭，竟是一名年齡超過萬歲的萬年老怪，甚至似乎還....似乎還練了一萬多年的長生拳？！
前者長生門掌教還勉強可以試圖去理解，但後者.....
長生拳被祖師創出來才多久？
而這喬圭，一萬年前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學的長生拳？
長生門掌教越想越覺得其中撲朔迷離，心中是再無什麼鬥志。
他這一次奔赴南州之前，本就聽聞門中祖師，說起衍神道無故避世，殊為可疑。
“莫非....衍神道無故避世，不怕得罪我等五大仙門，是為了躲避這喬家人？”
心中掠過這樣想法，長生門掌教自然就再無對抗之心。
長生門向來與衍神道同進退，現在衍神道先縮了，他們跟著退，也不算太過分吧？
五大仙門雖然聯袂而來，但也遠遠稱不上是同氣連枝，同心同力。
順風局時，他們自然會彼此維持體面。
但若是局面僵持，甚至是逆風局自身難保時，自然也不會再管其餘仙門的死活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大道宗掌教修為已達化神後期，手握兩件大乘期鎮教法寶，尚且身亡。我等為何要枉送了自家性命？”
長生門、大道宗是這一次鎮殺喬家人的發起方，但此刻大道宗掌教身亡，長生門掌教率眾逃竄，其餘三家自然也不會死拼。
一時之間，這五方仙門修士，竟有潰逃之勢。
這場面，連喬木自己都是始料未及。
大道宗掌教雖然是這諸多化神道君之中，修為最高的一人，但死了他一個之後，眾仙門其實並非沒有再戰之力，但-----
“四疊浪。”
他顧不得繼續疊加疊浪勁，運功到第四重時，如海浪般翻湧的勁力已有幾分凝澀，於是匆匆打出。
咆哮的巨浪之中，遁走動作稍慢的兩儀宗掌教身形被巨浪就此淹沒，消失不見。
而喬木收拳而立，稍稍喘息調息，抬眼看向四方遁逃的修士們。
“想逃？”喬木手中一閃，手裡多出了一面喬皮鼓。
從炎太祖的手中，他曾得到一共十二部音功。
這些音波武功之中，除了《破嶽龍吟功》這般以口發聲運功之外，其實也有以樂器音律傷人於無形的《天琴魔樂》之流。
十二部音功由淺入深，涵蓋各種樂器媒介。
這其中，也有一門《戰鼓雷音》，可以將內勁、真勁隨著鼓聲音波傳播千米。
“再來！”
喬木奮力拍響手中喬皮鼓，滾滾鼓聲掀起雷鳴般的聲浪席捲八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鼓聲似心跳似雷鳴，帶有一種近乎魔性的極強感染力。
喬皮鼓上殘留著喬土臨死前最濃烈的決死之意，此刻隨著音波滾滾，傳蕩四面八方，方圓數千米。
原本已經向著四面八方遁逃的修士們，先後一滯。
便是長生門掌教，也稍稍掙扎了一番，眼神才恢復清明。
在這眾多修士的心中，一道道念頭紛雜閃過，最後統統褪去，最終化作如昔日喬土一般，銳利到極致的決死之志！
來自五個不同仙門的修士們在此刻，全部都燃起來了。
“我輩修士，何懼一戰？”
這一刻他們彷彿不再是勾心鬥角的仙門修士，而是並肩作戰、無間無隙的戰友。
然而等到他們重新回頭殺回來的時候，回應著他們的，則是一擊鋪天蓋地的真勁巨掌。
“如來神掌！”
巨掌如遮天之勢橫掃四方，遮蔽天空的雲海隨著這一掌之威從中間盪開空洞，雲層散開，明月高照。
而修士們的屍體更如雨落下。
長生門掌教只是遁逃的速度稍稍慢了些，就被那遮天巨掌拍中，身軀扭曲化光散開。
“竟是法身？”不止是喬木，連其餘宗門的修士也為之詫異驚怒。
瞞著其餘仙門，用法身出戰，這對於其餘四大仙門而言，毫無疑問是隻顧保全自己、罔顧他人生死的行為。
你不仁我不義，在長生門掌教法身消散，門中修士們死在那遮天巨掌之下時。
其餘宗門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各自施展遁術，遠遠地遁逃了。
剛才還是仙舟遮天蔽日，轉眼間這夜幕之下已經空空蕩蕩。
只有喬木獨自立於山丘上，身後是滿目瘡痍的地面山莊戰場。
“五大仙門。”
喬木看向天空之中，遠去的道道虹光尾跡，身軀一點一點縮小。
“五位道君.....”
他看向地面上墜落的仙舟、金色宮殿殘骸，眯了眯眼，有無可奈何的失望之色顯露。
“還是弱了點。”
“大道宗、兩儀宗兩宗掌教斃命，長生門掌教法身消亡，通天劍宗、青玄道掌教遁逃。”
“這人間，怕是再湊不出五名化神道君了。”
喬木神色有微微寂寥，拍了拍自己的脖頸，自語道：
“這人間終究是無人能殺我。”
“這大好頭顱，誰當斫之？”
他毫不避諱地直接席地而坐。
地面上滿是開裂的溝壑，以及洪水沖刷一般的痕跡殘留。
而他坐在開裂的山體之上，雖然已經恢復到了常人體型，不復之前的威勢。
但在眾武夫眼中，這道盤膝而坐的身影，卻比天上的仙神還要偉岸。
“這一代的人間武道魁首，居然....”
“何止是與仙道比肩，這簡直已經超越了九天仙門的掌教，已有人間無敵之姿。”
“人間再湊不出五個化神道君了吧，五大化神道君聯手，請出鎮教至寶，都落了個兩死一傷的局面.....”
“這人世間，喬圭前輩真的還有對手嗎？”
滿耳的驚歎與誇讚聲音之中，喬木卻是漸漸閉上了眼。
與武功尚低時的武道禁術天魔解體不同，如今的喬木真勁基數堪稱海量，想要數倍暴增真勁，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要高昂許多。
他已經在武道禁術的領域上獨步九州，開拓進了一個全新的領域，雖然並未將天魔解體改名，但已經與超品之前的天魔解體有本質的區別。
唯有同樣積累萬年的磅礴氣血，才能支撐起這一可怕的消耗。
然而即便如此，此刻的喬木也已經精氣神虧空，如燭火一般即將燃盡了。
眾人口中稱頌讚嘆的人間無敵者，也即將死在自己的禁術之下。
“可有醫師？”
劫後餘生的喜悅之中，還是同樣疲憊不堪的陸燕北率先發現喬木的異樣，走上前來。
李長詩正手握著那一頁記錄著陣法的金紙，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劫後餘生的歡笑聲戛然而止，一道道武夫的身影如江河匯流，奔湧向靜坐閉目的喬木。
片刻後。
桃源山莊之中。
“實不相瞞，我的確頗通醫術，甚至當年還救過喬家兄弟，但...”
王宋河輕咳了一聲，站在喬木的床前，面露難色。
他臉色也有點蒼白，狀態並不佳，精神有些虛浮。
王宋河的仙道修為剛到金丹期，而且是作為藥人培養起來的金丹期，根基不穩。
在無大仙門聯袂而來的大戰中，他一個根基不穩的金丹期，自保已經殊為不易。
“但我會的，是凡人的醫術，這並非我能醫治之病症...”
他們是見識過喬木肉身那匪夷所思自癒合能力的，如今連那自愈能力也如無根之水，不再奏效了，他們自然是束手無策。
“我頗通醫術。”
後邊走來一個青年，是大戰前才造訪山莊的武書山，他大大方方毛遂自薦。
“你也懂醫術？”王宋河見此人年輕，不免詫異。
“那是自然。”武書山答道：
“我在武極會書庫中讀書時，不止讀武功秘籍，閒書雜書也無所不包。”
“兵書、醫書、諸子書、經史、房中術，無所不包，無所不通。”
武書山繼續道：
“喬圭前輩是武道魁首，肉身早已脫胎換骨，氣血磅礴，生命力旺盛無比。”
“然而這具如此強悍的肉身，如今已經顯出明顯的氣血枯竭、油盡燈枯之兆。”
“事已至此，任何醫術自然都無法挽回了，是治不了的。”武書山自信斷言道。
王宋河怔了怔：
“你治不了，那你上來說什麼？”
武書山理直氣壯：
“我不說，你們怎麼知道我通讀典籍，經史兵醫無所不精。”
王宋河一時語塞，腦子宕機了好一會。
此時還是身後傳來聲音，是武明空。
“武書山這小子雖然不著調不靠譜。”武明空語氣故作老氣橫秋：
“但終究不是毫無眼力勁兒的蠢材，他敢在這時候上來開玩笑，多半是心裡已有確鑿的辦法。”
武書山沉默片刻，才開口道：
“確實。”
武明空與武書山都是武聖人麾下七十二賢之中，排名很靠前的幾人，分別為第二、第四。
二人雖然各有所長，但也頗有點針鋒相對。
武書山繼續道：“喬圭前輩肉身氣血衰敗枯竭，自然是隻有死路一條。”
“若要救治，醫術無用，唯有靠續命的靈丹妙藥外渡生機。”
靈丹妙藥....王宋河卻是搖搖頭。
“這類靈丹妙藥，連玄天宗都沒有，這天底下哪還有別的地方有？”
九天仙門之中，玄天宗以丹鼎之道著稱。
而他昔日便是作為藥人，被選入玄天宗之內....其實這幾年來，也確實學過些正統的仙道藥理。
喬木的這具肉身太強大了，已經強到王宋河匪夷所思的程度。
所以想要依靠丹藥救治，除非是化神期的玄天道君再世，或許才有可能...
玄天宗已經土崩瓦解，寶庫之中雖然有不少丹藥，但不過杯水車薪而已。
這類高品級的靈丹要真有....也早就被負傷的玄天道君自己用了，哪還等得到現在？
武書山卻反駁：
“仙道丹藥固然效果不差，但說到底還是得根據病症對症下藥。”
“仙道丹藥自然是仙道修士用，以穩固神魂為主；這一點，還是不及昔日武極會之中的...靈肉丹。”
說到這，武書山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來。
“我武功有限，只是比尋常武夫多讀了點書而已。我這般人物，哪怕到了這桃源山莊之中也不抵大用。
為何要趕在無大仙門抵達之前，趕來這桃源山莊，自然是有緣由的。”
武書山掂量了一下手裡的儲物袋。
“這儲物袋之中，便是中州武極會總舵庫存的所有靈肉丹。”
“既然你被喬圭前輩說動，準備前往桃源山莊，那不妨將這些靈肉丹也都帶上吧。”
在武書山出發之前，中州月玄使李功德特意找到了他，如此囑託道。
“最好儘快去，若是遲了，我可就要失去一樁大功德了。”李功德道。
“你的意思是，挺篤定這東西能用上，有大用？”武書山詫異。
“別忘了我是武極會的月玄使，打探訊息的耳朵。”李功德解釋道：
“我聽武鏡說過。”
“在西州夸父山上，是武奇正以自身血肉為丹，才讓喬土度過了油盡燈枯的生死關。”
“武奇正天生體質，便是最適合做靈肉丹的，那麼若有下次....或許可以用品質次點的靈肉丹來救命。”
“這種事，還有下次？”武書山詫異問道。
“你不懂。”李功德笑而不語：
“有備無患罷了，若是真用上了，你自然便立了大功。”
一二年前他初見喬家人時，就親眼見識過喬家人剛烈的行事風格了。
每次作戰，都是起手天魔解體。
而他李功德當初在中州大秦府城之時，其實也救過一次喬家人的命...
“好人讓我來做，你圖什麼？”武書山詫異再問。
“害，若是真能救一趟名震九州的喬家人性命，這偌大一樁功德呢...”李功德笑著走遠。
武書山卻是眯了眯眼看著他的背影。
他記憶過目不忘，自然也記得....這李功德便是當初最早通知喬圭，說五大仙門征伐南州這回事的。
說起來這李功德辦事還真滴水不漏，事前打探清楚了訊息，事後療傷用的靈肉丹都給想好了....
“這便是比玄天宗丹藥更好的....武極會靈肉丹？”
山莊病榻之前，王宋河看著眼前的一幕，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每一枚靈肉丹，其實就是一枚大小不等的蠕動肉團，多是半個拳頭大小。
而就在剛才，武書山當著他的面，將儲物袋裡堆疊如小山般的蠕動肉團就這麼倒在了喬木的身上。
在接觸到喬木面板的時候，肉團有若活物一般，硬生生擠開體表已經脆弱不堪的面板，鑽入了喬木的體內。
隱約可見他的身體裡不時有大小肉團隆起又恢復，如蟲豸如蚯蚓一般在體內流動，最終緩緩平息了。
“這世上最好的靈肉丹，當然是武奇正的，其他的都差些。”武書山道：
“既然質量不及，那麼顯然只能以量取勝了。”
“想要吊命，乃至是治癒喬圭前輩的肉身，這可不是一二靈肉丹就能做到的。”
說完，武書山抖了兩下儲物袋，繼續將一枚枚肉丸子往外倒。
桃源山莊之外的小樹林旁。
三百老卒正在樹林旁的空地裡，做些日常的戰陣訓練。
之前的戰鬥對於這些老卒們而言也殊為不易，幾乎是人人帶傷。
只是戰鬥之後，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緊迫感，因而傷勢還未徹底恢復，便重新拿起了武器。
如今的九天仙門已經將喬家人視為大敵，不遠萬里趕來....而他們這幫老卒在化神道君的戰場上，其實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當初面對玄天宗的元嬰修士，我等曾相互之間說，不應只縮在喬家武夫的身後，做只會坐享其成、伸手求援的懦夫...”李長詩道：
“喬家人也會死，也是血肉之軀，所以我等不應坐享其成。”
“只是現在來看...或許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李長詩說到這，卻閉嘴了。
“李將軍想說什麼，直說吧。”旁邊海思遠追問。
李長詩卻是神色微微黯然。
“喬家人，想來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經此一役之後，他察覺到了一件事。
喬家人...或許不是無窮無盡的，或許有一天，喬家人也會死絕，再無後來者。
這其實是符合常理的推斷。
只是喬家人的身上，有太多推翻常理的規律鐵則，以至於讓他們形成了這種違反常理的認知慣性。
那麼若有一日....
這九州之中，所有的喬家人都死絕了，從此之後再無喬家人呢？
這世上是曾經有過真仙的，也有過能與真仙比肩的神魔，西州至今還有神魔戰場的殘骸遺蹟。
然而萬古之後，那些曾經強大得匪夷所思的生靈最終都消失了，只在人世間留下點點滴滴的傳說。
而那日戰場上的喬圭，強大得讓李長詩心中生出了些許不真實之感，這也迫使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再沒有喬家人，我等的如今的實力，並不夠資格與一方仙門為敵，更遑論是五大仙門。”
李長詩拿出懷裡一直放著的一頁金紙。
這是被煉製成道兵的李長歌將軍遺留，算是他留下的最後一點饋贈。
《靈犀通天戰陣》
“你的想法很對，有備無患。喬家人說不定真的會死絕呢？”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眾人回頭看去，都露出詫異之色。
說話的人，正是莊主喬鑫。
喬鑫緩緩走著，動作有些遲緩。
他的這具肉身，其實是喬木五千多歲的屍體，加上腦子裡的肉芽組成的。
平日裡由喬木本人直接隔空操縱，一人直接開七八個號。
在本尊昏迷的此刻，可以由留下的肉芽與提前切割的‘神’，臨時掌控這具身體，保有低限度的意識。
這其實也是當初喬木學武奇正假死割肉求生，想出來的法子。
當然，這至多隻能苟延殘喘數日時間....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耗殆盡，讓血肉分身成為一具真正的屍體。
這算是喬木做的一個保險機制，免得本體做長生夢去了，所有血肉分身全部掉線。
肉芽只是肉芽，操縱血肉分身只是維持最低限度的活動，要想激烈戰鬥，就是痴人說夢。
喬鑫沒說幾句話，已經在樹蔭下昏昏欲睡，像是個真正的老人般。
李長詩原本還想細說那李長歌留下的戰陣，見此只好作罷。
這靈犀通天戰陣，乃是李長歌學仙門道兵的合擊法，化用到凡人武道之中的軍陣合擊之術。
李長詩這幾日日夜研讀，已經對這門戰陣合擊之法，有了些許瞭解。
道兵合擊法，道兵李長歌曾親口解釋過，是以道兵戰將之身，匯聚千百道兵之力於己身。
但李長歌的靈犀通天戰陣，其實有所不同，已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氣象。
....
PS：天魔解體時間到了，燃盡了x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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