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詩拿著手裡的一頁金紙,仔細研讀。
這是一門對組成戰陣的軍士要求極其苛刻的戰陣,不止要求配合默契,甚至要達到“心有靈犀、毫無間隙”的程度,甚至連武功功法最好都是同源。
“要求很苛刻,但我們確實可以滿足。”李長詩心道。
白頭兵們修行的是李長歌開創的《軍道武典》,同時也修行了《軍道靈犀訣》。
而自從喬木的《靈犀傳音術》推演成功之後,更是彼此心神無間,同心同力,合作更進一步,三百人如一。
其實仔細想想,並不是他們這支白頭軍團多優秀,剛好滿足條件。
這一點,其實也就是李長歌將軍,專門為修行了《軍道靈犀訣》的孤軍白頭兵量身定做的戰陣。
而與仙道之中的道兵合擊術相比較,靈犀通天戰陣又有所不同。
道兵合計術,李長歌其實已經演示過,他作為道兵主將,匯聚千百道兵之力。
只是那蓄力一斬並未斬出而已。
換句話說,是成千上萬的普通道兵,在給道兵主將出力。
說白了,這幾乎就是成千上萬個在後邊出力的工具人-----嚴格說來,在仙道體系之中,所有的道兵都是工具人。
普通道兵是發力的手臂,高品道兵主將則是鋒利的刀尖。
李長歌的《靈犀通天戰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止可以匯聚萬眾兵卒之力,同時主將這個位置,也另有玄機。
萬千兵卒為主將出力。使得靈犀通天戰陣的主將,可以匯聚千百兵卒的氣勁,化為己用。
但同時主將的力量,也能反方向庇護兵卒,藉助靈犀網路實現雙向的連線。
可謂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兄長在為我們這支孤軍推演出這一戰陣時,也還留下了作用非凡的‘主將’位置。”
“想來也是心中幻想過,他以主將之身與我等重聚首吧....”
李長詩拿著手裡的一頁金紙,心中微微惘然。
南州與中州的交界處。
數十名旅人揹著沉重行囊跋山涉水,正在繼續南下,往著南州的方向繼續深入。
這些旅人們多數只是不通武藝的普通人,一路行進得並不快。
尤其是前幾日撞見中州大道宗仙家出巡之後,這些旅人更是爆發了一場爭吵。
其中有些人就此偃旗息鼓,心灰意冷回返了,離開了這支抱團前行的隊伍。
“別天真了,這天下之大,哪裡都是一樣的。”
“頭頂上有個仙門在其實也不算差,只是需要隔三差五去道觀上香叩拜罷了。”
“南州是多山的窮苦地方,費那麼勁跋山涉水去那做什麼呢....”
這些旅人們就此分道揚鑣。
只是這一日裡,當他們還在跋山涉水之時,卻再一次感覺到巨大的仙舟陰影掠過地面。
“這是仙家又白日巡遊-----------”
所有人抬頭望天,望見了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天空中依然遍佈著各式仙舟,只是數量少了大半,顯得稀稀拉拉的,再無之前仙家白日巡遊的壯觀盛況。
而若是定睛細看下去,還能看見這仙舟上邊多數都布著裂紋,瑞採不再,滿是激鬥之後的痕跡。
之前那座被仙舟群拱衛其中,最為顯眼的金色宮殿,如今已經不知所蹤。
模樣雖然狼狽,但仙舟飛行的速度,卻是比之前快上了不少,連他們這些凡人看得出裡邊透出的急切。
咻咻咻...
過路的旅人們還愣神的時候,這林立的仙舟群已經飛快遠去,消失在雲天之外。
而等到他們完全消失,旅人們才敢重新議論起來:
“這是同一支”
“前日才明明才見到仙家巡遊那般盛況,這....”
“這是同一夥仙家嗎?”眾人不敢相信。
“上次是中州往南飛,這回是從南州往北...方向相反,沒準真的是同一群...”
上邊的仙舟依然是他們只能仰望、難以理解的龐然大物,只是這會兒卻是突然心中一鬆,之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感,不知不覺少了許多。
許多人目光又重新望向南邊的方向。
肩上行囊依然沉重,只是腳下步履卻不知不覺中輕快了些許。
如此重大的變化,想來是在南州這一邊發生了什麼劇變....
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他們自然心情迫切,想要到更南邊去打探一下,是不是發生了某種...他們夢中也不敢想的美事。
.....
中州,大道宗山門。
在百里大漠的邊緣與大道宗山門之間,已經悄然多出了一次幽深溝壑。
一個白髮如雪、面容年輕的青年人靜靜站在一座臨近溝壑的小山丘上,閉著眼睛,毫無聲息,像是成了一棵枯樹。
“他動了嗎?”
“還活著嗎?活著還是死了?”半空中傳來議論聲。
那是幾個大道宗仙門的修士,正駕馭著法寶懸浮在溝壑上方。
這些修士都不尋常,多是大道宗的元嬰長老,實權高層,其中清濁長老也在其中。
“莫要再往前一步了。”清濁長老此刻語重心長勸道:
“這喬家人的確已經在人間成勢。別說是我等,便是掌教,前些天也死在了喬家人的手裡,本命玉簡碎裂。”
說到這,清濁長老目光也泛起複雜之色。
五大仙門圍攻南州桃源山莊,要將喬家人徹底剷除,斬草除根。
結果隨之而來的,卻是大道宗掌教身死道消的訊息。
要是掌教的本命玉簡真的碎裂了,他們肯定不敢相信這一結果。
清濁長老想到這,心中也不由有些後怕。
當初他本來以為這人間的武道喬家,只是一些武功高些的凡俗武夫。
誰知道,族中居然還有如此可怕的強敵。
若早知如此,當初他便不會去攪百里大漠那一趟渾水。
清濁長老神色凝重道:“再往前一步,真驚醒了他,後果可---”
“我堂堂仙門大道宗,豈會畏懼這一凡俗武夫----”有長老冷哼道:
“況且,誰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了?真要被一個死人嚇住,連山門都不敢出,那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其他仙門的道友笑話死?”
“也對,這人到底活著,還是死了呢...”
“死了。”血肉分身喬木睜開眼,插話道。
“...”眾修士臉色頓時狂變,化為道道虹光,遁入大陣之中,身影隱沒在一片霧靄裡。
境界越高,修為越深厚,年紀越大....往往就越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血肉分身喬木並未追,而是繼續閉著眼。
而在清濁長老等人即將離開時,卻是忽然發現了天邊的一抹虹光。
殘破的仙舟群從天際出現,這讓清濁長老等人頓時止住身形,目光復雜。
對於南州發生的這一場波及五大仙門的大戰,清濁等人其實還是雲裡霧裡。
這一場大戰之中,大道宗掌教本尊,連同與他一同出戰的數名元嬰長老都身亡了,本命玉簡碎裂。
至於他們如此死的,到底在南州發生了什麼....他們也還不知道。
這支隊伍餘下的倖存者之中,最強大的也就是金丹巔峰的弟子。
他們這一路逃竄,肝膽俱裂,倖存者之中也並無長老,哪還有餘力分心傳訊山門?
“清濁師叔,清懷師叔...”
為首一名金丹修士站在殘破仙舟上,遠遠認出了清濁等人。
只是他們才剛剛面露如釋重負的喜色,緊接著神色卻突然僵住了。
一道道目光落在那道山門之下那道幽深溝壑,以及溝壑之前靜靜站著的那道人影身上。
人影外貌長相與他們在南州時所見的喬圭有七八分相似,而後者早已成了他們的夢魘。
“山門口怎麼成這樣了?”
“怎麼還有喬家人?”眾修士心中劇震,神色浮現不加掩飾的驚恐。
“快停!別回宗門,這裡不是家!”
掌教身亡在他們眼前,帶隊的元嬰長老們也一一斃命....這讓他們對喬家人簡直望而色變。
這支向著宗門方向飛遁的仙舟群並未如乳燕投林般快速回返宗門,而是停頓在了山門口遠處。
“先別急。”清濁長老向著為首的金丹修士神識傳音:
“南州究竟發生了何事?除了掌教,其餘仙門損失如何?”
“........長生門的掌教是法身出現,也被那喬圭斬殺,還有兩儀宗的掌教,也身亡了。”那為首的金丹修士回道。
五大仙門,各有損失。
五大掌教,二死一傷二逃。
這個結果讓清濁等元嬰長老們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聽到其餘仙門的損失也不小,化神道君也死了,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面是如釋重負......大道宗早就跟喬家結下樑子,因而是重點打擊的物件。
要是唯獨大道宗遭受重創,那麼他們毫不懷疑其他仙門他日會調轉刀口。
可要是五大仙門都受了不低的損失....心安之餘,卻又多了幾分對那喬圭的畏懼。
什麼樣的人間武夫,能打下如此戰績,讓五大仙門聯袂而來都大敗而歸?
“那喬圭呢?他活著還是死了?”清濁長老追問道。
“......可能大概是死了吧,即便不死,也必然已經重傷,氣血衰落枯竭。”金丹修士篤定道。
這個答案讓清濁等長老稍稍心安。
“師叔,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宗門再議吧?”為首金丹修士道。
“說得對,那你們速速回山門吧,此事事關重大,需要再議,說不定這一回得請太上長老出面。”清濁長老臉色鄭重,身形卻在溝壑上空不動。
金丹修士們頓時苦瓜臉:
“長老,你們不出來,我們怎麼進去啊?”
“胡鬧,快回宗門議事,休要慢了大事!”清濁長老等人頓時板起面孔,擺起了長老的架子。
殘破的仙舟群懸停在山門之前,再往前不遠處則是踏立空中的清濁等數名元嬰長老。
這兩撥人明明就在山門之前,但卻是隔空神識交談許久。
地面上林園而立的那一道身影雖然始終閉目養神,並無其他異動。
但卻如一道聳立的界碑,將此方與彼方一分為二,無人敢越過。
兩邊隔空對話許久,竟是僵持住了。
東州,長生洞天小世界之中。
日落西山,天邊一片火紅,海面上泛著金色的光澤。
一個模樣的清秀少年身著白衣,立於沙灘之上,對著夕陽的方向。他閉目凝神,調息入定,然後忽然睜開雙眼揮拳。
拳法快如閃電,猛如雷霆。海水隨著他的拳意湧動不停,時而翻騰如龍,時而靜止如鏡。
忽然之間。
少年拳勢驟然停住,他伸手一招,一道無形吸力自掌中自生,一縷真勁牽引而至,一頭四五米長的巨魚旋即破浪而出,被他隔空抓攝在手裡。
少年笑了笑,走過去撿起魚,同時緩緩開口道:
“這世上靈氣潮起潮落,其實也暗合萬物生長、天道規律。”
“只是苦了這水裡的游魚...”
少年隨手一拋,將這巨魚扔到了岸邊海灘上。
這巨魚個頭不小,此刻哪怕離了水,也在沙地上撲騰不止,揚起黃沙無數,在沙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巨魚也漸漸疲累了,掙扎越來越小。
“退潮的時候,可苦了這魚兒。”
“辛苦生長到這麼大,到頭來卻已外強中乾,只有模樣駭人,沒了力氣了。”
此時海灘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長生門掌教的身影。
他面朝著少年只是苦笑,行禮道:
“祖師教訓的是。”
“這一趟連合道期仙傀也帶了去,誰知卻是.....落了個這樣的結果。”
“弟子雖以法身換了本尊,僥倖逃得性命,但這一趟來只怕也要與其餘仙門交惡...”
長生門掌教臉色苦楚。
按常理來說,這一趟剿滅喬家人之後,五大仙門下一步只怕就是跟避世不出的衍神道算舊賬。
接下來....該算賬的只怕還多了長生門。
“怕什麼?其餘仙門都自顧不暇了。”
少年祖師赤足踩在海灘上,淡白色的細沙沾在褲腿上,而他毫無在意,只低頭走向那漸漸掙扎無力的巨魚...
然後從那巨魚的身下,拿起一隻小小的海蟹。
海蟹雖小,卻也張牙舞爪,舉著兩隻大鉗子頗為威風。
“退潮的時候,這海蟹倒是能逞威風。”
少年祖師將海蟹放下,淡淡道:
“可我們要的不止於此。”
“眼前的爭鬥無關緊要,橫豎吃點虧罷了。”
“在浪花褪去的時候,尋找陸地上的長生之法,護道之術,才是我長生門所求。”
“祖師倒是大氣。”
長生門掌教低眉。
在這個從上古年間存活到現在、還經歷過九天十地動亂的祖師面前,他可老實得很,就像回到了早年尚是宗中築基弟子的時候....
長生門的修士,大多是修武道,但往往不怎麼練武功、練武技。
壽元有限,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分心兼顧。
但這位小世界裡的祖師可不同。
長生門的洞天小世界,並不來自天外。
而是長生門的昔日古仙,以大法力擷取的九州大世界一角。
這個被稱作長生洞天的地方,還停留在靈氣衰落之前的古時。
但即便如此,祖師也只能勉強維持修為...他的仙道早已停滯不前許多年了。
他太強大了,以至於若是繼續修煉,可能會直接引起小世界靈氣衰落,重演九州大世界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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