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餘澤走上了昇仙臺，那股濃郁的靈氣彷彿無時無刻地籠罩在他的四周。
直至這時，餘澤才意識到這昇仙臺上的靈氣到底有多誇張。
上蒼的靈氣無比濃郁，但卻需要提取之後才能吸納。
而這昇仙臺上的靈氣，卻可以直接吸入體內……倒也難怪季子涵剛才會說只要在這昇仙臺上打坐修煉，效率會是尋常修煉的十倍。
不過按理說正常的靈石即使煉化了，也不可能有這麼高的效率才對。
莫非，這昇仙臺中還藏有什麼秘密？餘澤心中暗道。
“你叫什麼名字？”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溫婉動人的聲線。
餘澤順勢抬頭望向了開口的女子。
季婉姍。
她坐姿端莊，臉蛋圓潤，雙手放在膝蓋上，柔情似水的眸子毫不掩飾地凝望著少年。
話語間，帶著長輩在關心晚輩的溫柔口吻。
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問我名字，姐姐我們歲數差太多了不太合適……餘澤態度恭敬道：“晚輩餘澤，見過前輩。”
姬凝霜秀眉輕蹙，不著痕跡地瞥了邊上的女子一眼。
她分明沒有暴露過自己和餘澤之間的關係，這女人還真是敏銳啊……
不過倒也無妨，季婉姍又不收徒，而且餘澤的靈識受損，因此強度並不高，不可能會引起其他長老和首座的注意。
就一個季婉姍察覺到，也沒什麼大問題……
季婉姍微笑頷首：“餘澤是麼？過去試試吧。”
開口時，心裡帶著些許好奇。
哪怕是不喜姬凝霜的季婉姍都不得不承認，在她認識的所有人中，姬凝霜的天賦都是最頂尖的那一個。
哪怕是季婉姍這樣的天之嬌女，如今都還卡在三品大能境，始終不曾再精進半步。
能夠被姬凝霜所看好的孩子，到底是有怎樣驚人的天賦……？
只是這麼想想，都讓人心裡有些好奇。
而當餘澤朝著那面銅鏡走去之際，忽然聽到心底傳來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我的那縷靈識，如今似乎就沉睡於此地。”
餘澤心頭微微一跳，剛要靠近未來鏡的腳步都不禁停頓了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周。
臺下的白瑞萱等人正眼含期待地看著他，方才與他險些起了衝突的葉塵同樣抬頭注視，倒是他身旁那名姿色俏麗的女子葉仙兒從頭到尾都微垂著眼簾，似乎對周遭的事情並不在意。
臺上，一共九位首座，以及二十七位的長老，此時的視線似乎也都是集中在他的身上。
但並無一人發聲。
是錯覺麼？
餘澤暗中猜測，但隨後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不對……不可能是錯覺，剛才的確有人呼喚了我。
但既然不是附近的人呼喊，那就只可能是在我心底……
莫非瑤月仙子那縷道痕還未完全消散，而且在我離開時進了我的身體裡……餘澤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眼下這特殊的場地，他也不能在此發呆，畢竟這麼多人都在看著。
他緩步來到了未來鏡前。
遠處的御座前，一名中年修士忽然笑呵呵地說道：“我聽說過餘澤這個名字，沒記錯的話，他在現世中第一次入定修煉就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如果氣運也不錯的話，倒的確是個不錯的好苗子。”
旁邊的飄霜峰首座池豔馨不禁冷哼了聲：“林巍，上次的宗門考核你太虛峰是第二個挑選弟子的，而且剛才已經先選了兩名內門弟子，剩下的人你可不許再與本座搶了。”
別看這些考核生如今為了成為內門弟子都爭破了頭，實際上這些主峰的首座和長老，同樣也是為了招收天賦過人的內門弟子爭破了頭。
不光是因為愛才心切，而是各個首座與長老都不願自己的主峰淪為宗門內最弱的一個。
這關係到一座主峰每個月的資源和靈石俸祿問題。
被稱為林巍的中年修士不禁笑了笑，道：“師妹方才不也收了兩名內門弟子，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聽起來這麼一兩名內門弟子的位置似乎不多，但每次宗門考核，一座主峰頂多也就只有兩名內門弟子的招收名額。
成為內門弟子，就意味著未來會得到宗門更多的資源和靈石俸祿。
各個主峰每個月的資源和靈石俸祿不少，但畢竟還是有限的。
池豔馨抿了抿嬌豔的唇瓣，她一身道袍著身，撇了撇嘴：“那就不勞師兄掛心，如果這孩子能表現出讓我滿意的天賦，我飄霜峰再多收一個內門弟子也無妨。”
林巍笑了笑：“總之先看看這孩子的表現再說吧，我知道師妹修煉千年有些寂寞，因此迫切地想找人結為道侶，不過這孩子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些……”
他說著說著，忽然發現腳下似乎隱隱有陣陣寒意襲來，不禁舉起雙手投降：“我只是開個玩笑，師妹別這麼生氣。”
這時，季婉姍不禁瞥了一眼，蹙眉道：“你們二人都稍微安靜一些，這麼多弟子看著呢，別讓他們看了笑話。”
季婉姍雖不是首座，但在宗門內的地位卻絕對不低，除了幾位活化石的老怪物以外，地位比她高的也就只有姬凝霜。
她一開口，無論是飄霜峰還是太虛峰的首座都是稍稍安靜了下來。
隨後，在場的幾位高層都是將目光投向了餘澤的身上。
只是那目光卻比起一開始要隨意了許多，心裡並未抱多大的希望。
對自己的天賦稍微有些自信的，剛才就已經上臺進行測驗了，壓根不會等到現在。
而且，在場的首座今日基本都已經挑選好內門弟子了。
接下來除非天賦強大到足以令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否則他們便不可能再收其他內門弟子。
在眾人的目光下，餘澤緩緩地走到了未來鏡的面前。
這面銅鏡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老舊。
而銅鏡中，此刻映照出了一張少年略顯蒼白的俊美臉龐。
餘澤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
然後，伸出手輕輕觸碰鏡面。
鏡子猶如湖面蕩起淡淡的漣漪，隨後，鏡面上隱約間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亮。
那光亮起先並不強盛，但慢慢地，在一眾人那逐漸凝固的目光下，金色的氣運迸然爆發！
燦爛而耀眼的金色光輝點亮了整面未來鏡，隨後，鏡子上出現了一個古老的‘天’字。
“天品氣運……又是大氣運之人！”
有長老倏地站起了身，目光灼灼地望向餘澤。
沒想到除了一開始上場的葉塵以外，竟然還有第二位大氣運之人。
要知道，這可是被上蒼所眷顧的人……有這大氣運的加持，就註定了未來餘澤會有不小的機遇。
一時間，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幾位長老和首座，目光一下子多了幾分熱切。
季婉姍更是眯起了眸子，那病弱般的溫柔臉龐上帶著讚許神色：“怪不得姬宗主會如此看好他，原來是一早就知道他是大氣運了麼？”
不過照理來說，所謂的‘天才’姬凝霜並不是沒有見過。
大氣運的天眷之人，姬凝霜修道至今也定然見過不少，僅憑大氣運的話，應該不足以入得了姬凝霜的眼才對。
莫非……他身上還有什麼秘密？
季婉姍不禁暗中思忖。
“這弟子我要了！”太虛峰首座林巍立即說道，心中已是有些迫切。
“師兄，你已經選了兩位弟子，再選弟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不如還是將他留給我飄霜峰吧。”
池豔馨抿了抿烈焰紅唇，美眸灼熱地盯著白玉臺上的少年。
“你們二人的主峰弟子已經夠多，資源本就不夠分配，倒不如入我煉心峰，老夫還是有把握能夠給他足夠的資源修煉的。”
一旁的老者笑呵呵地說道。
“誰不知道煉心峰是九峰中內門弟子最多的一個，即使資源足夠，未來師兄將他收為弟子，恐怕也沒空好好教導。”
旁邊一位身著寬鬆玄袍的美婦人柔聲道：“倒不如成為我青霞峰的弟子自在。”
“青霞峰全是女修，這孩子若是進了青霞峰，恐怕每天就不是忙於修煉，而是疲於雙修了吧。”
另一名姿色頗為豔麗的女長老不禁笑道：“而且青霞峰的道術更適合女性修煉，這孩子到底還是不太適合你們主峰……”
一時間，各個首座和長老彼此都是不肯讓步，在為未來的宗門比試做鋪墊，希望得到更多的傑出人才。
歸一宗雖是一個整體，但各個主峰平日裡卻是競爭關係。
因為每年歸一宗都會有一場大型的宗門比試。
而歸一宗未來半年的資源、靈石俸祿都是按照那場排名決定的。
也就是說，有越多出色的弟子，這之後就越容易在比試中脫穎而出，得到更多的資源傾斜。
此刻看到餘澤的大氣運，在場的幾位首座自然都是十分眼熱，有些坐不住了。
姬凝霜並未加入這場爭奪中，她依舊高坐於主座，坐姿端正，神色淡然。
“你們先別急，先看看他的靈識強度再說。”她淡淡地開口提醒。
“天眷之人的靈識強度不會太弱的。”
有長老剛說到這，便是看到鏡面上的靈識強度評級隨之浮現而出。
“靈識強度：黃品低階。”
“……”
剛剛還在爭奪這位內門弟子的長老們，看著這兩種巨大的反差評級，不禁面面相覷，滿臉的錯愕。
天品大氣運和黃品低階的靈識強度……這兩種如此之大的天賦，怎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按理說擁有大氣運就代表著此人是‘天眷之人’。
一般而言，天眷之人的靈識強度是不會如此薄弱的。
稍許的寂靜之後，有長老不禁輕嘆了一聲：“可惜了這孩子的大氣運加持，他這靈識強度太弱了，即使努力打坐修煉一年，效率可能都不如玄品的三個月。”
靈識強度決定了修煉效率，即使此人的氣運再如何龐大，沒有靈識強度作支撐的話也沒什麼用處。
九座主峰的首座們都是有些遺憾地輕嘆，十分惋惜。
本以為還有第二個和葉塵一樣驚豔的天之驕子，沒想到此人的靈識強度竟然這麼脆弱。
臺下，看到這一幕的葉塵感覺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都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他雖然也是大氣運之人，但並不希望還有另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大氣運之人存在。
見不得別人的好，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葉塵雖是天眷之人，但也不例外。
宗門內得到資源傾斜的人，只要有他一個就足夠了！
“可惜了，我還以為此人未來會是我的對手。”葉塵帶著遺憾的口吻輕嘆。
說著，又是看了一眼身旁清麗脫俗的女子，笑道：“仙兒，你不上去試試麼？”
葉仙兒輕輕“嗯”了一聲。
從始至終，她的神色都沒有半點變化。
無論是看到葉塵展現出來的天賦，亦或者是餘澤的大氣運，都並未讓葉仙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
然而當她起身打算上臺時，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腳步硬生生地頓住。
“怎麼了？”身後傳來了葉塵疑惑的聲音。
然而葉仙兒卻並未吭聲，只是緩緩抬頭，看著昇仙臺上的少年。
那雙原本淡靜如海的眸子中，首次泛起了一絲異樣的光彩。
天品大氣運加上黃品靈識強度，竟然也會出現‘未來身’？
方才葉塵出現的‘未來身’是青龍天尊，說明葉塵未來修煉到極致時，能夠媲美青龍天尊。
而且，葉塵與青龍天尊有緣，未來很可能得到那位大能的某些機緣。
而餘澤身旁那個少女所展現出來的‘未來身’，則是大廈王朝的當朝三品國師，羅婭。
可以說，‘未來身’是一種歸一宗才有的特殊檢驗天賦手段，只是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構建出‘未來身’。
只有天賦得到‘未來鏡’認可的人，它才會顯化出‘未來身’。
本以為臺上這人這麼脆弱的靈識強度，應該無法讓未來鏡出現反應才對。
卻不曾想，他竟然也在構建未來身……
這一刻，昇仙臺上的幾位首座和長老們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一時間都是將目光好奇地望向了未來鏡。
“我本以為姬宗主擅長推演天機，看人不會有錯……但沒想到，連你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只有季婉姍最為淡定，她挑起精緻眉頭，看向未來鏡正在構造的身影，隨後以輕柔溫婉的口吻說道。
這種靈識強度，就幾乎已經註定了這個叫餘澤的孩子未來不會有太高的上限。
即使等會兒銅鏡中出現未來身，撐死也就是四品左右的修士。
這天賦或許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已經是很不錯了，但卻還入不了她的眼。
畢竟，當初她季婉姍構建出來的未來身，可是二品聖人境的存在。
姬凝霜儀態大方地坐在御座前，靜靜地注視著少年，嗓音清冷：“靈識強度固然重要，但後天的努力同樣重要……我挺欣賞餘澤這孩子的。”
這話，已經是開始為接下來的收徒做鋪墊了。
直到現在，一切都還在姬凝霜的掌控之中。
餘澤的大氣運她一早就知道了，但他的靈識曾經受損她也知道。
因此姬凝霜早就知道，這面未來鏡會將餘澤的靈識判定為黃品。
一個黃品靈識強度的宗門弟子，哪怕他是大氣運之人，也不會有宗門長老願意收為弟子。
但她卻可以名正言順地這麼做。
‘我不忍一個心性極佳，肯努力的孩子就此一蹶不振，因此破例將他收為弟子親自教導’……到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開口，便不會再有人懷疑她的動機。
姬凝霜抿了抿粉潤唇瓣，似乎在強壓著即將勾起的笑意。
如果是平日裡季婉姍開口嘲諷，她或許會回應兩句。
但現在馬上就能將主人留在身邊……她可沒心思搭理對方。
“咦……？”
這時，她忽然聽到一旁的季婉姍傳來一聲驚疑，目光有些疑慮地盯著未來鏡中出現的身影。
“竟然是個女子……？”她輕聲說道。
季婉姍的話語讓在場的幾位首座和長老都是愣了一下。
就連姬凝霜似乎都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了餘澤面前的未來鏡。
那道隱約浮現出來的模糊身影，似乎的確是個女子……
這一幕，令得昇仙臺下的眾人，乃至是經過此地後再次駐足看戲的師兄和師姐們都是不禁低聲議論了起來。
通常情況下，男性出現的未來身只會是男性，歸一宗建立至今，他們也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男性在構建未來身時，會呈現出來一個女子……
可眼前那道身影，似乎的確是個女子。
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僅憑那模糊纖美的身影，便是給人以無限的遐想。
在眾人的目光下，那銅鏡中原本模糊的女子身影似乎逐漸地變得清晰。
那是一名身著華豔衣裙的女子。
她氣質飄渺若仙，似廣寒宮中的仙子，一頭漫卷青絲披散在背，裙襬下探出一雙瑩白玉足，肌膚上似乎散發著月光般柔和的瑩輝。
臺下的眾人似乎都不認識此人，因此都是有些茫然。
而高臺上，不知從何時開始，幾位首座和長老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急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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