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比大樹要懂得變通一些，雖然不代表他更聰明，但至少變通令他對這座城市的真相更加了解。
貝加克自治州是真正意義上由財閥控制的“國家”，好的地方是，至少這座城市的領導者是個好人，龐克集團不是那種吸食骨髓的資本家，他們頂多扒人一層皮，和奧恩帝國與東霜共和國相比已經屬於善良守序。
“需要新的秩序？”恩佐笑著癱在椅子背上，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貝加克的五個區域都由各自區長管理，最上面還有龐克集團，我們是普通的下層人，對，即使是聖徒局的我也是下層，這座城市的秩序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就是因為你是聖徒局的人才能真正意義上改變秩序。”黎恩往冰咖啡裡放入奶塊，一邊攪拌著一邊樂呵呵的看著恩佐。
大樹即使反應遲鈍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西里斯先生，你的這位探子實際身份並非表面那樣的吧？”
“這不是廢話，沒看出他倆平時交流是平等對位。”恩佐說著把黎恩手中的冰咖啡杯拿走滑到桌子中央，湊近身子，探頭說道：“伱最好別磨磨唧唧，還有你西里斯，你們兩個人太過於可疑，我可以用……”
“哼，用異端的名號逮捕我們？”西里斯賤笑的樣子令恩佐想在這裡動手。
“貝加克除了魔女與同性戀，除此以外的事物都不設阻礙，更沒有真正異端的說法，不然為什麼奧創天使教會的人會在大街上傳教？”
西里斯的瞳孔瞥了一眼黎恩，他的笑臉在表示已經明白黎恩的用意。
利用聖徒局兩位拿到[主宰手錶]的紅人把一切與自己有矛盾，或是與結社有聯絡的組織清除出自治州。
西里斯以原住民的思維這麼想沒錯。
但黎恩帶入玩家思維就不能這麼想。
他說道：“問題就在這裡，自治州不設定阻礙的原因是什麼？”
恩佐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他的父母是外來移民。
“是什麼？沒有軍隊，夾在大國中間。”
“我父母來到這座城市時，國家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自治州的土地當時是帝國與共和國相爭的資源，在這裡，孤立主義盛行，但更多的底層平民對於戰爭是畏懼的情緒，他們不明白明明昨天還交好的國家明天就突然打成了一鍋粥。”
“一些宗教團體在這裡散佈教義，最開始還算不錯，那個年代還有許多軍隊沒有撤離這裡。”
“後來，一些小黑幫也不過是在下水道的巷子附近流竄，甚至能夠到中心城區的都比較少，那時候這裡還基本是殖民經濟，因為一次意外，第一個大型黑幫成立於北區，他們看上了那些來自外鄉的有錢人的渠道，大黑幫開始洗白自己而去接觸逃亡的貴族和企業家，讓那群有錢人幫他們壯大自己的勢力。”
“再後來，來自小國伊修瓦的龐克集團透過蒸汽能源崛起，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那些來自大國的軍隊開始逐漸撤出這個地方，自治州成立。”
“當維持著一個穩固秩序的上層突然離開，填補這些上層結構的就變成了槍裡子彈最多的人，黑幫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們鬧了一段時間，然後就接管了這裡的地下勢力。”
“自治州的臨時政府認為要打壓黑幫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其它勢力，他們開始吸納各種人才，並且不在意其過往的骯髒履歷。”
“科學獵人、邪教、教團、旅人社團、革命軍，還有很多很多勢力都來到了自治州，他們大多數登不上臺面，就在‘地下’牽制著那些暴力集團，為真正的管理者和資本企業鋪平道路，即使是教團這類明面上的正規組織因為這裡成分過於複雜也做不出大動作。”
西里斯看向窗外的和煦陽光，說道：“利用多方牽制，達成自治州的和平。”
“和平的是經濟，倒黴的是底層，魚龍混雜的勢力是自治州的保護傘也是毒瘤。”恩佐搖頭說道：“探子先生，如果你問我自治州的問題本源，那就是這些。”
所有人都在沉默，直到黎恩拿回那杯冰咖啡，插入吸管，吸溜一口後說道：
“恩佐，你已經把答案說出來了。”
“什麼意思？”
“利用那些勢力這麼多年打下的基礎，為自治州建立一個新的勢力結構，科學獵人或邪教在這座城市的作用最好舉例子。”黎恩比了個耶的手勢：“科學獵人和黑幫代表了武力，人民可以跨過你們尋求這兩個組織作為庇護傘，邪教和教團是信仰，人民可以找到他們尋求心靈慰藉。”
“我們來置換一下，其實代表自治州真正意義的秩序組織應該是誰？”
“守護法律底線的警務局，清掃畸變與詛咒的聖徒局。”
恩佐表示理解，但還是說道：“誰都明白，但是很難啊朋友，警務局擺爛，聖徒局內鬥，我們的武力都足夠，但就因為在水面上活動而更容易站在民眾的對立面。”
“利用信仰的優勢不就可以了嗎？”黎恩笑著把兩個奶塊放在西里斯和恩佐面前。
“來自個人英雄主義的信仰，讓民眾對兩個官方機構重燃信心，同時減弱了其它勢力的影響，卻不對他們趕盡殺絕，保留自治州秩序的大框架為其更改下層信仰結構。”
“你的意思是，警務局的新星西里斯……”
恩佐還沒說完，黎恩立刻截斷了他的話，單刀直入：
“西里斯代表警務局和聖徒局比賽，作為警務局的人，他率先拿到了[三頭六臂藥劑]取代了聖徒局的地位，而代表老派聖徒局的K先生在失敗的同時，兩個新人跳出來拿到了[主宰手錶]，這時警務局西里斯和聖徒局的合作還保持，但兩方被關注的人已經變為在座的三位。”
“接下來，我們只需要下一點點猛料，讓恩佐和大樹你們二人來清理一下那些在這座城市不懷好意的組織，你們兩個就自然會變成新的當紅炸子雞。”
“聖徒局與警務局，就順理成章的變為了整座城市最重要的守護者。”
黎恩把雙子珍妮絲衣服裡找到的科學獵人晶片放在桌子上。
“利用信仰的優勢，但我需要你們幫助。”
……
如果不是對黎恩極端熟悉的人，很難猜到他繞這麼多的彎到底為了什麼。
公測開始後，面對各方勢力他怎麼做才能讓玩家儘可能少量加入敵對陣營。
關於這個問題，黎恩想過很久。
最優解，他需要碾壓般的實力作為根基，讓玩家對他頂禮膜拜。
只是這個世界的特性並不允許他在短時間裡變得那麼強。
暗影主宰的權杖控制十來個玩家還可以，但當玩家數量突破千百萬的時候肯定會出現他難以掌控的事端。
要麼，黎恩就需要在一個地區樹立起幾個組織，讓它們壓倒性的蓋過那些敵對組織。
透過這種方式，可以讓他在自治州安穩度過玩家降臨初期，待現在與[水之至寶]的事件解決後，便可以前往下一個真正意義的高等級地區利用玩家和[符文·眼]刷級了。
而恩佐和大樹被說的很心動，他們確實拿到了好處，而且不在意成為棋子為自己爭取利益。
他倆帶著黎恩和西里斯來到聖徒局的一棟研究機構中，在空無一人的微分子機房裡，有一臺高頻電腦擺在房間中央。
其碩大屏幕後方連線著多如血管般的管道連線線，擺在顯示屏下方的機械鍵盤下是層層疊起的齒輪。
“你們給的晶片只有這東西可以使用，高頻計算機。”
“來自埃姆雷·巴赫的科技產物，說實話我也不懂怎麼回事……總之好像是個……”
西里斯說道：“埃姆雷·巴赫耗盡了可以製造兩架軍艦、22臺蒸汽火車頭的經費，外加銀行家父親留下的全部身家，窮極一生也沒能製造出任何一臺他所描述的機器，最後只造出了這個利用齒輪和煤炭運轉的畸形計算物，不過它確實有作用，至少能識別所有型別的晶片。”
黎恩看著這東西，心中不由腹誹，這不就是製造失敗的差分機嗎。
在這個世界，由於人類一切生產活動都極度依賴機械。
因此越是高階的活動就需要越複雜的機械來完成，無數齒輪與傳動裝置構成了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大機械。
各種資訊與活動純粹靠經典力學中的機械能完成，可以用機械做出各種難以想象的事情。
比如，識別任何種類的機械晶片，以及管理城市的所有管道系統。
一位工作人員操縱機器，螢幕上閃爍著暗綠色光芒。
螢幕上出現了幾行數字，他們發現某些數字的組合似乎頗有規律，工作人員開始快速的敲擊鍵盤，螢幕的綠光反射在所有人的臉上和眼睛裡，過了一會，光芒一變，恩佐說道：“這是什麼？一張地圖嗎？”
大樹看著面前的全息螢幕，說道：“這看起來像個小孩亂畫的塗鴉抽象畫。”
“確定只有這些，幾位……我能回去工作了嗎？”
工作人員頗為無奈的低著頭，西里斯收回了槍口。
西里斯以前在異端審判所待習慣了，辦事方式喜歡直接來去，比如進入嫌疑人家的門，他不會打招呼，那樣太麻煩，直接把門崩了進去更方便。
這位工作人員不算被脅迫，只是西里斯擔心這傢伙會中途跑掉才用了一點點手段。
黎恩皺眉，看了半天后說道：“下水道地圖。”
“你怎麼知道？”恩佐好奇。
“城市每個廁所連線的排糞管道我都背下來了，何況這個。”
黎恩撓了撓頭，他繼續看著那個圖案。
“……不對，這裡面似乎有幾條路是錯的，就像這兒，這明明應該是直線道路，為什麼這上面顯示的有個暗門？這裡也沒有一個井蓋口，這幾條路線交叉的地方……！”
“樂園基地遺址的正下方！可是那裡有什麼？那個實驗室？但是……”
黎恩想了想，這件事他不打算管太多。
“樂園與科學獵人有合作，是你們聖徒局的工作了吧？”
恩佐和大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離開了這裡。
他倆找了最近的一個井蓋鑽了進去，在下水道里飛快穿行，很快就來到了之前他們毀掉的那個樂園基地下方的下水道里。
在正下方的區域，他們找打了一扇極其隱蔽的井蓋，能通向樂園基地。
在正下方，找到另一個閥門，恩佐上次襲擊這裡時劍刃留下的燒焦痕跡在門上依稀可見，兩人這會才覺出不對。
他們順著門後的下水道走了很遠，終於聽到了有人活動的聲音。
恩佐和大樹怎麼也無法相信，在自治州的地下竟然還埋藏著一個實驗場所。
雖然看起來就像一個邪惡的實驗室，但這裡的人至少穿的很正規化，他倆剛出現在這裡還沒做什麼的情況下就遭到了此處一下安保的襲擊。
兩人很快將所有的人能殺的殺，能拷住的拷住。
然後，他們檢視此處。
這裡放了各種東西的標本，甚至還有一些不明的器官標本，作為內行人，他們知道，其實很多時候生物實驗不是像普通人所想的那樣玩屍體，這些被泡了很久的標本，根本沒有任何用，更像是作為裝飾品展示用的。
這裡一定還有暗房。
透過逼問，他們瞭解到實驗室是科學獵人的作品。
那就顯得更奇怪了。
這裡的所有東西都好像是一些邪惡科學家的幻想基地。
很快，他們通知的後勤部隊來了，並找到了暗房，在裡面發現大量資料檔案和機械晶片。
一位資料員檢查後驚呼：“我的神啊，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無數的資料和資料出現在他們眼前，那些資料可不全是枯燥的實驗資料，那裡面的大量圖片都是人體實驗，簡單來說就是一些極其反人類的內容。
“這是什麼？一些軍人的檔案……T-025號實驗人員……”
“有人在拿這些退役的殘疾軍人做實驗……我的天吶……等等，這又是什麼？”
“自治州重啟計劃？”
這裡的聖徒局人員不斷瀏覽著實驗基地藏匿在更深處的東西，他們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好，甚至變得有些慘白。
“科學獵人計劃在自治州做些什麼……”
“看……有很多人與他們合作，其中包括了三環汽車廠的克拉女士、鐵路局的三郎先生……這是樂可先生，還有華萊斯護膚品董事的塔爾女士。”
他們發現一件事。
這些合作者都在前幾天被心之怪盜殺死。
恩佐嚥了咽口水，有些乾澀的說道：“我們可能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
大樹搖了搖頭：“不，是兩件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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