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內。
李長瀾和周管家,同時出現在某個房間。
老夫人正似醒非醒地坐在桌案前,聽著周管家介紹,然後時不時看向李長瀾。
“說起來,不知道先生來自何處?”老夫人沉聲道。
“回稟老夫人,在下來自一處很遙遠的偏僻之地,非慶國,亦非北齊,我即便說出來,老夫人想來也是必然未曾聽說過。”李長瀾面帶輕笑,不卑不亢道。
“哦,先生不是來自京都?”老夫人有些意外。
“不是,不過我早就聽說京都是慶國的國都,最為繁華,將來有時間的話,我想應該會去那裡走上一趟,也好好見識一番慶國風采。”李長瀾想了想,說道。
“嗯。”老夫人微微頷首。
簡簡單單幾句對話過後,老夫人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她最開始聽到周管家說有位先生自薦來當範閒的老師,還以為是又是從京都過來的,心中難免有些擔心。
京都是慶國首都,繁華遠超儋州。
可對於知道範閒身世的老夫人來說,京都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她一直比較傾向於讓範閒一直留在儋州。
好在,李長瀾直接否認了這一說法。
近些時日,在京都做官的範建又根本沒有送來書信,提到在費介離開後,還會派人過來繼續教導範閒。
她這才確認,李長瀾應該是偶然出現在範府的。
老夫人不是什麼市儈的人,自是也不會如此就將李長瀾攆了出去,而是看著李長瀾繼續問了幾句,“不知道先生會些什麼?”
“琴棋書畫,都略懂一些。”李長瀾淡淡道。
“嗯,不錯。”老夫人淡淡點了點頭,眼睛再一次眯了起來,許久都沒有再次開口。
李長瀾早有預料,安靜地站在原地也不著急。
周管家沒有察覺到老夫人的真實想法,還以為她是沒看上李長瀾,如此沉默是準備讓自己送客。
他心中立刻焦急起來。
作為在京都那邊由二夫人派來的人,周管家一直以來都對範閒很是不喜,並且多次試著找機會給其帶來麻煩,確保範閒不敢等長大後與二夫人那邊作對。
可是礙於範閒鬼點子極多,又心思聰慧。
這些年下來,他不僅沒有對範閒的實際地位造成什麼威脅,自己反而是吃了不少虧,遭了不少罪。
如今。
他眼見最不喜歡的範閒在李長瀾手中吃了癟,哪裡會白白放李長瀾跑掉?
“老夫人,您沒看見,少爺在他面前可乖啦!”周管家開口道。
“嗯?”老夫人聽到周管家提起範閒,終於重新又打起了幾分興趣,看向李長瀾。
“我與貴府少爺確實是一見如故,很是投緣。”李長瀾語氣很是自然,聽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的感覺。
周管家見此,知道老夫人對李長瀾有幾分好奇。
他連忙說道:“老夫人,恕我冒昧說一句,少爺本就性格頑劣,老爺又不在身邊,更是無人拘束,我認為是時候請一位懂禮法的先生,好好管教一下少爺了。”
“這位李先生,看樣子就挺不錯的。”
老夫人淡淡打量著李長瀾,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
她朝周管家擺擺手,輕聲道:“周管家,你先退下去吧,我和這位先生談一談。”
等到丫鬟被屏退。
房間內,只剩下李長瀾和老夫人兩個人時。
老夫人緩緩開口道:“我這孫兒性格活潑好動,並非安靜性子,你若想教他琴棋書畫,怕是不太容易。”
李長瀾淡然道:“舞刀弄劍,我也懂得一些。”
老夫人往李長瀾腰間掛著的長劍看了一眼,轉而道:“我範府坐落於儋州,但在京都那邊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做事不可能如那些侍衛一般。”
李長瀾見老夫人話說得隱晦,分明是在測試自己。
李長瀾也沒覺得對方是在故意刁難,範閒身份特殊,但眼前這位滿頭髮白的老太太也不是普通人。
慶帝乳母,又帶大了靖王和範建。
她這身份能活到如今這個年紀,而且還能在儋州安享晚年,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世間瑣碎雖多,好在我都會一點。”
“他將來如果想當官,我可以教他為官之道,想要經商,我可以教他理財之學,想要做那濟世救人的醫生,我也可以教他治病救人的方子。”
“萬一哪天,他這個少爺當不成了。”
“我教他些種地賣菜、縫紉修補、鐵匠冶煉的手藝也沒問題,全然看他心意。”
李長瀾平靜地陳述著他所能交給範閒的東西。
老夫人神色不動,沉聲道:“範閒若是都不想學呢?”
李長瀾想了想,說道:“簡單,我可以先打他一頓,打到他想學為止。”
“畢竟,有的是事情,不是他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聞言。
老夫人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她並未像預想中那般惱怒,立刻就要喊人將李長瀾攆出去,而是主動站起身,面向李長瀾
“李先生,你想要在我範府得到什麼?”
李長瀾對著老夫人一拱手,算是對長輩該有的禮儀。
“還請老夫人莫要見笑,我這人平日不太喜歡談論那些不切實際的空談與理想抱負,想追求的東西說白了,不過是榮華富貴,與一身清閒罷了。”
老夫人微微點點頭,說道:“嗯,還好,我範府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以後,還請先生好好教導閒兒了。”
李長瀾說道:“還請老夫人放心,我自會盡力。”
老夫人淡淡一句話之後,就沒有了繼續問下去的意思。
李長瀾微微點頭,以做回應之後,便走出門外。
在範府內丫環的領路之下,去熟悉範府的環境,以及挑選自己的房間去了。
當晚。
當李長瀾出現在吃飯的飯桌旁時。
範閒瞧見李長瀾很是自然地坐在了自己旁邊,老太太又低著頭自顧自地吃飯,絲毫沒有反對的意思。
他眉頭高高挑起,緊緊盯著李長瀾。
“李先生,伱和費介老師一樣,都是從京都來的嗎?”
“不是。”李長瀾隨手夾起了一口菜餚放進碗裡,彷彿很早之前就融入了範府內的環境,並沒有因為是第一天到來,而產生拘謹的表現。
範閒瞧著李長瀾吃飯時毫不客氣的模樣,越發好奇。
只不過,他也知道老夫人為了保護自己,一直刻意表現出不冷不的態度,很少會關心過問自己。
因此,範閒並沒有直接開口詢問老夫人的想法。
他想了想,慢慢往嘴裡扒拉著飯,看向李長瀾問道:“那你和我父親有關係麼?”
“不認識。”李長瀾平靜道。
“哦,原來是這樣。”範閒得知李長瀾不是從京都過來的,也不是他父親派過來的,對其在意程度立刻下降了許多。
再加上。
之前在範府門前。
李長瀾欺負他一個小孩,還偷偷給周管家送銀子的事情,都被他盡數收入眼中。
範閒自然是把其當成了一個斯文敗類。
範閒聯想起老夫人的真實用意,還有周管家明顯是收錢辦事的做法,他很快明白了李長瀾為什麼會在範府留了下來。
估計,又是一個為了欺騙別人留下來的幌子。
“對了,你都會些什麼啊?”範閒大口大口吃著飯菜,頭也不抬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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