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瀾放下碗筷，看向身旁範閒。
老夫人依然是一副完全不關心的樣子，半睡半醒地低著頭，不過李長瀾卻是看得出來，這一位實際上一直注意著自己。
李長瀾對範閒說道：“你想學什麼，我就可以教你什麼。”
範閒聽著李長瀾的話，頓時一樂，笑著問道：“我想學什麼，你就能教什麼，這話是不是說得是不是有點太大了，伱別看我是個小孩，就不把我當回事，想糊弄我。”
李長瀾微微眯起眼睛，輕笑道：“我這人性格說好聽些比較隨意，說得難聽些就是比較懶散，不過，唯獨在說話這一點上，我確確實實很少會說大話。”
他輕輕抬起左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範閒神情微怔，沒弄明白李長瀾這個細微小動作是什麼意思。
李長瀾輕輕笑了笑，說道：“一般情況下，我這人並不喜歡強迫別人，你若是不想上我的課，每日拿些金銀珠寶給我就是了，我很樂意如此。”
範閒一愣，反問道：“我不上你的課，我還得給你錢？”
李長瀾朝著範閒一眨眼，說道：“我這人就這一點好，知道變通，從來不強迫我的學生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範閒乾笑兩聲，對於李長瀾的無恥深深感到佩服。
他朝著李長瀾一拱手，揶揄道：“行吧，那看來以後為了省些銀子，你這位李先生的課，我是不想上也得上了。”
“此言差矣。”李長瀾握住範閒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不上課是得給銀子，但你上課也得給，而且你從我這裡學來的東西越重要，我需要索取的銀子也越多。”
聽著李長瀾理應如此的話語。
範閒瞪大了眼睛，用力跺了跺腳，指著李長瀾的臉龐，大喊道：“你這不就整個一大騙子嗎？！”
李長瀾嘆聲道：“不，我和騙子還是有些區別的。”
範閒眉頭一挑，問道：“什麼區別？”
李長瀾得意地笑了笑，說道：“區別就是大多數騙子進不來範府，即便進來也會被攆出去，我就不一樣了，我是被人請進來的。”
範閒捂住臉，發現他今天真的算是漲了見識。
他扭過頭看向老夫人，想要知道自己這位祖母會不會發表意見，誰知道這會兒她人早就已經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之中。
李長瀾悠悠道：“雖然還沒正式拜師，不過我先給你上一課，就當免費送你的。”
範閒單手託著下巴，無奈道：“請講。”
李長瀾見範閒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在意。
他看著範閒的眼睛，說道：“記住了，那些為了某些條件，或者恩情而對你好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沒有目的，卻還是對你好的人。
範閒打了個哈欠，說道：“有點複雜，聽不懂。”
李長瀾笑了笑，說道：“很簡單，就是你想要得到什麼東西，最好主動付出點什麼，天底下最貴的東西，往往就是不要錢的東西，這麼說，你總該懂吧？”
範閒見李長瀾跟他講起了無聊的大道理，嚴重懷疑他單純就是為了多在他這裡忽悠上幾兩銀子，順便再給他滿腦子都想著要錢的行為，找個合理理由。
不等範閒繼續問話。
李長瀾站起身，算是結束了用餐。
他一邊朝著外面走去，一邊跟身後的範閒說了一句。
“行了，明天你讓人準備好儀式，正式拜師。”
“好，我記住了，李先生。”範閒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地，怎麼也想不到同樣是自己的老師，李長瀾怎麼能和費介差上這麼多。
拜師儀式並不複雜。
李長瀾也沒講究什麼排場，或者非要挑選個良辰吉日。
整個拜師過程之中，該有的流程卻是一樣不少，敬茶、叩頭、拜師禮之類的東西，樣樣俱全。
範閒最開始還以為拜師金這東西就是意思意思。
他就沒多給，隨便準備了一些。
誰知道當時李長瀾拜師金上輕輕掃了一眼之後，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笑容打量著他，搞得範閒一直感覺冷颼颼的。
之後，範閒索性找了個藉口離開。
他重新回到房間裡，又包了個大大的拜師禮金，順便塞了幾樣名貴飾品，直到李長瀾滿意地點了點頭，才徹底放下心來。
範閒神情鄙夷，對於李長瀾的期待徹底消失。
拜師完成。
李長瀾並未故意拖延，而是直接開始上課。
儘管範閒就從未真正想過能從李長瀾這裡學到什麼本事，堅持認為他就是老夫人藉著周管家這個由頭，用來推給外人看的一個工具。
可是他想著李長瀾容貌不凡，卻偏偏是個斯文敗類的事情。
一時之間。
範閒對於李長瀾到底會交給他什麼，也很是好奇。
不過，當李長瀾正式開始第一堂授課。
他完全並未按照預想那般，將範閒引到書房內，教導詩句典籍，也未曾將他帶到寬曠地方，傳授武藝，而是他帶到了範府內廚房的時候。
範閒只感覺整個人有點蒙。
“不是，教書來廚房幹什麼呀？”
他狐疑地看著李長瀾，忽然想起來剛走不久的費介在第一次來範府的時候，也是主動詢問過廚房的位置。
那時費介表示是餓了，想要先找些吃的填飽肚子。
李長瀾雖然也是範閒老師，可與費介相比，則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能相提並論的地方。
李長瀾無論衣著，佩劍，還要腰間懸掛著的玉佩，哪樣看上去都不像是便宜貨，顯然以往日子過得很是精緻，像是因為肚子有些餓，而隨便在廚房糊弄一口的事情。
範閒覺得這應該不像是他這人講究吃穿的人能做出來的。
在範閒的不解中。
李長瀾隨手挑選了幾樣食材，扔給範閒。
“我這人吃東西比較挑剔，你們範府的伙食味道不合我心意不說，整體菜式也過於樸素了，實在是讓人有些無法忍受。”
範閒被強迫抱住一大堆食材，不滿道：“所以，你的意思以後的膳食都要由你自己做了？”
李長瀾轉過身，很是意外地看向範閒，說道：“你小子看起來挺滑頭的，怎麼實際上卻顯得有些憨憨的？”
範閒見李長瀾隨手一指旁邊的水缸，立刻反應過來。
“你不會是指望我給你做飯吃吧？”
李長瀾滿意地點點頭道：“算你還沒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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