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瀾身上秘密有很多，但大部分都與範閒無關。
況且，範閒如今也說得上是李長瀾正式收的徒弟，他面對範閒提問，通常情況下都會如數告知。
李長瀾輕笑道：“我會些內煉長生的功夫，能夠駐顏。”
範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並未顯得意外。
他雖然是范家少爺，但這麼些年出門的次數並不多，又從未離開過儋州，除去範府內的僕人之外，外人也就接觸過五竹，以及從京都那邊被人派來的費介。
以範閒的目光看來。
偶爾出現那麼三兩個高人隱士，也算不上太讓人吃驚。
隨後，範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終於問出來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事情。
“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今年多大了？”
“記不太清了，但我想做你父親應該是綽綽有餘了。”李長瀾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範閒說道。
“我去！先生伱該不會是個糟老頭子了吧？”
範閒瞪著眼睛，露出一副難以自信的表情。
尤其是回想起李長瀾這些年中，他在範府的生活簡直是懶得不能再懶，幾乎在瞬間就坐實了心中的真實想法。
範閒的話才剛剛說出來。
“該打！”
李長瀾隨手抄起一柄木扇就朝範閒腦袋上砸了下去。
啪！
也沒見李長瀾使出多大力氣，可這輕輕飄飄的一下，卻是惹得範閒捂住額頭叫痛連連，眼淚都差點出來。
他揉著額頭，過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我還有個問題。”
這一次範閒也不再等李長瀾答話，直接問出了困在他心底很久的疑問。
“先生，你武功很高嗎？”
“還好。”李長瀾對於範閒的話癆毛病已經習慣了，也知道他改不掉，懶得說他。
範閒聽到李長瀾很是敷衍的回答，大感無奈。
“別還好啊，先生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如今眼看著就要進入京都了，咱們好說歹說也是一夥兒的，你最起碼得讓我知道你的大概實力，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啊？”
頓了頓。
範閒又補了一句。
“奶奶可是跟我說了，她可是主動提出了不少條件，特意請你一路保護我的，你可不能光拿錢不辦事兒。”
說起來，李長瀾當年會被範老太太留下來。
除去她很大程度需要有人幫忙，來讓外人確認自己與範閒關係普普通通，來為範閒作掩護之外。
也和範老太太看人的眼光有光。
她年紀雖大，年輕時卻經歷過諸多大風大浪，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儘管只是第一次見面，範老太太仍然能從李長瀾的容貌與氣質上看得出來。
李長瀾絕對不是一個毫無能力的江湖騙子。
這麼些年過去。
範老太太改該查的也查了，該問的也問了。
誰知道李長瀾這個人彷彿就是忽然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與其有關的訊息。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正經李長瀾的不凡。
更何況，李長瀾再範府住了數年，一直並未對範閒做出什麼有害的舉動，又教會了後者許許多多的各種本領。
範老太太自是把他歸到了葉輕眉那邊。
若不是範老太太對範閒極為疼愛，心中不願意他出現任何意外，臨行前叫住李長瀾諸般囑託，提出了不少允諾。
李長瀾絕不會改變原定主意，轉而繼續照顧範閒一陣兒。
不然的話，等範閒進入京都。
他大機率就會發現京都那邊又多出來一個範閒。
頂著相同的名字，用著相同的容貌，甚至連性格都一模一樣，卻差點顯些將京都鬧個天翻地覆。
然後，前腳剛買進城門，後腳就被全城追捕。
李長瀾嘆了一聲，說道：“一般情況下，我不太喜歡聰明人，因為聰明人總是容易自以為是，說很多讓人厭煩的話。”
“不過，你奶奶是個例外，因為她是個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聰明人。”
範閒瞪著一雙眼睛看向李長瀾。
他不甘心李長瀾三言兩語，就將這個問題敷衍過去。
李長瀾知道範閒這混小子也明白，自己雖說平日對他略顯嚴苛，但也不會隨便傷害他。
兩人之間的感情。
雖然說不是特別純粹，摻雜了不少相關利益、承諾條件、以及金銀財寶的罪惡氣息，但師徒情誼總是真實的。
李長瀾想了想，給出了一個他自認比較客觀的回答。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的實力。”
範閒聞言，嘴角抽了抽，一攤手說道：“哎，你要是這麼說那就沒勁了，這還不是敷衍我麼？”
李長瀾搖搖頭，說道：“我並沒有敷衍你，儋州太小了，沒有值得我動手的對手，不過等到了京都，我與那裡比較厲害的幾個人人打上一架，我心裡就有數了。”
李長瀾這句話很自然的過濾掉了五竹。
畢竟，五竹本體特殊，體內沒有大宗師該有的真氣。
他那一身足以比擬大宗師的實力完全就是靠著力量、速度、敏捷硬撐起來的，不好單純用一到九品的實力來進行評價，與他交手也得不到什麼收穫。
範閒聽著李長瀾的話，心中一驚。
他連忙勸阻道：“先生，你可別衝動！這天底下一共有四位大宗師，聽說有位就在京都，你做事的時候可收斂著點！”
範閒知道李長瀾絕非凡人。
更別提，他腰間陪著的那柄華麗長劍雖然從未出鞘，可怎麼想也不可能就是個擺設。
以李長瀾幾乎什麼都會的妖怪天賦。
他要是哪天說自己其實是一位八品，甚至九品的高手，範閒都不會覺得大驚小怪。
只不過。
李長瀾接下來的幾句話，還是讓範閒當場愣住。
“無妨，我雖沒與大宗師交過手。”
“可我若是和對方發生了衝突，誰勝誰負不好說，但如果我一心想跑，這天底下絕對沒有人能殺了我。”
範閒愕然道：“大宗師也攔不住先生？”
李長瀾點點頭，露出一幅頗具深意的笑容，看著範閒說道：“實話告訴你，在我看來，天底下最厲害本領就是逃命的本領，恰好，我最厲害的本領就是這個。”
範閒一拱手，稱讚道：“厲害！範閒佩服！”
他越發覺得李長瀾這句話，簡直就是說到了範閒心坎裡。
打得過就打。
打不過就跑，這才是聰明人該有的做法。
打不過還硬打，那叫什麼？
莽夫！
下一秒。
範閒露出一副賤兮兮的笑容，說道：“我也想學，要不先生你教教我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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