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瀾話語一出，周圍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與司理理低著頭，目光躲閃的樣子相比，陳萍萍的眼睛則是眯成了一條線，平靜地注視著李長瀾。
“李長瀾，我身為鑑查院院長，深得陛下信賴的朝廷重臣。”
“即便你是範閒的老師，與範閒關係匪淺，可這話要是放在外面傳了出去，可是足夠誅殺你九族的大罪，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李長瀾輕笑道：“這裡就伱我二人在，你也不用繼續裝了。”
司理理聽著李長瀾分明是沒把她當做人的話語，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卻仍然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不敢在這個時候參與進來。
陳萍萍目光微沉，說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與你聯手誅殺陛下？難道你真的是北齊那邊的人？”
李長瀾否認道：“我過段時間是會離開南慶，前往北齊，但並不是現在，僅僅因為我希望慶帝死就說我是北齊的人，這種判斷未免有些過於牽強了。”
“陳萍萍，你也不用繼續試探我。”
“我從你對範閒的態度就看得出來你是怎麼想的，無非是想替葉輕眉報仇罷了。”
陳萍萍多年來藏匿在心中的想法別人點破，心情極為複雜。
他緩緩抬起頭，注視著李長瀾道：“看來這麼多年過去，那些受過小姐恩怨的人，也不都是群忘恩負義之輩，原來還有人記得為她報仇之事。”
李長瀾笑了笑，說道：“那倒不是，我想殺慶帝，主要還是他對我起疑心了，若是尋到合適機會，他一定會對付我。”
“我不能容忍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不過，陳萍萍也不沒把李長瀾的話當真。
這麼多年潛伏在範閒身邊，護他周全，如今為了見自己商議對付慶帝的事情，又自甘情願被關入鑑查院大牢。
怎麼想都不會僅是因為感受到了慶帝的敵意，那麼簡單。
陳萍萍雙手疊加放在腿上，慢慢摩擦著，說道：“我們或許是有著共同的敵人，但你為什麼要找上我？又為什麼確認我一定會答應你的聯手？”
李長瀾知道陳萍萍老謀深算，心機深沉，仍在在試探他。
他要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回答陳萍萍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根本不可能就僅僅憑著三言兩語就得到陳萍萍的信任。
李長瀾索性也懶得繼續和他打機鋒，翻來覆去繞圈子。
李長瀾淡淡道：“陳萍萍，我提醒你一句，你殺不了慶帝。”
陳萍萍自從當年葉輕眉身死之後，就一直在調查當年真相，並且已經有了一個合理的推測。
隨著範閒進入京都，他的佈置已經逐漸鋪開。
如今，李長瀾上來就點破了即便沒有李長瀾幫助，他仍然已經準備好對付慶帝的事實，並且一口咬定不可能成功。
或許是藏匿在心裡最深處多年的夙願，被人如此輕視。
陳萍萍神情微怒，雙手死死抓緊了輪椅上的扶手。
“我計劃了這麼多年，又謀劃了這麼多年，除了你沒有一個人能夠窺探我真是的內心想法，別說是範建、五竹、即便是陛下都不知道，你憑什麼如此輕易否認我？！”
李長瀾看著近乎嘶吼般的陳萍萍，神色淡然。
他平靜地注視著陳萍萍的眼睛，說道：“慶帝是大宗師，而且還是四位大宗師之中最強的一個。”
“什麼？慶帝是大宗師？！”
司理理聽到這個天大的秘密之後，終於控制不住驚撥出聲，瞪大了眼睛。
她雙手捂住嘴巴，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陳萍萍聽到慶帝是大宗師的訊息之後，瞳孔一縮，臉上滿是震驚，嘴巴無意間微微張開，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李長瀾伸手一指陳萍萍輪椅的扶手，乘勝追擊道。
“我再勸你一句，你輪椅裡的那東西，最多隻能重傷一個毫無防備的大宗師，想靠著偷襲殺慶帝，不現實。”
陳萍萍愣了愣，詢問道：“小姐連這都告訴你了？”
李長瀾在原地走了幾步，輕聲道：“人活得久了，自然知道的事情要比旁人多一些。”
這次過後。
陳萍萍終於沉默下來，開始認真思考李長瀾的提議。
如果說李長瀾是範閒的老師，僅僅讓他高看一眼，李長瀾極有可能是大宗師，又有葉輕眉相識，會讓他將其擺在與自己平等的位置看待。
那麼，李長瀾上來就點破慶帝是大宗師的事情。
還有隨後準確無誤說出，當年葉輕眉安裝在他輪椅扶手之中的那兩把霰彈槍的舉動，則是不得不讓陳萍萍慎重思量了。
李長瀾能夠得知這麼多驚天秘密，無論是從他對範閒的態度，還是想要誅殺慶帝的想法來看。
李長瀾的身份與來歷，都不再需要懷疑。
陳萍萍右手食指微微彎曲，輕輕頂著下巴，問道：“若是給你創造機會，你能殺死陛下嗎？”
李長瀾想了想，說道：“我與他孰強孰弱不好說，畢竟我還沒有和其他大宗師交過手，不好判斷，不過，我們中任何一人若是生出了退意想跑，那麼另外一人肯定都是阻攔不住的。”
陳萍萍沉吟片刻，放棄了獨自殺慶帝的想法。
他是名聲傳遍南慶北齊，被無數人視為噩夢般的禁忌存在，可真要說到對付一名貨真價實的大宗師，還是未免有些過於逞強。
“看來除去讓陛下落單之外，還需要五竹幫忙。”陳萍萍自言自語道。
“不過，老五那邊我說不動，可能需要範閒幫忙。”
“沒關係，範閒還是挺聽我話的。”李長瀾從來就不太喜歡單打獨鬥這種匹夫才做的事情，蜂擁而上，群而攻之才是他過往經歷中最喜歡的對敵手段。
正當陳萍萍因為李長瀾而更改了謀劃幾十年的計劃。
他試著與李長瀾進行溝通，獲得更多或許有用的訊息，幫助葉輕眉報仇的時候。
李長瀾忽然說了一句。
“先說明，我們是聯手殺慶帝，但我有條件。”
陳萍萍笑了笑，滿面笑容。
他對著李長瀾一拱手說道：“我知道先生被鑑查院關了這麼天，心中必然有些不滿，你放心，我已經派人為你準備了一份薄禮，想必會讓先生滿意。”
李長瀾上前一步，來到陳萍萍身前。
“我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金銀財寶這些世間俗物，我若是想要，有多少我就能弄到多少。”
“哦，還請先生為陳某答疑解惑？”陳萍萍皺著眉，不解道。
李長瀾轉過頭，視線先是在一旁的司理理身上掃過，隨後才重新看向陳萍萍，一字一字道。
“我要這天下盡數歸於掌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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