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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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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吟》

夜清寧,寒霜梅雪,飄零軟袖輕衣。玉瑟蕭索默,剪燭難斷,撫鏡娥眉。聞松濤落盡,了無痕,問遍歸期。雁羽今何如,戀留紫染依依。

春池。吳鉤橫看,重山遠,寶馬權奇。凡江湖淚洗,嘆香凝姑射,世緒由誰。柔情多困苦,剪新愁,堪受別離。向去隱,成雙過客,燕爾香微。

其時正是北宋靖康元年的深秋時節,整個汴梁城內,仍竭力保持著往年的繁華景象,卻難掩山雨欲來,人心惶惶的各種不安與壓抑。就在去年,面對兵強馬壯,一路勢如破竹的金國胡虜,坐在龍**的徽宗皇帝在顫慄不安中,採用了太常少卿李綱所奏的“御戎”五策,將皇位草草傳與太子趙桓,自稱“太上皇”,自己卻攜著蔡京、童貫等大奸之徒倉皇南逃。民怨沸騰不可抑制,剛剛即位的欽宗不得不在重壓之下,下詔賜死童貫、梁師成,流放了蔡京等奸臣。金軍兵臨東京城下,北宋以康王趙構,宰相張邦昌為使,赴金軍營中和談,最終以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為議和條件,暫時退兵。風雨飄搖中的北宋王朝迎來一線生機。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正將最後一片光明,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汴河通濟橋的石板路上,忽然一陣騷動,馬蹄聲響,只見一人一騎來得好快,行人正欲閃避之間,一陣黑色旋風已然透過,遠遠瞧見那馬直似黑炭一般,高大雄駿非凡,依稀還可分辨馬上騎者是個勁裝結束的青衣婦人,那駿馬毫不停留,一路狂奔中,在橋下官道上轉向一條西邊小巷,已自去得遠了。

那黑馬奔入小巷,速度並未絲毫減緩,臨到小巷盡頭,不待主人呼喝,熟門熟路般,四蹄一收,輕輕巧巧便停在一扇朱漆木門邊。這是一戶官宦人家的後門所在,白牆黑瓦掩映之中,層層綠意透漏而出,好一個清幽所在。那婦人一溜下馬,用手指輕輕在門上扣了三下,停了停,又再扣三下,那門咿呀一聲,漏出一條空隙,裡面悄悄伸出半張圓圓的臉蛋來,不過二十來歲年紀,一雙圓圓亮亮的大眼睛裡,明明白白寫滿了各種焦急,一身嫩黃外衫因激動緊張而微微顫動著。

“夫人,你總算回來了,奴婢可等得心焦死了,老爺午時出門,半刻之前才剛回府,正巧劉御史來訪,不及到後面來,正在前廳與劉御史說話呢,夫人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對老爺小姐可要瞞不住啦,保不住要挨頓板子,被逐出門去。”

“紫馨,我知道你機靈得很,我今日外出之事,萬不可讓老爺知道。”

“夫人,奴婢曉得分寸的,夫人快去換身衣服吧,免得叫老爺看出破綻。”

“嗯,寧兒還在書房練字嗎?”

紫馨噗嗤一笑,“小姐哪有這樣的心性,未時便從書房下來了,這會兒想是在後苑陪著少爺玩耍著呢。”

婦人聞言,兩邊嘴角不由自主地輕輕翹起,迴轉身,“我去換身衣物,你先把黑風送回馬廄,再去後廚顧大娘那邊看看,可有什麼時鮮的水果,送到老爺和劉御史那邊去。”

紫馨領了命,牽著馬匹,沿後院白牆,往馬廄去了。

那婦人回到內室,利落地從腰帶裡抽出一柄血跡斑斑的軟劍,匆匆取了布條擦拭乾淨,往箱子裡一鎖。及到洗漱更衣完畢,已經回覆了往日的雍容富貴氣象,眉宇間的英氣也掩飾得恰到好處,一身湖綠色罩衣,水袖輕搖,環佩叮噹中,出了內堂。那婦人換了腳步,不疾不徐,沿小徑往後苑而來,此時雖已深秋,但苑中依然滿地鮮花盛開,鋪了厚厚一層錦繡般的花毯,苑中清氣花香逼人,假山奇石錯落,九曲迴廊掩映其間,直如世外桃源一般。那婦人目力過人,隔著一窪清澈溪水,已經瞧見,溪對面的綠竹亭裡,坐著一個粉衣少女,頭上用玫紅色髮帶鬆鬆挽了個結,一頭烏黑長髮披肩而下,自然地垂在腰間,雙肘橫擱在竹亭欄杆上,卻將一手撐著香腮,一手持了本書冊,兀自出神。亭邊二十步外的草地上,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童,頂著雙羊角,白色的衣襟上汙漬清晰可見,自顧自蹲在地上玩耍。

婦人微微笑了笑,突然展開輕身功夫,也不見她如何拔腿,倏忽之間離那少女已只有十步之地,隨意在鬢邊捻了顆珍珠耳釘,揮手而出,只聽嗤嗤之聲不絕於耳,那耳釘急急奔向少女腦後風府穴而去。那少女渾如未覺,悠然將撐著腦袋的右手伸了伸,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按,回過臉時,已是笑靨如花,兩頰邊各淺淺地顯出個酒窩,將手掌一攤,只見那珍珠耳釘正在少女掌中靜靜躺著。

“媽媽!!!我接暗器的手法可是進步了?”

少女縱體入懷,溫軟的髮絲拂過母親最輕柔的心靈。

“下個月就要出嫁了,還這麼孩子氣!!!進步不進步都不要緊,媽媽希望寧兒一輩子都不用遇到打打殺殺的事情呢!唉~要不是你小時候纏得媽媽緊,你小小女子,媽媽卻教你這些東西做什麼!”,婦人眼神溫柔而悠遠。“寧兒練武這樣有天賦,若是遇到名師,定能青出於藍。”

少女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嬌憨,“寧兒才十五歲呢,怎麼捨得離開媽媽!!!”

那婦人幽幽嘆了口氣,“媽媽當然想永遠把寧兒留在身邊。但我們寧兒長大了,河東路王經略相公家的三公子羽清年方十七,早有神童之名,聽說小小年紀已頗具胸懷,應是你良配。”

少女輕輕一哼,“上回聽爹爹說起,他家大公子與二公子雖都是庶出,但文武全才,前幾年武科雙雙中了舉人,娶的也都是武家女兒,這王家老三出身武將世家,竟一心死活不肯習武,偏要做甚勞什子的酸書生,真真是個書呆子小白臉,你們卻都吹得跟個寶貝似的,我想想也不稀罕。”

婦人輕嗔薄怒道,“小丫頭又自胡說,你自己從小偷懶,不學文章,就偏愛看些詞句詩篇,又纏著媽媽教你功夫,便瞧不起那些功名上進之人嗎?你爹爹一介文弱書生,不通武藝,不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嗎?王家三公子多好的人品,你須知足。且你爹爹與王經略相公很是相得,在朝中互為依仗,一內一外,和那班佞臣周旋不休。兩家結為兒女親家,你爹爹不知有多高興,這話今後可別再出口,若不巧讓你爹爹聽見,可仔細了你的皮!!!”

說著伸手在女兒柔嫩的雙頰上輕輕一捏,少女把頭往母親懷裡更鑽了鑽,心裡千百個不願意,卻不願母親擔心了,一時無話,母女兩個摟在一起,任時間流過而不覺。

“胡鬧!!!寧兒可在這裡麼?”,極具威嚴的聲音自後苑小徑傳來。聲隨人到,假山亭臺之後轉出三人,左首一人眉目清朗,一臉正氣,三絡長鬚,輕袍緩帶,頗具風骨,帶著一臉薄怒,一手牽著那剛才玩耍的男童,正是婦人之夫,少女男童之父,當朝中書侍郎陳釗。

那陳釗進士及第,年少時頗有文名,但出身寒苦,為官後娶了江州路大都督府柳照石之女柳英梅,才得以一路飛黃騰達,陳釗夫婦情愛甚篤,二人少年夫妻,柳英梅到二十歲上生了一女,取名絢寧,其時陳釗已經年過三旬,之後柳英梅再無所出,不想八年之後又續添一男丁,夫婦二人欣喜異常,為獨生兒子取名天賜。

陳釗本在前廳與劉御史談論國事,那劉御史單名一個禹字,乃是陳釗的同窗好友,陳釗見幼子來尋,便和劉禹一道,往後苑而來,那劉禹身穿朝服,想是自早朝過後忙碌,還不曾歸府。

“我看媽媽和寧姐有好多體己話要說,什麼文啊武啊,什麼三公子,書呆子的,把我晾在一邊,我只好去找爹爹玩耍啦”,天賜一臉天真無邪,眼睛裡卻蘊著狡黠。

“請爹爹安,劉伯父好”,陳絢寧已經收起頑皮,襝衽為禮。

“閒侄女客氣,早聞閒侄女頗有詩才,看侄女手中所持義山詩集,想是此說不假”,劉禹在朝中剛正不阿,敢言敢行,對陳釗家卻是熟悉而親切的。

“劉伯父取笑了,女子無才便是德,侄女不過閒時看幾頁詩詞短句,所謂詩才想是他人謬誤,侄女愧不敢當。”

陳絢寧將書冊掩在身後,得體地微笑。

“更禮兄,我那不成器的兒女倒教你見笑了。”

“寧兒,你不屑文章,卻偏愛讀那些無用之物,於婚姻大事言辭輕佻,荒廢女德,現罰你抄寫女戒三遍,今後再聽你胡言未來夫婿之事,更不輕饒!”,陳釗濃眉一挑,嚴厲的神色讓陳絢寧渾身直透寒氣。

“是,爹爹,孩兒知道錯了。”陳絢寧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萬分誠懇。

“臨臺兄,嫂夫人,時日不早,我便不叨擾了,拙荊小兒在家多日,小弟還不及有空回去,便先告辭了。”

“更禮兄少待,我送你出府。”,劉禹向柳英梅母女告別,與陳釗相攜離去。

陳絢寧陪母親弟弟吃了晚飯,辭了母親,自回香閨。捱了父親訓,心中鬱郁,不免寫在臉上,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等在門邊,哈欠連天。一見陳絢寧,便笑嘻嘻的迎了上來,“小姐你每日挨老爺訓誡,也不見有什麼改變,可見小姐天性爛漫,昨日之事,今日便忘,今日之事,明日便忘,何必煩惱。”

“綠棠,是我太慣著你了,明日我便稟明爹爹,放你到天賜那邊去服侍吧!”

“嗚嗚,小姐,你就饒了我吧,奴婢還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陳絢寧哭笑不得,向綠棠做了個鬼臉,一轉念間,又嘆了口氣,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對著銅鏡中的自己,仔細觀察起來。鏡中少女長眉入鬢,睜著一雙烏黑水靈的大眼睛,肌膚嬌嫩鮮妍,小小的鼻尖微微翹起,細貝般的牙齒整齊劃一地呆在紅粉色的櫻唇裡。陳絢寧滿足而惆悵,“那個書呆子王羽清,不知長相如何,武功也還罷了,若只曉得讀書功名,那是連個評詩論詞的知己也做不了的了。”

陳絢寧抄寫女戒直到亥時二刻才睡下,卻輾轉難眠,思緒如潮,說不得,又重新起身,到外間拉起睡眼惺忪的綠棠,重新掌了燈,靠著枕頭歪在榻邊讀她的義山詩,“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若是兩人真能心有靈犀,那才是神仙伴侶,世人所羨的吧!”

陳絢寧正自痴痴想著,不覺外面已打了二更,正欲重新去睡,忽然聽見外面廊上傳來窸窣之聲。本來這聲響極輕,普通人根本不能察覺,但陳絢寧自幼跟母親習武,於暗器一門所獲最多,剛才那聲響雖然不大,但陳絢寧已經聽得清清楚楚,正是一人從廊上跳下落地之聲!!!陳絢寧好奇心起,我堂堂陳府,也敢有樑上君子光顧,待我給你一頓好打!一咕嚕按著床沿滾下,從床底抽出一柄青鋼短劍,將窗戶輕輕推開,正要一縱而出。卻見黑暗裡又現出一個身影,動作極為敏捷,與廊上之人打了個照面,便雙雙展開輕功,往後苑方向去了。瞧背影,後來那人竟是自己母親柳英梅!陳絢寧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從窗戶裡縱越而出,腳下一點,也展開輕功,往前面兩人追去。

陳絢寧知道媽媽聽風辨器只能遠在自己之上,不敢過分靠近,只遠遠跟著兩人,來到後苑一座假山之後,隔著山石,只聽黑暗中一個男子聲音,“師叔,我奉師父之命前來稟告,昨日白天,那奸臣被師父師叔手刃,造成風波不小,開封府正全力緝兇,師父囑咐說,為安全起見,近期暫停殺奸行動,若有需要,會派小侄與師叔聯絡。”

“嗯,為國除害,為民鋤奸,正是我輩學武之人當做之事,不過此等行為,須做得隱秘,否則怕會牽連家人,危害不小。你師父何處去了?”

“昨日晚間師父忽然收到飛鴿傳書,閱後連說事急矣,便匆匆往北邊去了,吩咐我前來與師叔聯絡,說知此事。師叔,小侄還有話不知是否當講,其實…其實,師父依然對師叔念念不忘,有時喝了酒,就總喊師叔名字,拉了小侄訴說當年師父與師叔同門學藝時的情景。此等情事,我等晚輩,原不該述之於口,只是師父始終沉迷,才大膽與師叔說知!!!”

“於侄!此話今後再勿出口,你亦知陳大人與我幾十年夫妻,伉儷情深,膝下一雙兒女都已長成,其樂融融,你師父心思未解,賢侄也應多加勸解才是!”

“是,是,唉~,是小侄失言了,那師叔,小侄便先告辭了。”

“嗯,一切小心!”

陳絢寧呆若木雞,立於假山之後,直到那男子從另一方向離去,母親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時,才回過神來。“原來媽媽也有如許往事~!那所殺奸人又是誰?”

陳絢寧看看天時,約莫已經三更,此時睡意全無,便在後苑中胡走,“從來只知爹爹媽媽感情極好,卻原來媽媽瞞了爹爹一段往事”,心目中父母完美愛情的形象,岌岌可危起來。不經意地低頭亂走許久,抬頭看時,只見遠處父親的書房依然亮著燈。陳絢寧不敢再想母親之事,父親平時雖對己嚴厲,反而寬厚弟弟,自己卻依然孺慕至深,崇拜父親的見識品格,羨慕父母之間超乎常人的夫妻之情。不知不覺間,陳絢寧往陳釗書房走了過去。

“陳大人,昨日王黼被刺,首級也被刺客取了去。”,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書房中傳出,

“開封府原已派人,欲把王黼押解至永興軍路流放,不想剛出北門,就在小崗山遇上刺客,那兩人武功好生高強,一班軍士衙役三十多人,被點倒了一地,卻個個毫髮無損,只王黼一人被開膛破肚,斬了首級。昨夜申時時分,那首級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掛在了東門城牆之上。”

“那兩名刺客想是民間義士,不忿王黼罪大惡極卻只被判流刑,因此行兇。”,陳釗的聲音從書房中傳來。

“陳大人所言甚是,只是那開封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此事若為聖上所知,怕是丟官事小,丟命事大。”

“一會兒早朝,請秦大人與我聯合諸位同僚,一同啟奏,上達天聽,歷數王黼大罪,請斬其人,若能得準,當可掩過此事,開封府得了人情,今後我等國家大事,且有用他之處,你我亦不枉忠心為國的一片赤誠苦心。”

那秦大人領了諾,“此外還有一事,魏王殿下近日有書信前來,言南北大事在即。。。”

“秦大人,此事你我均知,不必多言,陳釗的心意,魏王也必清楚。”

“如此便好”,那秦大人便欲告辭出來。

陳絢寧似懂非懂,怕被生人撞見,也不便再找父親,便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晃眼間,離出嫁之日僅剩下了七天,自從那晚得知母親秘密,陳絢寧不自覺和媽媽之間有了疏離,卻對父親極盡孝順之能事,每日陪著弟弟讀書寫字,待陳釗下朝歸來便侍奉左右,端茶研磨,端正乖巧至極。陳釗夫婦並未察覺出甚異樣,只以為愛女將要出閣,內心焦慮,反因女兒愈加懂事,而異常安慰。

整個陳府近來因小姐出閣之事,忙忙碌碌中滿溢位喜氣洋洋的氣氛。無論前廳後堂,廂房院落乃至廚房馬廄,無不張燈結綵,一片喜紅之色。陳絢寧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此時獨自悶坐在綠竹亭中,手中把玩一支綠玉鳳頭釵。昨日晚間,陳釗與柳英梅把女兒喚到自己處。

“寧兒,這支鳳頭釵乃是古物,傳承許多代,始終傳女不傳男,從你外婆處傳了給你媽媽,今日媽媽便將它傳了給你。”柳英梅指著桌上一隻錦盒,娓娓道來。

陳絢寧把錦盒託於掌中,只覺入手頗為沉重,將翻蓋開啟,只見盒中躺著一支綠玉鳳頭釵,看來相當古樸,那玉釵顏色晶瑩溫潤,所刻鳳凰作展翅之狀,如欲飛出一般,栩栩如生,刻線以金絲勾勒而出,兩邊鳳眼上,各鑲一粒鍍金透夜珠,燈光下,金玉相應,極是好看。

“寧兒,據故老相傳,此釵之中藏有秘密,還有句詩不詩文不文的句子一併傳了下來,叫鳳鳴玉淚,紫染無心。只是此句何解,歷來還無人能夠猜出。”柳英梅補充道。

“寧兒,這玉釵你好生保管珍藏,可作你嫁妝中最價值連城之寶。”陳釗對陳絢寧向來嚴肅,這話卻是微笑而言,實是揶揄妻子之語。

“老爺你取笑於我!寧兒,這玉釵的秘密雖遙不可及,但確是媽媽心愛之物,如今傳了給你,望你出嫁之後,睹物思人,莫忘了爹爹媽媽與你的天倫之情呀!”

陳絢寧雖於母親之事,心思糾纏,聽媽媽這般一說,撲簌簌淚水還是止之不住流了下來,起身對著爹孃盈盈下拜,“女兒不孝,不能再時時刻刻陪在雙親身邊了!出嫁之後女兒一定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不負爹孃養育之恩!!!”

柳英梅少不了陪著女兒撒了一地眼淚,陳釗不免勸了妻子,又勸女兒。看柳英梅扶起女兒,陳釗忍了忍微紅的眼眶,“寧兒,你公公王直,勞苦功高,深受當今聖上信任,如今聖上已擬詔預授他太尉之職,只待交割上任。前些時王氏宗族已舉家奉旨回京,這幾日為籌備婚禮,把清城街老宅邸打掃裝飾一新,只等你過門了。婚期將至,一切事宜你母親會處理妥帖,寧兒你也累了,回去好生休息。”

陳絢寧長長嘆了口氣,心中自我寬慰,“看爹爹媽媽的言行種種,相互間都深愛對方,那麼媽媽對爹爹的隱瞞,應是有苦衷的。想那晚假山後聽媽媽所言,八九成是那師兄一廂情願,媽媽心中卻一直只有爹爹。只要爹爹媽媽能一生恩愛,其他事情又何足掛懷呢!哎~,那個王羽清可也會像爹爹一樣疼愛他的妻子麼?”

“小姐!”,綠棠賊兮兮地踏著草地抄捷徑過來,手裡捧著一大堆衣料,眼睛一眨一眨,

“小姐,夫人喚你快點回去,試試新裁的衣裳是否合身。哎哎,小姐,你拿我手裡的做甚,這些是作為陪嫁丫鬟的我,要穿的衣服呀。”

自古時光易逝,女子多情,陳絢寧的出嫁伴隨著柳英梅的無限歡喜和憂傷,這些日子以來,柳英梅帶著紫馨綠棠張羅布置,深恐一閒下來就要想起母女分離,相見何期。不覺今日已是大喜日子,一清早陳絢寧就被人偶般拉起,任由眾僕婦在自己身上堆起件件大紅喜衣,戴上鳳冠霞帔。只等吉時一到,就上花轎,去做她太尉王府的三少奶奶了。

綠棠在一邊笑道,“小姐你看紫馨姐姐陪著夫人忙裡忙外,倒有七八分管家的樣子了呢。”

“你也多學著點,今後到了王家,就是你我二人,我還指望你多幫著我點呢。”

綠棠吐了吐舌頭,“小姐,奴婢最多陪著你一起哭一起笑,細心服侍你和姑爺安心到老!”

正說笑間,只聽喜娘在屋外扯開了嗓子,“吉時要到啦!快快服侍新娘子上轎!!!”

陳絢寧按了按心口,籲一口氣,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披上紅蓋頭,攙扶上了喜轎。喜轎被穩穩抬出陳府,沿著街道一路吹吹打打,往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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