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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柳英成飄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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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宗天會五年三月丁酉日,金人冊封北宋宰相張邦昌為“大楚”皇帝,建立傀儡政權。

留存城中的百官迫於金人威勢,紛紛勸進,張邦昌於是登上帝位。命令開封府繼續大肆收集財物,以滿足金人要求。

圍城整整兩個多月,普通百姓家中已經完全沒有餘糧可吃,而城內無家可歸的難民更是悲慘,樹皮泥土,以至於餓死之人,只要是吃的,絕不放過。陳絢寧和于堅在劉府每日儘量以自帶乾糧解決溫飽,如此過了將近半個月,乾糧已經吃完,就不得不與劉夫人母子一起吃飯。這日,于堅從外面打探回來,對陳絢寧道,“師妹,開封府今日在市集上擺攤,以金銀珠寶兌換糧食衣物,我看劉府也已米缸見底,不如我們再找找有無值錢的東西,拿去兌換,讓兩家能度此難關。我這裡大約還留有三兩銀子現錢。”

陳絢寧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綠玉鳳頭釵,終究不甘心把媽媽給的家傳寶物拿去兌換。

“師兄,我身上還有一枚玉佩,是十歲生日時外婆送來的禮物,這便拿去換點吃的,麻煩你去井口一趟,把劉府的水缸灌滿了,我去去便來。”

劉省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絢寧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陳絢寧罩了件粗布衣衫在外,攜了劉省,去往城東市集。

王羽清隨崔天魔依然回到城東小屋,這裡因草木稀少,沒有食物,連難民也不來,倒也清靜。崔天魔似乎總有辦法弄到食物,每日雞鴨魚肉,牛羊蔬菜,再不濟麵餅饅頭也是有的。王羽清知道崔天魔神通廣大,但也無法猜透那麼多食物從何而來。

自從那日與崔天魔敞開心扉,王羽清便將紫石取出與崔天魔一同鑽研,只是無論二人如何試驗,既看不透紫石裡的東西,也無法將其打碎,後來連水浸火燒也都試了,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崔天魔信守承諾,每日分析過紫石便還給王羽清,再仔細教授王羽清香木神功與迷幻大法。這香木神功以內氣為先,沒有現成招式,需修習之人以自身對山川草木等自然之物形態的模擬,進行自創。王羽清所練香木掌法,便是崔天魔自創,今後功力漸進,武學深透之後,才能自行創作新招式。自從王羽清內力大進,學習如許手腳功夫,已不算太大難事,假以時日所成可期。

那迷幻大法可分為催眠魔音、縮骨易容術和聞香幻法,崔天魔傾囊相授,加上王羽清天資聰穎,用心學習,短短一月不到就已經入門。

這一日,王羽清正於屋裡修習香木掌法,崔天魔快步而入,“清兒,我在市集上看見你媳婦了。”王羽清一躍而起,險些撞上屋頂橫樑,“快帶我去!”

市集上人山人海,百姓們已經食不果腹,要金銀何用,紛紛前來以值錢之物換取米糧。陳絢寧以玉佩和銀子換了滿滿一袋麵粉和好幾斤白米,正要與劉省離開。遮陽棚下一名年老小吏對劉省看了又看,陳絢寧警覺起來,拉起劉省就走,那年老小吏急忙開口,“這位小公子,可是劉禹劉御使之子?”

“劉御使正是我父親。”劉省回答道。

那年老小吏瞬時淚流滿面,“劉小公子!呀,你還不知道劉御使已經殉國的訊息吧?”

劉省一呆,目光慘然,“這位老大人,你是如何得知?”

“小官三年前在劉御使屬下做過秉筆,這些時日以來,負責向金人交割金銀,聽一名金軍百戶說起,太上皇被脅迫去金營當天,金人逼二位天子脫去龍袍,李若水大人和劉禹大人堅持阻止,要保留天子尊嚴,結果被完顏宗翰無情殺害了!”

陳絢寧見劉省面色蒼白,怕他受了刺激,連忙握住他手,“省弟,這訊息未必是真。我們須打探清楚。”

“絢寧姐姐,你不用安慰我,父親大人為國死節,是死得其所,我,我,反而為父親高興。”劉省臉色慢慢回覆了平靜,小小年紀展現出超乎年齡的成熟。“老大人,請問還有沒有聽到陳釗大人的訊息?”

“中書侍郎陳釗大人嗎?陳大人自隨皇上去了金營便被囚禁,至今不知身在何處。”

陳絢寧見劉省身遭家變,還替自己關心父親安危,不由感動,“省弟,我們這便回去吧。”

劉省向年老小吏告別,轉身快步而走,陳絢寧趕緊拿了糧食,跟在身後。

許久不見如此密集的人群,王羽清在人海中仔細搜尋,不敢絲毫懈怠。掃動的目光最終定格,只見陳絢寧雙手提了許多袋子,跟在一名十來歲的少年身後,快步疾行,正走出市集。王羽清向崔天魔招了招手,自己先跟上去,伸手去拿陳絢寧手中的米袋。

陳絢寧忽然感到有人從自己身後欺近,竟要來奪糧食,不及多想,米袋全交在左手,右手反勢揮出,王羽清不想陳絢寧出手如此之快,閃避不及,手背狠狠中了一下,熱辣辣的好不疼痛。陳絢寧警惕回身,只見面前站著個相貌極為英俊的少年,粗濃的眉毛,挺直的鼻子,溫潤的臉廓,雙眸柔情似水地看著自己,不由一呆,“你是何人,為何來搶糧食?”

“額,寧妹,是我,我,我是王羽清。”能言善辯的王羽清舌頭像是打了結。

一剎那的驚喜莫名,陳絢寧不由自主,握住了王羽清的手,“清哥哥!”,這一叫出口,便覺得太過親熱,一陣臉紅,直燒到了脖子根,慌忙將手從王羽清的手掌裡拔了出來。

王羽清凝視眼前嬌羞明豔的未婚妻子,渾忘了說話,不自然地將雙手背在身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寧妹,我總算找到你了!”

“嗯~我也終於見到你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說來話長,崔先生並不算壞人。”

陳絢寧正要再問,低頭瞥見自己手上的糧食,便想起劉省所遭遇的不幸,神色頓時黯淡下來,“清哥,我還有事要辦,我暫住在城南劉御史府,你有時間可以來找我的。”聲音纖柔,說到後面幾乎自己都聽不清楚了。

“嗯~~,我送你到劉府。”說著搶過陳絢寧手中袋子,“寧妹,你帶路。”

陳絢寧見劉省自顧自低了頭已經走出老遠,急忙與王羽清追了上去。崔天魔遠遠跟在後面,看著兩小親密的身影,詭異一笑。

劉省越行越快,回到劉府,就一頭衝進母親房裡,陳絢寧從王羽清手裡接過糧食,疾步跟進了劉府,王羽清便站在劉府外靜靜等著。陳絢寧悄悄站在門外,只聽房裡劉省正小聲與母親說話,說著說著再也抑制不住,大聲抽泣起來,陳絢寧趕忙透過門縫向裡望去,只見劉夫人母子相擁大哭,傷心至極。

于堅聞聲出來,正要詢問,被陳絢寧一把拉住,“師哥,小聲!劉大人為國捐軀了,且莫要打擾了劉夫人母子。”

一會兒,劉夫人攜了劉省走出門來,二人雙目紅腫,但神態堅毅,劉夫人已經恢復了平緩的聲音,“陳小姐,於少俠,多謝二位去換了糧食,看來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了。”

“劉伯母,你客氣了,劉府收留我們二人之恩,我們還無以為報呢!劉伯父全節之事,請伯母節哀!”

劉夫人頷首,“自我家老爺決心隨太上皇去金營,我便早料到這一刻了,老爺雖已經去了,但省兒會繼承老爺遺志,光大劉氏。”

劉省在一邊畢恭畢敬地回答,“是”。

陳絢寧與劉氏母子敘完話,拉了于堅來到劉府門口,只見王羽清瘦長的身影靠牆而立,白衣飄飄,風姿綽約。于堅一怔,“請問公子何人?”

陳絢寧臉上掩飾不住欣慰之情,“於師哥,這位便是我的未婚夫婿王羽清公子。”

于堅又是一怔,表情顯得五味陳雜,“師妹,恭喜你了!”

“清哥,這段時間多虧於師哥相助,否則只怕會更加困苦。”

王羽清躬身一禮,“多謝於師兄大恩,羽清在此替寧妹謝過了。”

于堅尷尬回了一禮,“王公子不必多禮”,“師妹,你們慢慢聊,我便先進去了。”

看著于堅落荒而逃,王羽清微笑道,“我的出現看來攪碎了不少人的清夢。”

陳絢寧低垂了頭,輕輕地道,“清哥,自從那日在你家門前與你短暫相見,我的心已經是你的了,更何況我們還有婚姻之約。”

王羽清心中喜悅,不禁牽住了陳絢寧的柔夷,粗濃的眉毛微微翹動,陳絢寧頓時漲紅了臉,急忙把手向外抽出,玩弄著自己的衣角,悠悠道,“清哥,你我心中既然有了對方,我便永遠是你的妻子,就算人生變幻、世事無常,我,我也願意等你。”

“寧妹!”王羽清深深看著小妻子,無需再多語言,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了。

“清哥,你可能講給我聽後來所發生的事情?”

“我也正想要問你的遭遇,岳父岳母大人又在何處?崔先生還在等我,今晚酉時,我再過來,就在這裡等你。”

“清哥,你如今住在何處?”

“我住在城東附近。”

“好,那我等你。”陳絢寧依依不捨地與王羽清道別,回進劉府。

王羽清腳步輕快,轉過了街角,只見崔天魔站在路口靜靜等著,“清兒,你媳婦兒也見了,這便隨我走吧!”

“去哪裡?”

“跟我出城,回雁蕩山。”

“崔先生!此時此刻我如何能夠離開,何況圍城之中,也出不去!”

“相傳康王所領宋軍已經集結完畢,要斷金人歸路,而汴梁城中已無可掠奪之物,金人不日就要開拔北歸了。”

“那又何必離開,況且我今晚還與寧妹有約。”

“清兒,對不住了,老夫不能辜負燕兒對你的痴心,同時也是為了你好,這香木神功二人合練才更有效。”崔天魔不待王羽清再說,突然將衣袖揮了揮,一股濃烈的而醉人的氣味撲面而來,王羽清只覺天旋地轉,接著便沒有知覺了。

陳絢寧心中如吃了蜜般,甜膩膩的,申時剛過,就已經痴痴等在門口,迎著風寒,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心中暖洋洋的,“陳絢寧啊陳絢寧,你這般不矜持,那麼早就等在這裡,清哥見了可要笑話你啦!”如此左思右念,隨口輕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如此左等右等,酉時早已過了,看看已經戌時三刻,還不見王羽清挺拔的身影出現。不安的情緒瀰漫在空氣中,陳絢寧呆呆站了一夜,“清哥絕不會無故爽約,難道有什麼事故發生了嗎?”

天上又飄起了雪,將整個汴梁城籠罩在一片慘淡、毀滅的陰影中,城裡的某些角落似乎再一次響起了**,四處火起。于堅急忙奔出門外,剛走到路口,就看見無數金兵騎了高頭大馬,呼喝著,衝進一戶戶百姓家裡,搶走年輕女子和財物,再一把火燒燬房屋,接著便是下一家。

一隊十多人的金兵已經快要奔到劉府門前,“師哥,不能連累劉府,我們快走。”陳絢寧大喊一聲,當先向對街奔出。金兵見是年幼女子,高聲歡呼,縱馬搶了過來,其中一名金兵馬快,攔腰抱向陳絢寧。

陳絢寧將身形一頓,躲過馬匹,快速抽出腰間軟劍,橫向一削,馬足已斷,將那金兵摔在地上,哇哇大叫。其餘金兵哈哈大笑,一齊縱馬來抓陳絢寧,于堅及時趕到,長劍出鞘,一招雲山霧海,劍光爆長,五名金兵同時落馬,死傷過半,陳絢寧趁餘暇從鏢囊裡掏出幾枚金錢鏢,天女散花般揮了出去,金兵人仰馬翻,只剩三人還能行動。其中一名軍官知道遇上了勁敵,緊握了狼牙棒,劈頭蓋臉舞將過來,聲勢驚人。陳絢寧軟劍輕柔,將狼牙棒裹在劍影裡拔不出來,同時凝聚內力在劍尖,接著一招松針落雨,將那軍官的腦袋連帶頭盔一起劈作兩半。身邊于堅早已刺死另外兩名金兵,站在一旁掠陣。二人從金兵身上剝了盔甲穿上,又搜出弓矢,拿在手裡。

遠處金兵聚集越來越多,于堅一拉陳絢寧,二人藉著風雪掩護,隱身在陋巷裡。只見金兵從城裡各處擄了年幼少女,若有人反抗,便立即處死,絕不留情。有少數金兵路過陋巷,于堅陳絢寧便放冷箭射死,屍體搬入陋巷,將馬匹趕在一處。如此等了兩個時辰,城裡喧譁哭鬧之聲漸漸止歇,一大隊金人騎兵賓士而過,二人急忙上了兩匹空馬,混跡在隊伍中,押送著劫來的少女,歡呼回營。

次日正是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汴梁城外人聲鼎沸,人喧馬嘶。金軍終於做好開拔準備,脅迫驅使著北宋王朝兩位帝王、宗室、百官、婦女共一萬四千餘人,凱旋而歸。

於陳二人所跟隨的部隊從屬於完顏宗望,金兵沿滑州一路北上,不斷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二人空有一身本領卻無能為力,況且二人只略懂金人語言,怕暴露行藏,白天悶頭行軍,晚上便穿梭在各個營地,尋找吳道生與柳英梅下落。如此行了五日,隨行漢族婦女紛紛慘遭金兵調戲,情景悲慘異常。

這一晚,為節省時間,陳絢寧和于堅分頭行動,陳絢寧獨自一人潛入夜色中,自西向東挨個搜尋金兵營帳。金軍這幾日來,以調戲漢女,分贓財寶為樂,巡防並不嚴格,陳絢寧這才能暢行無阻。過了二十來個營帳,此地地勢平坦,營房漸稀,一片廣闊區域裡,只一座大帳矗立,金兵巡邏也不似其他地方馬虎。

陳絢寧見無機可乘,暗自焦急,恰巧一隊金兵巡邏從旁而過,靈機一動,橫臥在草叢裡,等下一隊金兵再透過時,迅速躍起,以匕首結果一人,趁著黑夜視線不明,替代被殺的金兵,跟著隊伍進入空地。等行軍到離大帳十步左右,陳絢寧再一旋身,輕巧臥倒在大帳邊,裂縫而窺。

帳內似乎並沒有人,陳絢寧小心鑽了進去,只見大帳裡裝飾華麗,香爐燃燒正旺,想是主人出去不久。帳外響起說話聲音,陳絢寧忙隱身在屏風之後,凝神屏吸。

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二太子殿下,我父親已經於兩日前啟程,也離開汴梁開拔北歸了。”

另一個聲音頗具威嚴,“設也馬,此次我大金國大勝而歸,皇上必有重賞,你父親戰功彪炳,升官加爵不在話下了。”

“殿下,我們俘虜了宋國兩個趙官兒並他們妻妾女兒眾多,送回燕京,只怕好的女子先讓皇上自己得了。”

“那你看應該如何?”

“不如我等先將一眾宋國宗室女子分了,好的自己留用,剩下的送回中都,也算是有個交代,殿下你看?”

“設也馬,你是不是看中了哪個女子?”那聲音頗為玩味。

“殿下好眼力,不瞞你說,我剛才路過宋國俘虜營寨,看見一個宗室女子,就很喜歡。”

那二殿下對帳外叫道,“來人,把宋國趙佶的女兒都帶到帳子裡來。”

外面傳令官應了命令,不一會兒,一片低聲抽泣之聲入帳而來,陳絢寧偷偷自屏風後向外看去,只見幾名金兵用長繩困了十多名華衣女子,年紀大大小小,被排成一行,這些女子各個面無人色,目光驚恐,啜泣不止。陳絢寧心中悽然,“這些大宋帝姬,身份如此尊貴,不想際遇卻如此悲慘,可怎麼想辦法救他們出去才好。”

一名身形魁梧的金軍將領,滿臉虯髯,年紀倒輕,不過二十多歲樣子,臉上一副精心挑選物品的表情,細細在每名女子面前研究,想來便是設也馬了。那設也馬走到一名女子面前,端詳良久,“啊哈,就是你了!”陳絢寧見這女子不過十八九歲年紀,細眉勻臉,很有姿色,只是此時雙肩顫動,害怕之極,花容失色。

“好!這女子乃是趙佶的富金帝姬,你眼光不錯。”胖胖的二殿下一臉壞笑,“其實我也看中一人,正好與你一起問趙佶討要”,“來人,把本王新得的女子也帶上來!”兩名金兵又拉了一名年輕女子進賬,設也馬眼睛一亮,滿是垂涎之色,陳絢寧見這女子秀目櫻口,玉頸蜂腰,實在是個絕色美女,只是因驚嚇略顯呆滯。

“此乃趙佶的福金帝姬,已先歸了本王了!”

“二殿下好福氣!哈哈!哈哈!”二人相視一眼,一齊撫掌大笑。

陳絢寧心中憤怒,“這兩個畜生如此狂妄,一會兒取你們狗命!”

那二殿下又傳令下去,“把趙佶帶上來。”

不一刻,只見兩名金兵又押了一位四十多歲,身著青衫的中年人進來,正是太上皇趙佶。趙佶悲慼無語,哀傷地看著眼前一眾女子,垂淚不止,帝姬們見趙佶進來,哭得更厲害了,幾名金兵手裡拿了兵器紛紛出言恫嚇。

“宗望將軍,你深夜讓我來此,不知是為何事?”趙佶強自鎮定,緩緩問道。

“這位設也馬將軍是完顏宗翰將軍的長子,你大約也曾見過。我與設也馬將軍是來向你求親來了。”

趙佶怔了怔,“此話怎講?”

“趙官兒,設也馬將軍看上了你的富金帝姬,而我也喜歡你的福金帝姬,準備娶來做妾,告訴你一聲。”

趙佶驚道,“我家福金帝姬早已嫁給宣和殿待制蔡鞗為妻,富金帝姬也已嫁給了田丕,一女如何可以二嫁?”

完顏宗望一臉不屑,恐嚇道,“我們喚你來只是知會一聲,你當自己還是皇帝嗎?我大金聖上已經下旨,命我等可將俘虜分配,你敢抗命嗎?”

趙佶瞬間就洩了氣,以哀求的口吻道,“上有天,下有地,宗望將軍也是有女兒媳婦的,以己度人,請二位將軍三思啊!”

完顏宗望不耐煩地揮揮手,“將趙官兒帶下去”,又順手從一眾帝姬中拉出一人,推給設也馬,“這是順德帝姬,帶去送給你父親吧!”

一時趙佶與帝姬們失魂落魄地被帶了出去,設也馬也帶著戰利品走了,只留下兩名親兵護衛完顏宗望,陳絢寧見機會難得,拔出長劍,就要躍出。完顏宗望忽然對一名親兵道,“去把陳釗叫來。”

陳絢寧心中一凜,暫時收劍,“爹爹原來便在此處,我一人勢孤,卻如何想法子救出這許多人去。”

不過片刻,一人健步走入營帳,陳絢寧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出頭去,只見陳釗依然一身大宋官服,器宇軒昂地站在那裡,表情憤怒。“王爺,我求見多次,你如今才肯見我,你我約定之事,我都已做到,你卻沒有一件遵守,怎能如此不守信用!”

“陳大人,大金國皇上之命,我等做臣子的,也不敢違背。不過既然答應你的,本王自然幫你再去爭取。”

“兩位大宋天子可還好麼?”

“不過活著而已,等送去中都,聽候皇上發落,想來也不至於死。”

陳釗嘆了口氣,還要再說,突然張大了嘴,只見陳絢寧從屏風後一躍而出,直刺完顏宗望!

完顏宗望身邊兩名親兵同時出手,速度奇快,陳絢寧還沒落地已經感覺陰風撲面,不能呼吸,頓時後悔,“原來這兩人還在完顏宗望身邊,吳師伯之前所言我竟沒有記得,這次可入了虎穴了!不但殺不死金狗,救不出爹爹,連命也要搭在這裡了!”在空中盡全力使出松頂七星,分刺兩名親兵,左手一把金錢鏢全部甩出。劍氣尚未及身,就被兩名親兵輕易化解,金錢鏢更是如泥牛入海,被其中一人全數收走。陳絢寧雙腿剛一落地,那兩人已經近在咫尺,一邊一個,拿住陳絢寧雙手,點了穴道,陳絢寧長劍脫手,人也委頓在地,心中叫苦,卻也無法可想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陳釗看清楚時,一聲,“住手”才剛剛喊出,陳絢寧已經倒地。完顏宗望驚魂稍定,“啊哈,又是宋國刺客,這次是個姑娘嗎?”見陳絢寧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雖然還未長成,卻已經極為美麗,比之趙佶之女,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此時見陳絢寧一臉倔強,看來更是可愛,不由心中一動,“莫傷她性命,待本王看看”。

陳釗急忙道,“王爺,這是小女。”

“哦?”完顏宗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容詭譎。

“爹爹,不必求情,能見你一面,女兒心中喜慰,已經知足了!”陳絢寧心中下定必死決心,一口就往舌頭上咬去。帳外忽然飛來幾枚金鏢,襲向帳中各人,兩名親兵隨手亂抓,替完顏宗望抵擋暗器,卻見另一枚金鏢飛往陳絢寧,鏢頭錯身而過,鏢尾恰到好處,正打在陳絢寧下顎承漿穴上,陳絢寧這一口便咬不下去。

“寧兒莫急,媽媽來救你了!”柳英梅當先闖入營帳,後面吳道生、于堅快步搶入。柳英梅以小巧的暗器手法救了女兒,提起吹銘寶劍,一招斜松直意,往其中一名親兵刺去。吳道生緊隨其後,一招雲山霧海,後發先至刺向另一名親兵。原來吳柳二人本在完顏宗翰軍中潛伏,這幾日搜遍營寨,不見陳釗下落,便藉機混在設也馬軍中來到此處,恰巧于堅久久不見陳絢寧歸來,便也來查探軍情,一起伏在帳外窺探,見陳絢寧遇險,這才出手。

吳柳二人以二敵二,不過十招,就險險支撐不住,只能勉力抵擋。

于堅趁機扶起陳絢寧,負在背上,此時帳外金兵得到訊息,雲集而來,一隊金兵已經趕到帳中,于堅一手託著陳絢寧,單手持劍,勉力擊退金兵進攻。另一邊更是緊急,那兩名親兵打扮的高手展開冰火神掌,左右手一冷一熱,全是進手招數,柳英梅大病初癒,劍法逐漸散亂,吳道生使出渾身解數,估摸著也堅持不了三招了。

完顏宗望身邊被眾多金兵保護,頓覺安全,這才怒目看向陳釗,“陳大人,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刺客嗎?”,陳釗瞠目,忽然搶過一名金兵長刀,向兩名親兵和吳柳二人中間砍去。只聽噹的一聲巨響,陳釗中了四人內力反擊,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柳英梅夫妻情深,舍了對手,急忙去看,此時帳外又進了一人,披頭亂髮,雙目似火,正是白梟,只見他也不多話,甩手便將鑌鐵短棍向陳釗飛去,柳英梅此時氣力已盡,無法出手將鐵棍擊飛,便捨身一擋,撲在陳釗前面,噗的一聲,短棍插入柳英梅後心,幾乎直沒至柄,柳英梅眼前一黑,倒在陳釗懷中。陳釗的驚呼,陳絢寧聲嘶力竭的呼喊,吳道生營救不及的慘叫,同時響起,那兩名親兵又撲了上來,吳道生狠一狠心,接連向完顏宗望甩出數枚金鏢,兩名親兵急忙去救,吳道生趁此機會,轉身拉住于堅,將陳絢寧負在自己背上,二人使出渾身解數,往帳外闖去。

陳絢寧淒厲的叫聲在耳邊不停迴旋,“媽媽!媽媽!吳道生,你放下我,我要去救爹爹媽媽!”吳道生視線幾乎被眼淚模糊,急忙用力擦去,伸手拉了于堅,在夜色中專找叢林密集處而行,金兵紛紛上馬,追在身後。正自危急間,忽聽一聲馬嘶,一匹黑如炭火的駿馬將騎在身上的金兵掀翻在地,跑到吳道生面前,昂首長嘶,正是柳英梅的坐騎黑風,吳道生急忙扶了陳絢寧上馬,再加上于堅,三人共騎,任由黑風自行賓士,如此奔逃了一夜,東方既白,身後追兵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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