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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凌門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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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鎮是位於揚州最東側的一個偏僻小鎮,而自鎮西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花海,便是聲名顯赫整個揚州的凌家堡。

正值傍晚,廳內,凌無天對備餐的下人道:“叫少爺過來一起用餐吧。”

“回堡主,少爺和尹先生在書庫,說是不讓小的打擾。”

“這樣啊……那,一會你去把飯菜送到少爺房裡。”

“是,堡主。”

秉退下人,凌無天看著滿桌豐盛的菜餚和空蕩蕩的座椅,嘆了口氣,自語道:“也不知尹嶺峰的到來對雲兒到底是福是禍……”

每次想起這個凌家唯一的血脈,凌無天只感身心乏力,唯怨造化弄人。

自凌霄雲出生的那天起,厄運就一直籠罩著凌家堡。

就在凌夫人臨產的當天夜裡,凌家堡遭鬼盜洗劫,凌夫人死於非命。也許那盜賊還存有一點良知,讓襁褓中的嬰兒倖免於難。

然而,倖存下來的凌公子卻被發現身患奇疾,在夜間他與其他孩童並無兩樣,一到白天,每被陽光照及,他全身就似被火燒,面容痛苦至幾近扭曲。

堂堂凌家堡的少堡主,竟然見不得光!這種奇聞如果說出去,非但讓人難以置信,而且會讓凌無天顏面掃地。凌無天暗中請來各界名醫,卻無一能找出癥結所在,這病實為罕見。

隨著凌霄雲的成長,他的性格變得越發陰鬱孤僻,整日一言不發。他的房間拉著厚重的窗簾避免陽光射入。他在白天從不出屋,晚上的時候常常像個幽魂似的在堡內遊蕩。

一個月前,一位名叫尹嶺峰的不速之客突然拜訪凌家堡,那人面相不善,說話陰陽怪氣,本來凌家堡絕無可能接待這樣的人,可是他卻聲稱對少堡主的病情和症狀全部瞭解,而且自己也和他一樣身患奇疾,說不定會對他有所幫助。更奇怪的是少堡主居然對他一見如故,看自己的兒子平時極少與人親近,難得有個人和他說說話,於是凌無天就把他留了下來。

……

平安鎮臨近的一片密林裡,天色逐漸變暗,夕陽透過樹葉間隙在叢林間灑下昏黃的斑駁。孤皓月斜倚一根樹幹,時不時瞟一眼在旁邊拿竹竿去挑楊桃樹上果子的璟夕,不由搖頭笑道:“三年了,依舊未見長進。”

璟夕回頭看他,不甘示弱道:“彼此彼此,你還不是一樣不來不幫忙,淨會在旁邊說些風涼話。”

“我的行事風範一向是不到關鍵時刻絕不出手。”孤皓月一本正經道。

璟夕不屑的撇了撇嘴,轉了話題道:“你那朋友什麼時候能到?”

“我晚飯沒吃,還等你多打幾個果子墊飢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孤皓月不緊不慢道。

“你……”璟夕瞪他一眼,索性不再說話。

“許久不見,皓月弟的嘴上功夫還是如此了得。”人未到聲音先至,片刻之後,就見暮色中走來一個身影。

“多謝葉大哥抬舉。”

“讓二位久候,實在抱歉。”

“哈哈,少見葉大哥如此客氣,小弟甚是惶恐。”孤皓月說罷拉著趙璟夕走上前來,“這位趙璟夕,是小弟早年認識的朋友;這位是葉楓葉大哥,你要是想知道江湖中的任何事,問他便可。”說完又笑著補充道,“不過,得與葉大哥關係非同尋常的人他才肯告訴。”

“也就是說多虧了你孤皓月孤大俠,我才有此榮幸對吧。”趙璟夕衝他憤憤說完,繼而轉向葉楓道:“不管怎樣,多謝葉大哥相助。”

“不必客氣。”葉楓打量她一眼,玩笑道,“姑娘這番架勢而來,在下怎敢不幫。”

趙璟夕這才發覺剛才打楊桃的竹竿還被自己舉在手中,趕緊扔下。心中暗暗叫苦,孤皓月的朋友,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好了,言歸正傳。皓月老弟讓我打聽的事情,我竭盡所能,所幸沒有空手而來。只是……”葉楓話鋒一轉,“如此重要的情報,在此地說,可謂有點大煞風景呀……”時已至秋,葉楓卻隨手開啟一把摺扇,不緊不慢的賣起關子來。

酒館內,三杯花雕下肚,葉楓這才看著在對面眼巴巴望著他的孤皓月和趙璟夕,有條不紊的道:“此事說來話長,還得從‘狂風暗沙’解散說起……”

“陰風、冥沙在江湖作亂多年,二人配合默契,天衣無縫,為中原多數官員與富貴人家的心腹大患,他們的解散讓很多人重新過上太平日子,至於解散的原因,卻極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可靠情報,原來他們金盆洗手,是要為沒出生的子嗣積德,鬼盜冥沙懷有身孕,因而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他們倆是居然是夫妻!”孤皓月若有所思道,“難怪之後就只有陰風偶爾有動靜,原來是這麼回事!”

趙璟夕更是一臉驚愕:“原來鬼盜是一男一女啊!”

葉楓望了他倆一眼,繼續說道:“但是不到一年,‘狂風暗沙’重操舊業,又做了一次案,也是迄今為止最後一次。就是十八年前,鬼盜於揚州府洗劫凌家堡一案。”

“此案過後,冥沙就徹底沒有了動靜,江湖上只剩下陰風一人……”

“那,到底鎮民的死跟陰風和凌霄雲有沒有關係?”趙璟夕忍不住問。

“這個問題,現在還不能給你肯定答覆,但是,據我的猜測,凌少堡主該是脫不了干係了,而且,這其中還有更復雜的一層關係……”葉楓一改之前的事不關己,面色凝重的望著璟夕道。

……

凌家堡門禁森嚴,即便在夜間也有層層守衛。

孤皓月三人潛伏在附近的茂密草叢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門口的動靜。

時過三更,睡意襲來,趙璟夕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四更天了,大門仍然絲毫未動,趙璟夕嘆了口氣,正要抱怨整晚辛苦的徒勞。卻聽從背後的叢林深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三人頓時來了精神,回過神來孤皓月只感自己愚笨,聞言凌堡主為人耿直,自然不會放縱自己的兒子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這門口這麼多守衛,奪命馬車當然不會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出來了。

趙璟夕可能因過於興奮而轉身過猛,“啪”的一聲折斷了身邊一根一寸來粗的樹枝,聲音在寂靜的夜裡,伴著厚重的馬蹄聲清脆入耳。

似乎前後沒有間隔剎那,一枚銀鏢閃著寒光迎面而來。只聽“叮”的一聲響,銀鏢和孤皓月瞬間拔出的劍尖正面交鋒,應聲而落。

“想不到這個小鎮上,還有能擋我銀鏢的高手。”陰森的聲音自馬車中響起。

“不如下車與他一決高下。”馬車上傳來另一個聲音。

“呵呵呵呵,不忙,此地不宜大開殺戒,我們儘管往前走,他們總會跟來的。”

馬車繼續前行。

“追呀,快!”趙璟夕急著要抬步向前奔去,被孤皓月一把拽住。

“命都差點沒了,還不知道安靜點!”

“要是不跟上他們,今晚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誰說白費?”葉楓和孤皓月相視一笑,“該得到的我們都已得到了,何必再生事端?”

趙璟夕一臉狐疑。

“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等明天我去凌家堡會會那個凌無天,你們二人等訊息吧!”葉楓搖著摺扇的身影漸漸遠了。

……

次日清晨,凌家堡。

“稟堡主,門外有人求見,自稱是少爺病情的知情者。”

“帶上來吧!”凌無天道。雖真假未知,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隨後,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被引上堂。

“你是醫者?”凌無天打量了他一眼,略帶疑惑的問。

“在下未行過醫,也從來不懂醫術。”葉楓不慌不忙的答。

“那你方才卻稱懂得小兒病情?”凌無天顯然有些不悅。

“是的。”看來人的神情,倒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此話怎講?”凌無天威嚴的目光與之對視,大有若說一句虛言,下場可知之勢。

“請堡主稟退左右,在下自會細細道來。”葉楓仍是不卑不亢,胸有成竹地道。

喜歡賣關子,倒一直是他的本色。

偌大的廳堂只剩下凌無天和葉楓兩人。

“坐吧!”凌無天略盡地主之誼,“現在可以說了?”

“是。”葉楓搖著摺扇就坐,“古語云‘溯本求源’,若要治病,也要先尋得病根。我雖不懂醫術,卻也知曉,若是未尋到根,縱然有再高明的醫者,也是於事無補。”

“有幾分道理,那閣下的意思是知道小兒得病的根源在哪了?”

“若是不知,我也不敢在這跟堡主口出妄言。只是,此事牽扯頗深,若堡主想知真相,還請做好思想準備。”

“閣下但說無妨。”凌無天對此番話將信將疑。

“關於此事,首先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堡主回答。第一,少堡主的病是自出生時就有的,十有八九該是遺傳,但是,在堡主和夫人的家族史上可曾有過類似病情?”

“從未有過。”

“第二,江湖傳言十八年前鬼盜洗劫凌家堡,可謂確有此事?”

“確有……”凌無天輕嘆一聲,命運之途似乎就從那日開始每況愈下。

“第三,遭劫那日,可是少堡主的生辰?”

“……確實如此。”凌無天開始心存忐忑,是不是真有些事,是自己不知而此人卻知道的。

“第四,傳聞鬼盜只在夜間作案,除卻行動方便等原因,您有沒有想過,其他可能的原因?比如說,無法於白天外出……”

“……”

“最後一個,前些日子府上來過一位不速之客,堡主可曾懷疑過他的身份?”

凌無天不由得順著葉楓的思路往下想,只覺得後背冷汗涔涔,難道……

“以堡主的智慧,相信後面的話,不用我說,您自會去查明。順便提醒你一下,那位不速之客近日來帶領少堡主殃及黎民,如果您再不加以管教的話,恐怕您在揚州的盛名會有所損毀吧。”

“請問閣下高姓大名?”回過神來的凌無天連忙問道。

“在下葉楓,和朋友一同住在平安鎮西的千山客棧,如需幫助的話差人去叫一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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