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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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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叉寨的寨眾大多居於山間石穴,卻很少有人知道,在山下峰迴路轉處,依著山澗旁有一片柳暗花明的平地,築有一座寂靜幽美的別院,這裡,通常是鬼叉寨的嘉賓居住的地方。淺裳就被安排在這裡的西廂房。

是夜,一青一白兩位少年敲了敲東邊一廂房的門,“進來。”裡面一聲低沉的話語。青衣少年站立門外,白衣少年則推門而入。裡面坐著的正是那持有天下十八寨總寨諭令雙面魚的銅麵人無名先生。

無名先生依舊戴著他的銅面具,沒有人知道他在睡覺的時候是否會摘下,如若睡覺不摘下,那洗臉的時候呢?若是洗臉也不摘下,那此人是否是從不洗臉的。

輕聲躲著屋頂上的淺裳想到這裡不禁咧嘴想笑,但好在忍住了。依舊不放心地像屋內看去,但屋裡的銅麵人卻似乎並無發覺。

難道這銅麵人的本事也就如此,抑或是淺裳的武藝著實太高?

白衣少年雙手作揖,對銅麵人顯得萬分尊敬。

淺裳當初在鬼差像那若是稍一逗留,或許就能發現這兩個少年就是當時趕去的一青一白的少年,兩人當時對守衛的態度可謂是高高再上,現在對銅麵人又如此尊敬,可見這銅麵人身份當真是高不可攀。

只聽那少年報告,傳入者並非隻身前來,隨行有一眾人等,領頭者為刀裡笑朱橫刀。

銅麵人聽之說道:“那朱橫刀可是十年前入了溟教?”

少年答覆:“正是。且有一件奇異之事,那朱橫刀本執意要進寨尋找闖入者,但忽然一聲長嘯,朱橫刀就立即撤退了。”

銅麵人問道:“你可有派人跟去?”

少年答覆:“屬下當下派鬼差守衛跟去,但至今未回。”

銅麵人冷聲道:“你為何不自己跟去。”

那少年聽聞銅麵人的冷喝,頓時大驚失色,出汗不已,但卻依舊不敢狡辯:“屬下當初並未在意,只是覺得奇怪。實在是屬下失職,請先生責罰。”

銅麵人冷哼一聲,道:“現在責罰你也於事無補,你跟隨我多年,竟也如此不小心。那聲長嘯定是溟教中人所發,而能使喚得動刀裡笑的並不多,可見是溟教重要角色,你派守衛前往,自然是有去無回。下次若再犯此小錯,你這身白衣也可脫下了。”

銅麵人一邊稱小錯,一面又顯得非關小事,可見這無名先生,平日裡對待下屬是極為苛刻。伏在屋頂之上的淺裳對著冷麵神秘的銅麵人更是沒有好感。然而她卻不知,成大事者往往失敗不在大事,恰恰在小錯上。

銅麵人認定守衛有去無回,卻不知道事實卻並非如他所想。那為首的鬼差守衛試圖追上橫刀等人,但橫刀又豈會不發現,但這精明的老江湖卻並未加害此人。

他看出這人著實非同一般守衛,一詢問之下,果然,此人名為朱觀火,也是他老朱家的本姓,原是冀州通政司參議之子,值天下大亂,家道中落,這才落草。少時跟隨父親熟讀經書,也是滿腹韜略。橫刀一聽,便將此人舉薦給了葉邊農,自此也就做了葉邊農身邊一個參事。

說到橫刀回程一事,莫說白衣少年不解,就連橫刀自己也是不解其意。葉邊農本應趕赴蜀中七日後的教主大會,但聽聞淺裳前往鬼叉寨又趕回,可見淺裳本是重要人物,但這一不管不問,倒又讓橫刀迷惑了。莫不是這葉邊農也的確不想和鬼叉寨發生衝突?

以葉邊農在溟教的身份,的確不想是不想和天下十八寨起衝突,但橫刀不知的是,對於淺裳的安危,在重新啟程趕赴蜀中之際,他心中其實早有打算。

就在淺裳潛伏在無名先生的屋頂上偷聽之際,一隻悄無聲息的夜鴿落在這懸木崖最高一處石室外。一個身穿錦袍的濃眉虎目的中年人取下信鴿脖子上一個細小的竹筒,隨後裁下薄如蠶翼的透明宣紙的一角,並未書寫一字,又捲入笑竹筒中,放飛信鴿。

這邊山下別院,待白衣少年退出東廂門外,一青一白倆少年疾步走開。銅麵人似乎也別無異樣,拿出一本書讀了起來,淺裳就著屋內微弱的燈光,認出書皮上莊子二字。淺裳略略有些失望,正準備離開之際,一刀寒光倏的向她射來,淺裳險險避開,落在屋後樹上,那銅麵人既已來到身後。

雖然淺裳剛的確有些鬆懈,但這人的武功也確實是高,淺裳自視甚高,輕功更是她的拿手好戲,竟然被人不知不覺來到身後,實在有些花顏失色。

那人剛到身後就一掌襲來,淺裳翻手逼回,但那人竟又順手化解了。此時已是亥時,剛剛還皎潔明亮的月光不知不覺躲入了雲層之中,黑壓壓的別院落針可聞,但淺裳和這人來回對了十幾招,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但那人武藝顯然高出淺裳一籌,自幼得高人指點,修煉的更是人人垂涎的上層武功,竟然會遜色於他人,這讓淺裳不禁有些著急,再幾招之間即被人牢牢擒住。

這人竟敢抓住她淺裳大小姐的手,一怒之下剛想大喝,還未出口,即被人點了啞穴。

被置於東廂房坐下,一雙杏眼只能怒瞪,苦於無法開口。但對面那副銅面具依舊看不出一絲表情。更無從猜測對方的心思。

無名先生顯然早已知道淺裳在屋頂,並知道淺裳的輕功,故而裝作並未發現她,只是暗中等待時機。見淺裳離開,這才將她拿下。

“閣下深夜來我房中,有何貴幹?”銅麵人冷冷開口。

淺裳怒瞪,心想,誰要來你房中,明明是你捉我而來。

但銅麵人顯然並未在意淺裳的目光,又徑自說道:“莫不是怪罪我牽走了你的馬。”

淺裳露出不屑的眼光,想的是我還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你這人不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那銅麵人冷笑一聲:“你當然是要否定了,只是你覺得奇怪罷了,我這戴著銅面的人,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小丫頭,必然覺得有古怪,又仗著自己的武藝,非得查個究竟。”

淺裳心中一動,這人明明知道,卻故意譏誚於我,真真是可惡至極。

只聽那人繼續說,“殊不知,天底下沒那麼多的好奇可查,去不得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自不量力以為有些本事,就身闖龍潭,卻沒有必死的準備,這樣的人,往往死不足惜。”

一言至此,那人像是動了殺機,眨眼間淺裳吹彈可破的小臉就多了一道血痕,白若凝脂,血若紅梅,煞是醒目。

“死不足惜。”只聽那人嘆息一聲,淺裳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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