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我似乎聽見外面有打鬥聲。”冰清自己也睡得很沉，她沒有聽到外面的情況，便說道：“沒有啊！”她把柳夢瑤的被子又壓了壓，勸道：“睡吧，少閣主！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冰清正困得厲害，所以她這樣勸道。可柳夢瑤看看窗外，似乎有黑影在閃動，因為是四月中旬，空中的月亮很亮。
“你出去看看……”
冰清只好起身向屋外走去，沒有片刻工夫，便大驚失色地進來說道：“死了五六個人……”
柳夢瑤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說道：“什麼人……”
冰清面色慘白，似乎受了驚嚇，直搖頭。
武姝從門口進來笑呵呵地說道：“把夢瑤姐驚醒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也不告訴我……”柳夢瑤略帶責備地說道。
“沒什麼事情，只是有幾個小毛賊，已經被我們擺平了……”武姝得意地說道。
“什麼人？”柳夢瑤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和元豐哥哥都認為是水月鎮那一夥兒人。”武姝直截了當地說道。
“是嗎……”柳夢瑤若有所思，“看來是真的動手了……”
“屍體要如何處理？不能就堆在外面吧……”
柳夢瑤想了想說道：“都整齊地擺放到小院門外吧！他們會把屍體收走的……”
武姝說道：“我們應該明日把這些屍體光明正大地抬到林子昌的正殿上，給他個下馬威……”
柳夢瑤表情嚴肅地說道：“那樣就完全撕破臉了，現在還沒到完全撕破臉的時候，何況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些黑衣人就是丞相府的人啊！”
“這不是明擺著嗎？除了他還能有誰？”武姝生氣地說道。
柳夢瑤微微一笑，沒有搭理她。
“放在院門外不是同樣的效果，大家都心知肚明嘛……”
“心知肚明的好……但外面那層光鮮的紗還沒有撕破，現在還不到撕破的時候，我們不必把事情做的那麼絕……”
“知道了……”武姝老大不情願地向外走去。
“去告訴元豐哥哥他們，就這樣處理……”
武姝頭也沒回就出去了。
柳夢瑤透著月光能看到外面因搬運東西而走來走去的人影，忽閃忽閃，彷彿在演一出皮影戲。
柳夢瑤喝了半碗安神茶便睡下了。一團火向上升，火勢越來越猛，裹著濃濃的煙霧，吞噬，不斷的吞噬……這是柳夢瑤的夢。她的身體在榻上蜷縮起來，蜷縮成一個球，那麼柔弱，渾身都在顫抖，汗水侵蝕了被褥，不停地**卻無法從噩夢中逃脫，像無法逃脫的命運一樣。
冰清知道柳夢瑤又做噩夢了，緊張地輕搖著柳夢瑤蜷縮成一團的，嬌弱的身體，輕輕喚著讓她起來……真是一段不堪忍受的痛苦經歷。
陸無雙為柳夢瑤號脈後微微一笑。
冰清焦急地問道：“少閣主都這樣了，您怎麼還笑啊！”
“少閣主出了這一身汗，身上的潮氣去了大半，身體恢復了不少。”
柳夢瑤緩緩說道：“這場噩夢反倒是做好了……”陸無雙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說道：“人們不是都說福禍相依嘛！”柳夢瑤微微一笑。
“太后娘娘的病情現在如何？”柳夢瑤問道。
“基本上已經痊癒了……”
柳夢瑤點點頭。
“太后娘娘可能要見你……”陸無雙慢慢說道，但彷彿只說了半句話。
“你向她提的，還是……”
“你不是也想見她嘛……”陸無雙說道。
柳夢瑤有些傷感地低下頭來。
“她提起了你的母親，有一次，能看出來她很想念你的母親……”
柳夢瑤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原本我是不想說，就怕你傷心，別傷心了，早些休息吧，不然剛好的身體又要出狀況了……”陸無雙站起來向外走去。
柳夢瑤點點頭。
劉管家進了林子昌的書房說道：“都死了……”林子昌臉色微微一變說道：“手法也真夠快的……”劉管家臉色鐵青地說道：“屍首都被堆在了小院的門口……”
“趕緊派人處理了……”
劉管家點點頭。
“再到江湖上組織一批高手來，我倒不相信……”林子昌說著狠狠地砸了一下桌案。桌案發出顫巍巍地響聲，桌案上的文房四寶互相碰撞，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得煩躁。劉管家答應一聲，試著問道：“再用我們自己的人不可以嘛……”
林子昌擺擺手，眼中露出兇殘的深情，望著外面。屋外夜宛若濃濃的墨汁一樣愁緒漫天。
凌晨飄著細細的雨，彷彿淡淡的霧，隨風飛舞。勤政殿的大殿上早朝如期進行。眾官員三呼萬歲，見禮完畢。宋珪的私幣案瞬間便成為了討論的焦點。刑部尚書楊琦慷慨激昂地陳述了宋珪罄竹難書的累累罪行，建議嚴加審訊，務必要把幕後的黑手完全挖出來。兵部尚書蕭肅同意楊琦的說法，並主張由承親王來主審這件大案，理由有二，一是這麼大的案件最起碼也要由一位親王來審理；而是，承親王領銜刑部，遇到什麼事情也好協調、排程。
林子昌站在臺上原本是安頓太子不讓他說活，也安頓了太子這邊的人不讓他們吱聲，可是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不說話似乎也不行了，所以示意吏部尚書馬周說話。馬周說道：“臣建議這件案子要由太子殿下審理，一則太子是國之儲君更需要這樣的事情歷練，才能為將來擔當大任做好準備，此外太子殿下以前審理過這樣的案子也有經驗，理應由太子殿下來審理……”
刑部尚書楊琦呵呵一笑，用譏諷的口吻針鋒相對說道：“誰不知道宋珪是太子殿下的人，宋珪造私幣的錢進了誰的腰包，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馬大人還能不知道嘛！”
眾官員聽了楊琦的話都開始低頭耳語，議論紛紛起來。馬周氣得渾身都要顫抖起來了，斷斷續續地指著楊琦說道：“說話可要講真憑實據……不能隨意血口噴人……”
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拍龍案厲聲喝道：“你們當朕不在了嘛！”
眾人見龍顏大怒便不敢再吱聲，都悄悄地低頭侍立在殿下。皇上儘量放平了語氣說道：“宋珪的事情朕已經瞭解了，辦一定要辦，而且要嚴辦，但具體讓誰了來辦，朕會再考慮的。”
皇上回頭看了一眼衛全海，衛全海便拉長了聲音喊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眾人沒有了動靜，便退朝了。
退朝後，林子昌來到勤政殿的內堂見皇上。皇上見林子昌容顏與往日並未有什麼不同，笑道：“林愛卿容光如昔真是我大梁國之福啊！”
林子昌也笑著說道：“這都是託陛下的洪福……只是這段時間沒見到陛下，心中不免掛念……陛下以知天命之年仍然自己去整軍，實在是太辛苦了……”
“還是愛卿知道朕的辛苦啊！”
“這是臣的職責……”
“這段時間朕不在，愛卿輔佐太子乾的不錯，愛卿辛苦了……”
林子昌笑道：“太子勤勉、睿智，臣沒有出多少力……”皇上擺弄著插在花瓶中的一束鮮花說道：“你覺得宋珪的案子該由誰來審理比較合適……”
林子昌微微一笑說道：“這是皇上的決策，臣不敢妄言……臣只是覺得，宋珪的案子雖然是個十足的大案，但也是個個案，臣覺得只是宋珪膽大妄為……不論誰來審理都不要牽扯無辜……”
“愛卿這樣想就好……”皇上似乎是欣慰地點點頭。
皇上與林子昌又敘了些閒話放散。
林子昌從皇上處出來後到了東宮，找太子。太**富麗堂皇。林子昌見了太子後，行了見面禮。太子梁元文迫不及待地問道：“父皇讓我主審宋珪嗎？”
林子昌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沒有……”梁元文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
林子昌緩緩說道：“殿下老夫早就告訴過你，不要有主審宋珪的想法，您就是不聽，如果早聽老夫的話，您就不用這樣失望了嗎？”
梁元文說道：“相爺您倒說得輕敲，我不是擔心嘛！”
“殿下不用太擔心……”
“有什麼好訊息嗎？”太子問道。
“今日我從陛下的語氣中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案子不會由殿下來主審，也不會由承親王來審……”
梁元文臉上撲滿喜悅，像女人專門抹上的胭脂，說道：“這還真是個好訊息……”太子在地上來回踱著步，“那這件案子會由誰來審理那？”他走到林子昌的面前說道：“只要這個案子不是由六弟來審，那麼在這朝中其他人就一定會顧及我東宮的影響……”
林子昌也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因為他並不像梁元文那樣情緒化，他不悲觀，因為他自己知道他一定會讓宋珪閉嘴，這件事情就到宋珪為止，可是，他也不像這樣得意忘形，因為他不知道會由誰來主審這件案子，更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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