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脫離圍棋，晏紅昭的聰慧勁兒便又回來了。
她一邊將黑子一顆顆地收回棋盒裡，一邊對綠闌道：“這樣做或許對段紹桉沒有好處，但如果不這樣做，就一定有壞處。”
“有什麼壞處？”
“段鄴絕不會遂了蔣氏的心意將小蛾趕走，如此一來，他們勢必要鬧個雞飛狗跳，長此以往，家無寧日，段紹桉於外的清譽會不大好，這是他最為忌諱的。”
“原來如此……”綠闌緩緩點頭，可隨即想起什麼便又問：“小姐，奴婢還有一事不明。”
“什麼？”
“小蛾固然有些姿色，但為此弄得晚節不保，老爺難道就沒想到這一層嗎？”
“他未必沒有想到，只是顧不得了。”將最後一顆棋子拾起，晏紅昭指尖一鬆，那棋子便“啪嗒”一聲掉進了棋盒裡。
她進一步解釋道：“若今日蔣氏選擇息事寧人，並不將此事鬧開，那麼段紹桉私下裡好言相勸，段鄴未必不依。可如今鬧到這般地步，段鄴怕自己若是不收了小蛾，下人會說他懼內，也未免日後夫綱不振，所以他是一定會要這個強的。”
說白了，還是面子那點事兒。
綠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裡既不感慨蔣氏的兇悍，也未輕嘆段鄴的糊塗，她只驚歎於她家小姐對於人心的把控。
要有多瞭解那一家子，才會算準他們的每一步！
同她的這局棋，小姐是輸了，可與段家的這盤棋，小姐贏得很是徹底。
因著前一日夜裡發生的事情，翌日一大早晏紅昭便去了蔣氏的住處探望。
見了對方的面，她差點沒笑出聲來了。
原來，蔣氏昨日磕了頭，腦門上撞出好大一個包來，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
昨兒的事憋氣又窩火，是以見了晏紅昭蔣氏也同樣沒好氣：“你怎麼過來了？”
晏紅昭斂去眸中的笑意，關切道：“聽說婆婆受了傷，我來看看。”這熱鬧白看誰不看吶。
蔣氏“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晏紅昭也不惱，好脾氣地繼續說：“紹桉叫我來勸勸您，若為此氣壞了身子倒不值許多。”
偏她不提段紹桉還好，這一提蔣氏反倒更氣：“別跟我提他！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養大，供他念書做官，如今他出息了倒好，半點指望不上不說，竟還反過來幫著外人給我委屈受！”
“您誤會了，紹桉他是事出無奈，也是為您好啊。”
“為我好？！他讓老爺收了那個小蹄子，這也叫為我好？”
“自然是為您好了，若不將此事儘快解決，一旦傳揚出去，外人不知要如何議論您呢。納了小蛾為妾，一則可以幫您博個賢良的名聲，二來也能為咱們家開枝散葉，豈不兩全其美？”
蔣氏眉心一跳，總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晏紅昭面上漣漣笑意似要融入輕和的微風，只是出口的話卻透著幾分寒涼：“不過您別擔心，就算小蛾生下了孩子，那也需得養在您的身邊。就像您之前與我說的，既省去了十月懷胎的辛苦，又平白得了個大兒子，這別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如今可是輪到您了，可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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