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聽著這過分熟悉的話，好懸沒被氣得背過氣去。
這不都是當日她勸她給紹桉收通房丫頭時說的話嗎？
她如今原封不動地說給她聽是什麼意思？！存心氣她嗎？
“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活活氣死我是不是？把我氣死了你們就高興了！”
“婆婆這說的叫什麼話，我好心來寬慰您，只是我笨口拙舌的，深恐哪句話說得不對惹您厭煩，是以特意學了您之前說過的話講給您聽，都是為您打算的好話，您怎麼還不樂意了呢？”
“我那是……”
“還是說，您當日那樣講原是哄我的，到了您自己身上便受不了了？”
晏紅昭聲音溫軟愉耳，語氣卻咄咄逼人。
縱然心裡再氣，蔣氏也萬萬不能承認自己之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見晏紅昭面露不悅，她反倒不敢氣了，調轉口風道：“唉，你這孩子也忒多心，娘怎麼可能是哄你呢？只是紹桉和你爹這情況不一樣，紹桉年輕，若遲遲沒有孩子恐為人議論，但你爹都這個歲數了，有了孩子才會讓人笑掉大牙呢。”
“婆婆多慮了，甭管多大年紀，多子便是多福啊。”
蔣氏翻了個白眼兒，不再說話。
晏紅昭垂首，輕輕撫過披帛上的繡花紋樣，不緊不慢地說：“婆婆別惱，這事原不與我相關，只是我想著咱們的關係原本更近一層，是以才出言提醒一二。”
“提醒？”蔣氏皺眉：“提醒什麼？”她光看到她在那嘲笑自己，可沒看出提醒。
晏紅昭羽睫輕動，抬眸看向她，道：“公公執意如此，任誰也難拗其心意，我們這些當小輩的若一味苦勸，反落個不孝的名聲。便是你身為髮妻，可也沒有攔著夫君納妾的道理，明兒傳出去，怕是要被人說成是妒婦了。”
“我看誰敢！”
蔣氏這會兒還是不服的，直到聽見晏紅昭說：“婆婆若犯了七出之條，有誰不敢？”
“七、七出紙條？！”
“七出者，無子，一也；淫佚，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盜竊，五也；妒忌，六也；惡疾，七也。”
晏紅昭一一為她列舉，恐她知道得不仔細，還特意為她解釋了一番。
“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掃了眼蔣氏青白交加的一張臉，晏紅昭幽幽說道：“婆婆昨日鬧成了什麼樣，想來無需我多說，這又是找紹桉過去主持公道、又是求醫問藥的，倘若公公以善妒為由休棄您，您待如何呀？”
“我……”蔣氏這下成了鋸了嘴的葫蘆，徹底慌了。
“所以我說，婆婆不如忍一時之氣，才能為這個家謀日久之全。”
被晏紅昭一通嚇唬，蔣氏心裡徹底沒了主意，便反過來問她：“那你說娘該怎麼辦？”
晏紅昭笑容微滯，故作無措道：“這樣的事，媳婦怎麼好插手呢。”
“你放心說就是了，做與不做是娘自己決定的，無論結果如何，娘都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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