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
他最恨的是欺騙,尤其是身邊人的欺騙,陳嬤嬤的事發過後,四阿哥對欺騙越發厭惡。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日是怎麼過來的。
他以為賢良淑德的髮妻,背地裡當了他送她的紫玉頭面。
四阿哥閉了閉眼,將心裡湧出的惱怒壓下去。
“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答應一聲,走了出來。
“去把今日拿來的那匣子拿過來。”
四阿哥沉聲說道。
“喳。”蘇培盛連忙打了個千,退了出去,幾乎是小跑著去書房拿東西。
就連路上碰見李側福晉,也是急匆匆行了禮,就過去了。
“這蘇培盛怎麼回事?背後有鬼啊,還是我當不得他行禮啊!”
李氏黑著臉,說道。
芍藥瞧了眼蘇培盛遠去的背影,小聲道:“側福晉,蘇諳達瞧著像是有什麼急事。”
急事?
李氏眼神閃了閃,“王爺今晚不是在正院用膳,你讓人留意著些,王爺賞福晉什麼了?”
芍藥答應了一聲是。
正院裡。
四福晉簡直如坐針氈。
屋子裡擺了兩盆炭火,地龍更是早就燒著,她穿得不多,手心裡卻滿是冷汗。
王爺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有人在王爺跟前說了什麼壞話?還是說,王爺有什麼東西要給她?
四福晉腦海裡亂糟糟的,她想了很多,當她腦海裡掠過那一套紫玉頭面的時候,她臉上刷地一下沒了血色,手上一抖,險些打翻了茶盞。
“福晉小心。”
圓福驚呼了一聲。
四阿哥抬起眼,恰好對上四福晉那心虛的眼神。
“王爺,東西拿來了。”
蘇培盛的聲音在簾外響起。
四阿哥道:“進。”
簾子打起,屋裡的暖氣襲來,蘇培盛渾身打了個哆嗦,在門口站了站,去了寒意,這才繞開屏風,到了四阿哥跟四福晉跟前。
“東西放小几上。”四阿哥手指敲了敲紅木雕花小几,四福晉的眼神忍不住落在那匣子上,她的臉色,所有人都看得出蒼白。
“你們都下去。”
四阿哥又說道。
四福晉身體一抖,她抬起頭,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四阿哥,“王爺!”
四阿哥閉了閉眼,喝道:“都出去!”
滿屋子的人都出來了,站在廊簷下。
圓福心裡直打鼓,她看向旁邊站著的蘇培盛,有意問幾句,卻又知道這蘇培盛素來對王爺忠心,對她們正院雖然說客氣,但決不可能揹著王爺跟她們正院賣好。
圓福心裡暗罵了句娘,眼神落在院子裡的水缸上,耳朵豎起,留意著屋子裡的動靜。
“你自己瞧瞧,匣子裡面是什麼。”
四阿哥站起身來,手背在身後,沒看四福晉。
他怕壓不住自己的怒火。
四福晉白了臉,她或許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匣子開啟,啪嗒一聲,裡面溫潤瑰麗的紫玉頭面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磕噔一下。
茶盞翻落在地,四福晉臉上完全沒了血色,她朝四阿哥看去,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四阿哥轉過身,手指著頭面,“你知道這是誰給我的,是三哥!你的人跑去他當鋪裡當了這東西,得虧是三哥最近跟咱們府上交情好,不然,這事傳出去,我有什麼臉面,你有什麼臉面!”
聽到是三阿哥發現的,四福晉不知該不該慶幸。
這至少說明這件事沒傳出去。
她起身,雙膝跪下,“爺,我不瞞您,是我讓人拿去當的,您要怪就怪我。”
四阿哥瞳孔收縮,呼吸急促,胸口直起伏。
他要的是這個解釋嗎?
他要的是福晉解釋清楚為什麼!
“我平日裡虧待你了?”四阿哥壓著怒氣,低聲質問。
四福晉搖搖頭,她攥緊帕子,咬著舌尖,心裡滿是苦澀,“王爺對我信賴有加,家裡一切都是我打理,怎麼會虧待我呢?”
“那你怎麼需要把頭面給當了?”四阿哥諷刺道,他氣得不輕,脖子上青筋都凸出來了,“不知道的人,都要以為我怎麼磋磨你,以至於需要你一個親王福晉去當頭面!”
四阿哥氣得不行,直覺眼前一黑,一個頭暈目眩。
四福晉連忙起身,攙扶住他在炕上坐下,她眼裡淚水直掉,“不是,是我,是我……”
“你是為了你孃家兄弟。”
四阿哥手搭在額頭上,閉眼養了會兒神,冷冷說道:“你阿瑪休致得早,孃家並不富裕,可你幾個兄弟都跟國庫借了銀子,這會子我又要催繳欠銀,所以你把頭面當了,把錢給他們,是不是?”
四福晉沒有什麼好辯駁。
她咬牙點頭。
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氣,抄起桌上的匣子,啪地一聲全都砸在了地上。
紫玉頭面貴重,卻又脆弱,這猛地一砸,頓時間幾乎都碎了。
屋子裡這麼大動靜,外面的人除非是聾子,那才聽不到。
圓福剛回頭,就瞧見門打開了,四阿哥猛地掀起軟簾,大闊步走了出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四阿哥已經走出了幾步了,蘇培盛趕緊帶人跟上。
圓福等人心驚不已。
這是怎麼了?
劉嬤嬤趕緊進屋子裡去,屋子裡地毯上散了一堆玉碎,圓福瞪大眼,“這不是福晉的紫玉頭面嗎?怎麼在這裡?”
劉嬤嬤看了她一眼,圓福愣了下,連忙閉上嘴巴。
福晉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淚水。
劉嬤嬤攙扶了她起來,她還沒回過神,嘴裡囔囔道:“全完了,全都完了……”
“什麼?王爺沒在正院留宿?”
李氏既驚又喜,連忙拿起靶鏡照了照妝容。
芍藥嘴唇蠕動,“側福晉,今兒個怕還是不要在王爺跟前露臉的好。”
李氏打量妝容的眼神一頓,遊移過來看芍藥,“怎麼回事?莫非出大事了?”
“是出事了不假,只是還不知是什麼事,小城子只說瞧見王爺氣沖沖出來,蘇諳達都沒趕上。”
芍藥小聲說道。
李氏眉頭皺起,眼神若有所思。
她嘀咕道:“這就怪了,王爺的脾氣,不像是拿人撒火的,何況還是福晉,這莫非福晉哪裡做錯了,觸怒了王爺?”
這又是什麼事呢?
李氏忍不住去揣測,她不能不去揣測,實在是這種事前所未有。
王爺跟福晉鬧翻這事,耿妙妙是次日才知道的。
天氣冷了後,她起床難免就有些艱難,何況昨日還費心學了些女紅,知道這事的時候,她怔了怔,跟前擺著的荷葉糯米雞都有些沒誘惑力了。
“王爺真生福晉氣了,別是謠傳吧?”
託福於先前屢次聽到的謠言,耿妙妙對這些訊息,都會謹慎一些。
她慢條斯理地用筷子挑開荷葉,裡面的糯米蒸過後潔白晶瑩,香味撲鼻。
蔡嬤嬤低聲道:“不能是假的,奴婢聽說王爺把先前賞賜給福晉的紫玉頭面都給砸了。”
噠。
筷子不小心落到地上。
耿妙妙要撿起來,雲初已經拿了一雙新的給她,把掉地上的筷子拿了起來。
耿妙妙衝雲初點了下頭,看向蔡嬤嬤:“那這事怕是不小。”
蔡嬤嬤嗯了聲,“格格少吃些,回來再吃也是一樣的,今日去請安,不定很快就回來。”
耿妙妙相信蔡嬤嬤,她簡單吃了個糯米雞,讓人先把飯菜收起來,等回來再說。
時間有些緊,她匆匆穿了身半舊不新的茜草色方勝紋暗花緞襖,還披了條狐狸毛斗篷,捧著個白玉縷雕手爐就去了,兩把頭也就戴了一朵寶石頭花。
這身打扮未免簡單了些,若是在往日,被鈕鈷祿氏跟李氏瞧見了,少不得含沙射影說幾句。
可今日,耿妙妙發現,鈕鈷祿氏跟李氏等人卻什麼都沒說。
而且,素日來恨不得把髮髻插成珠寶架子的鈕鈷祿氏,今兒個兩把頭上也只是簡單插了幾根金簪。
眾人的神色都有些憔悴,像是一夜沒睡好。
耿妙妙心道,這些人訊息也夠靈通的,怕是昨晚就知道了吧。
就在耿妙妙心裡想著的時候,圓福出來了,衝眾人屈了屈膝行禮,“福晉身體不適,側福晉跟幾位格格都先回去吧,若是有什麼事便跟奴婢說也是一樣的。”
“福晉身體不適,可請大夫了?”
李氏幾乎是沒等圓福說完,就搶先開了口。
圓福心裡微惱,卻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能給福晉添亂,只道:“福晉是老毛病,已經吃過藥了,多謝側福晉關心,回頭奴婢一定告訴福晉您這份心意。”
李氏臉上有些訕訕,她撫了撫鬢髮,“那就好,那就好,福晉也不要太操勞,若是有什麼要我們幫手的,只說一聲便是。”
“是。”
圓福不卑不亢地屈膝回話,她看向鈕鈷祿氏等人,耿妙妙道:“我沒什麼事,便不叨擾福晉休息了。”
她衝堂屋的方向行了禮,對圓福點了下頭,帶著雲初等人回去了。
宋氏等人見狀,也不好逗留,免得被耿妙妙襯托的他們不懂事,因此也都走了,只是眼神怎麼看怎麼都“依依不捨。”
禾喜有些咬牙,“這些個人,就盼著咱們福晉倒黴。”“少說幾句,如今還不夠亂的。”圓福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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