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來。
耿妙妙就瞧見外面遍地的雪,樹枝上都壓了一層雪花,幾隻麻雀啁啁啾啾地在樹枝上跳來跳去,聲音十分歡快。
“昨兒個半夜就開始下雪,早晨才停了。”
蔡嬤嬤端了一杯紅棗茶過來。
耿妙妙道:“停了也好,這年底天天下雪,實在冷得很,不知過年幾日能不能出幾天晴天。”
她還想著,趁著過年那幾日,回孃家去瞧瞧,昨日跟四阿哥聊了弟弟,她還真有點兒想這臭小子了。
京城的冬天彷彿能把寒冷吹進每個人的骨頭縫裡。
披著兔毛斗篷,耿妙妙手裡還揣著個手爐,入了屋子裡,這才覺得暖和些。
“耿妹妹今日來的怎麼這麼晚?”
宋氏好似關心地問道:“莫不是昨夜沒睡好。”
耿妙妙脫了斗篷,將斗篷遞給雲初,笑著對宋氏道:“原本該早些來的,可昨夜下的雪太深,路上不好走,也怕摔了,這才晚了些,我是來遲了?”
她看向圓福。
圓福笑道:“格格說笑了,福晉這會子還沒出來,哪裡就遲了。”
她端了茶跟點心到耿妙妙跟前的桌子上。
耿妙妙衝她點點頭,拿了塊年糕,這年糕潔白可愛,上面撒了紅糖粉,都是做成手指大小,吃起來倒也方便。
耿妙邊吃邊想,這年糕味道倒是不錯,就是可惜沒炸過,若是炸過後,表皮金燦燦,裡面糯嘰嘰,這口感就更好了。
正想著,福晉出來了。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給福晉請安。”
四福晉神色有些憔悴,但仍強打著精神,揮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福晉,您這身體可好些了?要是身體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千萬別藏著掖著,我雖沒什麼本事,卻也願意為福晉您搭一把手。”
李氏顯然今日是帶著目的來的。
這番話說的叫人不禁側目。
宋氏也忙說道:“是啊,奴婢年底橫豎是沒什麼事,若是福晉有什麼要差遣的,只管吩咐。”
四福晉笑笑:“你們有心了,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年底也沒什麼事,況且我已經交代了劉嬤嬤跟白嬤嬤,過年期間家裡頭由她們照看著。”
劉嬤嬤是四福晉的心腹,白嬤嬤是四阿哥的心腹,這般安排,的確是周全的叫人挑不出刺來。
李氏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了,心裡暗暗罵了句,把權利攥得這麼緊,到底是防著誰!
“兩位嬤嬤照顧家裡,你們幾個也得看好自己院子裡的人,年底少不得下面的人四處走動,你們得約束好自己的人,免得鬧出些醜事來。”
四福晉環視眾人一圈,敲打道:“尤其是不可讓婆子們吃酒賭錢,免得耽誤了正經差事。”
“這當然是不能夠。”
耿妙妙點頭說道。
李氏瞥了她一眼,“我們院子裡好說,丫鬟婆子們素來都是懂事的,就是耿妹妹那松青院,常常人來人往的,熱鬧的跟市井似的。”
宋氏也笑道:“可不是,先前我還不明白,之後聽他們說,耿妹妹院子裡常常給那些丫鬟婆子送些吃食,引得他們為了小恩小惠常常跑去叨擾耿妹妹。這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不知道那些個吃食是妹妹自己的份例,還是說膳房孝敬的?”
她拿帕子捂著嘴,笑了下,衝耿妙妙道:“妹妹可別見怪,我不是怪你,只是最近這膳房越來越刁鑽,昨兒個我要吃道桂花蜜藕,打發了丫鬟去,愣是說沒這東西。我就奇了,怎麼妹妹的院子裡什麼都有,輪到我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鈕鈷祿氏不冷不熱地剔著指甲,“姐姐今日才知道呢,膳房那邊的可不就是這樣,捧高踩低的。”
雲初等人先是一怔,等反應過來,氣的滿臉通紅。
她們院子裡有小廚房,願意分些好吃的給旁人怎麼了,這錢也是格格自己掏的,況且,宋格格為什麼拿不到桂花蜜藕,她也不想想,這時節哪裡來那麼多新鮮蓮藕,便是有,也得是高價貨,那蜂蜜就更不用說了,本就是精貴玩意。
這道桂花蜜藕,在外頭買,一道也要一兩銀子呢,宋氏自己分文不掏,指望膳房那邊出錢給她墊著,豈不就只能吃閉門羹了。
幾個人分明是對耿妙妙不滿已久了,趁著這個機會發作。
四福晉眉頭一皺,心裡有些不耐,“芝麻綠豆大的事,也值得提,你們要是閒著無事,倒不如多做幾件東西給王爺。”
耿妙妙愣了愣,笑著說道:“福晉,奴婢倒是覺得幾位姐姐把誤會說出來也好,免得日積月累,真以為奴婢得了多大的便宜。”
她沒看四福晉,正眼看向宋氏:“宋格格,我倒是不知你那桂花蜜藕怎麼回事,不過我也曉得這時節這道菜本就是不應季的,也不在咱們份例裡。別說姐姐你要吃沒有,我要吃一樣也是沒有的。至於什麼花費了膳房的份例,那姐姐既然懷疑,不如去請膳房總管過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看看我松青院是多花了多少錢。”
宋氏似笑非笑:“妹妹真較真,我也就是這麼一說。”
“不是我較真,是說到錢的事,不分清楚不行不是嗎?”耿妙妙也同樣笑容以對,她對雲初道:“雲初,上個月我跟膳房要菜,多添了多少銀子。”
雲初屈了屈膝,“回格格的話,上個月您叫了幾回不是您份例裡的菜,添了二十兩,另外,還花了三十兩,讓膳房那邊多做了餑餑跟糖。”
“這便是了,我素來是不愛佔便宜的,給膳房的錢雖然肯定多了些,但也是因著他們替我多辛苦了。”
耿妙妙微微笑道:“姐姐若是願意掏錢,想必膳房那邊也不在乎這麼照顧您的飛羽院。”
她又頓了下,意味深長道:“只是您若是不捨得掏錢,要膳房那邊孝敬您,我想著這就不厚道了。膳房那邊日日辛苦,一個月才得幾兩銀子,沒道理還得貼補主子啊,幾位姐姐說是不是?”
宋氏被耿妙妙譏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她哪裡捨得掏這銀子,但又不願意被人說她摳門,即便雍親王府的人都知道宋格格的出了名的摳。
“宋姐姐、鈕鈷祿姐姐、側福晉,你們怎麼不說話?”
耿妙妙唇角彎彎,一雙眼睛帶著笑意,說話語氣輕柔,卻分明是不好招惹的。
李氏扯了扯唇角,“耿格格倒可真是闊氣。”
“一般一般,誰讓我孃家疼我呢。”
耿妙妙再次補刀。
李氏幾人頓時更怒了,這幾位都是孃家不給力,不但幫扶不了她們,還時不時指望她們貼補孃家的。
四福晉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道:“好了,既然是誤會,那這事就算了。”
耿妙妙道了聲是,似乎十分乖巧。
這在正院坐了片刻,出來走了一段路,耿妙妙就發現居然又開始下雪了。
雪粒子撲簌簌地下,雲初道:“格格不如稍等會兒,奴婢這就回去拿油紙傘來。”
“耿格格。”
身後傳來一把聲音。
耿妙妙站住腳步,回過頭,瞧見來人,微微有些驚訝,“圓福姑娘。”
圓福帶著個丫鬟,手裡拿著四五把油紙傘。
她道:“奴婢剛才瞧見下雪,就想著您今日來沒帶傘,這才趕緊趕回來,好在及時。”
“姑娘有心了。”耿妙妙衝圓福點點頭。
雲初等人伸手接過油紙傘,道了謝。
圓福看了雲初等人一眼,又才看向耿妙妙。
耿妙妙會意,讓雲初等人退出去半米距離,圓福給耿妙妙撐著傘,“格格真是蕙質蘭心。”
耿妙妙忍不住笑了,“圓福姑娘,有句老話不知你聽沒聽說過?”
“什麼話?”圓福疑惑,歪了下頭。
耿妙妙道:“叫無事不登三寶殿。”
她說完,就瞧見圓福的臉一下漲的跟柿子一樣紅,耿妙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圓福無奈。
“耿格格就莫要拿奴婢說笑了,奴婢來,其實是想讓您別誤會福晉。福晉近來很忙,她不是偏向側福晉她們。”
圓福說這番話,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難以解釋得通。
耿妙妙也沒為難她,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福晉忙裡出錯是有的,若是為這個怪她,我成什麼人了。”
圓福這才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耿妙妙一眼,衝耿妙妙屈了屈膝。
雪粒子越下越快,把油紙傘打的啪啪作響。
雲初跟燈兒一左一右攙扶著耿妙妙,地上的積雪早上才掃過,這會子又厚實實地壓了一層。
耿妙妙邊走邊看著烏沉沉的天空,她突然道:“這天氣,好適合吃紅豆年糕湯啊。”
雲初本想問圓福跟格格說什麼了,聽見她這麼一句話,念頭就被岔開,道:“年糕年底膳房做得好,那就讓膳房做。”
“嗯。”
耿妙妙點點頭。
要是其他人,前腳才剛被人數落過跟膳房要菜太多,即便自己佔理,回頭也肯定不會再去頻繁點菜,但是耿妙妙不願意,人活一世,活在這個封建朝代,她被剝奪的快樂跟自由實在太多了,她為什麼要連最後一點兒的快樂也犧牲掉呢?
就為了不讓李氏那些人說嘴嗎?
耿妙妙心裡明白,問題不是在跟膳房點菜,問題在於她的得寵。
只要她得寵,從四面八方來的攻訐就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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