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這只是你的猜測?”
九阿哥覺察到不對勁的地方,狐疑地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淡淡道:“雖是猜測,但卻不是無中生有,此事牽扯到三哥,尋常人避之唯恐不及,四哥這時候卻突然給趙巡撫寫信,真是叫人忍不住多想。”
雖然不喜八阿哥,但五阿哥不得不承認,老八說的有道理。
如果是他,碰到這種事,問都不會問一句,畢竟那孟光祖膽敢謊稱是三哥家僕,很難不叫人聯想是否被人指使。
“八弟,就只是猜測,你這麼認定我寫信是為了幫年羹堯脫罪?”
四阿哥終於開口,他的眼神凝肅,聲音微沉,彷彿大受打擊。
八阿哥心裡冷笑。
“四哥,弟弟也不想這麼想您,可是您敢說您這會辦事,問心無愧?”
“皇阿瑪信任您,器重您,在所有兄弟裡最重用您,可您是怎麼回報皇阿瑪!”
八阿哥的質問一聲比一聲犀利。
二十阿哥也不由得皺眉看向四阿哥。
康熙撥弄著佛珠,已經蒼老的臉上,雙眼如同古井一般。
彷彿發生一切事情,都不會讓他感到驚訝。
“八哥!”
九阿哥心裡著急,忍不住喊了八阿哥一聲,語氣裡替四阿哥求饒的意思十分明顯。
八阿哥心越發沉。
他深深地看了九阿哥一眼:“九弟,四哥做出這等事,難道你也要護著他?”
“四哥便是……”九阿哥一向伶牙俐齒,可這會子真是著急糊塗了,舌頭打了結,不知怎麼幫四阿哥解釋才好。
“多謝九弟迴護,不過,八弟給我扣上的罪名我卻是不敢認。”
四阿哥抱拳道:“諸位兄弟來前,我已經跟皇阿瑪彙報過此事,至於給趙巡撫的信裡面也是囑咐他儘快徹查孟光祖一案,倘若真有人指使也一併抓拿歸案,至於那些個愚鈍被哄騙,甚至心懷二心的大臣也決不能包庇!”
四阿哥的話,彷彿驚雷般在眾人耳旁炸開。
三阿哥下意識看向康熙:“皇阿瑪……”
康熙微微頷首,“確實是如此。你們來前,老四稟報的就是這件事。”
三阿哥嘴巴張了張,片刻後反應過來了。
怪不得老四剛才那麼安靜呢。
原來是有恃無恐!
三阿哥不禁朝四阿哥看去,老四也太精明、太坐得住了!
剛才老八那黑鍋一個個地往老四頭上扣,他居然能那麼冷靜!
三阿哥心裡隱約有些佩服。
五阿哥、九阿哥反應過來後,為四阿哥鬆了口氣。
屋子裡唯一臉色不好的只怕就只有八阿哥了。
他瞠目結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四阿哥看,腦袋裡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怎、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四阿哥皺眉,露出不解的神色,“難道八弟心裡,我就是那種公私不分,沉溺女色耳根子軟的人?”
四阿哥拂袖,沉下臉色:“八弟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追那封信,看看我說的話到底有哪裡不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就顯然不存在四阿哥說謊的可能性了。
當著皇阿瑪的面說謊,那就是欺君。
八阿哥在明白這個道理後,臉色蒼白如紙,唇上毫無血色。
“老八,你還有什麼話說?”
康熙閉了閉眼睛,將佛珠啪地一聲放在几上。
這個聲響不大,但卻足以叫眾人都知道,皇上動怒了。
“皇阿瑪,”
八阿哥反應過來,忙雙膝跪下,“是兒臣錯了,兒臣不該……”
“八貝勒御前無狀,降為貝子,”康熙的聲音不高,甚至說這一句話都得停下來咳嗽兩聲,“行宮這邊的事也不必你了,回京城去。”
八阿哥幾乎目眥具裂,袖子下的拳頭緊握,口腔裡的血腥味蔓延開。
在沉默片刻後,他磕頭:“兒臣謝主隆恩。”
八阿哥這頭磕得不輕,腦門上的油皮去了一層,青紅的一片叫人看著不禁牙疼。
康熙像是疲憊了,直接把兒子們都打發出來。
可想而知,估計接下來的幾日,康熙的心情絕不會好到哪裡去。
三阿哥等人都心有戰戰。
九阿哥瞥了眼還撐著架子的八阿哥,見他背影遠去,心裡漸漸不忍,想往前走一步,卻被五阿哥抓住袖子。
“五哥。”九阿哥看下五阿哥。
五阿哥沒說話,丟下袖子,示意九阿哥往前走。
等離了皇阿瑪的書屋有段距離,五阿哥才黑著臉,“你上去做什麼,你這會子上去,他是感激你,還是要恨你?”
九阿哥張了張嘴,想跟以前一樣,說八阿哥不是這等人,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如鯁在噎。
跳出了好兄弟的框架,作為一個跟八阿哥相處了幾十年的兄弟,九阿哥不得不承認,八阿哥確實是心高氣傲,記恨心強。
他若是這個時候過去,八阿哥只會覺得他是想看笑話。
九阿哥有些頹喪,“那、那萬一八哥做傻事呢?”
五阿哥跟見鬼似的看了弟弟一眼。
那眼神跟看蠢貨沒區別。
九阿哥被看得炸毛,“怎麼?到底這麼多年兄弟,我擔心他還不成嗎?”
五阿哥很沒氣概地翻了個白眼,拿出扇子扇了扇風,“都誇你聰明,我看你還不如我呢,你把你的心放肚子裡,誰自殺,你八哥都不會自殺。”
老八那人,那是認定一個目標,打死不回頭。
他對那把交椅覬覦了這麼多年,被皇阿瑪冷落七八年都沒尋死,現在只不過是被降為貝子,打回京城,就尋死,那就太小瞧了老八。
“行了,該說的我就跟你說這回,”五阿哥收回心思,嫌棄鄙視地看了親弟弟一眼,“你以後做事說話長點兒心,別忘了額娘!”
五阿哥、九阿哥兄弟的對話也就他們知道,但八阿哥這回被責罰的事,卻是很快傳遍了整個行宮,就連蒙古親王那邊也有所耳聞。
訊息傳到八福晉耳朵裡的時候。
她心裡一慌,手上的菊紋彩釉茶盞啪地一聲碎了一地。
茶水淋溼了她的裙襬,她卻毫不在乎,甚至沒發覺自己被燙著,而是猛地起身,對來報信的丫鬟道:“胡說八道!貝勒爺怎麼可能……”
“福晉,奴婢不敢胡說,此事人人都知道了。”
小丫鬟嚇得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恰在這時,毛平走了進來,八福晉跟見到救命稻草似的,連忙問:“毛平,你來的正好,外面說貝勒爺被皇上處罰,這事是假的是不是?”
毛平低著頭,臉色神色不顯,“福晉,奴才正是為這事而來,爺說了,讓側福晉給您搭把手,今日咱們府上就得收拾東西啟程了。”
八福晉瞳孔收縮,臉色白了白。
她只覺眼前一黑,而後身旁眾人的驚叫聲都充耳不聞,轟地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
“嬤嬤再去打聽打聽。”
年氏咬著嘴唇,從匣子裡抓了一把銀瓜子,“務必要將這事打聽個明白。”
“格格,”胡嬤嬤露出為難神色,眼神雖然不捨地看著那銀瓜子,但卻縮了縮脖子,“現在行宮跟先前不同,御前伺候的那一個個嘴巴都緊著,別說咱們要帶她,就是那幾位娘娘想打聽,只怕也打聽不出什麼來。”
年氏怔了怔,她的手鬆開,掌心裡的銀瓜子嘩地落了滿地。
自從三日前皇上發作了八貝子,八福晉昏迷中也被送回京城之後,年氏就聽說這事跟她們年家也有關係。
她豈能不聯想到自己央求王爺辦的事,但偏偏這幾日王爺早出晚歸,根本見不到人,年氏想打聽清楚明白,也是苦尋無門。
“格格。”
外面突然傳來趙嬤嬤的聲音。
年氏回過神,忙道:“嬤嬤快請進。”
她示意石榴趕緊把地上的銀瓜子收拾起來,而後快步出來迎接。
“今兒個是什麼風,怎麼把您給吹來了?”年氏露出個笑臉來,還吩咐葡萄去端茶。
趙嬤嬤臉上肅穆,“格格不必這麼客氣,奴婢過來是王爺有句話吩咐。”
年氏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忙起身,“奴婢年氏聆聽王爺訓話。”
“王爺吩咐,院子這邊的事暫由趙嬤嬤搭理,年氏、烏雅氏無故不得外出。”
趙嬤嬤說完這句話,就見年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年氏攥緊手,“奴婢遵命。”
趙嬤嬤辦完了事,便要走。
年氏卻喊住她,“嬤嬤,奴婢愚鈍,卻也想問個明白,王爺為什麼處罰奴婢?”
趙嬤嬤眼神深深地看了年氏一眼,“這事說起來也不該怪您,但誰叫八貝子他……”
趙嬤嬤說到這裡,突然停住。
年氏反應過來,看向胡嬤嬤等人。
石榴葡萄識趣地出去,胡嬤嬤卻有些不甘心,她想知道八貝子到底怎麼栽的,也想知道四阿哥是不是預先設局。
但她不能表露出來,只好跟著出去。
趙嬤嬤在屋子裡跟年氏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石榴等人卻知道,趙嬤嬤走後,年格格撕碎了屋子裡好幾幅名家字畫。
對面屋子的烏雅格格知道年格格沒了管家權後,簡直樂的跟過年似的。
“我就知道那狐媚子會倒黴!”烏雅氏拍著手,高興地趴在視窗說道。
卯雲等人臉漲得通紅,“格格,您在這裡說,只怕要叫人聽到。”
烏雅氏白了她們一眼,“我要的就是叫人聽到!”
她哼了一聲,嘴裡哼著:“她那毛腳雞,哪裡上得了高臺面!”
卯雲等人:“……”
如果您覺得《雍正以為我深愛他(清穿)》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www.51du.org/xs/36769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