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
四爺過來用早膳,他對膳食沒什麼要求,也沒什麼特別口腹之慾,只是隨意用了兩個蘇子葉餑餑,喝了一口奶茶就沒再用了。
四福晉本來準備了一桌菜,沒想到四爺這麼沒胃口,她也跟著沒了食慾,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了。
等換到次間坐下,四爺才提起正事,“昨兒個我瞧見弘昀的氣色實在不太好,今日你著人去請大夫來,給弘昀看看究竟如何,該吃什麼方子,另外這事也不要鬧大。”
四福晉心裡瞭然了,她思索片刻,“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也給三阿哥、二格格一塊把個平安脈,今年夏日熱得很,孩子們又都貪涼,只怕少不得多吃了冰,一併請個平安脈也好調理下脾胃。”
四爺深以為然。
聽到吃冰,想起耿氏屋子裡那冰山,頓了下,道:“既是如此,給側福晉、耿氏、宋氏、鈕鈷祿氏也把把平安脈。”
四福晉眼神微露詫異,隨後道了聲是。
四爺見事情交代妥帖,便起身走了,蘇培盛等人忙跟了上去。
四福晉出去送了一程,回來時,沉吟片刻,對新竹道:“你讓人去前面拿個帖子,打發個老成人等會兒去請孫大夫來。”
“是。”新竹答應著去了。
新竹去後,四福晉自己一個人默默不知道在想什麼,快到辰時時分,聽到外面動靜,四福晉還詫異了下:“外面怎麼這麼吵?”
圓福忙回道:“福晉,您忘了,今兒個是請安的日子,側福晉她們都來了。”
怪不得。
四福晉揉了揉太陽穴,她可真是忙糊塗了。
她這正院裡規矩一向管得嚴格,丫鬟小廝們都不敢高聲,唯有後面格格們前來請安的日子才熱鬧一些。
宋氏今兒個一來,瞧見耿妙妙時,臉上神色就帶著幾分同情,幾分關切:“耿妹妹,你今兒個的氣色怎麼這麼差?”
睡夠了足足四個時辰的耿妙妙眨巴了下眼睛,第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我的氣色還好吧?”
“妹妹就別勉強了,不信你問問側福晉,側福晉,你說耿妹妹今日的氣色是不是不太好?”
宋氏笑眯眯看向李側福晉問道。
李側福晉唇角抿了抿,“我沒看出來。”
她的心情可不太好,昨晚上四爺回去後,李氏一整晚沒好睡,都在回想四爺那個眼神,她心裡懊悔不已,倘若早知道昨晚上四爺過去後會出事,她就不該截耿氏的胡。
“側福晉這是昨夜裡太忙了,今兒個無暇管旁人的事吧。”
宋氏帶著幾分親暱地揶揄道。
她的語氣很親熱,顯然是在奉承李氏昨晚截胡的事,若是在平日,聽見這番話,李氏心裡肯定受用,但在這會子,李氏只覺得面紅耳赤,彷彿被人嗤笑了一番,她漲紅了臉,咬牙道:“宋妹妹可只管好你自己吧,多管閒事可沒什麼好下場。”
“噗嗤。”
耿妙妙不小心笑出了聲,她捂著帕子,抬起頭對上宋氏惱羞的神色時,唇角勾了勾,“雲初,這幾日早上天冷,回頭可記得提醒我來請安時多帶一件斗篷,不然旁人都以為我氣色不好。”
“奴婢一定記得牢牢的。”雲初笑眯眯回答。
宋氏臉一下紅了,陰晴不定地別過臉去。
鈕鈷祿氏在旁只覺得不對勁,這側福晉截胡耿氏的事她昨夜也知道了,鈕鈷祿氏既覺得出氣又覺得這側福晉未免太過囂張。
可看今兒個側福晉跟耿氏的態度,這兩人的氣色,竟像是耿氏截胡了側福晉的似的。
就在鈕鈷祿氏一肚子疑惑的時候,福晉來了。
她素來做事利索,一來就說了正事,“王爺今兒個出門前說了,這陣子天氣熱,怕大家貪涼身體落了什麼毛病,特地讓我去請大夫給大家還有阿哥、格格們把個平安脈。”
“王爺真是細心。”
宋氏面上露出喜色,又對福晉恭維道:“福晉您也是賢惠周到,奴婢這幾日正吃不下呢,這會子正好讓大夫給開個方子開開胃。側福晉您要是有什麼不適,也可以趁此機會調養調養身子。”
她是十足拉低了架子,只想著回緩下跟側福晉的關係。
側福晉原本聽到請大夫時,神色就有些古怪,像是坐立不安,見宋氏說到自己,沒好氣地從鼻子哼了一聲,“我有什麼不適,用得著你多嘴多舌。”
宋氏彷彿被人打了一巴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的嘴唇哆嗦,眼裡流露出委屈神色,淚水更是一下流下。
“當。”的一聲,福晉將茶盞擱下,看向李氏的眼神露出不贊同,“側福晉,我看你是該看個大夫,一大早的你說話就帶刺,這怕是中了暑氣了。”
福晉的聲音不大,但她的語氣卻讓側福晉不敢反駁。
側福晉也自知自己失態,起身道:“是我的不是,這幾日我吃不好睡不好,心裡也煩,還請福晉恕罪,青宋妹妹不要怪罪。”
福晉回應得很是冷淡,“我倒沒什麼,受委屈的人又不是我。”
側福晉會意了,猶豫片刻,看向宋氏,出乎眾人意料,李氏居然屈膝賠禮,“宋妹妹是大度人,想來不會跟我計較。”
宋氏哪裡敢受她的禮,起身避讓的同時還忙道:“姐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麼會跟姐姐計較?也是奴婢不是,今日口不擇言了。”
李氏露出感動神色,兩人就此說和了。
耿妙妙在旁邊看得心裡簡直擊節讚歎,這兩人的演技,擱在現代怎麼也能拿到金雞獎。
今兒個要說的事也就這麼一件,交代完,福晉就把眾人打發走了。
回了松青院後,雲初伺候耿妙妙換了家常衣裳,低聲道:“側福晉今日的情況也有些不對。”
“是有些不對勁。”
耿妙妙拿起小冊子的動作遲疑。
雍親王府女眷不多,但是事實上也分成了大概四派,福晉是單獨一派,她掌管親王府內宅,權利最大,其次是李側福晉,宋氏是依靠李側福晉的,經常奉承李側福晉,而鈕鈷祿氏跟她一樣都是單打獨鬥。
從以往的經歷來看,李側福晉對宋氏態度不算壞,至少比對她們好,不但會隔三差五地賞賜宋氏一些首飾衣裳,還會給宋氏幾分薄面。
今日這番下宋氏面子的行為,稱得上是鬼迷心竅了。
這麼做,對李氏毫無好處啊。
耿妙妙剛剛只顧著看狗咬狗,壓根沒多想,如今空閒下來了,一琢磨,這事怎麼透著股不對勁?
“格格,可要奴婢出去打聽打聽?”
雲初問道。
她們這院子訊息稱得上是最不靈通了,好多訊息都是旁人都知道了,她們才知道。
擱在以往倒也罷了,現在格格有幾分寵愛,這就不太合適了。
雲初小聲道:“芙蓉院外頭灑掃的一個小丫鬟前幾日才來這邊賣好過。”
耿妙妙有些詫異,“她有這膽子?”
雲初笑了:“格格您怕是誤會了,那丫鬟頂多不過是給咱們賣些訊息,要做大事,她是不敢的。”
耿妙妙笑道:“我說呢,我還當她膽子這麼大。我看還是算了,橫豎不幹咱們事,便是要她們倆鬧翻,也跟我無關。”
那丫鬟能為些銀錢,好處就賣訊息,誰知道能不能反手把她賣了,到那時候芙蓉院出什麼事,那她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既然格格不樂意,雲初也沒勸說,只是道:“那大夫來把脈,怕是得下午才輪到咱們,奴婢給格格挑身見客的衣裳。”
耿妙妙道了聲好,雲初便下去挑選衣裳了。
耿妙妙這邊不在乎,卻有旁人在乎。
有道是最瞭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敵人。
宋格格以前是李氏的敵人,後來成了她的“朋友”,因此她比旁人更瞭解李氏。
在紅著眼眶回到飛羽院後,踏入屋子裡,宋氏臉上的神色就漸漸變了。
她將擦拭過眼淚的帕子丟在地上,臉上露出思索神色,“不對勁,李氏昨晚上肯定出事了。”
她在屋子裡來回轉,突然站住腳步,對福兒道:“回頭去打聽打聽,二阿哥的脈象。”
能讓李氏驚慌失措的唯有她的兩個兒子,三阿哥身子骨一向結實,二阿哥卻是出了名的體弱多病,福晉又突然讓大夫上門來請平安脈,這分明是不想讓人猜測到二阿哥身上去,只可惜李氏自己瞞不住。
宋氏唇角掠過一絲嘲諷的笑容,那個蠢女人,偏偏命比誰都好。
“諾。”福兒不敢駁斥,她更不敢看宋格格此刻的神色,那會讓她嚇得不敢入睡。
……
大夫果然是下午來的。
不過雲初挑選的衣裳白費心思了,那大夫壓根見不到耿妙妙,進來把脈的時候幔帳都放下,只伸出一隻手,從頭到尾,耿妙妙先聽到大夫嗯了一聲,隨後又問了日常飲食,回答的是雲初。
在問過之後,大夫道:“格格沒什麼大礙,不過冰不可多用,還是得少用些才好。”
“奴婢記住了。”
雲初答應一聲,臉上笑容真切了不少,送大夫出去的時候還特地挑選了個上封打賞。
大夫得了賞賜,心裡比之前高興了不少,可想到等會兒要去見福晉,心又漸漸沉下去了。
二阿哥的脈象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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