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士奇反應過來時,口中的聲音已經發了出來。顧不得其他，高士奇下意識捂住了嘴巴，連忙跪下認錯。
“奴才該死,請皇上責罰。”
心中滿是懊惱,但高士奇心中也同樣驚奇於剛剛他看到的那雙眼睛。如果他沒看錯,太子殿下懷中那孩子肯定不是四阿哥。
難得見高士奇失禮，但此時的康熙甚至無暇去顧及高士奇,此時的他注意力全部都在那雙看向他的藍色眼眸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無礙,高士奇,你先下去吧。”
“是。”
見康熙並未責罰他,高士奇心中緩緩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往後退，悄咪咪抬了頭,見康熙未注意到他，高士奇又轉頭看了那孩子一眼。
沒有任何事物的遮擋,此時高士奇的視線一覽無遺。他看到了,那孩子確實是藍色的眼睛。即使第一眼看過去讓他心中一驚,可再一看過去他的心中所感卻還是覺得那小孩長得真好看。心中這般感嘆著,高士奇走出了御書房,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這便是凌木？”
康熙看著在胤礽懷中的孩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白皙的面板，一睜眼便看到這般好看的小孩，這讓康熙心情不由得好上了幾分。
“是的，阿瑪。是不是很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
將凌木姿勢改到面對著康熙,胤礽笑著朝康熙說道。
畢竟他一開始便是被凌木這一雙眼睛吸引的。
“不錯。”
只是...康熙看著凌木那令他頗感熟悉的雙眸，不知為何康熙總覺得這雙眼眸他好像在哪看到過...
想了會兒，康熙卻一直沒想起來，直到康熙目光掃到桌子上的書本時，康熙終於想起了這顏色的眼眸他在哪看到過。
“保成...保成確定凌木的生父不是南懷仁？”
又仔細看了看凌木的眼眸，康熙轉頭看向胤礽，有些遲疑地這般問道。
“...不會吧...南懷仁都多大了...”
這樣說自己的老師實在不太好，胤礽聽著康熙此話，下意識轉頭看了眼凌木的眼睛，又轉頭看向康熙，放低了音量這般回應道。
“也是。”
康熙之前並未想到這一點。聽著胤礽的話，想了想後覺得胤礽說的有理，便未將此可能性放在心上。左右他們也就是那樣一猜，其實並不關心凌木的生父到底是何人。
“多大了？還不會言語吧？”
看著凌木看向他的目光，康熙伸出手在他臉上晃了晃。手上一邊逗著凌木，康熙抬頭看向胤礽，開口問道。
“還不會，兩歲多吧，太醫說是差不多有兩歲半了。”
胤礽隨著康熙的目光低頭看了看凌木，這般開口回答道。
看著胤礽抱著凌木，康熙自覺手有些癢，自從胤礽長大，他已經許久未抱過這般幼小的小孩了。
“給朕抱抱。”
說著，康熙將凌木從胤礽懷中接過抱在了懷裡。
此刻的御書房中只有他們三人，若是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不知有多少人要羨慕地紅了眼眶。這可是九五至尊的皇上的懷抱，多少阿哥都得不到，這一個都不知道生父的孩子，仗著太子的寵愛卻這般輕易地得到了。
“還挺有分量。”
下意識伸手顛了顛，康熙看著懷裡的凌木，說著。
換了個不認識的人抱，凌木也沒什麼大反應，只是抱著康熙脖子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時不時看向胤礽。
“性子倒是安靜。”
看著乖乖在他懷中的凌木，康熙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這樣對比起來，凌木可比五阿哥胤祺乖太多了。兩個人明明一邊大，可那日康熙在慈寧宮看到的胤祺，靜不下來不說，脾氣也有稍許的任性，看著屬實是被太皇太后她們老人給寵壞了。
看著時不時看向他的凌木，胤礽朝他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很乖，但是太乖了，所以有時候保成倒是希望他不這麼乖，可以淘氣些，即使是像胤禛那般鬧騰也好。”
聽到康熙的話，胤礽嘆口氣，開口這般說道。
“胤禛最近如何？”
胤礽提起胤禛，康熙這才想起來他也有許久未見到四阿哥胤禛了。此時康熙對胤禛的印象已然很淡，唯有的印象便是記得這孩子不怕他。
“都好，就是太皮。剛剛保成帶他們去御花園玩，說了不讓爬假山，胤禛還硬拉著凌木去爬，幸好是有驚無險沒摔下來。”
提起胤禛，胤礽便覺頭疼。伸手摸摸腦袋，胤礽同康熙這般略帶抱怨道。
天知道他當時聽著小棋子講這些時都覺得後怕，御花園的假山還是很高的，而且那幫奴才還不在那看著。那麼高摔下來，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骨不骨折都另說，那麼小的小孩子摔下來，萬一頭砸到哪這一生就完了。
心中對此事很是憤怒，可如今到了康熙這，胤礽卻還是未將剛剛發生之事同康熙講。
胤礽既已經將事情處理好了，他認為他便無需再將事情同康熙說道。
“保成養的孩子，性子自然像保成。保成幼時也這般任性，恨不得能上天入地。要是旁人這樣聽來，一看便知胤禛是保成養大的。”
聽著胤礽那略帶抱怨的話語，康熙笑了。
世道好輪迴，胤礽幼時康熙被他那般折磨，如今胤礽長大開始帶孩子，如今輪到他被孩子折磨了。看著胤礽那無奈的神情，康熙只覺心中無比痛快。
“阿瑪——保成小時候哪有這般？”
看著康熙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胤礽有些不滿，他小時候可比這個時候的胤禛好太多了，才沒這般淘氣，讓人頭疼呢。
“那是保成自己不自知，其實差不多。”
胤礽不敢相信，可康熙卻給了他肯定的答案，說他小時候就是這般皮，總是讓康熙頭疼的很，根本管不了。
“阿瑪”
康熙在笑話他，這是胤礽看到康熙的笑容時的第一反應。
見一本正經解釋無用，胤礽趴到康熙身上，神情不滿地朝他叫囂著。
御書房裡一片歡樂，胤礽同康熙鬧著，凌木在康熙懷中，身子隨著兩人打鬧而晃晃悠悠，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御書房內的氣氛，凌木隨著兩人的打鬧，咯咯咯的笑出了聲。
玩鬧過後便需要辦正事了，按照胤礽的吩咐，奴才們特意將胤礽的座位旁邊收拾出來再鋪上厚地毯。
將凌木抱了放到厚地毯上，隨即小棋子將帶來的幾個玩具放到凌木身旁供他玩耍。
“今日有多少？”
伸手將袖子往上扒拉了下，又轉頭看了眼凌木，見他低頭正在認認真真玩玩具，胤礽放下心來，轉頭看向康熙問道。
“朕記得不少。”
說罷，康熙伸手將桌子上還未整理未動過的奏摺全都拿了放到胤礽桌子上。三大摞，每摞都直直的高過了胤礽的頭。
“是不少。”
看著面前晃晃悠悠，甚至差點塌掉的三重奏摺塔，胤礽連忙伸出手來扶了扶，倒掉他還要去給它整理，太麻煩了，可別倒下來。
於是兩人各自開工，但即使一邊處理著奏摺，康熙卻還是閒不住嘴要同胤礽聊天。
“近日保清學習如何？”
“還不錯。最近外語學的也挺認真，進步挺快。”
儘管胤禔仍是不愛學習，但近日隨著陳延敬說話開始變得嘮叨，胤禔又是最怕人嘮叨的，所以他最近上課便變得收斂許多。不再懶懶散散，而是變得認真起來，深怕引起陳延敬對他的注意。
“不錯。”
聽到胤礽對胤禔的評價，康熙滿意點點頭，他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學習不好的呢？肯定學習都好。
等了一會兒，見康熙沒再繼續問，胤礽轉頭看了看他。
不是還有三阿哥嗎？怎麼不同他問三阿哥？
是忘記了？
“說起來，阿瑪，許多老師都誇胤祉呢。”
不清楚康熙到底是為何沒提胤祉，想了想後，胤礽看著康熙，還是試探性的開了口。
啊對，胤祉。康熙聞言愣了下，此時才反應了過來此時胤祉已經開始在尚書房中學習了。
前幾年尚書房中一直是隻有兩位阿哥在裡面學習，即使如今胤祉已經在裡面學習了快一年，但康熙一忙起來，還是會將此事忘記。
“胤祉從小便是個愛讀書的，朕記得之前在榮妃宮中時，榮妃便曾向朕抱怨過胤祉整天拿著書本不願離書的年紀反而不會如此。如今看來是朕想岔了。”
自知理虧，康熙摸摸鼻子，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他平日裡忙於政務，經常忙到每日甚至都沒有他自己私人的時間。再加上以前很長時間他存活的孩子只有保清保成。
即使如今康熙活下來的孩子多了，可他心中有些時候卻是仍然未緩過來，總會停留在那個時間段。再加上那些孩子也尚且年幼，平日裡見不到，他也很少能一下子便想起來他們。
如果硬要說感情，可能唯有胤礽在他心中是最為重要的，畢竟胤礽是康熙將他從小帶大的。
成功為胤祉在康熙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胤礽這才滿意地轉回頭，開始低頭專心將手中的奏摺分類。
如今是阿瑪的孩子還少，除了他們三個，其他的都還小，最大的胤禛也才三歲多，正是幫胤祉多在康熙面前多露面的好機會。
若是後面等其他阿哥都大了，就開始變得困難了。
再加上胤祉的性格又是那種不悶不響，不愛說話的。
以後的弟弟什麼性子的都有，肯定會有那種性子十分活潑會討阿瑪喜歡的，真到那個時候即使胤礽願意帶一帶胤祉，可阿瑪未必有多餘的精力分出來給胤祉。
長嘆一口氣，胤礽神情無奈。怎麼弟弟一個個都不讓他省心呢。
御書房內很快又安靜了下來。但很快，康熙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般，他轉頭看向胤礽，開口叫了他一聲。
“保成。”
“啊？阿瑪，怎麼了？”
胤礽聞言轉頭看向康熙，手中動作停下，等待康熙開口繼續說話。
“朕準備過段時日，過年前抽個時辰，將你們三個的功課都考察一遍。畢竟明年胤禛也要入學尚書房了，後面要進入尚書房開始學習的阿哥也會越來越多，朕肯定需要抽出一定時間來檢查你們的學業。所以今年便先開始，保成覺得如何？”
之前康熙並未花多長時間在阿哥們的學習上，一是孩子都還小，二是孩子少。所以他只需偶爾抽空詢問一下便是，但以後一直這樣卻不是很可取，因為要讀書的阿哥只會越來越多。腦海中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康熙略微思索後在心裡這般打算著，他說著轉頭看向胤礽，想要聽聽他的建議。
胤礽自身不覺得考察有什麼，畢竟日常功課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只是聽到康熙這話語時，胤礽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了胤禔的哀嚎聲，要知道胤禔儘管學習不馬虎，可他學的也不夠好。
心裡這般想著，胤礽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即他抬頭看著仍轉頭看向他等答案的康熙，頷首表示同意。
“保成覺得可以。”
“好，那便如此。”既然胤礽也覺得沒問題，那康熙手一拍桌子便十分乾脆的就此決定下來。
“保成回去之後同保清與胤祉說說，讓他們做好準備，不過具體哪日抽查先待定，朕還不清楚哪日事情會少些，不過肯定年前抽完。”
“好。保成回去之後就派人同他們說。”
聽著康熙的吩咐，胤礽點點頭回應道。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看胤禔聽到這個訊息時的反應了，這樣想著，胤礽加快了為康熙處理奏摺的速度。
——
先去胤祉那通知了胤祉，同他閒聊了會兒，胤礽這才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胤禔的院子裡。
“保清保清”
見到了乖巧的胤祉，胤礽心情大好，一進胤禔院子，胤礽開口喚起了胤禔的名字。
“在呢。”
聽到了胤礽的呼喚，似乎是擔心胤礽聽不到他的回答，胤禔還特意放大了音量，出聲朝胤礽這樣回了一句。
胤礽循聲進了胤禔的寢殿，此時胤禔正在換衣服，胤礽坐在胤禔床上，晃著腿看向胤禔，開口朝他問道。
“有個壞訊息，保清要此刻聽嗎？”
“...壞訊息？”
胤禔聞言轉頭看向胤礽，仔細看著胤礽的輕鬆神情，胤禔敏銳察覺到這壞訊息或許對胤礽來說稱不上壞訊息又或者是對他毫無影響。
“對。”
胤礽伸手拿起一旁的糕點，看著胤禔疑惑的模樣，耐心應聲。
“現在說吧。”
此時胤禔已經換好了衣服，他幾步走到胤礽身邊坐了下來，開口道。
“阿瑪年前會有一次功課的抽查，是三個人一起的。”
看著胤禔聽到阿瑪兩個字後便開始警惕的神情，胤礽笑了下，隨即開口道。
“抽...抽查...功課？”
像是不敢置信般，胤禔轉頭看著胤礽，開口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語。
見胤礽神情確定朝他點頭，胤禔整個人像是失去靈魂般往床上一倒。
胤禔已經能想象到那日的場景了，為什麼他還是逃不過阿瑪抽查功課？
想到去年他被阿瑪敲著腦袋罵，胤禔便覺得頭皮發麻。
天要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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