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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扶弟 中秋節過了,趕著天氣還沒徹底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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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過了,趕著天氣還沒徹底涼下來,康熙又下旨要帶一大家子去熱河了。

每年的固定節目——木蘭圍獵。

每年都有這麼一趟,說實話程婉蘊都沒什麼興致了。雖然打獵還挺好玩的,程婉蘊後來也去過圍場試著“打獵”,結果被旺財拉著一路狂奔,鞋子都跑掉了一隻,然後趁她坐在草地上等著添金撿鞋的空隙,旺財在遠處的草地上刨了半天,替她抓了只老鼠回來!

黑黝黝的狗嘴裡攔腰咬了有巴掌那麼長的大灰老鼠過來,那老鼠甚至沒死!四隻爪還在空中掙扎!旺財尾巴搖得飛快,將老鼠一下懟到她面前來。

程婉蘊慘叫著四肢並用連退三步。

這輩子都不想再打獵了。

而且,去熱河路上一來一回也要耽擱上一個月,光坐在馬車上喝茶下棋,她倒是還好能宅得住,但空間小的地方對小孩子是種折磨,對帶著孩子出行的她更是酷刑,他們總想下去玩,又想吃這個玩那個,而且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八個時辰在叫額娘!

額娘你看我能爬到車頂上,額娘陪我玩,額娘我要喝水,額娘我想下車,額娘我要騎馬……額娘額娘額娘額娘……

尤其是額林珠這樣精力旺盛的孩子,馬車都快被她鬧塌了,基本每次去一趟程婉蘊都要被折騰得直掉頭髮。

然後在她忍不住要開始打孩子之前的太子爺就會偷摸著從康熙那兒溜過來,將兩個孩子打包帶走,塞到他們皇瑪法的大車裡去折騰康熙,讓她能夠歇口氣。

總之,去旅遊別帶娃。

程婉蘊頭疼嘆氣,她最近帶孩子帶得也有些力不從心了……果然孩子大了就容易人嫌狗厭!

但是麼,康熙點了名讓你從駕,這是恩典,太子爺總不好拒絕。另一條就是,太子妃剛進門,正好藉著這機會和其他妯娌拉近關係,徹底融入皇家貴婦圈子,要開闢一條新的夫人外交道路。

思來想去。

最後太子爺大手一揮,決定把太子妃、她以及三個孩子全帶去,唐格格守家。太子妃主要負責對外交際,她負責陪孩子們玩,一個主外一個主內。

太子麼,他就得統籌大局了,康熙特別會使喚兒子,這回起駕熱河的事兒又又又交給他安排,另外讓馬齊從中幫襯。

雖然馬齊諢號“馬不拔”,但他是戶部尚書,管著銀子呢!

在統籌整件事情的時候,胤礽發覺宮裡善撲營缺人缺得十分厲害,善撲營總管耿額是赫舍里氏的家奴,與胤礽親厚,便苦笑道:“善撲營非滿人非勳貴不得入,可勳貴們哪個不精貴?如今滿洲八旗勳貴個個都提鳥架籠鑽戲園子捧戲子去了,誰願意來宮裡頭吃苦頭?自然是外頭交遊自在,因此缺了不少人。”

胤礽琢磨著這事兒得去乾清宮跟康熙提一句,便改道就去了乾清宮。康熙正在養心殿批摺子,正好寫完一本,輕輕吹乾上頭的墨跡,見胤礽進來便笑問道:“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成了親以後這大半年你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若不是為了木蘭圍獵,朕還叫不動你了!”

康熙說這話是誇張了,胤礽每日晨昏定省從沒落過,只是除了牛痘一事,大多都不領六部差事了,請完安就回毓慶宮,他這樣做,又與太子妃琴瑟和鳴,康熙其實是滿意的。只是見太子對軍國大事都淡泊了許多,又忍不住提點道:“太子妃雖是個好的,但也不能總耽於兒女情長,徒消磨了意志。”

“皇阿瑪說得很是。”胤礽是真不想摻和六部的各種糟心事,皇阿瑪拿兒子當欽差,動不動就讓皇阿哥視察各部政務,或者真當欽差巡視外官,權利甚大,而他名義上能參與各類政務參贊軍事,其實對弟弟們卻並無轄制之權力。

老大如今在兵部,老四被他特意塞到戶部,老五老七塞到了禮部養老,老八小小年紀,接了老五在太和殿老挖出來的爛攤子,目前在刑部歷練。

等以後弟弟們居權日久,身邊依附門庭之類犬越來越多,若對天下江山起了覬覦之心,他這個太子又該如何自處呢?如今雖還沒有這樣的苗頭,但胤礽已經從夢中見過未來了。

皇阿瑪恐怕沒有想過吧,他總是這樣自負,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當然也的確如此,最終他和那些兄弟們,又有哪個真的贏了皇阿瑪呢,都是皇阿瑪一顆棋子罷了。

這事康熙是和他坦誠布公地詳談過的。

如今的他與夢中不同,不曾做下那幾件讓皇阿瑪厭惡至極的事,因此在給弟弟們安排差事之前,康熙是這樣對胤礽說的:“明太祖將兒子們分封各地,非但沒有拱衛京師,甚至釀成了靖難之役,而之後養著那麼多宗室,養出一堆酒囊飯袋,還平白要朝廷白養著,自明朝仁宣之治以後,前明哪裡還有正常的皇帝?小宗入大宗,也沒能改變這一點,這就是從根子上就錯了!”

康熙吸取明朝覆滅的經驗錯誤,決定不往外分封皇子,要把兒子都放在眼皮底下看著,但光看著總不行,得給他們找點事幹吧?否則不也是圈起來養豬?有他在,阿哥們哪裡敢結黨?何況讀了那麼多忠君愛國的書,總不能讀到狗肚子裡了?康熙覺著自己比明太祖高明。

胤礽聽完苦笑。

利益動人心啊,那時候誰還記得聖賢書!他可沒忘了夢境中廢黜之後老大的嘴臉!

他嘆了口氣。不願再多想那些事了,以後的事便見招拆招吧,先將當下善撲營的事辦好吧!胤礽蹙起眉頭,順著康熙的話頭接著回話道:“有一事正好切合皇阿瑪方才所言,兒子方才去善撲營瞧了,很是不堪,校場上頭人影不見,營舍裡頭骰子聲倒響個不停,更有甚者,告假半年都沒回來銷假的也有,如今人丁凋零,實在……”

“果真如此?”康熙聽了果然沉了臉,“那耿額身為總管竟也不知來稟報!就這樣仍由其糜爛下去不成!”

“皇阿瑪明鑑,善撲營裡全都是勳貴之後,桀驁不馴,耿額也是難以料理,依兒子愚見,咱們原本是好意,想給八旗子弟多一條出路,誰料他們不知珍惜,反倒哀聲怨道!不如日後善撲營憑才入選,不必拘泥出身,補些真才實學的人進來才是,這對他們也是鞭策激勵,保不定原本那些爛泥也扶得起來了!”

康熙板著面孔,冷冷道:“你道朕為何年年堅持去木蘭圍獵,若不每年檢閱、練兵,八旗子弟不知要荒廢怠懶成什麼樣子!你說的很是,既然他們不爭氣,便換爭氣的來!善撲營是朕身邊親衛,如此都還不知上進,真是無可救藥了!”

原本就對八旗勳貴有諸多不滿的康熙一錘定音。

胤礽立刻狡黠地拍手笑道:“那兒子就要替太子妃求皇阿瑪一個恩典了!”

“怎麼又扯上太子妃了?”康熙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好哇……你這是要替石家子謀補善撲營的位置是也不是?大膽!這算盤都打到朕頭上了!”

被算盤珠子崩了一臉的康熙又有些不爽快了,目光炯炯地盯著太子不言語。

胤礽沒被自家阿瑪的眼神嚇倒。拱手笑道:“兒子視察善撲營境況是先,想提攜小舅子是後,方才所言無一字虛假,何況兒子也說了要憑才入選,若太子妃兩個弟弟富達禮、慶德不成器,不能透過考較,兒子之後自然沒臉開這個口了!”

康熙冷哼了一聲,心底卻不再生氣了。太子此舉正是對太子妃滿意的舉動,他這個當阿瑪的看太子婚姻美滿,怎能不高興?何況太子妃是他選的!

於是他還略略思忖道:“朕怎麼記得太子妃有三個兄弟,除了富達禮、慶德,還有個叫觀音保的幼弟呢?”既然要補,不如三個都補進去吧!

胤礽哭笑不得:“皇阿瑪可記差了吧,觀音保還小呢!今年才十來歲!”

康熙哈哈大笑:“是了是了,當年南巡,石文柄特意抱給朕取的名字,因他意外在寺廟裡降生,又是早產有些孱弱,朕才為他取了這個名字,那時候才襁褓裡頭呢,是還小呢!”

看康熙由怒轉笑,胤礽又耐著性子陪著他懷念了幾句石文柄的好處,康熙這才嘆氣說出石文柄的死因:“朕派人往南邊沿路去查,到了福州才知道他為了送女兒進京,在啟程前連續領兵出海十五次!硬生生從閩北打到閩南,將倭寇在海上的寨點全打沒了,叫他們望見大清龍旗便聞風喪膽!石文柄料想倭寇成男男丁死絕七八成,以後這一兩年不敢再犯,也無力再犯,這才放心拋下八閩百姓送女進京,誰知在路上舟車勞頓,身上舊傷復發,就這般去了……”

“是朕害了他!”康熙說著也是雙眼含淚:“旁人都不解朕為何為你選了石氏為妻,但朕自己的臣子自己知道,石家雖為前明降將,卻是愛民如子的肱股之臣!而且個個都是不畏生死的硬漢子,光風霽月,正直端方,石氏也是如此,賢惠溫和,知書達理,是個好孩子。”

胤礽聽到前頭說石文柄的死因也頗為動容,他沒想到石文柄之死背後竟然還有此等隱情,但又聽見康熙描述太子妃的話,就有些繃不住了。

他面色古怪。

知書達理……知的是兵書麼?

太子妃自己雖然從沒提及過,但就他平日裡觀冷眼旁觀,她的確並非那等柔弱的閨閣女子,性子裡頭極剛強要強,為人又極有主意,胤礽面對這樣的妻子,內裡是敬重的。

雖然這樣的女子當嫡妻太過冷硬板正了些,而且和她相處多日,頗有一種在和僚臣、侍衛相處之感……

前陣子他與太子妃一塊兒用膳,太子妃食不言,兩人沉默得好似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胤礽很是彆扭,便隨意尋了個話頭問道:“你之前在家裡都做些什麼?”

誰知太子妃抬眼看他,道:“太子爺是想知道石家在福州的吏治、軍備的情況,還是真想知道我的事情?”

胤礽頓時就被噎了一下。

回頭他想起這句話也不由嘆了口氣……她這心思也太重了。

他就不能隨便問問?

與此類似的例子,這幾日也生了許多,比如他來正殿若遇著她還在理事,她會連忙起來向他致歉,但會請求先將事情做完,讓他先到側福晉與格格們那兒稍坐。

胤礽:“……”非常當家主母。

這讓他對太子妃實在升不起什麼情意。

他就想到了阿婉。

她一定不會這樣回答他,她會笑著和他說起幼時與弟妹們的相處,她阿瑪的糗事,她養的小龜占卜極靈驗。

他也刻意地讓阿婉不必揹負那些沉重東西,一直做她自己就好了。生活至苦之時,她是他能望得見的深冬春色,他待在阿婉身邊,那些緊繃的情緒就能夠得以放鬆。

胤礽回想起來,他從來只有在阿婉的院子裡才可以做自己。

可以脫掉鞋襪,不注意儀態。

可以吃辣子吃得扇風伸舌,可以躲在帳子裡邊看話本子邊嗑瓜子,可以趁康熙巡視河工,兩人偷偷溜到宮牆上放孔明燈,可以做盡一切平凡小事。

阿婉從不問他政務辦得如何,差事做的好不好,她只會關心他一大早出門餓不餓,會想法子給他做些好吃的,會關心他一天開懷不開懷,想法子讓他散散心。

而面對太子妃,他卻好似又被拉回現實之中,他得端起儲君的架子,做回人人滿意的太子,他是個不能離開皇宮的犯人,他被囚禁在這裡,連靈魂也不能大聲吶喊。

但他沒有對太子妃不滿,太子妃這樣很好,他正需要這樣的幫手!尤其康熙這番話,更是讓胤礽漸漸對石家也有所改觀。

雖然他們在京中勢力有限,但領兵打仗的能力想必不俗,畢竟自前明起,石家四代人都為武將,也都鎮守四方,出了不少名將,若好好用,也會是一把利劍。

至少保家衛國此等大義,石家無愧朝廷。

胤礽甚至在想,南宋有岳家軍,前明有戚家軍,為何他大清不能有個石家軍?程家軍?日後或許可以瞧瞧程家、石家子弟的資質,程家單薄一些,但石家是歷代出名將的,能好好培養一個將才出來,也未可知。

得了康熙的準話,胤礽便更進一步:“既然如此,兒子細細想過了,也不要惹出什麼不公正的話來,省得好心辦了壞事。不如兒子去大哥和幾個弟弟家裡都問問,若妻族裡能尋到身手好的年輕子弟,便都叫來一併參與考較,都憑才補錄,您說呢?”

康熙點點頭:“你想得極周詳,就這樣辦吧,在啟程熱河之前將人都補足。”

“是,兒子領命。”胤礽了卻一件心事,沒提到阿婉一句,但也達成了目的,他笑意盈盈地離開了乾清宮。

隨後叫額楚親自跑一趟程家,何保忠回去給太子妃報信,另找了兩個哈哈珠子出宮去各阿哥府上知會一聲。

他又親自去善撲營同耿額講清楚來龍去脈,特意和他提了石家與程家子弟的姓名,其他人都是掩人耳目的,唯有這三人一定要想法子補進去。

耿額自然滿口答應。

能甩了那些鼻孔朝天的勳貴子弟,他求之不得呢!照看太子爺的小舅子們,怎麼說也是個得臉的美差啊!日後小舅子們有了出息,太子爺還不得記著他的好呀?

程婉蘊都還不知道連懷靖的前程太子爺都想好了,程家原本還想讓懷靖等著考武舉的,誰知現下一步登天。

額楚去程家說完,立馬又飛奔到京城各大書局去買程婉蘊要看的話本了,因此騎馬騎得極快。

程世福和吳氏在額楚面前還算撐住了,等人消失在巷子口,程世福一個轉身就跪倒在地了,差點喜得昏過去。吳氏則抖著嗓音連忙將兒子從武館裡叫回來,又讓家丁去街上買兩件簇新的衣衫鞋帽來,好叫懷靖穿進宮裡去。

正殿裡頭,太子妃聽完何保忠過來傳的話以後也握著茶碗久久都沒喝一口,良久才抬頭望向窗外——她家裡已沒了大人,長姐如母,石家的前程、三個弟弟都是她的責任,太子爺能這樣顧念石家,她心裡感激不盡。

她也知曉出嫁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她從此只有皇太子妃這個身份,要恪守本分再不能“巾幗不讓鬚眉”。

宮裡是她新的沙場,她要為了石家搏一條富貴通天路回來!她不能讓她阿瑪就這樣白白死了,太子妃想到石文柄臨終前握著她的手說:“姄姐兒,以後石家就靠你了。”

她知道,她會的。

可在今日之前,她仍沒有對太子爺交付真心,也沒有完全相信這個枕邊人,現下,她才算鬆了口氣。

太子爺不嫌棄石家,還盡心盡力拉拔石家,觀其日常行事,未來當是個仁善之君。

從今以後,她也會全心全意輔助太子,當好這個家,以誠待我者,吾報之以心。

太子妃暗暗起誓。

後罩房裡,樹影花影相交映,這些複雜的事情全都傳不到程婉蘊耳中來。

她正邊哼著歌在月下包冰皮月餅。

這玩意本來中秋節就該做好的,但她和鄭太監研究了半天,都沒能弄出冰皮來,中秋節想在家宴上炫一把的念頭就這樣泡湯了。

誰知今兒鄭隆德又派三寶興沖沖過來說,冰皮琢磨出來了,拿過來問她對不對。

程婉蘊就探頭去看白瓷碟子裡盛著的兩個小小的半透明白色月餅。

當初想做冰皮月餅,程婉蘊也只知道傳統月餅都是由糖漿做皮,所以餅皮顏色烤制以後會變成金黃色。而冰皮月餅是糯米做的,還要放入冰櫃冷藏,所以做成的月餅外皮是半透明的白色,很漂亮。

但她全用熟糯米粉(又叫糕粉)來做,沒一會兒那皮子就老化開裂了,樣子很醜,一點也不像她後世見過的冰皮月餅。

所以肯定不是全糯米皮,但是裡頭還加了什麼呢?程婉蘊不知道,只能和鄭隆德一起猜,不斷嘗試,所以中秋節就沒趕上。

而今日鄭隆德呈上來的月餅已經似模似樣了!程婉蘊用手拈起一個仔細端詳,果然純白無瑕,而且沒有裂開紋,摸起來有點粘手,不過應當是因為沒有冷藏的緣故。

“你師傅厲害啊!是怎麼做出來的?”程婉蘊咬了一口試試口感,驚喜萬分,“是這種,我要的就是這種!”

三寶大大鬆了口氣,笑得見牙不見眼:“回程主子的話,是用了大米粉、澄粉、麵粉、糯米粉外加白糖、牛乳、豆油混著做出來的皮子!”

程婉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大米粉不黏手,與糯米粉相比,加了大米粉做出來的皮子就不容易軟趴趴的,口感就好了!也不容易老化!澄面能讓冰皮看上去更剔透,它又柔韌,這樣揉出來的皮子就不會開裂了,這老師傅就是老師傅!”

她真是佩服極了,這得多麼瞭解每種麵粉揉出來的口感、手感和呈現的效果,才能想到加上這些材料啊!他甚至還想到用牛乳和白糖去中和麵粉的味道!

她美美地讓鄭太監送了好幾疊皮子來,她要自己包!冰皮月餅不用烤,只要包起來拿模具壓好就行,解決了皮的問題,就能做得很快了!程婉蘊很快包了十幾種不同的口味,有水果餡的、蓮蓉的、豆沙的、綠豆餡的、蛋黃泥的……

她包好以後,用精美的攢盒裝好,她還用綢帶在攢盒上打了個蝴蝶結,再拿去冰窖裡頭凍了半個時辰,再拿出來就和後世的冰皮月餅禮盒一模一樣了!

沒包裝起來之前,程婉蘊吃了好幾個,她最喜歡綠豆餡的,不會太甜,口感凍過以後沙沙的,綿綿的,像奶香的綠豆冰糕!

於是她又連忙多包了好多盒綠豆餡的,準備進到正殿給太子妃和太子吃,其他幾盒拼口味的,就給唐格格一盒、額楚一盒,再託他給程家送兩盒、五爺府上劉側福晉一盒,四爺府上宋格格一盒。

分好以後,她自己也只剩了兩盒綠豆餡、兩盒雜味的,想了想,又把兩盒雜口味的給永壽宮王貴人送去一盒、阿哥所哈日瑙海一盒。

最後兩盒綠豆味的,她打算問問太子爺要不要送給康熙或者皇太后。

現下毓慶宮裡有了正經的女主人,她好像不太方便做這樣孝敬長輩的事兒了。

預備全送出去,那自己也沒得吃了,於是又拉著鄭太監再包一些是給自己吃的,結果包到後面,程婉蘊又想起可以用抹茶粉給月餅上色,於是又多了青綠色的抹茶味,這種帶著茶香的也特別好吃!

鄭太監從中得了靈感,用果珍做出來粉色冰皮,南瓜做出來黃色冰皮,加上原味白色和綠色抹茶色,這樣就得了四色冰皮,分別用荷花形模具、貝殼形模具、麻將塊磨具、圓形磨具壓出來,擺在一起十分清新驚豔。

果然月餅這東西從古自今都特別適合送人,又好看又好吃,還能在包裝上下功夫!

可惜晚了幾天,不然中秋節當節禮送出去多好啊!就不用多費她許多腦筋了。

胤礽踩著一地清寒月色,過來發現程婉蘊還在那兒像個孩子玩泥巴似的,興致勃勃地用模具壓月餅,屋子裡,兩個孩子早在奶嬤嬤陪伴下,睡得打小呼嚕了!

他是大晚上還收到她一盒月餅感到驚奇,這才從書房過來尋她,想看看她睡了沒有,這一看不要緊,她這是做月餅魔怔了似的。

“都幾點了?”胤礽皺眉,走上前掏出懷錶給她瞧瞧,再看一桌子模具、餡料和餅皮,“你這是要開糕餅鋪子麼?”

“二爺,您吃了嗎?”別人程婉蘊不敢馬上就送,但太子爺那頭是不必顧念那麼多的!而且程婉蘊知道他今天睡書房,所以也不會讓太子妃不高興。

她笑著抬起臉來,鼻尖臉頰都還沾著麵粉呢,像只搖尾巴的小狗,“可好吃了,我本來打算中秋節就獻給您嚐嚐的,可惜餅皮沒做好,今兒才多虧鄭太監試出來配比,我就迫不及待做上了!”

胤礽無奈得用袖子給她擦了擦臉:“好吃,你用心做的,怎麼會不好吃。”

他吃了一個的確口感酥軟滑爽,又見外觀潔白如雪,叫人賞心悅目,但也不值得熬夜做呀!

“明兒再做,進來睡覺吧,”太子爺把人拉進屋子來,“讓奴才們去做吧,院子裡那麼多人你不用,還用你親自動手?”

程婉蘊嘿嘿笑著,在青杏伺候下淨手淨面,她不動手又有什麼樂趣。

“不過你這東西確實不錯,回頭讓太子妃替你拿出去揚名。”太子爺也一眼看出了這月餅的好處,“到了熱河,太子妃要設宴款待諸王妃福晉,你這點心倒是能畫龍點睛。”

程婉蘊對冰皮月餅讓太子妃拿去宴請沒什麼反應,太子爺的意思應該會提及是她的手藝,她唯獨害怕要列席陪吃,立刻問道:“我不用去吧?”

胤礽就很無奈,阿婉就這點不好,她不喜歡參加這些人際往來的活動,不愛交際,這性子怎麼行呢?胤礽板著臉道:“不行,你也得去幫忙招呼,這事可不能躲懶。”

程婉蘊就垮了臉。她最不喜歡應酬了!她上輩子真是應酬得夠夠的了!

她當時拉著太子爺的袖子撒嬌,又趴到他懷裡親親,太子爺摟著她輕言細語地哄著,說她若是去了,就給她打個小金山擺在屋子裡;又說他庫房裡還有不少好東西,到時候帶她去自己挑……

金山!程婉蘊大大地心動。

“哼。”程婉蘊咬著太子爺的耳朵,還是不大情願,但心裡好受多了。

等到啟程的時候,程婉蘊才發覺這次跟著出門的孩子真的好多啊!熊孩子一堆堆地出現了!大阿哥胤褆家四朵金花!大福晉沒來,她剛診出有孕,帶著她們的是侍妾吳雅氏。

太子爺家三個,還有個編外人員哈日瑙海跟著他們家一起出門。三爺、四爺各一個格格,五爺一個阿哥。裕親王帶了孫子廣善,兩個孫女。

太子爺也被鬧著要騎馬的孩子吵得頭疼,鑽進她的馬車裡,靠上她肩頭沒一會兒就沉沉睡過去了,然後程婉蘊竟然發現太子爺竟然在夢中流淚!她嚇了一跳,但太子爺很快自己醒了過來,望著她呆呆的。

“二爺……”

胤礽聽見這個稱呼,差點眼淚又掉下來了,程婉蘊唬了一大跳。見她嚇著了,他回過神來,有些疲憊地重新靠在她肩頭說:“恐怕又是上火了,眼睛疼,不礙事。”

程婉蘊連忙讓人絞熱帕子來給他敷,他用帕子遮住了滿是血紅血絲的眼睛。後來額林珠在外頭大呼小叫,程婉蘊又太陽穴突突直跳,與太子爺告了罪,下車抓閨女。

她沒有留意,她身後的太子獨自一人坐在陰影裡,低垂著頭遲遲不動。

帕子已經掉了。

良久,他抬起破碎眸光,定定凝望著阿婉纖瘦背影,淚如雨下。

程婉蘊一路上已覺著自己要被熊孩子煩禿了,額林珠不是找這個賽馬,就是找那個打賭,玩得心都野了。誰知,到了熱河,她竟然還捲進了更大的麻煩來!

太子妃設宴款待各妯娌,福晉們坐在一塊兒說話,程婉蘊和大爺家的吳雅氏、三爺的田側福晉、四爺家的李側福晉一起在偏殿看孩子。

三人正相互寒暄敘話,就聽裡頭孩子們玩著玩著突然吵嚷了起來,程婉蘊一聽這響動就眼皮直跳,過去一瞧果然——額林珠騎在大阿哥家的三格格身上,大阿哥的二格格捂著鼻子在一旁哭,弘暄將還在抽噎的弘晳擋在身後,對著廣善和大阿哥家另外兩個格格怒目而視。

另外幾個小的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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