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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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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蘊也不敢打攪他,現在太子幾乎都不回自個書房讀書,於是她給他泡了壺蜜桃烏龍茶,再放上一盤曲奇餅乾,就去在外間給木頭娃娃塗色。

宮裡的日子著實無聊,別說出毓慶宮了,她除了能去南花園散步,連淳本殿也去不得,活動區域只侷限在後殿範圍。

她不算那種不出門會死星人,但也有點宅不動了,便天天給自己找事情做。

昨個她又叫添金拿著她粗糙的“設計圖”去了一趟造辦處,先定製了木質的跳棋盤和木製球形棋子,還讓那邊的雕刻師傅按照她的畫樣雕了只胖虎和可妮兔,特意不讓刷漆,打磨光滑就送回來。

以前她在公園看那些小孩子給石膏娃娃塗色就手癢,只是自己那麼大個人了,一直沒好意思擠在一群小學生中間去畫。

如今可算能圓夢了。

跳棋還要等幾天,但這種簡單的木雕人家師傅半日就雕好了,手掌大小,把胖虎那呆萌的樣子雕得活靈活現的。

青杏幫她將各色顏料一碟一碟擺滿炕桌,又取來畫筆,程婉蘊坐在炕上調了顏料,專心致志畫起來。

等胤礽背完書出來,一隻圓滾滾正舔尾巴的木雕老虎就遞到他面前。

“……”胤礽拿起來左看右看,實不知該如何欣賞。

偏生眼前的人彷彿正搖著尾巴等待他誇獎的樣子。

“嗯……”胤礽翻過來,還瞧見這底下用硃砂描出“好運”二字,一個“醜”字盤桓在口中,最終他嚥了下去,艱難評價,“還算別緻。”

“送給您了。”程婉蘊備受鼓舞,親手交給何保忠,讓他放進太子爺的書箱裡,“這是轉運虎,您正好屬虎,平日寫字還能拿來當鎮紙。”

程婉蘊是相信玄學的,她一直覺著太子被廢和他走黴運很有關係。

屁股決定立場,她以前看清穿劇是妥妥四爺黨,現在卻不妨礙她希望太子爺一輩子順順遂遂,畢竟被廢了可能就吃不上粥底火鍋了。

胤礽賞臉收下了,心裡默默地想,還是收在自己屋子裡擺擺就算了吧,若真帶去上書房被兄弟們瞧見了,還不笑掉大牙?

但這蜜桃烏龍不錯,他問做了幾罐。

程婉蘊老實回答,蜜桃不多,攏共才得了三罐。

“茶不錯。”胤礽面不改色順走了三罐,另外還嫌棄她裝茶的竹罐子寒酸,說另外給她找幾套琺琅彩的、白瓷的,還有她最喜歡的天青色……汝窯。

“謝太子爺賞。”程婉蘊訕訕笑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真的沒有最喜歡“天青色”,但回頭看到牆上掛著的胤礽賜她的六個大字,又默默嚥了下去。

算了就當她hin喜歡吧。

古代高中生胤礽晚上還要完成康熙和三個授課師傅佈置的一堆課業,因此沒留下做那春閨之事,臨走前捏了捏她臉,特意吩咐何保忠給她再抬兩簍子蜜桃,順便撥兩個太監幫她曬茶,“你得空再做些,我拿去送人。”

“……”做人果然不能嘚瑟,藏起來自己偷偷喝多好。

程婉蘊內心瘋狂嗶嗶愛新覺羅·扒皮,實際上跪下謝恩的動作卻越來越流暢。她悲哀地想,她怎麼又變成了當年那個領導說有個重要專案交給你你要好好幹,心裡把領導自開天闢地以來的祖宗都罵了一遍卻笑著說一定不負眾望的那個社畜。

自作孽不可活,寬麵條淚流不盡。

太監們將步攆抬過來了,胤礽正要穿上木屐離開,忽然聽見一聲貓叫。

他怔住,循聲望去。

程婉蘊這間暖閣是有梨花櫥的,貓叫聲便是從裡頭傳出來。

“你養了貓?”胤礽臉上的笑斂去了。

程婉蘊幾乎是話音未落就發覺了他急轉直下的情緒,那種冰涼中帶著一絲怒氣的口吻是她從來沒聽過的,嚇得她幾乎想立刻跪下請罪。

太子討厭貓?沒人告訴她呀!

“這是妾身今兒在南花園撿的。”太子爺既然過問了,青杏便立刻開了梨花櫥,將貓抱了出來,程婉蘊覷著太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回答道,“躺在木灌叢裡,就剩一口氣,妾身不忍心就抱回來了。”

太子走上前看貓,卻一直沒說話。

這果然還是身邊沒人的鍋,程婉蘊心想,她身邊不管是太監也好,宮女也好,就沒有在宮裡呆得超過五年的,對太子、對毓慶宮的事情都知道的有限。

她院子裡養了那麼些魚和龜,從來不見太子爺有什麼不愉快的,偶爾興致起來還會和她一塊兒逗魚玩,楊格格養了那麼久,好像也不見太子生氣呀?

太子一言不發,程婉蘊也越發忐忑,屋子裡所有人個個都恨不得把自己當不會喘氣的木頭樁子,頭都快埋都胸前去了。

抱著貓的青杏都撐不住開始微微發起抖來。

良久,胤礽才說話:“這貓原本是楊格格的吧?你不送回去?”

程婉蘊呆了呆,他這是覺著她搶了別人的貓才生氣的麼?

“今兒剛撿著,想著先救回來命再說,就還沒去楊姐姐那邊問過,”程婉蘊也不好說楊格格什麼,低頭道,“若是不妥,妾身晚點就送回去……”

“不必了,楊氏不是愛貓的人,”胤礽神色複雜地看了那貓一眼,“傷成這樣,就放在你這兒養著吧。”

說完抬腿就走,留下懵圈中又有些害怕的程婉蘊。

她這是惹太子爺生氣了吧?

還有,他最後那句話聽著怎麼有點奇怪,他這麼評價楊格格,似乎對她棄貓之事瞭如指掌,連帶著對她這個人都有大意見了。

反而不像是衝著她來的。

程婉蘊分析完一波,感覺自己好像沒犯什麼錯,看青杏還一臉慘白的樣子,便溫聲安撫道:“沒事兒,先把貓抱回去吧。”

添金也抖著腿過來小聲道:“格格,要不奴才跟鄭太監打聽打聽?”

“先別去外頭打聽,”程婉蘊覺得太子爺對毓慶宮大小事情都門清,她上趕著去打聽太子爺是不是討厭貓反而顯得心虛,“以後有機會再說。”

胤礽一言不發地回到淳本殿,何保忠跟在後頭,不由緊緊縮著自己渾身的肥肉,想讓自己顯得稍微不起眼一點,別讓太子爺瞧見了拿他出氣。

那程格格也是,人家丟的貓你撿回來做什麼,這不是刻意戳太子爺的肺管子麼,日後……哎呦喂,這恐怕都沒什麼日後了!

“你去打聽打聽,那貓兒是怎麼到程格格手上的。”本想寫字,卻又靜不下心,胤礽重重擱了筆,沉著臉招手讓何保忠過來,“弄清楚了即刻來回。”

“嗻!”何保忠麻溜出去了。

楊格格拿貓做文章已經讓他深惡痛絕,在程格格這又見著這貓,只讓他更加憤怒——若是刻意盤算的,那背後的人他非要揪出來不可。

還有完沒完了。

“什麼?程格格把那貓撿回去了?”李氏正坐著盤賬,忽然就聽金嬤嬤來回說太子爺在程格格那兒生了大氣了。

“可不是,程格格也是傻的,什麼都敢往回撿……”金嬤嬤幫著添水磨墨,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這回可好了,太子爺從此指定厭了她!”

李氏沉思了片刻,嘆息著搖搖頭。

此刻,她倒不盼著程格格失寵,毓慶宮的後殿裡如今就只有三個女人,除去她身子不好,此消彼長,程格格失了寵,豈不是給楊格格添了助力?

她還指望著程格格的肚子呢。

“真是時也命也。”李氏是知道金虎的,她三年前一進毓慶宮就被指為側福晉,比程楊兩個格格都天然具有優勢,這毓慶宮的奴才都主動巴結效忠。

雖然要將毓慶宮的人攏到手心裡來用,她也經歷了一段艱難的時候,但有些暗地裡的事情就是知道得比旁人快一些。

因此沒多久她就知道了太子爺最討厭貓,也知道了其中的隱秘緣由,怪不得其他宮裡多少也有野貓,唯獨毓慶宮裡是一根貓毛都尋不見。

因此就是捉老鼠,凌嬤嬤都是借狗來捉的,有這一層,這又替她得了方便了。

楊格格要養貓,她樂得推波助瀾,果然太子爺見了她就心煩。

柳兒悄悄把貓放了的事兒,她也知道。貓若就這麼沒聲息地死了,天長日久的,楊格格做小低伏,太子爺未嘗不會想起她的好,先留著這貓,再使人旁敲側擊說幾句話,太子爺徹底厭了她就是遲早的事兒。

前頭都好好的,太子爺聽說楊格格棄貓的事兒,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李氏知道事成了,這時候只要再讓貓死在毓慶宮裡,太子爺就能厭她一輩子。

沒成想,那貓倒兇悍,讓狗咬了個半死硬是跑了,卻被程格格撿了。

罷了,程格格不爭氣,楊格格也別想好,她只管沉住氣好好養身子,等到了內務府秋選的日子,再進幾個新人就好了。

“讓康海柱加把勁。”李氏翻著賬冊,輕描淡寫地說,“還有,前個兒阿瑪託人送來一盒上好的紫靈芝,聽聞僖嬪近日氣疾又犯了,你親自給僖嬪送去,若是僖嬪關切太子,你便據實說。”

金嬤嬤會意,應下了。

#

何保忠很快就打聽到了。

太監這類人無處不在,又全都趨炎附勢,何保忠作為毓慶宮所有太監所仰望的頂端,哪裡需要自己跑腿打聽,他的屋子就在淳本殿偏殿外圍簷廊下那一排廊房裡,三間打通成一間,就住他一個人。

白日裡他跟在太子爺身邊寸步不離,晚上大多時候他也在太子爺床下的腳踏上對付,這三間大屋子他也就生病的時候能住上。

就算如此,不用他吩咐,這屋子日日都有小太監打掃看門,誰也不敢佔用。

這會兒他人還沒到,屋子裡炭火、熱水、瓜果蜜餞就都備好了。

躺在屋裡讓小太監伺候著抽一袋煙的功夫,自然就有人替他辦事情辦妥當。

兩個小太監捶腿,一個小太監點菸,還有搶著端茶遞水都快打起來的,何保忠被這烏泱泱一屋子人吵得夠嗆,吞雲吐霧地擺手道:“怎麼一個個都閒的沒差事?都出去都出去,我這抽個煙都不帶消停的。”

趕走了一半人,等散出去套話的人回來,聽完他也不久留,連忙就起身往淳本殿正殿書房趕,他是出去辦事了,可太子爺身邊不會沒人伺候。

他氣喘吁吁小跑回來,果然就見到太子爺身邊伺候的是茶房管事太監雅頭,他心裡咬牙,面上卻堆滿了笑:“爺,奴才回來了。”

這雅頭生得唇紅齒白,身形玉立,還會泡一手功夫茶,在太子爺跟前也很得臉,是何保忠的頭號心腹之患。

“雅頭,你先下去。”太子頭也不抬,翻過手上一頁書,“程格格的那幾罐子茶你記得單獨收起來,近日雨水多,別黴壞了。”

“嗻。”雅頭捧著托盤,倒退著走出門外,才直起身。

何保忠正好就進來,兩人擦肩而過,襯得何保忠跟那白皮湯圓似的。

胤礽忍住笑:“何保忠,你是不是又胖了。”

何保忠笑著貓過來,陪著打趣道:“奴才這身肉就跟奴才親,甩也甩不掉。”

“你這早晚兩頓,再加三趟點心,頓頓不落,這肉能跑才怪了。”胤礽笑著搖頭,“我叫你去辦的差事辦的怎麼樣了?”

何保忠已經聞見了屋子裡那甜絲絲的蜜桃烏龍茶的味兒,心裡早就有了譜,於是就照實將事情說了:“回太子爺的話,奴才都打聽清楚了,程格格今兒是去賞花的,正巧趕上大雨才往曲水亭那邊避雨,撿著那隻貓的確是意外。”

“至於貓怎麼傷的……奴才聽南花園割草的小太監說,那貓在南花園躲了幾天了,他們又是下籠子又是下夾子都沒抓到,正巧庫房裡鬧鼠患,咬壞不少緞子,管事太監請了李側福晉示下,李側福晉問過了凌嬤嬤,就叫貓狗房牽了只會捕鼠的大狗來,誰知老鼠還沒抓到,倒把貓揪出來咬傷了。那貓跟狗打了一架竄沒影了,李側福晉不願多管閒事就叫人跟楊格格說,楊格格說那貓不乾淨打死了了當,後來就被程格格撿著了……”

“還有,奴才還打聽到了些別的……”何保忠頓了頓,瞄了眼太子的臉色,見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便嚥了口唾沫,聲音越說越低,“楊格格經常招內務府一個姓康的太監來梳頭,那康太監雖是內務府的跑腿小太監,卻時常出入延禧宮,算是惠妃娘娘身邊有幾分臉面的人……”

胤礽“啪”地一聲合上書。

何保忠立刻閉了嘴,頭埋得低低的。

很久很久,他才聽到太子爺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這都過了多少年了,宮裡的人還是這樣,他們把人當貓狗擺弄不算,貓狗的命就更加不能算命了,不過是取樂邀寵的玩意兒,一旦沒了好處……”

他沒說下去。

何保忠有時候覺著太子爺這人特別彆扭,他明明就生在皇城裡長在皇城裡,宮裡這樣的事兒又不稀奇,他卻又憑空多這麼些慈悲心腸來,為了貓大動干戈,這要是落到萬歲爺耳朵裡,只怕又要說他仁懦。

萬歲爺為什麼那麼喜歡大阿哥,因為大阿哥就是那種縱馬塞外、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傳統滿人啊!大阿哥雖然言行粗了些,但在萬歲爺眼裡,那就是大氣。

是滿洲巴圖魯的氣度。

因此哪怕摔的是太子的貓,也不過小懲大誡就是了。

相比較之下,太子對騎馬射箭的興趣平平,若不是萬歲爺堅持要每個皇阿哥都練騎射,他一定寧願和三阿哥、四阿哥一塊玩兒背經史、練書法。

曾為了一隻貓哭到快昏過去的太子爺,就更被人詬病小心眼了。

遑論太子還為此記恨了大阿哥那麼多年,直到現在都不願意和解,所有人都覺著這是太子爺不寬容的緣故,甚至還有御史認為,太子如此性情,日後登基為帝,言官若是直言納諫,只怕太子爺也不能心虛納諫。

最後甚至都擔憂起大清的未來了。

當太子有多難,何保忠算是見識到了,首先你不能有一點錯兒,不能說錯話,不能做出格的事兒;其次,你又要讓所有人都滿意,皇上、太后、後宮嬪妃、兄弟還有文武百官,乃至百姓。

所有人都看著你,所以你得一直挺直腰桿,一刻也不能鬆懈,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

而且最難最難的就是,輕易沒人在乎你有多辛苦,大夥兒只會看到你當太子的好處,甚至都想把你拽下來自個噹噹看。

“何保忠。”

“奴才在。”何保忠甩掉滿腦子胡思亂想,跪下道,“太子爺您吩咐。”

“楊格格那兒,你親自去傳話,”太子爺語氣波瀾不驚,何保忠卻聽得心驚肉跳,“就說她的貓孤賞給程格格了,讓她不必掛念了。你再問問她,若覺著惠妃那兒的人比毓慶宮的得用,趁早說,大嫂向來賢惠慈愛,孤送她去大哥府上當格格,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太子只有特別不快的時候才會自稱孤。

嘿呦,這是叫他當面扇楊格格兩巴掌,再把她麵皮扔地上踩兩腳呢。

何保忠激動地嗻了一聲,這事兒他愛幹啊。

“從楊格格那兒回來,你去給李側福晉請安,”胤礽繼續吩咐,“跟她說,佟額娘身子不見好,孤擔心的很,讓她每日手抄經卷為佟額娘祈福,也好靜靜心。”

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把人薅起來請哪門子安?

何保忠知道,太子爺這是在警告李側福晉,叫她安分點了。

“爺,那給程格格挑曬茶太監……”

胤礽直接把書扔過去:“快滾,少在這耍你的小聰明。”

沒試探成。

“是,是,奴才這就滾。”何保忠連忙“滾”了。

出來後,何保忠插著袖子,昂首挺胸、摩拳擦掌地大步往後殿去。

心裡卻在琢磨,曬茶的太監還用得著他親自挑?太子爺這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想要護著程格格還是打算看著她呀?

他又想起雅頭拿走的那幾罐子茶了,撮著牙花子想了又想,不成,他還是賣個好吧!

但這兩個人既要討程格格歡心又能送到太子爺心坎裡,可真不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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