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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217. 一隻困獸 人是有路徑依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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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路徑依賴的。

從年少時出名,就靠著莽、勇、狠擊敗其它大大小小的遊俠團體,最終成為遊俠們說一不二話事人的江悍,如今已經改不掉自己性格暴虐的毛病了。

不過,改是改不掉,裝還是能裝一下的,近幾年江悍也開始經營自己的名聲,多做善事,努力洗白。

這樣的轉型,源於兩點。

一是他已經觸及到了方丘縣令遊俠身份的天花板,要是還想繼續提升自己的階級,那必須改變策略,換一條賽道走。

而更為迫切的第二點,便是隨著江悍坐穩遊俠頭領身份後,他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前輩們就沒有一個善終的。

十三年,他為一戶失去兒子的婦人復仇,殺了暴虐的嚴勝。而二十一年前,做為受害者的嚴勝,殺了害他全家的袁式,至於袁式殺了誰,時隔久遠,當時還是個小屁孩的江悍並不知曉,不過想來也是中年橫死的結果。

已經過了壯年,身體機能逐漸下降的江悍,也沒有了年少時不顧後果的衝動好殺,前輩們橫死的例子歷歷在目,這讓江悍也開始疑慮,自己到底還有幾年好活?

而在疑慮中,讓江悍感到惶恐不安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向他復仇的人越來越多,不只是他,連妻兒都被連累,這些年,他接連死了兩個兒子,僅剩的女兒也被傷了手臂,為了保全她的性命,江悍將她和髮妻打了一頓,一起逐出了家,又暗中派人照顧,這才勉強讓她們活了下來。

可膝下無子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好在夜宿婢女房中的江悍又得了一個兒子,為了防止再出現被害的情況,他將江家內宅中人都換成了女人和年邁的老僕人,勉強使他長到了三歲,至於未來還能活多久,那就是未知了。

有些身邊無人的夜晚,江悍經常會夢到自己被仇人所殺,夢到自己後代全部死絕,夢到身邊人反叛……

對未來的現狀的恐懼,已經成了江悍的心病,這幾年散財養名,就是想要解決它。

可身處局中,想洗白又怎會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的性格改不了,只能靠忍和裝,可忍下來的情緒總要有個發洩的出口,不能衝著外人,那就只能衝著內人了。

而除了性格上的問題,還有最尷尬的一點便是,江悍想要修身養性不奪財了,可依附於他的親信和手下不同意啊,跟著他混不就是為了錢財,大哥你家業都有了可以收手不幹,我們不行!

江悍是不能與自己手下意願相悖的,真這樣做,手下不是反捅他一刀,就是跑的要多遠有多遠,而他的身體素質開始下降,越發需要這些人來拱衛自己,手下們一跑,他離死也就不遠了。

在接受繼續出現的仇殺,但是有人保護防備,還是手下一跑自己就死的結果中二選一,江悍只能選擇先穩住手下們。

所以,江悍的行為看起來就非常的假模假樣,明面上樂善好施,厚道助人,私底下又各種斂財,不惜令人家破人亡。

江悍本人清楚,他這麼做效果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會引得更多人厭惡,但他沒有破局辦法,就只能飲鴆止渴,維持一個暫時安全的局面。

只是這麼一來,對未來的恐懼便時刻不停的侵擾著他,這使得江悍脾氣更加易怒,御下的手段也越發暴力,而能在他身邊承受這樣暴力還不走的手下,索要的回報肯定會更多,行事上也會更加大膽和毫無顧忌。

但沒辦法,江悍的情緒必須有個出口,而壓制越發失控的手下,暴力讓他們暫時安分一點的最快辦法,非常有效果,可惜,這純粹是惡性迴圈。

旁人不能理解江悍如今的困獸之境,只覺著他現在的盛怒之狀,像極了即將擇人而噬的猛虎,指不定就要吃到自己頭上,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他注意到。

身上渾身都痛的謝順咬著牙躺在地上裝死,生怕洩露出呻/吟聲被江悍繼續毆打,對方那一踹,徹底死了他將齊錦也失蹤情況說出的打算。

他還不想被江悍活活打死!

而江悍旁邊的侍奉茶水的侍女低著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看起來像是被嚇得不輕,另一位負責監視常宜的牟先更是想要後退,恨不得能生出翅膀,直接飛離這裡。

只是牟先還沒來得及跑,江悍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牟先,你那邊看的怎麼樣?那常宜身邊真的沒有周韮?”

牟先腿肚一軟,差點跪下,他連忙說道:

“我這邊看了快半個月了,真的沒有發現周韮的痕跡,這……”

“那她一個大活人能去哪兒!”江悍又開始生怒,他憤怒的大吼一聲,將桌上的粗茶杯猛的推到地上,噼裡啪啦陶碗碎裂聲響又讓眾人一抖。

這些年橫行無忌終究不是沒有代價的,江悍做起事情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阻力。

就像是現在,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搜尋這麼多天,就是找不到!

她當初跑的方向也不是丘上,不可能被野獸吃了,不在農戶家裡又不在縣城醫屬,她還能躲在哪兒?

出於直覺,江悍總覺著周韮很可能就在醫屬,但他就是找不到證據,只能陰著臉繼續下達著命令:

“人要吃喝拉撒,你讓手下翻的仔細些,我就不信了,她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呃……”牟先苦著張臉,沒有應下,而是將另一個情況先報了出來:

“大哥,周韮在不在醫屬不好說,不過常宜今天是真知道女醫失蹤了,現在都已經去縣衙告狀了!”

“什麼?”

江悍的表情一變,他瞪著牟先,眼中的火光好似要冒出來:“你怎麼不早說!”

牟先下意識看了眼謝順,對方還躺在地上裝死狗,這讓他心裡不由得閃過一絲鄙夷,可等到自己面對江悍的時候,同樣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將頭低了下去,不與其對視。

而江悍順著牟先的目光看過去,也瞬間明白過來牟先剛才為什麼不說話,他剛想罵,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而坐回了矮榻上。

直覺和現實相互衝撞,江悍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周韮究竟有沒有在醫屬裡。

從利弊的角度來說,江悍一點兒也不想得罪常宜,畢竟他已經過了到處樹敵的年紀,更何況,誰會得罪有可能救自己性命的醫生啊!

對於江悍來說,他更希望的,其實是參與醫藥這個同樣堪稱是暴利的行業,靠壟斷種植或者是收保護費之類的手段分一杯羹,這樣雖然看著少,沒有搶劫奪人家產一波肥來的快,但能它足夠長久,細水長流的一年年做下去,也不至於太招人恨的到處樹敵。

糟糕的是,方丘的遊俠,或者說他的手下,已經習慣了賺快錢、大錢,一看到那足足有三指節粗的人參,什麼理智都沒了,以至於讓他如今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是常宜知道他的手下攔路搶劫,還綁了一個女醫,另一個不知下落,能忍到現在,足可見心性恐怖,無論後果如何,他都得除掉對方。

可倘若常宜不知道,那他殺人所要支付的代價,也實在是太沉重了些。

常宜身為醫者,未來說不定能不能救治自己,對方還正在準備的藥材生意,自己摻一手的機會也沒了,又損失了條新錢路。

這兩項都是未來的事情,狠狠心也不是不能捨棄,但還有一項,江悍是不能忽視的,常宜來後就給一個難產的婦人接了生,成功保住了那婦人和孩子的性命,這使得縣中的孕中的婦人對她極為信任,紛紛住到了她的醫屬。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是除掉對方,未來要是再出現因為難產而死的婦人,即便是這難產是常宜在時也救不了的,可她的丈夫、孩子,孃家父母和兄弟,還是會把賬算到他的頭上。

江悍一想起這個情況就覺著頭疼。

他真的不能再繼續樹敵了!

如果,如果那常宜真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手下搶的女醫,不,是現在才知道女醫失蹤……

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江悍心中的偏向越來越常宜不知道的可能,甚至還開始給對方找補。

常宜平日裡忙的厲害,哪裡有時間藏個大活人?更何況她這麼年輕,又是個女子,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可能都半個月之久都沒有任何異樣?

江悍逐漸將自己說服,他剛想收回命令,一個年邁的老僕突然帶著縣主薄進過來,對方拱手行了個常禮,直接說道:

“江俠,縣令有請。”

江悍微微皺眉:“縣令怎麼會找我?”

“宛安縣的韓醫曹送來了一封信。”隔著房間,又是厚土牆,縣主薄只能聽到高聲斥罵的聲音,常宜後續壓低聲音的密探,他就沒有聽到,此刻江悍詢問,他倒也沒隱瞞,而是按照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講道:

“據說是因為送信人夜間被搶之事,我在隔壁聽時,縣令發了好大的火,似乎宛安縣的醫曹言語間極為不客氣,奧對,還有那常醫曹,她那邊也出了事情,下鄉義診採藥的兩個女醫失蹤了快半個月之久,常醫曹初來乍到,沒什麼人脈,去求縣令多方尋人,結果也被斥責了一番,出來時,頭上還帶著傷呢。”

送信人夜間被搶——

這個訊息一從縣主薄口中說出,江悍就覺著胸口悶的不行。

自己手下全都是一群廢物!

好在後面的內容,江悍咂摸出來點別的意思,他看著縣主薄的神色,發現他極為坦然,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心中便將他的話信了分:

“咳,我知道了,這就去見縣令。”

說完,江悍看了眼自己的兩個手下,擺了擺手,略帶了些厭煩的口吻: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媚,將屋裡打掃乾淨。”

謝順和牟先本就一點都不想在屋裡待著,此刻有了允許,那立刻有多遠跑多遠,而被吩咐的侍女抖了抖,似乎是被嚇到了,趕緊輕聲應道:

“是。”

江悍從高處俯視了她弧線優美的側臉,心中的怒火不由得降下了幾分,不過又生出了兩分邪火,他眯了眯眼,似乎在想什麼,又很快被壓了下去,轉身便隨著縣主薄前去見縣令。

而被喚做‘媚’的侍女,在所有人離去之後,蹲下來清理著地上的碎陶片,看起來異常的乖順。

只是蹲下來的動作,讓衣裳不可避免的繃緊,媚右側腰間多了一塊異常的凸起,觀其形狀,似有些像——

匕首。

侍女的身份太過於卑微,無人在意她這樣的人,江悍更不必多說,他一路想著縣令的態度,心中逐漸有了主意。

縣衙內的方丘縣令看起來還是一副餘怒未消的狀態,在江悍進來之後,直接將那帶血的竹簡扔到了江悍的懷中:

“江悍,看看你手下乾的好事兒!”

江悍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他沒在意方丘縣令的憤怒,而是將那竹簡開啟,看著前面的斥罵和後面的威脅,差點兒沒笑出聲。

太不理智了。

如此威脅,即便是縣令壓著他推出來兩個替罪羔羊,給常宜和她找回了面子,卻也算是將縣令得罪透了。

不過,縣中向江悍借錢的一家孝子,回來時曾經說過那韓盈外貌看起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是個少年人,熱血衝動容易上頭,做事兒完全不講究後果,這樣的信,她還真能寫的出來。

不知不覺間,看過信的江悍對韓盈的忌憚少了很多,他將後面說藥材生意部分的內容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種種子外形似麥,卻生多個稜角的草,丘上到處都是,結出來的種子也不少,她給價五十錢一斤,而牛車普遍能拉千斤,這豈不是一車種子就能有五萬錢之多?!”

“你看藥材幹什麼?我讓你看人!”方丘縣令的聲音極為不滿:

“常宜那邊失蹤的人,以及夜間搶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看管不利。”

事到如今,再裝傻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江悍還是避重就輕的為自己辯解道:

“這些遊俠向來是見財眼開,我約束起來也不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

方丘縣令臉上全都是不耐煩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想聽他的藉口,甚至直接打斷道:

“你這話別對著我,對那韓嬰去說,看她信不信!”

江悍閉上嘴巴,又將視線放到了竹簡上,緩慢的從下方的藥材生意移到了上方的斥罵、指責和威脅上。

看著上面的內容,江悍對縣令這般輕慢的態度也沒有生出不悅,別的不說,要他是縣令,自己手下的刺頭鬧出來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會發出更大的火來,對方這點兒指責,真算不上什麼,倒是……

“這韓嬰向縣令討要說法,難不成縣令想要我的項上人頭給她個交代?”

江悍說的輕鬆,可話中的試探之意一點兒都不少,方丘縣令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倒是想,可你要是一死,這方丘指不定又要亂上多久,到時候這生意還怎麼做!”

再達成一致,互相妥協,但方丘縣令的職位與職權擺在那裡,受限自身權力被制衡的他,肯定會厭惡遊俠的不可控性,以前就被對方評價過‘害群之馬’和‘桀驁不馴之徒’的江悍聽他這麼說,不僅沒有起疑,反而更加放心下來。

而看江悍的模樣,方丘縣令心中也是劃過了一個念頭。

穩了。

他與江悍之間並無太多私交,對方也不是他的直系下屬,只是因為對方掌握了能夠讓他焦頭爛額,甚至有可能喪命的力量,使得他不得不與對方打交道,甚至還得對他禮遇三分。

如今想要穩住並矇騙他,讓他自動放棄身邊驅使的遊俠,將其調去別處,再尋找時機取他性命,那在穩住這個階段,絕不能用兩人間有情義這個藉口——他們之間有個屁的情義。

所以,局勢、利益才是最能讓他相信的說法,而方丘縣令也不介意繼續加點猛藥。

他陰著臉,繼續發火道:“上計兩年憑‘殿’者是要被除官的,我要是明年真的評了殿,信不信我在除官前先除了你!”

江悍猛的眯起來眼睛,對方話中威脅異味太濃,而且殺意一點兒都沒掩蓋,這讓他心中立刻生出了不悅。

事情沒哪麼容易過去了。

將不悅壓下,江悍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問道:“縣令,只是想平息這韓嬰的怒火?”

“藥材生意的事情,你不得插手。”縣令要求他繼續後退:“若有人敢搶,我唯你是問。”

“這說不定。”

涉及到錢的事情,江悍可不會就這麼任人拿捏,他皮笑肉不笑的來著,那些遊俠根本管不住的,他們搶的,怎麼能賴在我頭上?”

“你——!”方丘縣令氣的胸口起伏,兩人互相對視著,像兩頭互相較勁的公牛。

好一會兒,自知自己這次著實落不到理的江悍先率先後退道:

“這樣吧,遊俠這麼猖獗,要不還是我出人來護送吧?只要抽個三成傭就行。”

方丘縣令收回視線,他眨了眨剛才因為瞪得太久而乾澀的眼睛,而後眼皮子都沒抬的大刀砍了下去:

“五釐。”

“這不成,我兄弟們還得吃飯呢,頂多兩成。”

“五釐。”

“藥材本來就不多,賺的錢再分還能分多少?還得防止路上別的遊俠搶劫,兩成,嗯…一成半。”

“五釐。”

“文……縣令莫要太過分了,總不能讓我這邊一口飯都吃不上吧?!”

“那就一成。”

江悍咬著牙應道:“……行吧。”

達成分贓協議,走出縣衙,江悍看著不遠處嘩啦啦作響的樹葉,耳邊又回想起方丘縣令的威脅。

“記得將韓嬰要的‘處理’準備好,還有那兩個女醫,明日那宛安縣的韓醫曹就到,女人都是重情的很,你要麼把人送回來,要麼給個合理的解釋,總之,這藥材生意若是因為你做不成——”

“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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