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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284. 營中刺客 寒冬時節,天冷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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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時節,天冷的厲害,人哪怕是輕輕呼吸,還是會噴出大量的白霧,只是夜色過於昏暗,在沒有足夠光亮的情況下,僅憑肉眼,是根本看不到它的。

看不到呼氣成霧,卻不代表寒冷沒有消失,即便是穿著棉衣,運送物資的兵卒仍舊無法抵禦這樣的嚴寒,無奈之下,整個隊伍只能放棄設定隱蔽的崗哨,而是安營紮寨,兵卒沿著物資設點輪流守衛,並提前準備好木柴,好升起篝火取暖。

這樣的佈置,在保護了兵卒不至於凍爛手腳,以至於截肢亦或者丟了性命的同時,也給了一些人認為的可乘之機。

十來個精裝男人手持利器,躲在距離距離營地外三十米的位置觀察著,這次的營地並非在空地上搭建,而是有幸尋找到一處廢棄庳城。

此處距離黃河決堤處大約三百里左右,每逢夏秋兩季,四散漫流過來的河水,便將周遭一切都淹成水澤,雖然水不深,一些淺的地方只不過是沒過腳脖,但對於此地的人來說,仍舊是沒辦法耕田,除了拋荒離去它地,沒有更多的活路。

這些離去的人中,除了抗風險能力極差的農人,也包括有實力能夠建造庳城的大戶,畢竟,即便是有些地勢高的地方還能耕種,但架不住這樣的田太少,耕種過於困難,以及最重要的――土壘的庳城經不起浸泡,塌掉是遲早的事情。

沒有城牆的庇護,周遭又沒有人繼續前來,運輸鹽這種供應生存的物資,再加上可種田地的缺少,有實力的大戶也紛紛遷移,離開了此地。

而這些大戶留下的庳城,也正如設想的那樣,在河水積年累月的浸泡下,逐漸倒塌。

這使得遺留下來的殘垣斷壁,除了能讓兵卒依靠著避風,同時也讓這些準備靠近的死士有了掩護。

天時,地利,接下來只剩人和,為首的人耐心等待著,在篝火閃滅數次,一看就是兵卒換班後,又等待了小半個時辰,確定崗哨的兵卒都已經睏倦到極致後,這才對著身後人低聲開口:

“一會兒跟緊我,好避開光源,步伐也都放輕些,若是引得他們的注意,那主家的謀劃可就要被毀於一旦了!”

跟隨的死士低聲稱是,隨即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便動作輕盈的往營地趕去,那帶頭的首領似乎極為熟悉營地的佈置和庳城殘存的土壁構造,都是繞著兵卒的視線範圍穿行,一些地方兩波人甚至相隔不到四米,著實令人心驚膽戰。

一路有驚無險的闖入其中,直至摸到一處帳前。

這帳子背靠牆壁,前方用木棍支撐,披著結實的麻布,外型四四方方,內裡生著篝火,火光將帳中的部分模樣投射在麻布上,讓死士看清楚其中只有一個人影,戌時半左右(夜裡十點)還未休息,正處理著政務。

此刻進入,就算他們動作再快,對方也能喊出敵襲,喚來各處的兵卒將他們團團圍住,那接下來定是必死無疑,死亡面前,大多數人心中怎麼都會生出幾分畏懼,可這些行刺的人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絲毫沒有猶豫,在首領揮手之後,直接迎了上去。

他們動作極快,兩個死士找準位置,從角落裡竄出來就要解決帳前守護的侍衛,可手一摸上去,便瞬間發覺觸感不對――這根本不是真人,而是稻草扎的假人!

兩個死士想發出警告,可時機已完,在他們制住‘守衛’的剎那,旁的弟兄便已經闖進了帳內!

而帳內,哪裡有他們以為的韓御史?

那坐著的分明是一位身穿玄甲的女壯士!

對方明顯是習武之人,那握著竹簡的手腕比尋常男子還要粗壯,看著她左眉上那道將眉毛一分為二的傷疤,死士首領不由得驚叫:

“你是韓御史手下的鷹隼燕武!”

鷹隼,泛指兇猛的鳥,也用來比喻極為兇狠,令大眾畏懼的人。

這些年來,韓盈為了清理各地桀驁不馴之徒,使了不少雷霆手段,只不過她過於繁忙,執行的時候不可能自己來,於是多由燕武代勞處理,眾人皆知她聽命於韓盈,索行之事都是韓盈的命令,但駭於其威名,不敢編排,只能將‘鷹隼’一詞按在燕武頭上。

對於這樣的兇名,燕武還是極為滿意的,她放下手中竹簡,拿起早就放在身邊的長劍,笑著道:

“諸位客人深夜打擾,實為無禮,就將人頭與我賠禮致歉,如何?”

死士首領看著這尊殺神,腿肚子都在打顫,不知道是恐懼於燕武,還是發覺這是針對他們的設局,一時間,竟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只剩下本能驅使他拼盡全力的,從喉嚨裡發出兩個音節:

“快撤!”

這太晚了。

周圍不知從何處突然湧出大量身著玄甲計程車兵,手中的長槊鐵尖,在夜色下閃著刺骨的寒光,與乾淨照人的鐵尖不同,後方相連的木棍上,帶著可疑和褐色汙漬。

圍上來的甲士足足有四五十位,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更不要說兩方的武器對比,這一刻,死士首領心中只剩下四個字。

我命休矣!

一面倒的屠殺沒有持續多久,燕武一劍穿過了死士首領的胸膛,剩下的死士也被甲士們解決,揮手示意屬下將首領的頭顱取下,在這空蕩,燕武拿起來早就準備的麻布清理自己的寶劍。

這是韓盈特地請人用天外隕石所造,鋒利異常,可不能被血給浸髒了。

等劍身擦乾淨,取下的頭顱也已經被布包裹好,燕武勾了勾唇:

“走吧,我們還要去赴一場大宴,可別遲了!”

設局成功,甲士們也不再繼續板著臉,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表情,而是嘻嘻哈哈的開口:

“韓御史親自招待的炙宴呢,不知道我們去了還能不能分些炙(烤)肉?”

“光想著吃,一會兒指不定還要殺多少人,哪有空閒?”

“就是,滿地都是血的,你還吃的下去?可真是好胃口!”

“說我做甚?以前清理完人的時候,回來吃飯你們不也是胃口好的出奇?這天寒地凍什麼都沒有的,好不容易開次葷腥,還沾不上一點……都怪這群叛徒!”

“沒錯,這些叛徒可真是該死啊。”

跟在燕武身後的甲士們嘀嘀咕咕的往前走,而行進的方向,則是一群行商所在的位置。

兩年前,韓盈調來了大量的加工木板和碎石,徵調五萬多役夫,按照之前的設想,用首位相連,裝滿了碎石的‘船’攔住了四處漫灌的黃河水,等外圍的水排幹後,婁行又帶著人快速加蓋堤壩攔截,隨著工程的推進,瓠子口的水患終於不再繼續氾濫,旁的縣城也開始能夠通行。

沒有水患,韓盈便嘗試性調回了一部分農人返回耕種,只可惜黃河泥沙淤積,這些細密沙礫將之前的田地全部覆蓋,土壤肥力基本上已經消失,一片田地長出來的糧食產量還不足一石,若不是田多,都不夠農人一家生存的。

就近獲取的想法做空,新徵調來的上萬役夫吃穿住行還是得從外面運,農人已經到了極限,韓盈不能再驅使他們,只能想辦法用鹽利吸引行商。

此事還要提一嘴桑弘羊,最近他在做鹽政試點,將鹽售賣收歸官有,韓盈手底下的幾個郡也被選中,協調過後,將此事歸了她管理。

鹽鐵巨利,有此誘惑,行商也不辭勞苦的運送各種物資,不過一些更為關鍵的,還是得韓盈自己來。

如今剩下的水壩只剩下幾個最關鍵的部分就能完成,接下來只需要推翻河堤,取上來裝滿石塊的船放水洩洪,只要不出問題,這條水道便是大功告成,而韓盈送的這批物資中,就是修完水壩需要的各類關鍵物資。

這些物資過於重要,以至於韓盈不得不放棄了別的事務,親自帶隊,所隨的兵卒甲士都是精銳,安全性極高,不少行商見狀,選擇跟在了她們的後面。

過往韓盈對這些行商不曾搭理,跟著可以,但行隊要遠離在三里之外,駐紮更是不能在一處,如今突然在天黑之後帶人過來,說是快到瓠子口了,那邊物資不足,接下來的幾個月都得吃糠咽菜的,提前帶著大家放鬆放鬆,好好吃一頓,著實把行商們嚇了一跳。

這理由合理,但行為實在是異常,畢竟以前實在是沒有過這種行徑,行商們敏銳察覺背後有古怪,但還是堆出笑臉,拿著火把趕緊從自家翻找出各種香料以供韓盈手下使用。

駐營時,善獵的兵卒便已經到處打獵,自從此地水災停止氾濫,又沒有多少人煙之後,各種動物紛紛開始擴張自己的地盤,通力合作之下,除了野雞、灰兔、冬蛇這些常見的獵物,還有人打來一頭鹿,肉食頗為豐富,有擅庖廚的兵卒和女醫料理著它們,放血醃製,再抹上香料燒烤,味道著實勾的大家肚子饞蟲都要出來了。

不過,就連行商都覺著韓盈帶人突然跑到他們這邊古怪一樣,被她叫過來的屬下們也察覺到了異常,有些心思活絡的,譬如女吏鄭瑾,總有股食物雖好,吃起來卻總有點食不下咽的感覺,偏偏這是韓御史特地請大家吃飯,又不得不做出副高興的表情奉承。

而有聰明的,也有愚蠢的,信了韓盈這套說辭的柴生,就高高興興的在人群中又唱又跳,活躍氣氛,直至滿頭出汗這才退下來,拿過熱氣騰騰的烤肉就開始啃,看的鄭瑾眼角直抽抽,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對他說道:

“柴生你個蠢貨,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只顧著吃?”

腦子缺根弦的柴生抬頭看了看月亮:“也就是戌時?或者亥時?應該還沒到亥時吧?不管了,長吏,這麼香的炙肉,你真不多吃點?接下來好幾個月都只能吃煮熟的豆麥飯,那才叫難受呢!”

豆麥飯,加鹽煮的豆子和麥子,不去殼的那種,磨牙不說,連續幾個月吃下來,人嘴巴看到就反胃,不怪柴生現在逮著肉使勁啃。

可幾個月的苦楚而已,哪裡比得了現在的古怪!

鄭瑾理解手下想法,沒辦法摁頭繼續跟他說下去,只能心不在焉的到處看著,希望能發現什麼異常。

身處野外,韓御史也沒過多講究,只讓大家圍篝火坐成一個圈,不過階級和秩序在這種時候依然存在,個人的位置仍是以職權和親疏影響,鄭瑾的職位不高,所以居於下位,好在圓圈的坐法能讓她看到大部分人的姿態,不少人正和她一樣,正在環視周圍,試圖尋找可疑的存在,目光彙集的剎那,又都默契的躲開。

怎麼找不到呢?是此人太會裝了,還是自己想錯了?

鄭瑾心中升起疑惑,她將目光投向了主位的韓御史,看對方用刀切著炙肉送入口中,看起來極為悠閒舒適。

似乎……不對,這都要亥時了,玩鬧的時間太久,怎麼還不說回去?明日還要繼續趕路,韓御史就不怕大家休息不好,精力不振,運輸出了差錯嗎?

如鄭瑾想的一樣,負責守衛的兵尉崔元卿突然站了起來,出聲說道:

“御史,今日天色已晚,獵來的肉也差不多都吃完了,不如就此散去,讓大家休息,明日好能繼續趕路吧?”

這理由很合理,但不知道為何,鄭瑾心猛的突了一下,那種危險即將到來的感覺又開始籠罩著她。

果然,未等鄭瑾思索,主位上的韓御史拒絕道:

“不急,還有一道大餐未上,崔兵尉還是再等等吧。”

天寒地凍的,還能有什麼大餐?

聽到此話的眾人心中都是一凌,那崔元卿也像是被說動了似的,準備坐下,正當眾人放鬆之際,他突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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