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白了他一眼，突然又想到自己沒有眼球，並不能翻白眼，竟然不能順暢地鄙視這小子——還真是憂傷啊！
看著他們一陣嬉鬧，蘇安之立在一樣沉默不語，她知道又是告別的時候了。
二人不是第一次告別了，朱炯只是輕輕抱了抱她。
“放心吧小子，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老道士捻動髒兮兮的鬍子，眯眼說道：“只是再相見時，你別太弱了，連自己媳婦都比不過那就太差勁了！”
朱炯將自己骷髏手指捏的吱吱作響，老道士一撅屁股一溜煙地跑個沒影了。
“蘇安之啊，為師先行一步了，我在前面等你……”
“其實，你不必一定要學道法的，我也並不是喜歡才學的，我是想……”
“朱兄！”蘇安之打斷他道：“你想做什麼，那是你的事情；所以我想做什麼，也是我的事情。”
朱炯點了點頭，再此抱了抱蘇安之，二人就此別過。
……
望著遠去的少女那絕境而又有些孱弱的背影，朱炯溼了眼眶，融了心扉。
當然，如今是骷髏狀態的他，並不能真的溼眼眶。
“她學道要做什麼呢？”
“她想幫我……嗯？！你小子竟然偷聽我們說話……”
“哎呀……哎呀……我也是無意……”
……
原本的天堂也好，地獄也好全都消失了，原本的世界裡這裡是一片荒山。
說是荒山，其實也不算荒涼，不時有鳥兒飛來又飛走，唱著莫名的歌曲。
打掃戰場，朱炯將流雲劍放入了包中，之前納雲告訴他這把劍似乎是關乎崑崙派的一個秘密。
日月乾坤鏟交給了悟明，這種佛家兵刃，還是讓他處理吧。
三人重新又回到了金頂山佛光寺，大和尚吃的飽飽的，敞著懷，挺著雪白的大肚子，躺在山門松樹下，呼哧呼哧，鼾聲如雷，睡的那叫一個香啊！
大白狗被他當作枕頭枕在頭下，如此大的呼嚕聲，那狗哪裡睡得著，耷拉著眼看著三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悟明連叫了幾聲師父，都沒叫醒。
無奈，三人只好坐下來等。
“哎，同樣是師父，大師跟那桃花仙子真是完全兩個世界。”朱炯忍不住感嘆道。
話剛說完，大和尚呼地坐了起來。
“桃花仙子？！她人在哪兒呢？！”
三人一臉驚愕，倒是大白狗一夾尾巴，嗖地溜走了，真比兔子還快。
……
聽完三人一番描述，大和尚仰天長嘆道：“沒想到桃花仙子竟然會來，早知道我就跟你們一起去了……”
“師父！”
悟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茅一飛和悟明還在這裡。
“嗯……對了，你們問我那個佛光是不是真的，你們跟我來。”
三人跟著大和尚穿過寺廟向後山走去，金頂山是這裡的最高峰，後山是陡峭的懸崖峭壁，峭壁上卻有一條破舊的棧道，沿著山體蜿蜒而下。
幾人當然不會再走這山路，凌空踏步，幾步就飛到了山下。
“你們看！”
隨著大和尚伸手一指，只見在後山懸崖峭壁之上雕刻著一座巨大的佛像。
這是一個立身佛，身姿巍峨，法像莊嚴，幾人還沒有佛的腳趾高。
站在此地，仰望佛像忍不住生出敬仰之情。
“這佛像在此地不知道矗立了多久，被那些善男信女日日參拜，受著佛寺靈氣薰陶，漸漸地便生了靈智。”
看到三人的表情，大和尚點了點頭說道：“你們沒猜錯，這個佛像就是那個所謂的佛爺的真身。”
“它將無數歲月裡，那些善男信女的信仰之力納入懷中，修的無量佛光，因此上它的那些佛光是真的，因為那是信眾真心參拜佛祖所產生的佛光，當然是真的。”
“但，它自己卻是假的。佛像，佛像，只是一個像而已，像是真的，佛也是真的。你若心中有佛，便是真的；你若心中有像，便是假的。”
“它知道自己的是佛像，像成佛，卻忘不了自己的是個像；因此貪婪那些佛光，反倒在成佛的路上越修越遠。”
邊說邊走，幾人已經來到佛像正下方，那裡有一間用來供奉的屋子，擺著香案燭臺。
一個泥塑的童子立在一旁，香案上堆著一大塊燃剩的蠟頭。
“這童子便是無相，那塊蠟頭便是無方。本來這佛像只是貪戀佛光，倒也沒做什麼惡事，因此上寺內幾代高僧慈悲為懷並沒有取它性命。”
“直到有一天，天降大雨，山洪暴發，洶湧的河水淹沒這個山谷，可當時這個小屋裡正有一人二獸在此避雨。”
“洪水很快就淹沒了上來，那名男童看到洪水來臨，向後面佛像上爬去。可同在屋子裡的一隻紅狐和灰兔卻爬不上佛像。”
“男孩不忍心看到它們被洪水吞沒，便轉身抱著它們一起向佛像腳面上爬去。轉眼間，小屋便被洪水吞沒了。男童受到驚嚇之下，不慎將失手，灰兔跌落入了洪水中就此喪生。”
“這一切，佛像看在眼裡，它運用大神通，身體開始長大，洪水漲，它跟著長。總算保下了那男童和紅狐的姓名。”
“再後來，那男童幾世輪轉，這一世便是蘇大人，那紅狐便是蘇夫人。而那死去的灰兔一靈不滅，魂魄未去地獄，而是在這佛像腳下開始修行。”
“一開始，佛像對她枉死心懷愧疚，便助她修行。不想，後來日久生情，佛像愛上灰兔精。那灰兔對於男童失手害死她的事情耿耿於懷，道法修成之後幾次想要殺死男童轉世之人，卻被紅狐救下。”
“那紅狐機緣巧合下拜入桃花仙子門下，道法豈是野路子的灰兔精所能比的。灰兔精更加憤憤不平，她竟然開始煉化生魂走上了邪修了路子。終於，在她再次向男童出手時，被紅狐斬殺。”
“更加令人所料不及的是，那時的灰兔精已經懷了孩子，她臨死前勉強產下那個嬰兒，卻是一個早產的怪胎。”
“這怪胎眼看是活不成了，可灰兔精臨死前苦苦懇求佛像要保下孩子，並且為她報仇。被逼無奈之下，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佛像終於向佛光寺出手了。”
看著眼前高大的佛像，大和尚的臉上露出了少見的不忍之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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