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秋從自己家樂團來到李安國教授辦公室的時候，發現辦公室內已經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自然而然是李安國教授。
不過他並沒有坐在他的位置上，而是坐在辦公室邊上的沙發上。
和他平常冷靜的表現有很明顯的區別，他一副拘謹地模樣坐在那邊，屁股只佔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腰背挺直，一副隨時都準備起身的模樣。
他看到陳秋到來的時候，只是和陳秋略微點頭，隨後便將他的視線繼續放在辦公室中央的那人身上。
而當陳秋將他的視線也投向辦公室那人的時候，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此時此刻坐在辦公室中央的，並不是其他人，而是海城音樂學院的院長，全國，乃至於整個亞洲最頂級的歌手，擁有著天鵝絨一般嗓音的男中音。
廖勇。
他就和之前見到的時候一樣，眼角總是帶著一抹散不去的笑容，身材修長挺拔。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年紀實在有點大，看上去油膩了一點。
放在他年輕的時候，絕對是那種頂級的帥哥。
“我聽李安國教授講了你們指揮系做出的培養計劃，從你獨立出來帶一支隊伍，到帶著二團拿下全國大學生展演的冠軍，再到一團二團合併，帶著樂團拿下海城第八交響樂團的成績，你的每一步都十分的紮實，讓人挑不出任何一點點的問題，很棒，很厲害！”
聽著李安國教授還有廖勇院長兩人在這個地方當著他的面誇他，總感覺怪怪的。
“陳秋來了？”
“我們學校，浙州音樂學院，以及……寧城藝術學院音樂學院？”
陳秋並不確定。
“嗯，你說的沒錯，就是我們三家。”
“廖院長？”
這種強烈的違和感讓陳秋不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出來。
“討論之前地方臺春晚你的帶團演出，很優秀，很讓人震撼，我一直都十分好奇我們學校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一個人才，因此在你來之前，就過來和李安國教授聊聊關於你的事情。”
廖勇哈哈大笑了起來，安慰了一下李安國教授。
他微笑著對著陳秋點頭道。
“畢竟是陳秋嘛，我覺得其實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天才也是需要資源的，說不定剛好是陳秋這樣的天才獲得了資源才剛好能一飛沖天。”
陳秋抬起頭想了想，隨後試探性地問道。
“陳秋你的表現讓人實在太過於驚人，我很難相信用學校資源去推，能夠推出伱這樣的人，一個能夠依靠著自身實力，帶著海音穩穩拿到第八的好成績，甚至能被第五……哦不對，現在應該是第六，被第六的廣播交響樂團的首席認可，我不覺得我們這個計劃推出來的第二人，還能有陳秋這樣的表現。”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安國教授，此時此刻露出了一絲尷尬的表情。
當然，被誇獎爽是肯定有的，可是這個誇的也太直接了，就感覺像是在拍馬屁似的。
陳秋想了想，打斷了兩人對他的誇獎，對著李安國教授好奇問道。
“討論我什麼？”
“討論我？”
還沒有等李安國開口，廖勇便伸手指著身邊不遠處的椅子，對著陳秋笑著道。
廖勇聽到後略微有些驚訝，隨後微笑著點頭道。
“李教授，我剛剛收到了訊息，您說學校這邊要和東部音樂高校進行交流，這個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他的聲音並沒有如同歌唱的時候那般，用氣息衝擊著咽喉後壁，讓聲音變得特別洪亮。
而面前這倆人很明顯並不用拍自己馬屁。
但是畢竟是長時間練習的原因，他說話的聲音也比正常人要更為的明亮，更為的響亮，中氣十足。
因此他將東部的一些學校都給說了出來。
“來，坐，我們剛剛還在討論你呢。”
說到這邊，李安國教授雙手撐著膝蓋，略微有些無奈地對著廖勇，還有陳秋道，
他就那麼笑著開口道。
“東部音樂學院？”
陳秋乖巧地坐到了廖勇的身邊好奇地看向他，不解道。
廖勇說話平緩，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安心感，讓人很難升起反感。
陳秋將視線看向滿臉笑容的廖院長，給出了一個試探的表情。
聲音洪亮，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在這間辦公室之內迴盪。
廖勇在陳秋推門而入的時候，不由得將口中正在說的話給收回，將視線看向他，發現是陳秋的時候，眼角露出一絲更為濃郁的笑容。
“是的，不過也是因為陳秋有點太厲害，我都有點摸不準我們的計劃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
面對陳秋的疑惑，廖院長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著陳秋笑著問道：“陳秋，你知道東部的幾所音樂學院，分別是哪幾所嘛？”
他對著陳秋解釋道，
“因為我也是在你之前被學校那邊通知，我剛準備問什麼情況，廖院長就過來了。”
“這個……恐怕還得要廖院長給你解釋。”
陳秋尷尬地坐在那邊，總感覺有點不太自在。
廖勇略微側身，從自己身邊的資料夾之中掏出一份檔案來，將其遞給陳秋對著陳秋解釋道。
“東部三校，便是我們海城，江洲，浙洲三家的音樂學院，其中江洲寧城藝術學院是全國曆史悠久，以藝術學院音樂系的身份佔據全國音樂高校前五排名的頂級院校，浙洲音樂學院則是由一位大人物建立，注入雄渾資金的新興音樂學院。
本來按照慣例，我們應該是不怎麼參與賽前的交流，畢竟江洲寧城藝術學院並不參與九校聯賽的排名，他們的排名依據更多的是依靠他們老師還有學生成績的堆疊，以及江洲雄渾的學生底蘊。
而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的九校聯賽不再是我們之前九個音樂學院之間的比拼，因為新音樂學院的加入太過於簡單，以江洲寧城為首的藝術學院表達出了他們的異議，因此九校聯賽現在進行徹底擴充套件。
依舊是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的音樂學院比拼，依舊是職業性質的學生比賽，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化，只不過這一次加入了浙洲音樂學院，哈城音樂學院，以及諸多各個地方的藝術學院音樂系。
例如寧城藝術學院，西廣音樂學院等。
也因為諸多藝術學院的加入，九校聯賽的難度相比較之前將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需要和其他兩個學校進行交流，互相試探一下彼此的底，對新的九校聯賽強度有一個更深的瞭解。”
說到這邊，廖勇稍微停下，對著陳秋笑著道。
“不過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摸一下寧城藝術學院的底，浙洲音樂學院說實在，第一年的招生有點太過於混亂，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們具體找到了什麼樣的學生，他們的水平實力如何對於我們而言並不算很重要，畢竟太過於年輕，他們現在的學生更多的則是一些老師範的學生，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老師範的學生水平還是弱了一點，而新生同樣有些稚嫩，兩者結合下來，他們在交響樂團上的分數，還有在其他單項上的分數，很難得到一個高分。”
“是的，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浙洲音樂學院太過於年輕，他們在看到你的成績後，沒有任何猶豫也同樣採取了和我們相同的指揮家培訓計劃，而他們那邊所推出來的新哼，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叫做……”
“周鋼聲。”
陳秋還沒有發言，邊上的李安國教授便直接開口，補充了那人的名字。
隨後他的表情略微有些懷念地開口道。
“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之前在九校聯賽的時候看到過他，他的天賦還不錯，以陳秋為偶像，不過他和其他的追星族不同，其他的追星族更多的是想要將偶像佔為己有，而周鋼聲他的夢想……則是將陳秋給打敗。”
說到這邊，李安國看向陳秋，笑著問道。
“怎麼樣陳秋？是不是有壓力了？你的粉絲要過來挑戰你了。”
“壓力？”
陳秋聽到這句話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對著李安國教授以及廖勇緩緩搖頭，目光中充斥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他格外認真地開口道。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能夠讓我感覺到壓力的人出現呢。”
“哦？這麼狂？”廖勇略顯驚訝地看向陳秋，隨後笑著問道：“那麼他呢？餘塗？餘塗他也沒有讓你感覺到壓力嘛？” “餘塗……”
陳秋的表情有些僵住。
他不由得陷入思考。
想了許久後，他這才緩緩搖頭。
“不，並沒有，他也沒有讓我感覺到壓力。”
“人家餘塗可是華國第一的指揮，他都沒有讓你感覺到壓力？那麼你現在的水平怎麼說也得要進世界前幾吧？”
廖勇笑著點了點頭陳秋，擺動著手指否定道，
“雖然年輕人肯定是要狂一點，但是太狂了也不太好，你覺得呢？”
“嗯，是的。”
陳秋微笑著點頭，並沒有否認廖勇說的話。
不過他也並沒有認可。
他對著兩人道。
“如果是完全的餘塗，我應該會感覺到非常強的壓力，甚至可能會直接認輸都有可能，但是隻要餘塗不親自下場，只要他一直借用其他人的手去演出，那麼我就永遠不會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壓力，畢竟……除了餘塗趙一等頂級指揮之外的那些人，實力還是差點。”
“哈哈哈哈哈，好，陳秋，希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然後我也會告訴餘塗這句話，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他居然提前猜測到你會這麼說，因此他讓我告訴你，讓你小心點，今年……他會親自下場！”
說罷，廖勇笑著起身，伸手拍了拍陳秋的肩膀，目光中充斥著鼓勵。
他對著陳秋笑著道。
“加油吧少年，勇敢向前，碾碎你面前的所有障礙，畢竟……少年就是要勇往直前！否則怎麼能稱作為少年呢！”
“我會的，畢竟……現在才剛剛只是一個開始，一個……很簡單的開始。”
陳秋微笑著點頭。
聽到陳秋的回答後，廖勇笑的更開心了。
他用力捏了捏陳秋的肩膀，似乎想要將自己的力量注入陳秋的身體一般。
等捏到陳秋有點疼的時候，他才鬆開自己的手，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離開。
雖然他揹著手，用著一股老幹部的感覺走路。
但是明眼人都能從他的腳步中看到他的欣喜。
廖勇並沒有質疑陳秋說大話。
因為他覺得不用質疑。
從之前春晚的錄製中他就能清晰地看到，陳秋對於音樂的理解，還有他對於樂團的掌控。
要知道海城廣播交響樂團並不是一個那麼簡單的樂團。
他們前任的首席當年可是被稱為第一天才，他們樂團甚至被稱之為全亞洲最具有潛力的交響樂團。
雖然他們的指揮走的比較早，但是指揮對於樂團的影響卻深深地烙刻在了每一代海廣交的人心中。
那麼多的指揮想要接過老指揮的果實，帶著海廣交更進一步，但是卻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成功。
因此其實在海城音樂界有那麼一句話。
能讓海廣交認可的指揮，其未來必然不可估量。
廖勇原本以為海廣交就會這樣直接結束他們的交響樂團生涯，走向滅亡，但是怎麼想都想不到，海廣交居然會認可陳秋。
陳秋都能讓海廣交認可了，還是以一個這麼年輕指揮的身份讓海廣交認可，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對於陳秋而言，只要相信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什麼特別好說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廖勇聽到陳秋的那句“沒有任何壓力”的時候，那麼高興的原因。
沒有實力的人狂，那麼叫做不踏實，沒有腳踏實地。
而有實力的人狂，那只是叫做自傲。
陳秋有這個自傲的標準。
看著廖勇高興地離開辦公室的背影，李安國教授看向陳秋，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陳秋問道。
“你剛剛那麼說，真的好嗎？”
“怎麼了嗎？”
陳秋坐到李安國教授的對面，對著他笑著問道，“稍微狂一點，不好嗎？”
“狂可以，但是你說餘塗都不放在眼裡，就感覺過了一點……”
李教授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他對著陳秋問道：“話說回來，你的新樂團，感覺怎麼樣？那群大一新生沒有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吧？”
“還行。”陳秋笑著點了點頭，“他們很多人的潛力比之前已經離開的大四要好一點，雖然他們現在的水平稍微弱一些，可能有點跟不上樂團的步伐，但是隻要多練，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需要多練……”李教授有些無語，對著陳秋問道，“那麼你能在東部三校交流之前，搞定他們嗎？”
“不清楚……”
陳秋這一次倒是沒有和之前一樣的狂了，他老老實實地對著李安國道，“大一新生的可塑性比較強，可能提前弄好，也有可能會出現問題，再加上他們並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比較大的演出，因此具體會表現的怎麼樣，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樣啊。”
李安國教授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隨後猛的想到了什麼，遲疑地對著陳秋問道，“等下，你不會將這一次的演出當成練兵了吧？”
“難道不是嗎？”陳秋笑著反問道，“摸底摸底，李教授，你不會真的以為廖勇校長是想要讓我們去摸其他幾個學校的底吧？”
“啊？不是摸寧城藝術和浙洲……”
說到這邊，李安國教授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
而陳秋也在這個時候，咧嘴著笑著否定道。
“不，當然不是，一個第五，一個新人，他們的底有什麼好摸的？”
“那麼我們……”
“要摸底，肯定是要摸我們自己的底啊！”
陳秋格外豪氣地開口道。
“如果連打前五都感覺費力，那麼我們拿什麼去爭奪第一？我們的目標可從來不是前三就了事的，從一開始，我們的目標就是第一，不會被任何人改變！”
陳秋的語氣讓李安國教授感覺到一陣窒息。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廖勇校長會願意相信陳秋的原因了。
陳秋身上的氣質，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
因此，李安國也懶得提出什麼質疑了，他直接對著陳秋點頭道。
“行，我明白了，這一次的交流依舊由我來帶隊，所有的雜事我都會來解決，你帶著你的樂團，好好地將其他兩個學校給打趴下就行了！”
說著說著，李教授的語氣之中，也帶有了一絲豪氣。
看著李教授的轉變，陳秋不由得笑了起來，走到了李安國教授的面前，對著他緩緩開口問道。
“那麼李教授……我們的目的地，在哪？我們要去哪裡交流？”
李安國將手中的檔案翻開，隨後轉向陳秋的方向，將其推給陳秋，緩緩道。
“浙洲，浙洲音樂學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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