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一首熱情彈完，最後一首斯科里亞賓的練習曲便再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吸引人的地方。
畢竟就算這一首練習曲再怎麼牛逼，這首作品對於陳秋而言，也就是當成練習曲來彈。
他並不會和其他的那些鋼琴大佬一樣，將這一首作品當成樂曲，或者其他的作品來演奏。
因此，在眾人的耳朵之中，雖然這一首作品依舊十分牛逼，不過相比較其他作品而言，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味道。
當然！
就算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在陳秋演奏結束後，依舊得到了眾人更為熱烈的掌聲。
畢竟今天晚上陳秋的演奏簡直可以稱之為非人。
暫且不去討論幾乎超神一般的熱情奏鳴曲，就只是說陳秋的肖邦第一鋼琴敘事曲，那也基本上是碾壓在場所有人的存在。
甚至讓陳秋坐在臺上給他們稍微講講大師課也沒有問題。
陳秋咧嘴笑了起來。
“陳秋，恭喜恭喜！”
連續三四次的返場謝幕後，陳秋才回到了後臺。
“那麼……陳秋牛逼？”
至於更為傳奇，陳秋的鋼琴僅僅只是輔修，甚至不是他的主專業這件事，就更沒有多少人相信了。
“陳秋指揮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陳秋指揮無敵！”
“那您是沒機會了，我的實力差，得不到好成績。”
譁！
掌聲雷動。
眾人一邊鼓掌一邊對著陳秋高聲道。
陳秋看著那位直接耍無賴的樂團成員，伸手點了點他，倒也沒用特別生氣。
“顯得我強那你就不能換一個稱呼？回頭你小子別給我逮著了，不然我也讓你成為東方不敗！”
你特麼輔修的實力都這麼牛逼？還讓不讓其他人活了？
當然，可能並不是真的完全不相信，只是他們的理智不願意讓他們相信罷了。
“……”
他對著眾人笑道：“我們又不是什麼文豪之類的，一起喊喊牛逼就夠了，別整那些文縐縐的，沒用！”
“陳秋指揮，牛逼啊！”
後臺眾人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陳秋看向那位對著他說恭喜的人，伸手警告道：“你別給我玩尬的哦，我可不想和EVA裡面一樣，一群人圍著我鼓掌，喊’偶妹來偷（恭喜）‘”
“代打這種事還是算了吧，我就是一個小指揮，代打個一次兩次幫個忙啥的沒啥問題，如果真的讓我走鋼琴這條路還是饒了我吧，我的鋼琴是真的不行。”
再加上都是一個樂團的，彼此之間也沒有特別嚴重的身份地位差距。
“嘿，你特麼！”
“人家傅調牛逼他又不在場啊，你扯他幹啥？”
在這掌聲之下，陳秋滿臉笑容地對著眾人行禮，揮手。
“牛逼就對味了嘛！”
在學生群體之中，他們很難相信會有陳秋這樣牛逼的存在來參加交流。
“那麼這麼算的話，好像真的就只有陳秋了啊？”
“蕪湖！陳秋指揮無敵！”
如果他們真的相信了陳秋的鋼琴只是輔修的這件事後，他們可能受到的打擊就更大，也會更痛苦了。
“我靠陳秋指揮，你演奏的真特麼的帥！”
聽著耳邊眾人的歡呼聲，陳秋剛剛喝了一口從秦弦那邊端過來的水，差點沒直接從鼻子裡噴出來。
“誒！你等等！”
“好嘞！陳秋指揮力挽狂瀾，那就聽陳秋指揮的！”
趙錫臉上笑的最為陽光，他對著陳秋道：“陳秋指揮，感覺你這個鋼琴無敵了啊，有一說一，回頭你完全可以在九校聯賽的時候拿著你的鋼琴去代替我們鋼琴系打，拿回來一個冠軍！”
“我靠，陳秋指揮你說伱鋼琴不行，那麼在場的還有誰鋼琴牛逼？閆義一嗎？”
“可能是鋼琴系的傅調？”
他捂著嘴用力咳嗽，然後沒好氣地指著剛剛喊“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的那人沒好氣道：“就你小子把我比作東方不敗是吧？”
在他剛剛回到後臺後，樂團眾人立刻便圍了上來。
“這哪能啊，這不是顯得您強嗎？”
在最後一顆音落下後，陳秋的手猛的抬起，對著眾人用力鞠躬。
不僅僅是那些學生感覺到震驚，就連坐在臺下的很多領導，老師，他們也是差不多的情緒。
畢竟大家都是同齡人，年齡差距也沒有多少。
因此陳秋也樂得和樂團眾人相互扯淡。
也同樣因為陳秋經常和他們開玩笑，他們之間也不會因為陳秋是指揮，他們是普通團員而產生隔閡。
更不會見面低著頭，低聲下氣，格外卑微地喊一聲“老爺”。
觀眾席的諸位正在離開位置，而後臺的眾人則是相互開著玩笑。
他們在等觀眾差不多全都走了之後，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將舞臺恢復。
眾人彼此之間隨意地聊著天，秦弦則是一個人走到了角落，看著舞臺上的鋼琴發呆。
陳秋看著他略微有些鬱悶的模樣，不由得走了過去，伸手直接勾著他的脖子，勾肩搭背笑著道。
“咋了？看到我今天演出特別牛逼不高興？”
“沒。”
秦弦用力搖頭，他只是看向舞臺，有點沉思，隨後緩緩道，
“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和你的差距又大了一些，我總感覺陳秋指揮你好像一個人就是一個樂團。”
“怎麼可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不會和李安國李教授那樣，覺得我其他的樂器都像鋼琴這樣牛逼吧？”
“嗯？不是嗎？”
“開什麼玩笑哦，我是人誒，我又不是神，我一天也就24小時，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學習那麼多的樂器？”
陳秋沒好氣地伸拳給了秦弦胳膊一下，然後將水杯放到一邊，伸出手指慢悠悠地數著道。
“我最厲害還是指揮，這個就不談了，在輔修樂器之中，我唯一有點成就的大概就只有鋼琴，不過是當成指揮的附屬，也就是對於作品分析的工具去學習的，論技巧可能很厲害，但是如果討論後續發展，我大概就不行了。”
“可是你現在也很強了……”
“強歸強，但是沒有希望啊，單純靠著鋼琴我是成不了鋼琴家的，大機率成為一名普通的鋼琴技師渾渾噩噩過下去，然後到一個大學裡繼續去帶新的學生這樣，除非我把我家的劇院直接賣了，否則我連開巡迴音樂會的資格都沒有。”
陳秋一邊說，一邊對著秦弦掰扯著手指。
他繼續說道：“然後我厲害一點的就是小提琴了，但是你之前也看到了吧？我的小提琴應該是不如你的，或者說就算能和你打個平手，但是想要超越你還是很困難的，對不對？”
“這……”
秦弦一愣，回想起之前招收新人的時候，確實好像是這樣。
陳秋當時的演奏都是為了樂團服務，如果單純討論技巧實力，他確實和自己沒有多少差距。
而如果討論獨奏的話，陳秋甚至可能還不如他。
不過……
秦弦的嘴角抽了抽。
陳秋也就比他大一歲，然後他不僅小提琴和自己的水平差不多，鋼琴甚至比學校裡專業的人都牛逼，就更不要說陳秋的指揮了，那可是他見過最強的指揮。
這一年的時間陳秋能做的也太多了吧？
你小子被困在這一年裡一百年了？
還是說你去德國留學，這一年的留學時光是你人生這五年裡最難忘的十年？
想到這邊，秦弦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懶得多說什麼。
而陳秋則是沒有察覺到秦弦的想法，他只是對著秦弦安慰道。 “所以說啊，你放心繼續提升你自己好了，我是不可能代替你成為樂團首席的。”
“不是代替的問題……”
秦弦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對著陳秋微微搖頭，直接道，
“只是我想我可能還需要更快的提升，否則我感覺我可能追不上陳秋你的步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回頭和聲交響樂團徹底成立，前面的字首從海音，變成海城後，我感覺我可能會掉隊。”
“那麼你可能需要努力了。”
陳秋看到秦弦似乎被他激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對著秦弦伸出拳頭，微笑著道。
“繼續努力加油，爭取別掉隊吧，秦弦首席！”
“嗯，我努力，陳秋指揮。”
秦弦再次悲嘆一聲，後背微微用力，從原本依靠著牆壁的姿態，變成立正的模樣。
他往前走了兩步，同樣伸拳，與陳秋的拳頭碰撞後，對著陳秋無奈道。
“真的是，明明是一次給對手學校壓力的機會，怎麼感覺陳秋指揮你給我的壓力好像比那些對手學校還要大。”
“沒辦法，努力吧！為了你的首席位置！畢竟你也不想你的首席位置被趙錫給搶走吧？”
“那是什麼東京太太式的威脅？趙錫他……”
“嗯？在討論我？”
陳秋的聲音剛剛落下，趙錫就聞著聲來到了陳秋的身邊，好奇地看向陳秋以及秦弦。
看著如同曹操一般閃現到他們身邊的趙錫，秦弦無奈地起身，往邊上走了走，沒好氣地對著趙錫道。
“說你有沒有可能篡奪我首席的位置呢，趙孟德。”
“那我必然不行啊，我對於首席沒啥執念的，在下面混混蠻好的，還有時間去練習一些自己的獨奏作品啥的，沒那麼大的壓力……不過趙孟德是啥梗？我沒聽懂。”
“沒聽懂就算了。”
“……”
看著在那邊相互吵架的兩人，陳秋不由得笑了起來，就這麼抱著雙臂在那邊看。
等音樂廳內觀眾走的差不多了，陳秋便出去幫著工作人員開始收鋼琴，以及整理舞臺。
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後，陳秋便喊著樂團眾人一起回學校。
然後才剛剛到門口，陳秋的視線便注意到不遠處的一位裹著巨大羽絨服，甚至帶有口罩的男子，還有他身邊那位似乎有點眼熟的女生。
陳秋稍微想了想，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因此他笑著對著眾人揮手，讓他們先回賓館後，便直接走到那位男子身邊。
那人似乎很是糾結，站在遠處來回踱步，一副想要走，又不想走的模樣。
而他身邊的女朋友則是在勸。
可惜，還沒有勸出什麼效果來，陳秋便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對著兩人打著招呼道。
“呦，閆義一，咋樣了身體？能下地走路了？”
“啊？陳秋！！”
聽到陳秋的聲音後，那人猛的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他看了一眼周圍沒有其他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裝飾。
著重確認了一下自己的口罩戴著，甚至還戴著羽絨服的帽子後，他不由得對著陳秋悶悶問道。
“你怎麼認出我的？我感覺我的偽裝應該還蠻不錯的吧……”
“諾，你物件在這呢，我看到你物件有點印象，然後稍微想了想，好像認識的人裡面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會裹成這樣，所以就猜是不是你，沒想到一猜就中。”
“一猜就中……”
閆義一很明顯有些鬱悶，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一臉無辜的女朋友，不由得咳咳兩聲。
他將自己的羽絨服裹的更緊一點後，對著陳秋道。
“陳秋你……算了，陳秋，多謝。”
“沒事。”陳秋爽朗一笑，絲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沒啥好謝的，你身體沒事就行，回頭九校聯賽的時候可不能像今天這樣生病了，九校聯賽我可不想再插手，今天三校交流的時候玩玩沒啥，可是回頭九校聯賽再代打，我感覺我就真的成了鋼琴系的人了，我可不想轉專業。”
閆義一一愣，遲疑地問道：“鋼琴系……不好嗎？我們學校鋼琴系的老師還是很厲害的吧？”
“他倒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鋼琴並不是我選擇的方向，我鋼琴天賦不夠，因此只能當成工具來用，而不是當成自己的主專業。”
閆義一的嘴角一抽：“天賦不夠……求求你別裝逼了吧，你彈的都快把我碾碎了，你非要我誇你一句牛逼才肯罷休嗎？你天賦不夠，那麼我是啥？蠢材嗎？”
陳秋無奈：“可是我確實沒有什麼天賦，繼續學也學不出什麼效果來，你應該能聽的出來，我的音樂之中還是有很多匠氣在的吧？靈氣相比較而言，要少很多，遠沒有我的指揮專業來的強。”
“我特麼，咳咳，我，咳……”
因為感冒的緣故，閆義一不停地咳嗽，隨後沒好氣地對著陳秋道，
“沒聽過你的指揮真的對不起了，當時你在演出的時候，我出去比賽了。”
“那麼確實有點不湊巧。”
陳秋無奈聳肩。
兩人相互看著彼此，一時無言。
最後還是閆義一率先嘆氣，他對著陳秋道。
“不管怎麼說，真的非常感謝你今天能幫我兜底，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我們的演出會變成什麼模樣，回頭如果三校交流被其他學校碾碎，那麼我可能就成最大的罪人了，咳咳咳……”
“沒事，就算沒有你，我們還有秦弦趙錫他們這些人，其實也算碾壓了其他學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沒有你沒啥區別。”陳秋開了個玩笑。
閆義一：“不是，你就不能稍微照顧一下我這個病人的感受嗎？你再這樣我可就跟你急了！我真的要急了啊！”
“你和我急也沒用啊？這也改變不了事實啊？”
陳秋看著似乎想要脫下外套和他決鬥的閆義一，往後退了一小步，攤手道，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在意，不過你可能確實要注意一點了，這一次還有我來兜底，後面我不在，你去九校聯賽的時候又作死生病，那麼可就真的沒有悔改的機會了。”
“……”
閆義一沉默，隨後看向陳秋，格外認真地搖頭，沉重道。
“我知道的，我這次來向你道謝，就是因為我也明白這件事，所以……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度重演，畢竟我是閆義一，海音鋼琴系最強者！”
他說到這邊表情突然一僵，咳嗽了兩聲，補充道。
“咳咳，嗯……除了你和傅調之外的最強者！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的天賦！”
“好！不錯！很有精神！加油！”
陳秋笑著對他鼓勵道。
看著面前這個閆義一，他總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樂團裡那位張宇的影子。
感覺這人就像是鋼琴系的張宇一樣。
不過好像比張宇強一點？
閆義一倒是沒有意識到陳秋正在將他和張宇對比，他對著陳秋立誓完後，便帶著他的女朋友慢慢離開。
說到底他還是個病人，沒辦法走的那麼快。
看著閆義一離開了他的視線，陳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回。
他將他的視線看向身後，一位他並不認識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角落裡。
似乎他已經站在那邊聽了許久一般。
面對這個不認識的人，陳秋將身體面向他，平靜地開口道。
“你也在那邊聽了那麼，有何指教？”
那人一愣，似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聽牆角的功夫並不熟練。
因此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邁步而出，對著陳秋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我沒有惡意，我是浙洲音樂學院指揮系的老師，我們學校指揮與作曲系的系主任讓我來問你……”
“你有沒有意向轉學來浙洲音樂學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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