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民不想聽老六淨說一些廢話，在這裡浪費時間，有些不耐煩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說多少錢？”
老六呆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自己說的廢話太多惹人生厭了，把準備好的話都咽回肚子裡去了。
吞吞吐吐的說道：“周領導……老五開價，金磚一塊六毛二，如果您都要，這個價格還可以商量！”
這個年代，一塊普通的地板磚也就一毛五左右的樣子，好一些的也超不過三毛錢，六毛二的話確實有些貴了。
不過要是真的是金磚的話，六毛二也確實不算太貴，畢竟工藝和用料擺在那兒。
金磚用料非常考究，首選“粘而不散，粉而不砂”的陽澄湖泥。
工序更是十分嚴格，要經過取土、製坯、燒製、出窯、打磨和浸泡等十數道工序。
大約歷時一年半，才能完工，而且成品率極低。
和現在的地磚對比一下，六毛二的價格確實不算太高了。
兩百三十塊地磚，對他來說也就是一百四三塊錢左右的樣子，大頭的錢都出了，不差這一百來塊錢。
只是不能讓老六覺得自己是冤大頭，他說啥就是啥了，要不然這貨一準得寸進尺。
周衛民對價格沒做表態：“先帶我去看看金磚的質量怎麼樣！”
老六聞言一喜，這是有戲。
周衛民看著暗暗竊喜的老六，沉下臉接著說道：
“老六你也別高興太早，要是讓我發現你們串通起來騙我的話，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老六聞言，忙拍著胸脯保證：“這哪能啊！借我幾個膽子我都不敢啊！”
這兩天的接觸，老六知道周衛民是個有手段的人，絲毫不敢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周衛民笑了笑，沒再接老六的這個話茬，示意老六推著腳踏車和自己一起出門。
周衛民和老六推著腳踏車就出了大院門，老六便領著周衛民朝那五家去了。
沒過多久，兩人就來到一個位置較為偏僻的衚衕裡。
老六停好腳踏車，去最裡面的那戶人家門口瞧了瞧，便走上前，握住門把手敲了敲門。
一會兒，院裡便傳來了雄渾的聲音：“誰啊？啥事？”
“是我老六，趕緊開門！”
門被慢慢推開，發出一陣吱呀聲，彷彿有些年久失修。
門後走出一位高大健碩、面板黝黑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先帶著探究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周衛民，然後才滿臉堆笑的對老六說道：
“六哥，稀客啊！今天找我啥事？”
“老五，這是我主家，我帶他來看看伱手裡頭的那批貨。”老六回答道。
“六哥您說的話，我咋聽不明白呢，看啥貨？”老五裝傻充愣到。
“行了老五，不要在這丟人現眼了，周領導是可信的人，你放心。”
老六對老五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演戲了，放下心來。
“瞧六哥這話說的，六哥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信不過誰，我還能不信六哥了？”
那五立馬變換了嘴臉，文縐縐的扯了一句，身子往邊上一側：“二位請進吧！” 周衛民跟著老六的身後走了進去，掃視了一週，打量了一下院子。
這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院子後面是正房，左右兩邊各有一間廂房。
在院子的前面，離門口比較遠的地方還搭著一個破棚子，看著應該是用來放雜物的。
老五把周衛民和老六領到破布棚子前，把外頭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給清理開。
然後揭開一塊帆布，從裡面抽出來一塊地磚，遞給了老六。
“這就是宮裡面專用的金磚。”
老六看了一眼地磚，衝著周衛民點了點頭，然後把手中的金磚遞給他。
周衛民接過手來，在手上把玩了一番，仔仔細細瞧了瞧，這就是金磚嗎？
金磚並不是人們想象中黃色的，而是呈青黛色和青灰色，古樸自然。
關於金磚名字的由來有三種說法，一種是金磚是由蘇州所造，送往京城的，所以是“京磚”，後來演變成了金磚。
另一種說法是金磚燒成後，質地極為堅硬，敲擊時會發出金屬的聲音。
還有一種說法是在明朝的時候，一塊金磚價值一兩黃金，所以叫做金磚。
周衛民在金磚的一側看到了款號“監造官蘇州署蘇州府……”、“大窯首甲徐厚堂造”……
可能是時間的原因，有些字跡看不清楚了。
當時為了確保質量、分清責任，會在每塊磚上都燒製上年代、產地、規格、督造官、監造官、製作工匠、窯號，以備查驗。
周衛民再上手敲了一下，聲音響脆，有鐘磬樂音的清亮感，就知道這是真正的金磚，看來今天沒白來。
即使故宮鋪設的金磚也非常有限，集中在東、中、西三條路線上。
在故宮的核心建築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所在的中路上，用的金磚是最大的二尺。
中路外側的金磚稍小，有一尺七的，也有一尺四的
那五見周衛民的這一手操作，眼睛頓時一亮。
“沒想到周領導還是個行家，這一手操作讓我都歎為觀止啊！這金磚是祖上……”
周衛民確定這些都是真正的金磚，不想再聽那五叨叨，直接出價：“一塊金磚五毛，兩百三十塊我都收了，怎麼樣？”
那五看了老六一眼，然後接著說道：
“周領導您看五毛五行不行，這些金磚都是我祖上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給弄回來的，您看再給些？”
周衛民也明白，在以前金磚絕對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用的，即使再有錢也不行，森嚴的階級不是有錢就能跨越的。
那五的祖上是在內務府當差的，弄出這些金磚卻實是冒著誅九族的風險，要價高個五分錢倒也沒什麼問題。
“行，五毛五就五毛五吧！”周衛民想到這，痛快的應下了，沒有再討價還價。
“先給你二十塊錢的定金，剩下的等工程結束，讓老六一起給你。”說著，便從口袋裡掏出二張大黑十遞給了那五。
那五抬頭看了老六一眼，見後者點點頭，便喜笑顏開地收下了錢，連連道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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