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只穿著白色襯衫的小倉友希睡在旁邊，那雙明亮的眼睛望向牧村拓，嘴裡發出像水一樣慵懶的聲音。
牧村拓仰起頭。這是一個沒有開燈的房間，房間裡只有一隻燃至一半的蠟燭火光在輕輕搖晃著，掛壁上的鬧鐘滴滴答答地響著，現在大概是半夜。
兩人的身體緊緊依偎在一起，牧村拓上身赤裸，暗黃的燭光從左邊床頭照過來，婉約的月色透過紗窗流淌在地板上，四周一片安靜。
小倉友希動了下身子，牧村拓將手輕輕穿過她的脖頸，用最輕柔的動作抱住她。“有多喜歡？”
“非常非常喜歡。”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我……”
“可是……”
他從床上坐起來，逐一檢查眼前陌生的場景。
說起來，他根本就不該在這裡。
旅館？還是哪裡的酒店？可酒店又怎麼會裝飾成這麼可愛的樣子。
他有點汗流浹背了。
在那片浪潮翻湧的碎石灘上，那片皎潔的月光之下，小倉友希為他跳了一支堪稱驚豔絕倫的舞。
她看著牧村拓的那張側臉，將手輕輕搭在自己的胸前，“這裡……”她說，“要摸摸看嗎？確認我有多喜歡你。”
他有點困惑，面前的場景告訴他這是某人的家裡，但他確信這是他從沒有來過的房間。
殘存在腦海裡的小倉友希那生動真實的模樣，讓他幾乎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她看著沒法再繼續開口的牧村拓，收起嘴角淡淡的笑容，纖細的右手掌心緊貼上他的胸口，“我……就算只有一瞬間，我想要你的。。。”
“真過分。”她嘟囔一句，實際上一點也沒生氣。
牧村拓緩緩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
“怎麼樣？”
…………
“這樣啊……”
“沒有人知道。小愛也是。”
淡粉色的牆壁中間，晨曦從欄柵窗戶外面投射進來，連暗沉的地板都泛著淡淡的白光。
房間門緊閉著，床上躺著女孩子的房間裡常見的玩偶，書桌上擺放著化妝鏡和雜七雜八的日用品，唯獨一本書都沒。
牧村拓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陪她在外面遊蕩，最後他們去了梅津寺町作為踐行前的最後一個地點。
他開始仔細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昨天是小倉友希生日，也是她呆在東京的最後一天。
月光中她裸露在空氣裡的肌膚如雪般潔白，紗裙也如雪般潔白，直到髮絲染上月色之後，渾身上下彷彿僅剩那對瞳孔像夜一樣深邃。
“就算只是須臾片刻，我……我是否也成為了你心中的第一舞女呢？”
那天，她最後說，“對不起，牧村，我還是做不到和你好好道別，我哭的應該很難看……”
後來的事情牧村拓全然忘了。
他做了一個夢，醒來後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房間。
書桌上的日曆上顯示今天是十月十五日，至少他沒有昏迷，只是睡了一夜。
不管小倉友希用什麼方法讓他失去意識，他都已經沒法說什麼了，因為小倉友希已經從他的身邊離開了。
他感覺頭有些沉，胸口也很悶。
小倉友希的離開這件事似乎把什麼別的東西帶走了，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 他低下頭來，手心黏糊糊的原來是汗。
“醒啦。”門被扭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裡傳過來。
“……愛。”牧村拓抬起頭，看見星野愛動作輕盈走進來。
她穿著寬鬆的白色衛衣和淡藍色直筒褲，頭髮直直地放下來。
一瞬間有種複雜的感受從牧村拓心底湧上來，他表情動搖，望著星野愛的那張臉始終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怎麼啦？”星野愛俏皮地走過來，臉上掛著熟悉的微笑，打趣似的說，“揹著我偷偷和別的女生約好了出去玩一整天，現在愧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也不是什麼偷偷吧……”
“所以呢，你們有沒有做什麼？”她背對著牧村拓，在書桌上不知道擺弄什麼，隨意地問道。
牧村拓頓了一秒，當然他和小倉友希什麼也沒做，只不過這個問題重新讓他把剛才那個模糊的夢溫習了一遍。
“……沒有。”
“猶豫了一下，你在說謊！”星野愛轉向他突然說，背靠著書桌，一副名偵探的表情。
“我怎麼會對你說謊呢。”牧村拓道。
“嗯……”星野愛鼓起臉，快步接近牧村拓，然後定定地註釋他的那雙眼睛，“還是很可疑……”
牧村拓拉拉嘴角，不知道要回什麼，星野愛自然也沒有一問到底的意思，往後走了一步，面帶微笑轉移話題，“餓了？”
“有點。”
“我煮了粥，要不要現在給伱端進來？”她說，“味道應該不差，我學了好久！”
“不用了，我又不是病人，哪需要你來照顧啊。”
“不是病人也可以被照顧啊，別害羞啦。”星野愛笑著說。
牧村拓愣了愣，望著她的臉，說，“像媽媽一樣呢，小愛小姐。”
“你……你說什麼啊。”星野愛的臉一瞬間就紅了，不知道是因為被注視著的關係，還是因為那句話的關係。
“因為太溫柔了？”
“別搞偷襲一樣突然說這種讓人臉紅的話……笨蛋。”她撇開臉小聲嘟噥。
牧村拓覺得好笑，等她臉稍微恢復了一點才說，“那個，剛剛就想問了，這裡到底是哪？不像旅館也不像……”
“是我家。”星野愛打斷他，“這裡是我的房間。”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幾乎是有點驕傲的，如果不是牧村拓沉默下來，她估計還要介紹一下自己的房間擺飾。
“嗯……”
“‘嗯’是什麼？”
“很驚訝。”
“想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一點都不笨嘛。”
“說這種話我可要生氣啦。”
“對不起。”
“一邊吃飯一邊說吧。”星野愛說。
牧村拓點點頭，跟著她到外面。
出了星野愛的房間之後，淡淡的粉色就從視野裡消失了。
溫和的陽光從窗戶外面照進來，讓人懷疑這是否真是秋日裡的一個上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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