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玉玲……”
李秀英慌了神，顧不上冷漠的丈夫，急忙追了出去。
“媽，您快進去吧。”
“外面這會兒風大，就不用送了。”
劉玉玲擦乾了眼淚，轉過頭強笑道。
看著故作堅強的女兒，李秀英淚如雨下，心疼道：“你這丫頭，跟你爸脾氣真是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的倔。你爸那人出了名的要面子，你剛剛服個軟，低個頭不就行了？”
“非得弄成現在這樣，這到底是在幹啥呀？”
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如今只有女兒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劉玉玲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不是沒想過要低頭。
從劉玉玲進門的那一刻，她其實就是在對劉祥福服軟，但很明顯這並沒有什麼用。
“媽身上錢也不多，這些錢你拿著給豆豆買點吃的，順便也給自己買身新衣裳。”李秀英哽咽著，從兜裡摸出了一沓零錢。
約莫有兩三百，是她身上全部的現金。
劉玉玲慌了，急忙推脫道：“媽，真不用，我今天來借錢，主要是葉志明還債還差點，這些錢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李秀英哪管那麼多，不由分說塞進了她的口袋裡：“哪有當媽的不心疼自己女兒的？別跟我說你身上還有錢這種話，看看你這衣服，都快打補丁了還穿著。”
“媽能力不夠，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回去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媽擔心。”
“晚點等你爸氣消了，我會好好勸勸他的。”
說著說著，她又是有淚崩的跡象。
掩著面，轉身向著家跑去。
劉玉玲看著母親的背影，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回到家，關上門。
李秀英背靠著大門，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哭聲惹得劉祥福心煩，轉過頭沒好氣的說道：“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在這裡嚎什麼喪？”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李秀英心中積攢多年的怨氣終於是爆發了：“我為什麼不能哭？我憑什麼不能哭？女兒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連坐都沒坐一下就被你趕走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似乎沒想到逆來順受的老伴會突然反抗，劉祥福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回過神後，他便是黑著臉說道：“我狠心？我要是真的狠心，當初她說要嫁給葉志明的時候，我就會直接打斷她的腿！”
李秀英抹著淚道：“可現在嫁都嫁了，豆豆也已經這麼大了，你還想怎麼樣？我知道你打小就不喜歡她，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咱們的女兒啊！”
“別人都有孃家幫忙和撐腰，可你倒好，不幫忙也就算了，女兒難得回來一次，你就知道坐在那說風涼話！”
“這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
“我反正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明兒個我就搬到老大那去住！”
李秀英氣憤的把圍裙一丟，晚飯也不想做了，直接就回到了房間。
劉祥福黑著臉坐在椅子上，默默抽著煙，一聲也不吭。
……
葉志明騎腳踏車載著二狗蹬了一路，終於在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回到了家中。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劉玉玲居然已經回到了家裡，並且還做好了晚飯。
“回來了？”
劉玉玲恢復了正常。
除了眼睛還微微有些紅腫外，看不出有別的異樣。
“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我買了菜回來，本來想說晚上給你們做頓好吃的的。”葉志明亮了一下手中用稻草捆紮的兩斤五花肉，笑著說道。
“爸爸！”在屋裡看書的豆豆，聽到動靜後立刻飛奔出來撲進了父親的懷中。
葉志明哈哈大笑，抱起女兒就在她嫩滑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豆豆真乖，今天跟媽媽在廠裡，有沒有乖乖聽媽媽的話呢？”
豆豆抱著爸爸的脖子，小嘴張了張，本來想說些什麼，但看見媽媽的眼神後，便改口道：“豆豆今天很快，都沒有惹媽媽生氣。”
葉志明不疑有他，又是在女兒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後從兜裡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道：“不虧是我的乖女兒，拿去吃吧。”
看到奶糖後，豆豆心思瞬間被糖果吸引了過去。
“你別把她寵壞了。”劉玉玲端著剛炒好的土豆絲，有些無奈道，“豆豆聽話，一會兒就吃飯了，等吃完飯才可以吃糖。”
豆豆雖然很想現在就嘗一嘗大白兔奶糖的滋味，但仍是乖巧的聽了媽媽的話。
“過來洗手吃飯了。”
劉玉玲在屋子裡招呼道。
父女倆應了一聲，隨後就嬉笑著去洗手了。
今天因為回來晚了，時間很趕，所以晚餐並不算豐盛。
除了一盤土豆絲外，就還有一疊辣椒炒蛋。
雖然沒有葷腥，但葉志明和豆豆仍是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怎麼樣？你和二狗去縣城賣雞，賺了多少錢？”劉玉玲夾了筷雞蛋，心思卻並沒有放在吃飯上面，“還有明天最後一天了，你……你能把錢湊齊嗎？”
對於葉志明能不能把帳還清，這是她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葉志明扒了口飯，含糊不清的笑道：“正準備跟你說來著，我今天沒去賣雞，帶著二狗去隔壁幾個村收雞去了。”
“我僱了一輛車子，等明天我們會去省城，那邊價格能賣得更高一些。”
“至於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肯定是夠的。”
“不過……”
劉玉玲挑了挑眉，忙是問道：“不過什麼？”
葉志明笑了笑，開口道：“我其實有個想法，就是不打算去還這筆錢，準備用明天賣雞掙來的錢，充當本金去做點買賣。”
隨著周邊四個村子的土雞都被他收完了，未來至少三四個月的時間內，他將面臨著無雞可賣的局面。
畢竟這是散養的土雞，不是養殖場裡的飼料雞。
從繁育到出欄，需要耗費很多的時間，因此這門生意基本上就算是到此為止了。
而為了能讓妻女過上更好的生活，葉志明必須得轉型才行。
但想要轉型，那就必須得有啟動資金。
正因為如此，葉志明才動起了此番心思。
至於此舉會不會迎來刀疤臉的報復，他心中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反正就是一句話。
還錢是不可能還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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