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田野田嬰一直被隋衡變相軟禁在帳中,兩人身上挨的軍棍甚至都還沒有好全。
經此一事,兩人真正見識到了隋衡這個隋國太子的心黑手辣,一直老實待著,再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因而突然聽到隋衡召貝,兩人都很忐忑。
南北停戰和談的訊息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田野田嬰十分擔憂,隋衡要推他們出去背黑鍋,給江國解氏。
烽火臺一戰,他們帶來的三幹齊兵精銳幾乎折損殆盡,只剩了幾百殘兵,如今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隋衡宰割。
兩人跟著前來傳話的親兵,一臉喪氣地來到隋衡所在的中軍大帳前。
"殿下讓你們進去。"
親兵掀開帳門。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上刑場也不過如此了, 艱難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帳中飄著酒香,隋衡獨自坐在案後飲酒,案上放著那柄狼頭佩刀。刀刃微微露出一截,映著主人犀利俊美的眉眼。
見兩人進來,隋衡笑吟吟招呼二人上前同飲。
田野很警惕,因上次就是同樣情景,隋衡突然召他進帳飲酒,他喝得醉醺醺的,不知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得罪了對方。
第二日,, 他和田嬰就被派去冒雪偷襲烽火臺,開始了悲催之路。
田嬰同樣忐忑。
他不信這個對待他們堪稱狠辣無情的隋國太子會閒著沒事請他們喝酒,於是謹慎問∶"不知殿下召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隋衡道∶"白然是好事。"
"給二位一個好訊息,眼下,你們又有帶兵出征的機會了。"
田野田嬰臉色同時一變。
他們只剩了三百殘兵,連支完整隊伍都拉不起來了,這個隋國太子,竟然還要讓他們領兵出征!
田嬰甚至懷疑,這個隋國太子,是在故意羞辱他們。
然而對方神色雖散散漫漫,令人捉摸不透,語氣卻並不像開玩笑。
田野同樣一陣心涼。
他和田嬰這個靠著關係上位的貴族子弟不同,他是實打實的齊國猛將,在遇到隋衡之前,他只在田猛身上體會到過被壓制的感覺,但遇到隋衡之後,他在隋衡這個本該養尊處優的太子身上,感受到了比田猛更可怕的威懾力與壓迫感。
撇除太子身份,田野覺得,隋衡行事風格,更像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土匪。
目是披著一張十分俊美瀟灑皮囊的土匪。
田野想起了初入隋都時,田闋的警告,他那時雖也覺得隋國太子不宜得罪,可萬萬沒料到,對方手段如此黑。
"殿下,這是何意?"
田野硬邦邦開了口。
隋衡舉著酒盞站了起來,輕飄飄道∶"孤近日打算攻齊,思來想去,委實沒有比二位更合適的先鋒官人選了。"
!!
田野田嬰同時大驚,露出驚詫色。
攻齊?!
隋國,竟然要攻打齊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何他們之前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隋國不是正忙著和江國和談麼?怎麼突然就把矛頭對準了齊國!
隋衡像看出了他們波瀾壯闊的心緒,好脾氣解釋道∶"這也是孤一時興起,臨時作出的決定,嚇著二位了?"
"不過打仗這種事,擇日不如撞日,孤夜觀天象,這兩日,天狼星恰在東方,齊都之上。孤思來想去,孤這三十萬大軍陳列在此,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順應天意,為民除害去。"
齊都有何害,天下皆知。
然而齊國兵強馬壯,縱使世人看不慣烈王暴虐荒浮舉動,也無人敢輕易舉兵攻打齊國。
除了這個瘋子一般,不按常理出牌的隋國太子。
田嬰聲音都有些變調∶"殿下,該不會是開玩笑吧?"
縱使隋衡有三十萬青狼營精銳,可齊都並不比暮雲關好打,甚至因為段侯這個兵器鑄造高手的存在,在守城器械上,要更勝暮雲關。
隋衡搭上他肩。
"你瞧著孤像是開玩笑麼?"
田嬰不敢輕易發表意見。
隋衡笑道∶"孤這也是在給二位謀出路,不給孤當這先鋒官,二位莫非就打算帶著那三百殘兵,回齊都向齊王覆命麼?"
"以齊王的脾氣,只肖孤稍微使些手段,二位恐怕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田嬰田野俱心底一寒。
對於武將來說,無論何等理由,兵敗就是原罪。齊國不缺猛將,而齊王年輕時勇猛好戰,最看不起的便是殘兵敗將,他二人這般狼狽回去,很可能要受到重罰。
這也是這段時間二人垂頭喪氣,提不起心勁的另一樁重要原因。
隋衡慢悠悠道∶"孤就不一樣了,孤這個人,不論出身,不論過往功績,唯才是用,只要二位能助孤拿下齊都,孤立刻封你們上將軍之位。"
"到底該如何選,二位都是聰明人,想來不用孤多費口舌。''
田嬰感到絕望。
這個隋國太子,哪裡是讓他們做選擇,分明就差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點頭答應。
他若敢說一個不字,只怕今日都無法豎著走出這座大帳。
兩人對望一眼,只能道∶"我們願意聽從殿下差遣。"
隋衡給二人各斟了一盞酒,道∶"兵貴神速,喝了這杯壯行酒,今夜,二位便隨孤一道出發吧。"
田野田嬰不敢拒絕,只能不知滋味地喝了。
喝完酒,隋衡讓人將田嬰帶下去,獨留了田野。
田野心中惴惴,不知隋衡又要找他什麼麻煩,他真是怕了這個心狠手辣的隋國太子。
隋衡讓他在案後坐下,然後命人取來了紙筆。
田野越發不解。
隋衡道∶"之前你提過的,被田猛奪走的那名坤君。還記不記得,除了田猛外,他都曾落入過哪些人手中?"
田野一愣,沒想到是此事。
他完全不明白隋衡為何會問起這個,想了想,道∶"大部分記得。"
"孤要你把所有人,姓名,職務,宅邸,一字不落的,全部寫下來。
"—個都不能少。"
"從現在起,你就坐在這裡,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全了,就算完成孤給你的第一樁任務了。懂麼?"
但隋衡此人,向來蠻橫霸道,不講道理,他即使不懂,也不敢說出口。
而且,此事對他不難。
因為當時他十分喜愛那個漂亮的小坤君,為了能排到資格,一直在密切關注他的去向,甚至為了看到他,會經常故意藉著各種緣由,去那些顯貴家中做客。
他隨口就能說出好幾個人來,只要認真回憶一下,應當能寫出完整名單。
田野點頭說懂,就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出了帳,隋衡讓徐橋去點三千精兵,今夜就隨他一道出發。
徐橋覺得隋衡一定瘋了∶"只帶三千兵馬,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三千足夠,你與張堰、釗腸一道,在後方接應孤。楊槊呢?"
"還在按著殿下指示,繼續追,看陳麒逃亡的方向,應是往齊國去了。
徐橋陡然意識到什麼∶"殿下故意讓楊槊放水,就是為了找一個合理理由出兵齊國?"
隋衡背手而立,道∶"沒有理由,也不耽擱孤打,不過,有個理由,會方便行事很多。行了,你先點兵去,孤得去見一下父皇。"
"還有,此事要嚴格保密,尤其不能洩露到對面去,明白孤的意思麼?"
徐橋自然明白他顧忌什麼。
忍不住道∶"這不是小事,就算殿下有意瞞,恐怕也瞞不了幾日。"
"能瞞一日是一日。"
"早說了,也白害他擔心。"
徐橋點頭應了,隋衡先去見了隋帝,之後便召集了一批心腹將領謀士,於帳中議事。
陳麒在樂師的掩護下一路奔逃,終於在當日午後順利穿過齊國邊境,進入齊國。
陳麒不敢多做停留,簡單休整了一下,就立刻往齊都方向出發,又趕了兩日兩夜路,來到了齊都城門下。
陳麒在齊都沒有什麼經營,不敢貿然行動,進城後,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梳洗了一番,換上乾淨的衣袍,便開始設法聯絡幾個在齊都的舊相識。
陳麒不敢耽擱太久,因他擔心隋衡會直接給齊國施壓,逼著齊國將他交出去。如今南北和談,達成統一戰線,若非必要,齊王必然不願為他一個逃亡而來的陳國公子得罪隋衡。
所以他必須儘快讓齊國看到他的價值。
他已經大致瞭解過齊國情況。
齊王耽於享樂,基本上已不問朝政,近來唯一親自在朝會上頒佈過的一條王令,就是讓齊國猛將田野田嬰率精兵三千,幫著隋國攻打江國。
如今齊國朝中事務,幾乎由丞相田闋和那位段侯把持,想要在齊國立穩腳跟,必須得設法獲得其中一人信任。
丞相田闋是齊國貴族出身,老謀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老狐狸,之前又屢次率領使團出使隋國,做事向來左右逢源,滴水不漏。
但那位段侯,這兩年一直在推行衡平令,限制貴族權力,據說斬殺了一大批魚肉百姓的貴族,破格提拔了一批寒門學子,進入齊國朝堂,在齊國深得百姓愛戴。大部分來齊都謀出路的名士客卿,也都是奔著段侯名聲而來。
齊國貴族都很畏懼這位段侯,稱其菩薩面相,閻羅心腸。
但段侯深得齊王信任,齊王甚至曾當眾要與段侯結為異姓兄弟,封其為段王,貴族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田闋這樣的老派貴族在行事時一般會優先考慮自身利益,未必願意接納他這個隋國逃亡而來的司馬.
對陳麒來說段侯是最好的選擇。
但段侯府守衛森嚴,不是誰都能隨便進的,必須要有人引薦才行。
陳麒聯絡那幾個昔日故交,就是希望他們能幫忙,引薦他拜見段侯。
那幾人並不知陳麒是逃亡而來,他們仍以為,陳麒在隋國擔任右司馬之位,是有公事求見段侯,所以其中一個與段侯府有交集的客卿,很熱情地應了陳麒所請,表示願意為他引薦。
陳麒大喜,立刻和那名故交約了會面的時間地點。
樂師依舊緊隨他左右,只是為了防止被認出身份,包裹得更嚴密了些。
段侯府位於春深巷中。
府外雖未陳列重兵,但齊都人人皆知,居住在此的主人位高權重,且性喜清淨,不是尋常人能隨意冒犯的,便是朝中大臣們想進入段侯府,都要提前遞拜帖,按規矩往內通傳。
段侯深夜方歸,淨過手,剛在堂中坐下,管事便來報∶"侯爺,有一位自稱從隋國來的客卿,名叫陳麒,說有要事請見侯爺。他已在府外等了一日,是茂卿大人府上的一位職事引薦而來。屬下不敢撞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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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侯身邊的老僕先露出驚訝色∶"那不是隋國的右司馬麼?他怎麼突然來了齊都,還以客卿身份求見侯爺?"
管事等著段侯意見。
段侯淡淡道∶"此事恐怕不簡單,先派人去查一下怎麼回事。"
管事明白,這就是不見的意思。
要退下時,管事忽想起另一事∶"對了,他說,他掌握著什麼有關江國太子身世的重要秘密,所以才急著見侯爺。"
段侯端茶盞的手倏地一頓。
後面的老僕則面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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