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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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神秘海域的上方, 那巨型方尖碑仍舊佇立在雲海之巔，灰霧沉沉中一點點璀璨金光若隱若現。
忽然天地之間傳來一聲長嘯，一條巨龍破雲而出, 華美的龍身上有數道醒目的傷痕，龍鱗破裂，露出鮮紅的血肉。
但金龍彷彿沒有痛覺一般，對著方尖碑再次吐出龍息。
炙熱的龍焰對於方尖碑來說, 似乎沒有任何作用，就連表面的溫度都沒有變化。
金龍飛到方尖碑頂端, 正欲咬碎上方的尖角時，方尖碑突然變幻模樣, 原本略有弧度的尖角變成尖利的長矛, 直刺金龍的尾部。
金龍躲閃不及，尾部傳來一陣劇痛, 它綠翠的瞳孔中充滿了憤怒的神色, 全身鱗片幾乎都要炸開，此時的它不準備擺脫方尖碑的攻擊, 而是將巨大的身軀緩緩地絞繞在方尖碑的柱體表面。
蘊含著強大力量的肌肉在不斷地收縮, 堅硬的鱗片刮蹭在方尖碑上，甚至劃出了一道道深痕。
金龍尾部的傷口一直在流血, 閃著金芒的血液滴在方尖碑光滑的表面後, 就沒入漆黑的巖壁內，神秘的方尖碑正在吸食金龍的血液。
方尖碑在金龍的絞殺下，光滑的石體表面竟然裂出一道道不明顯的隙縫。
“果然是一條蠢龍。”
讓金龍熟悉的聲音從方尖碑的裂縫裡傳出，金龍的眼眸閃過一次疑惑後, 又立即變得警覺。
這聲音絕對不是它主人的聲音！
難道是他？
它背脊處的鱗片幾乎都要炸起, 記憶中立即浮現出那個人可怕樣子。
金龍喉嚨鼓鼓, 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冒牌貨！”
聲音宛如幼童般清脆悅耳，與它華美壯麗的身姿大相徑庭。
方尖碑內的人似乎被這句話戳中了痛處，巨大的碑體表面閃耀起黑暗的閃電，讓金龍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雪上加霜。
金龍被撕扯得兩眼發昏，但依然倔強地說著：“冒牌貨！把我的骨頭還給我！”
奶聲奶氣的聲音毫無威懾力。
方尖碑內的人不再說話，只是加強了黑色閃電的威力，不多時，金龍身上就冒出一股股青煙。
它身上的血液如潑墨般滴落在方尖碑的表面，甚至都來不及吸收，掉在了海中。
而在海面上的那個巨大漩渦仍在旋轉著，在最中心的深處，一頭龐然大物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唔——”
宛如海底深處傳來的低吟讓方尖碑內的人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伴隨著悠遠綿長的吟叫，被撕裂的空間邊緣逐漸透明，方尖碑也慢慢變得透明瞭幾許。
“咦？居然是掌握空間力量的利維坦。”
方尖碑內的人非常驚訝此處出現的怪物，隨後方尖碑漸漸縮小了影子，在濃霧中變得虛無縹緲。
“我們還會再見的。”方尖碑內的人輕笑地說道。
剛剛還頂天立地的方尖碑此時變成了一個玲瓏小塔，隨即消失在了空中。
遍體凌傷的金龍再也支撐不住，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此時四周的濃霧已悄然散去，露出深藍的夜空以及點點繁星，而在海面上的那道巨大漩渦也慢慢平復了波紋，剛才那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風平浪靜的美好景象。
一道高高的水柱自海面上噴出，幻化成鯨魚形態的利維坦慢悠悠地浮上了海面，露出兩顆嵌在褶皺之下的小眼睛。
它看著不遠處隨著波濤起伏的昏迷小金龍，頭頂的氣孔忍不住噴出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高維生物，看著怎麼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哦，我都忘記了，你們還在這裡。”利維坦的背部噴出一道水柱，緩緩地張開嘴巴，露出內部如巖壁般的喉腔。
季方唯懷抱著昏迷的周衍從幽深的洞穴中走出，虛空踏在水面上，看見那形狀悽慘的小金龍時，不禁緊鎖眉心，說道：“那人來過了。”
“唔，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是總感覺不太穩定。”
利維坦拍了拍魚鰭，它一側的小眼睛不住地打量著昏睡的周衍，說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把地心之石交給他。”
“那石頭本來就是他的。”季方唯的聲音很輕，彷彿生怕吵醒懷中熟睡的青年。
“什，什麼？”利維坦剛想發出一聲長吟，又硬生生閉上了嘴，只能從氣孔裡噴出水霧狀的氣柱。
“怪不得我一見他就感覺眼熟，”利維坦突然不好意思地用魚鰭捂住了自己的小眼睛，又偷偷去看周衍，說道，“當年我們能從反物質湮滅的餘波裡出來，都是因為他，不過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季方唯似乎也想起了悠久的往事，他露出清淺的笑意，說道：“這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只不過是順手救起在擱淺的你們罷了。”
利維坦游到季方唯的身邊，用魚鰭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對待好兄弟一樣，嘆息一聲，說道：“不過，我好像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不喜歡與魚接觸的季方唯不動聲色地走遠了一步，連聲音都冷下幾許，說道：“什麼？”
“我的老朋友之前要求我辦的事情。”利維坦眨了眨眼睛，自從認識到周衍的身份後，它的稱呼已經從季方唯的小朋友升級為他的老朋友。
周衍狡黠的笑容一閃而過，季方唯的冷峻的眉眼又柔軟了幾分，說道：“你辦好了嗎？”
“我當然辦好了，”利維坦用尾鰭立起一個高難度動作，指著深藍夜空中的圓月，說道，“他幫我讓我再製造一個跟月亮一樣的衛星。”
季方唯看向那個他之前從未注意過的圓月，清亮的月光傾灑在海面上，映出波光粼粼，宛如天上星河垂落在大海之中，自天邊吹來的鹹溼海風吹拂過二人的頭髮。
周衍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柔和的海風，長睫毛顫了顫，卻依舊沒有甦醒。
“不過他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利維坦也抬眼望著月亮，即使是他創造出的衛星，也不妨礙欣賞美景，緩緩地說道，“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季方唯的眼神逐漸深邃，似乎想到了什麼，繼而輕輕搖頭，說道：“他曾經跟我說過，即使偶然遇見，也不要讓他知道往事，不要打擾他普通人的生活。”
利維坦似乎並憋不住笑，頭頂的氣孔噴出一道極高的水柱，說：“你現在就在打擾。”
季方唯不予理會它言語中的揶揄，執拗地說道：“我不說，他就不知道。”
利維坦嘖嘖嘖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是輕輕哼唱起海中旅人經常吟唱的鯨之歌，將龐大的身軀漸漸沉入了水裡，朝著深海緩緩游去。
*
周衍從深沉的睡夢中醒來，緩緩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
“這是哪裡？”
他茫然地看著自己身處的房間，這是一間極簡主義風格的臥室，灰白色調的裝飾讓本就極大的空間顯得更加空曠。
左側是一面落地窗，清澈的流水潺潺落下，將屋外的光線映得柔和而溼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雅的薰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
周衍不由的眯眼，這個窗戶看上去很眼熟，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是一件不太合身的睡衣，布料柔軟而細膩，跟他平時穿的棉質睡衣完全不同。
“該不會又進入亂七八糟的副本了吧？”
看著屋內各種富有設計感的擺件，氣派非凡，周衍有些迷惑地喃喃自語：“怎麼這麼倒黴，剛剛出副本又進來了。”
“你醒了，周先生。”
稚嫩的女童音門口響起。
“你是？”
周衍愣愣地看著門口站著的小女孩，她有著齊耳短髮和精緻的瓜子臉。
只不過她的臉彷彿被整齊分割了數十塊，分別用細小的螺絲牢固，雙眼是無機質的湖藍色，正無神地看著周衍。
腦中閃過不好的記憶，周衍有些警覺地往後挪了一步，背部靠在了柔軟的靠墊上。
“我是TR-2機器人，主人說我之前的身體嚴重損壞，所以利用曲率球辦我恢復了身體，可是記憶有些損傷。”
“哦，你是TR-2，那你的主人是季方唯？這，這是他的房間？”周衍略一放鬆，又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臉上一紅立即鑽出了被窩，他看著被自己揉搓得一塌糊塗的床鋪，不免羞愧得想要捂住額頭。
“沒關係，周先生，主人平時不睡覺，您可以把這裡當作自己的臥室。”TR-2雙手端正著捧著一隻精緻的銀盆，上面整齊地疊放著衣物。
“周先生，這是您的衣服，已經清洗過了。”TR-2恭恭敬敬地遞上了手上的銀盆。
周衍看著她這副小女孩的模樣，又是畢恭畢敬的姿態，瞬間渾身都不太自在，再仔細看看那張臉，分明就是跟蓋亞一模一樣的臉龐。
“你，你怎麼選了這張臉？”頓時不好的記憶湧上大腦，周衍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緩緩地往後退去。
“不好看嗎？”TR-2有些難過地垂下腦袋，圓圓的眼睛瞬間耷拉下。
見到她這副模樣，周衍立即回想起tr-1的樣子，連連擺手說道：““還好，還好，看習慣了就好，真的。”
“真的嗎？還是周先生懂我！”TR-2立即喜笑顏開，她把衣服塞進周衍手裡，指著自己可愛的臉蛋，說道，“當時我塑造出這張臉時，主人好像很想把我丟進垃圾桶呢！”
“呃……”周衍瞬間能夠理解季方唯的心情，他試探地說道：“你為什麼想要這張臉？”
TR-2歪頭看著周衍，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說道：“不知道誒，我還想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周衍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麼名字？”
“蓋婭！”TR-2舉起雙手，高聲歡呼，“怎麼樣很不錯吧？”
周衍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他正準備組織語言來證明這是一個極其不吉利的名字時，就聽到TR-2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
“你現在就可以丟進垃圾場。”
作者有話說：
稍微好點啦-週末我要加油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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