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 > 古代言情 > 刺殺權臣失敗以後 > 章節目錄 第25章

第25章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岑閒目光沉沉看著朔望給他繫好衣帶,冷風吹過來,儘管大衣溫暖,他還是經不住咳嗽了兩聲,冷白的手將那把匕首給拔出了假山,帶出一堆撲稜稜的碎屑。

 他心底還是氣的,氣朔望這個時候膽大包天進宮裡面來。

 岑閒同朔望分別十年,能一眼將朔望認出來。而上京城內當年認得昭王府小世子的人不在少數,若是他被抓,被當年同昭王有嫌隙的人認出,誰能保證朔望平安無恙?

 他將匕首收回鞘中,甩開朔望要來拉他的手,狹長的眼尾猩紅無比:“你是不是不要命?!”

 朔望見剛才撒嬌沒用,又見岑閒眼睛都紅了,這下是真慌神了,手足無措去抓岑閒的手,又被岑閒甩開了,岑閒冷冷掃他一眼,屬於錦衣衛那邊沉重的威壓鋪過來:“站好。”

 朔望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這是遇見以來,岑閒第一次對他發這麼大的火,即便未曾相認之時,岑閒對他都是縱容的,幾乎沒對朔望說什麼重話。

 岑閒將貂皮大衣解下來,蓋在朔望身上,帽子遮住朔望的臉,朔望掙扎了一下,聲音很輕:“這是拿給你的……”

 “別動,”岑閒給他繫帶,“我帶你出去。”

 從永壽宮到朱雀門還是有段距離,岑閒走在前面,越走頭越暈,心口越疼,連腳步都有些搖晃。朔望跟在他身後,數次想要伸手去扶岑閒,但是最後還是連岑閒的手都沒能碰到。

 指揮使大人即便病了也警惕,一近身就像遇到了危險的蛇,躲的速度極快。

 朔望只能安安分分跟在他的後面,眼神一直放在岑閒的身上。

 紅牆覆雪,宮道筆直,岑閒那一身黑色的官服在其中極其顯眼。冬日裡寒風陣陣,天空中飄起了雪。

 現在已經進了臘月,再過不久就是除夕。

 白色的雪花飄在岑閒那一頭黑髮上,轉瞬間就讓他白了頭。

 朔望急了,正要跑到跟前去給岑閒擋雪,手還沒伸出來,就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傳過來:“岑大人。”

 岑閒朝著聲音來源看過去,只見一個鬚髮斑白,穿著一身繡著雲鶴灰衣,年過花甲的老人看著他。

 這人是魏琛的父親魏軒,已經在景王府頤養天年的老王爺,曾經和昭王是兄弟,先帝登基之後那些兄弟裡面唯一一個活下來的皇子。

 昭王府還在時,他也很喜歡小世子。

 岑閒不動聲色將朔望將身後遮掩了一下,朝著魏軒行了一禮:“微臣見過王爺。”

 魏軒上下打量了一下岑閒,將手中那柄傘塞進了岑閒的手裡:“風雪大,岑大人打把傘吧。”

 岑閒頓了一下,沒接。劉珏憤憤不平的聲音傳過來:“王爺管他作甚?不過吹點風雪,又不能要了他的命!”

 “難不成錦衣衛的指揮使嬌氣得連風都吹不了?”

 劉珏譏諷道:“若是如此體弱,哪還有什麼心力掌管錦衣衛?”

 朔望被這番話說得血氣上湧,眼睛憋得通紅,手卻被岑閒扣住不能動了。

 “尚書說得對,”岑閒現下只想帶著朔望出去,不想與劉珏糾纏不清,“傘還是王爺自己拿著好了。”

 說完他對著魏軒一點頭,拉著朔望離開。

 “慢著!”劉珏的聲音尖利刺耳,“本官記著指揮使沒帶人進宮吧,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朔望全身一僵,沒想到劉珏會逮著他發難,很快,他就敏銳地感覺到岑閒手心出了一層薄汗,緊接著,他看見岑閒面無表情地回了頭:“劉尚書記錯了。”

 岑閒的目光淬了毒一般照在劉珏的臉上,驚得劉珏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嚇出來一身冷汗。但看著岑閒的臉,他又莫名覺得自己心裡有了底氣,吹鬍子瞪眼道:“本官不會記錯!你明明就是一個人進來的!”

 雪簌簌而落,周遭過路的宮女太監步履匆匆不敢停留,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走得一個比一個快。

 魏軒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忍不住出聲道:“劉尚書……”

 “劉尚書老了,”岑閒深呼一口氣,壓下發昏的感覺,接上了魏軒的話頭,“看錯了也無可厚非,劉尚書,你也該頤養天年了對嗎?”

 他語氣溫和下來,彷彿世家子弟裡面最有教養的公子,沾了雪的髮絲斑駁陸離,劃過黑色的錦衣衛官服,比雪還要乾淨的眉目上淬著紅梅般殷紅清麗的顏色,恍若下凡來普度眾生的謫仙。

 只是他的話可沒人這般溫和漂亮,話裡話外都是威脅的意思,擺明了劉珏今日不讓路,錦衣衛絕對會記上一筆。再加上岑閒向來有仇必報,只要有機會必然讓劉珏沒有好果子吃。

 劉珏梗著的脖子縮了縮,他還有一些理智,知道不能真把岑閒惹惱了……上一個惹惱岑閒的都察院御史,墳頭草都有兩人高了……

 但是他又不肯放過岑閒和這個看起來鬼鬼祟祟的青年。

 “那指揮使可以走!”劉珏招呼兩邊的侍衛,“這個來路不明身份不明的人不能放!”

 貂皮大衣下,朔望擔憂地看著岑閒那黑色的衣襬,呼吸有些不穩,胸腔有些發疼。

 他不該來這一趟,害得岑閒如此為難,回去不論岑閒怎麼罰他,他都認了。

 朱雀門兩旁的侍衛猶豫不決地看著這幾個人,礙著岑閒竟然一個也不敢上前。魏軒有些著急地擋在岑閒前面:“劉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啊!錦衣衛是什麼地方?這人既由指揮使看著,那必然不會出什麼差錯——岑大人!!”

 正在貂皮大衣下擔憂後悔的朔望猝不及防迎來一個吻。

 那唇是冰涼而柔軟的,含著雪的香氣和一股苦澀的藥味,隔著這該死的帽子,他眼前只能看見一截蒼白的下顎,完全看不見面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

 是平靜溫和滿是算計,還是含著一點點不清不楚的放縱和繾綣?

 朔望不知道,但那一刻他的呼吸真真切切停了一瞬,全身的血彷彿炸開般朝著四肢百骸過去,惹得他全身發燙,整個人彷彿被天雷從頭劈到尾,暈頭轉向。

 那個吻一觸即分,而後岑閒平靜的聲音響起來:“劉珏,滿意了麼?”

 “這是我的人,”岑閒說,“我要帶他走,劉大人,還抓嗎?”

 劉珏臉都綠了,甩了甩袖子,低低罵了句:“不知廉恥!”夾著尾巴跑了。一旁的魏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還未開口問,便見岑閒拽著那青年走遠了。

 朱雀門外小六駕車等著,看見自家指揮使拽著個青年出來,那青年身上還穿著那件朔望送的貂皮大衣,正幸災樂禍朔望追不上他們主子了,結果再定睛一看——孃的!那人不是朔望是誰!

 剛一上馬車,岑閒眼前一黑,剛才在眾人面前強裝出來的遊刃有餘和咄咄逼人瞬間潰散,但他強自鎮定坐下來,而後全身被裹上了一件熱熱乎乎的衣服,連頭也蓋住,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件貂皮大衣。

 朔望抱著他,沒敢貼太近,在宮中他就看出岑閒似乎病了,可是岑閒死活也不讓他近身。此刻他伸出手覆上岑閒的額頭,燙得那叫一個嚇人。

 他連忙掀開車簾對小六說:“小六快點!他病了!”

 小六立刻揚鞭,往府邸趕去。

 岑閒感覺全身發冷,額頭直冒冷汗,心口疼得人發懵。

 不一會兒他就像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溼淋淋的。

 他撥出的氣都是冷的。

 朔望急得眼眶泛紅,抱著岑閒的手收緊,胸膛貼著岑閒的後肩,妄圖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岑閒一些。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他想起江浸月今日說的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江浸月明明說過的,順著他些,彆氣他,會氣出病來的。

 朔望自責地把岑閒生病的原因全攬在了自己身上。

 而岑閒眼前仍舊一片發黑,他什麼也看不見了,耳邊朔望的聲音縹緲又扭曲,幾乎聽不清了。岑閒已經記不清江浸月說出現這個徵兆是怎麼回事了。

 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骨縫血肉裡彷彿有千百隻蟲子在蠕動,在敲骨吸髓,生食他的血肉,他疼得全身發抖,兩鬢黑髮黏連在灰白如江南灰瓦的臉上,牙齒打戰,雙唇抖如糠篩,一點血色也沒有。

 岑閒捂著嘴咳嗽幾聲,感覺口腔中一片血腥味,他將血咽回肚子裡面,猜想自己這個時候一定狼狽不堪,難看得很。

 這幅模樣,他不要朔望看見。

 而後岑閒恍然覺得抱著他的人想要掀開那貂皮大衣的帽子。

 他一把抓住朔望的腕骨,朔望的指尖已經停在了帽沿處。

 “你讓我看看……”朔望顫抖又不分明的聲音在岑閒耳邊反覆響起來,岑閒分辨了很久,才聽出來朔望說的是什麼。

 “別看……”岑閒艱難地搖了搖頭,每一個字都浸透血腥味,“別看……”

 不好看,不能看……

 他攥著朔望腕骨的指節用力到有些青白,全身都往那件大衣裡面縮,頭越來越低,竟是一點都不願讓朔望看見。

 而後他嗆咳起來,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朔望挽著他的手甚至摸到了他因用力過度而顫動的肋骨。

 一口血吐在了那黑色的錦衣衛官服上。

 作者有話說:

 這劇透的標題;

 之後的更新大概就在23點-24點……因為忙起來了嗚嗚嗚;

 準備八萬字了,他們終於親了(老母親欣慰)

如果您覺得《刺殺權臣失敗以後》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www.51du.org/xs/304148.html )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新增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