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年司若塵在平陽關外明明被一劍刺入心臟,卻能起死回生,活到如今。
這樣可怕的能力自他小時候也許便已經被作為生父的楚天逸發覺,身為萬萬人之上,無所不能的天子,他還能求什麼?
長生。
司若塵的母親絕不忍心看著自己唯一的孩子步自己的後塵,於是只能拼死將他送了出去,但不知為何,最終還是落到了那群人手中。
季青臨越想越覺得心驚,覺得無比地可怕。
他本以為當年凌卿找錯了人,便讓司若塵逃過一劫,但到底是自己錯了,他根本就沒能逃過。
除了楚天逸,自然還會有其他人會豔羨這樣可怕的能力,會想要佔為己有。
他突然想起司若塵的母親本就是西雍受制於大魏時被迫送過來的,那麼西雍皇室會不知道這種能力嗎?
他們知道。
但大魏有凌卿,強悍無比,他們只能忍氣吞聲,當陰差陽錯下在平陽關外遇見了被楚天逸追殺的司若塵,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他。
司若塵的母親以為終於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後,在絕境中踽踽求生的時候,司若塵卻在西雍遭受著同樣生不如死的處境。
季青臨的心彷彿突然被人悶聲打了一記重拳,猝不及防,血流不止。
他想到族長同他說最初只不過是剜了他的眼睛,那後來呢?他們只會做到這樣嗎?
如今平陽關外那十幾萬的屍群,正是當年平陽關那一戰留下的。
那時西雍突然犯境,敢於挑戰大魏的權威,僅僅是因為凌卿那時生死不知,攝政王的位子落在了堪堪才十五歲,名不見經傳的季青臨身上嗎?
不,更因為他們從司若塵身上得到了什麼。
“為何西雍那時能以少勝多,讓柳源駐守的固若金湯的平陽關瞬間失守?”季青臨突然喃喃地問了句,引得族長同花凝雨一齊望向他。
季青臨卻不是在等著他們回答,自顧自地冷笑一聲答道:
“很簡單,只需要幾萬如同此刻平陽關外的那群怪物一般的大軍,便能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而能製作出這樣一支可怕的軍隊,只有從司若塵身上下手。”
一點點實驗,一步步泯滅人性。
“所以,那屍群才會對他趨之若鶩。”他神色漸暗。
季青臨甚至不敢想象他們最後究竟做了什麼。
答案絕對不是季青臨想看到的,也絕對是他承受不起的。
季青臨渾身都在發抖,眼神森冷地可怕,他牙關緊咬,指甲狠狠地戳進自己的肉裡,他卻渾然不覺。
族長收回眸子,同樣神情困頓,隨後嘆了一口氣,神色無比憤恨道:
“自從夢獏失敗後,他們為了確保成功,首先用的是我鮫人一族的族人做的實驗,將他周身的血都置換了一遍,但結果同夢獏一樣,雖然確實有極強的自愈的能力,卻依舊意識混亂,無法控制,失敗之後他們便將這樣已然喪失理智,兇狠無比的失敗品又扔了回來,卻在鮫人族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嘆道,“鮫人一族擅長幻術,而意識全無卻變得武力驚人的他們,幻術不起任何作用,整個鮫人族只能任其宰割。”
頓了頓後,他看著季青臨拱手,感激涕零,“那時多虧王爺趕到,一以敵眾,不僅救了剩餘的鮫人一族,也控制住了失控的族人,否則我族當真要滅族了。”
季青臨淡淡道:“無事。”
他也不記得了。
此刻他所有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司若塵的身上。
“我後面…在醉歡樓見到司若塵時,他似乎已不記得這些事了。”
季青臨遙遙想著那時兩人再見時的情形。
司若塵神色木然,滿眼絕望地被眾人肆意羞辱,穿著小倌的衣服如同一件精緻的商品。
但當他望向季青臨時,暗淡的眸子中突然洩出一點點光,也許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而就是這一眼讓季青臨平靜無波的心突然動了一下,一個念頭突然從心底升起,越來越強烈。
這個人他要了。
而那時他們兩個已經誰也不記得誰了,過往空白的記憶中找不出彼此一星半點的痕跡,兩個陌生人在這一刻重逢了。
“那樣痛苦的記憶,倘若真的要記得清清楚楚,他怕是早就活不到現在了。”族長用年邁滄桑的聲嘆道,無端多了些悲涼。
季青臨一怔過後,緩緩地冷下了眸子。
“你說得對。”
季青臨想到先前在蜀疆見到的司若塵母親的屍體,面對死亡她是那樣的嚮往和坦然,彷彿真正意義上的解脫。
那些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一經自由便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司若塵幸在忘了乾淨,所以在不知是誰將他救出後,才能宛若新生般活到了如今。
至於用的什麼方法,季青臨隱約已經能夠猜到,忘憂草。
之前便聽人說過,平陽關的忘憂草原本生長繁茂,只是後來被人先後盡數除盡,因為不想讓他想起。
而其中一個便是凌卿。
有誰能從戒備森嚴的西雍皇宮完好無損地將人救走,救走後還能讓西雍無可奈何?
只有凌卿了。
更為巧合的是不久之後,大魏便找回了失落已久的五皇子——楚淵。
找到的人正是凌卿。
自此以後,司若塵徹底從所有人眼前消失,因為有另一個人代替了他,成為了噩夢的替代品。
當他將所有事情聯絡在一起後,季青臨不由得為楚淵感到一絲悲哀。
他將之當做畢生執念的人,正是從一開始推他入地獄的人。
凌卿在世時對楚淵那樣好,也許正是心存了一絲愧疚。
在不久的之後,忘掉一切的司若塵便在醉歡樓,遇見了什麼也不記得的季青臨。
司若塵曾告訴他,他們很早就認識了,還對他很好,也許在司若塵無比痛苦的那段歲月中,還有自己陪著他一起度過。
思緒拉回,種種真相浮出水面,季青臨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司若塵。
那日聞了忘憂草的花香後,司若塵應當什麼都想起來了。
他知道平陽關外那些屍群正是同他有關,知道自己的存在引誘了多少貪念,知道種種的罪魁禍首都指向了自己。
可是他卻那樣平靜,平靜地讓季青臨覺得反常。
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沒來由地心亂慌成了一片。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擰著眉邁開腿,耳邊族長的聲音叫住了他。
“王爺。”
族長走過去,卻是道:“我同您一起去。”
季青臨看著他點了點頭。
花凝雨從初始的驚訝到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平靜,她靜靜看著季青臨和族長離去,突然眉頭一皺,內力注入掌心,朝著牆邊狠狠地打去。
那堵牆轟然倒地,露出了後面躲閃不及,正聽了半晌牆角的楚淵。
花凝雨一驚。
楚淵臉上神情莫辨,一雙眸子晦暗不明,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你在這裡幹什麼?”花凝雨問。
方才季青臨心神全被司若塵勾住了,竟沒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你怕我聽見什麼?”楚淵突然一笑,“是司若塵就是令平陽關陷入險境的罪魁禍首,還是利用他,便能讓平陽關轉危為安?”
花凝雨的眼神越發地冷。
“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種危險的想法,倘若王爺知道,定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嗎?”楚淵唇角一勾,“我都已經禍害司若塵不知多少回了,還差這一次兩次的嗎?季青臨想要我的命,也要他有那個本事才行。”
話音方落他便身如鬼魅,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花凝雨衝過去是隻抓住一團冷冷的空氣,神色頓時一急,二話不說跑去找季青臨。
季青臨的院子。
匆匆忙忙跑到房門口,季青臨一掌推開房門,果不其然看到了空蕩蕩的屋子。
心下猛得一沉。
好像此刻他若是找不到司若塵,今後便再也見不到他一般。
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季青臨只憑著本能挪動著步子,顧不得身後同樣一臉驚訝的族長,快得如一陣風一般衝了出去。
冷風灌進他的口鼻,冷得他的肺腑都在發疼,每呼吸一口氣都帶著劇痛,呼吸越來越急促,疼痛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率先便是衝到了城門口,來不及站穩,瞪著一雙赤紅的眸子沙啞地問駐守城門的將士:“你…有沒有……”
突然就失了聲,張口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他急得眼睛愈發地紅,那樣可怖地神色直嚇得那人發抖。
“什…什麼?”那人顫聲問。
季青臨用力地吞了吞口水,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紅衣服的男子,從這裡過去?”終於說完,死死地盯著那個人。
“哦哦…沒有!”那人像是想盡快脫身,連連答著,“這半夜一個人也沒來過,更別提穿紅衣的,若是真來過,我肯定記得。”
季青臨喉結滾動,緊繃的神色一鬆,全身的力氣彷彿卸下一般,他低低地道了一句:
“多謝。”
沒出城就好。
只要司若塵沒有想不開,想到用自己把外面的屍群引開,便算不得最壞的結果。
他轉過身,準備回府等司若塵。
結果那心心念唸的人就那樣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讓季青臨心頭一跳,大腦瞬間空白。
月夜下的街道上空蕩蕩的,他一身紅衣如同鬼魅,恍惚地有些不真實。
季青臨也不知自己哪裡抽風了,竟在心裡產生一種這是司若塵鬼魂的錯覺。
他一下子就害怕起來
司若塵神情也是肉眼可見地焦急,似乎也在找他。
墨松同柳逸寒站在他的邊上,卻直接被季青臨忽略了。
他突然衝著司若塵奔跑過去,死死地抱住他,直到狠狠地撞進那人懷裡,感受著他的屬於活人的體溫,那莫名其妙的想法才從心底裡散去。
“跑哪兒去了?”季青臨啞聲問。
司若塵雙手緊緊地回抱住他,給他最為安心的反應,無聲地撫平他心中的不安,隨後笑道:
“師父要是每次都能這樣投懷送抱就好了。”他調侃了下便道,“我醒後不見你,心裡放心不下,便出來尋你了,看樣子師父也在尋我?”
“是,我尋你都快尋瘋了!”季青臨恨恨地看著他,“沒有下一次了,往後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視線一步!”
司若塵描摹著他顯得冷漠的眉眼,此時那裡再無漠然,滿是慌亂和愛意。
“好。”他寵溺地應道。
過會兒又失笑道:
“我不會出事的,我……”
噗嗤——
劍從背後插進來的時候他有些茫然,直到鮮血濺滿了季青臨蒼白的臉,映在他驟縮的瞳孔中,司若塵才後知後覺地望向自己的胸口。
而後面,墨松不可置信地喊了句。
“柳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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