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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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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彷彿過得很慢,時間凝固,眾人皆呆滯不動,只是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柳逸寒從後面刺進司若塵胸口的那一劍。

 只有緋紅衣服上血跡暈染地格外快,不消片刻,從那冷劍穿入的一寸之地,一點點飛速地往外滲去。

 一大片的深紅就佔據了所有的視線。

 “司若塵……”

 季青臨先是喃喃地喊了聲,手不受控制地在他傷口上碰了碰。

 隨後在他如一座大山般轟然倒在自己身上,脖子無力地垂在自己肩膀上時,那聲音變得急促而尖銳。

 “司若塵!”

 墨松在這聲憤怒的嘶吼中回過神,一把拉過柳逸寒,像一頭髮怒的豹子對著他吼道:

 “你瘋了嗎!”

 那是司若塵啊,是季青臨的命啊,他怎麼敢這麼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逸寒的身子僵硬,被他一拽過後手中的劍就從司若塵的身體裡拔了出來,司若塵的身子瞬間無力地滑下去,季青臨眼疾手快死死地將他抱住抱住。

 他抬起兇狠的眼神,越過司若塵的身體看著柳逸寒的目光,帶著凌厲逼人的殺意。

 墨松心下顫了顫。

 他抬起頭狠瞪向柳逸寒,咬緊了牙關,心裡想著怎麼向季青臨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你……”

 對方似乎聽到他的喊聲,緩緩將頭轉過來用呆滯的看向他。

 柳逸寒的眼睛一經出現,便讓墨松如墜冰窖。

 那眼睛彷彿隔著層層迷霧看向他,毫無神采,呆滯,麻木,如同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與城外那些不斷叫囂的屍群別無二致,只是眼中少了些許嗜血的瘋狂,但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柳…逸寒?”墨松喚了喚他,這一次,沒有再如以往那樣得到他溫聲的回答。

 眼看著季青臨的殺招將至,墨松急切地喊著:“王爺!等等…不是他!他肯定是被人控制了!他不是有意的!”

 他死死地擋在柳逸寒的身前,對堪堪停在自己脖子前彷彿稍不小心就會刺進去的冷劍視若無睹

 “你看他的眼睛,分明是沒有任何意識!”

 季青臨抱著昏迷過去的司若塵,赤紅著眸子看向柳逸寒。

 後者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雙眸子暗淡無光,突然那雙無神的瞳孔動了動,轉向跌在季青臨身上的司若塵。

 手中的劍猛得再次揚起,對著司若塵再次撲了過去。

 季青臨絕不可能讓他再得手第二次!

 哐啷一聲,兩柄劍狠狠撞在一起,碰出一陣火花。

 “敢傷他,我要了你的命!”季青臨突然用力,洶湧澎湃的內力似驚濤駭浪,重重地撞擊在柳逸寒身上,把人掀飛了出去。

 彭——

 撞在一堵石牆上,又狠狠地摔下來,一口鮮紅的血從他嘴裡猛得吐出來。

 “柳逸寒!”墨松立馬朝他跑過去,同時擋在失控的季青臨面前,“王爺,我發誓他絕對是被人控制了,他不可能殺司若塵,沒有任何理由!”

 “讓開!”季青臨的劍抵在墨松的眉心,“他想要司若塵的命,我就留他不得。”

 季青臨的眼神冷酷無情。

 墨松轉身匆匆點了柳逸寒的穴道,然後抱著再也動彈不得的人跪在季青臨面前。

 “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他哆嗦著唇,生怕季青臨的劍越過他,直接刺向懷中的人,“我一定會好好看住他,不讓他靠近司若塵半步!”

 季青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從司若塵倒下去的那一刻就凝固了。

 強大的威壓彷彿要將所有人碾碎。

 墨松終於不堪重負,一絲血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流下,臉上豆大的也汗珠越來越多,而抱著柳逸寒的手也漸漸收緊。

 “倘若還有下一次,我願自裁謝罪!”

 季青臨還是沒有說話,他擰眉看著墨松,看他一副死也要護著柳逸寒的樣子,知道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墨松不會放棄柳逸寒,他也確實下不去手真的一劍劈了墨松。

 而司若塵越來越弱的呼吸等不起了。

 “你最好祈禱司若塵沒事,他若是死了,我就扒了柳逸寒的皮!”

 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丟下這兩個人抱起渾身是血的司若塵疾步如飛,不過幾個呼吸,便回了將軍府,將重傷的人輕輕置在床上,對外面厲聲喊著:

 “墨竹!”

 墨竹很快出現在門口。

 “王爺。”

 季青臨捂著司若塵兩指寬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怎麼止也止不住,他的指尖不斷地發顫,冰冷一片。

 不應該的,明明不該是這樣!

 按照族長的說法,這點傷對他來說很快就能自動癒合,他不會死,他也不會傷,為什麼現在變了?

 季青臨想不明白。

 “馬上去把之前的大夫找回來!”他厲聲呵道,眼眶發紅,“快去!”

 似乎只要慢了一步,眼前這人就真的會長睡不醒。

 墨竹只呆了一下,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和大山血跡,很快反應過來衝了出去。

 “是!”

 不稍片刻,房門再次被推開。

 三個大夫心如死灰被提溜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床上好不容易奇蹟般活過來的人,不知胸前被誰又給捅了一個大窟窿,別提多惱火了。

 這誰他媽乾的!

 好不容易救過來,又給弄得半死不活!

 “救他。”季青臨回頭,盯著他們三個,嗓子沙啞,“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都必須把人給我救活!”

 “這……”幾人抖著發白的鬍鬚,心道你這可真是難為我們了。

 這上次也不是他們給救活的,他自己不知道怎麼居然沒死嘛。

 叫他們來也不頂用啊,還不如去求菩薩保佑他傷口能和上次一樣自己癒合呢。

 但這話他們也只敢在心裡無聲地叨叨,斷然不敢同季青臨講的。

 頂著季青臨強大的壓迫,在他那如炬的目光中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給司若塵包紮好傷口,想盡辦法才讓那將床都快染溼的傷口止住了血。

 一頓虎狼般的操作,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祈求這人千萬不要有什麼閃失。

 眼見幾個大夫的手都停了下來,藥也熬得差不多了,季青臨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床上人的眸子動了動。

 “他怎麼樣了?”頓了頓,輕聲問,“能救活嗎?”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都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下定決心賭一把,咬牙道:

 “沒事!死…死不了!”

 季青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

 幾人重重地點了點頭,“真的。”

 下人將藥端了上來,大夫接過來想要給人喂進去,但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猶豫了下,似乎在想怎麼用比較溫和的法子給人喂進去。

 直接掐著下巴往裡灌他總覺得季青臨會在這之前先掐住他的脖子。

 “給我。”季青臨看著他。

 大夫如釋重負把藥碗遞了過去,心道讓他自己灌就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還沒來得及開口,大夫突然瞪大了那雙渾濁的眼睛,呆住了。

 季青臨仰頭將苦澀的藥汁全部倒進嘴裡,然輕輕捏起司若塵的下巴,對著他被捏開的嘴,緩緩地渡了過去。

 把藥喂完後替他擦乾淨嘴邊溢位的藥汁,摸了摸他那好看地驚人的眉眼,這時透露出灰敗之感,讓床上躺著的人看起來格外脆弱。

 兩個人旖旎的動作落在大夫眼裡,瞬間讓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這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時回不過神,只在心裡想著,完了,那人要真的死了,眼前這人絕對會要了他們的命!

 季青臨自然不知道他們此刻內心所想,只一心以為司若塵真的會沒事。

 只要好好靜養,他就一定會好起來的,等他好了,就把他帶走,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得到他。

 突然想起在蜀疆時,白玥曾問他的那句話:

 “你就那麼確定你能保護好他嗎?”

 不,他不能。

 季青臨第一次為自己的自負而感到後悔,也許他當初就該聽白玥的話,把他留在蜀疆,讓誰都找不到他。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季青臨無助地把額頭抵在司若塵的手上,默默地在心裡祈求著:

 求你,一定要醒過來……

 而在另一邊,被季青臨丟下的墨松在他走後如釋重負,抱著被點了穴的柳逸寒徹底癱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族長的速度遠不及季青臨,待季青臨都已經離開他方才追到城門這裡,恰好看到了地上的墨松二人。

 “墨統領?你怎麼躺在地上?”兩人曾在族長進宮見司若塵時見過,他又走近了些才看到他懷裡不動的人,“柳將軍這是怎麼了?”

 他本是想上去把人扶起來,結果當他看到柳逸寒的神情時突然像看到鬼一般,年過半百的老人直接嚇得跳起來,那雙蔚藍的瞳孔滿是驚恐。

 墨松被他這反應看得一呆。

 “怎麼了?”

 族長半天沒能緩過來,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努力了半晌才能巨大的恐懼中脫身而出,指著柳逸寒顫巍巍道:

 “他…他是不是沾了外面那些屍體的…的血了?”

 墨松心裡忽然升起不太好的感覺。

 “好像是,怎麼了?”

 聽到這確切的回答,族長傾刻間面如死灰。

 “到底怎麼了!”墨松也開始急了。

 “他會變得和外面那些人一樣!”族長一下子想起當年那個噩夢,恨恨道,“當年我族那些人,就是這樣由一個人,一個個被傳染,如同瘟疫一般!”

 “快!”族長想起什麼,“把他丟出去,立刻丟出去!”

 墨松瞪大了眼睛,身體卻不自覺往柳逸寒那邊靠過去,將人擋住,嘴裡艱難道:

 “不…不行,我不能讓你這麼做!”他抱著懷裡人緩緩後退,“我不信!”

 族長想要上去拉他,目光突然看向他的身後,露出了比方才還要驚恐十倍的表情。

 “你們當日帶了多少人出去?”

 墨松不知他要做什麼,謹慎地看著他,防止他突然撲上來,一邊回道:

 “所有援軍跟著一同出去的,怎麼了?”

 族長絕望地把目光落回到他身上。

 “……看你身後…”

 墨松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將頭轉了過去,緊接著他便看到了原本空蕩蕩的街道上,突然多出了幾十個神情同柳逸寒衣般無二計程車兵。

 看方向,他們去的正是將軍府的位置。

 司若塵遺留的血腥味顯然刺激到了他們。

 族長絕望道:

 “這城……怕是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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