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只好再重複一遍, “三郎君先前房事過勞, 沉迷酒色,難免命門火衰,體內脾溼生痰,阻滯經絡……”
“閉嘴, 我就問你, 這病以後還能不能好!”齊王妃咬牙切齒地揪住老大夫的衣領。
老大夫忙道:“這……這若是平日注意調養,應當、應當能八.九不離十。”
事已至此, 齊王妃只能接受了兒子不舉的事實,她讓趙嬤嬤給了老大夫一大筆錢封口, 另一邊又把魏璉給叫過來狠罵了一頓,哭著道:“璉兒啊璉兒,我早就勸過你清心寡慾, 你怎麼就是不知勸!現在你……你和淑儀還沒個孩子,萬一真有什麼事, 以後你可要老孃我怎麼辦!”
魏璉羞的抬不起頭, 大夫給他診斷過後也說是因他平日縱情酒色才會如此,後來他找宋淑儀試過兩次,又和平康坊的兩個伎子試過幾次,皆不行。
他氣得把那個伎子打了個半死,回來就一直吃藥,沒想到吃了這都一個多月竟也不見絲毫效果。
“你最好別讓你父王知道。”
末了齊王妃嚴厲地警告。
有病就可以治, 大不了找一些在男人那方面頗有造詣的大夫來治病。
齊王妃還一直做著要兒子當世子的美夢, 若是這事傳到齊王的耳朵裡,就憑齊王那個嫉惡如仇的性子, 她就算是不羞死只怕兒子有了這汙點以後於世子之位也是無緣了!
魏璉忙不迭應是, 他那次去平康坊招妓是隱瞞了身份找了低等□□, 這事除了貼身的小廝和妻子宋淑儀隱約知道旁人只怕根本不知。
就連找的大夫也從沒見過他的面,都是小廝代他取藥。
齊王妃自以為封鎖了訊息,又幫著兒子把知曉此事的人都上下查了一遍封口。
可惜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日齊王歸府,竟一毀容的女子哭喊著在大街上攔下了齊王的車架。
當初韓永的事情又重演了一遍,然而這次齊王聽完女子的哭訴後卻是臉色鐵青,趁著事情尚未發酵到被更多的知道當機立斷將這女子秘密帶進了府中。
半個時辰後齊王從書房中出來,直接把魏璉提過來甩了三四個巴掌,破口大罵:“孽.畜!你這畜.生!你當真是不做人!”
原來那毀容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魏璉不舉後惱羞成怒後打壞了臉的妓.女。
這女子雖是低等妓.女,先前卻曾無意見過魏璉一面,識得魏璉。
不光如此,她前幾日夜裡在房中睡得好好兒的還險些被人從窗戶外翻進來給扼死。
這女子嚇壞了,隱約猜測到要殺的人可能是魏璉,毀容之後老鴇不僅不讓她接客,還把她丟到柴房中讓她做燒火婢自生自滅。
就在昨天夜裡她趁人不備從平康坊逃了出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女子豁出去了,乾脆跑到齊王面前來告狀。
齊王聽後勃然大怒,順藤摸瓜把齊王妃也給查了出來,齊王妃面色慘白地和兒子跪在齊王腳下,哭得肝腸寸斷,“王爺!妾身也是為了璉兒,這事兒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啊!”
“愚蠢!那你也不能草菅人命啊!”齊王長嘆一聲。
齊王妃面色蒼白,只低頭抹著淚兒,並不為自己辯解。
齊王看著妻子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軟了,但是這皮糙肉厚的混賬兒子他可就沒憐香惜玉的閒心。
齊王恨恨地又瞪了魏璉一眼,指著魏璉的鼻子罵道:“孽畜,都是因為你這討債鬼,背後我和你母妃到處給你收拾爛攤子,你這沒出息的東西我原也沒指望闖蕩出什麼功績,可你倒是好啊,君子六藝一問三不知,吃喝嫖.賭,樣樣都精!”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
氣極的齊王上前狠踹了兒子一腳,魏璉也不敢躲,又從地上爬起來抱住父王的腿,嚎啕大哭道:“父王,兒知錯了,求您再原諒兒子一次,兒往後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惹是生非!”
齊王妃也膝行過來與兒子一道哀求,“王爺,璉兒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隱疾,做出一些糊塗事在所難免,他還這麼年輕,你不能棄了他呀!”
“王爺還記得璉兒小的時候麼,那時王爺多疼愛他啊,時常將他抱在懷裡,還說這孩子生得比世子和二郎都像你……”
“王爺,璉兒他已經知錯了,只要您肯教教他,他一定會改過的,王爺……”
齊王與先王妃鄭氏新婚時也曾琴瑟和鳴過一些時日,後來兩人離心離德,成了一對怨侶,齊王懷疑長子血脈,便未曾再踏進鄭氏院中一步。
直到長子長大後樣貌與他十分相似,他才請立了長子為世子,後來鄭氏故去,他無心再娶,便將側妃張氏,也就是如今的齊王妃扶正。
二郎因是他與婢女醉酒之後犯錯的結果,所以從小到大他始終對這個兒子感情淡淡。
而張氏溫婉賢淑,年輕美貌,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他敬畏溫柔,故此他對小兒子三郎幼時多了幾分溺愛,卻也間接縱容放任。
如今事已至此,到了這般境地,說到底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
出了這等醜事,一旦傳揚出去只怕齊王府顏面無存,為了皇室顏面,也為了小兒子能改邪歸正,齊王只能將魏璉暫時送離長安。
連同先前的那來告狀的□□和所有知情之人都給了一大筆銀子封口。
三日後魏璉就帶著妻子宋淑儀風塵僕僕地去了窮鄉僻壤的通州赴任,補了先前通州司馬的闕。
宋淑儀一路上抽抽噎噎哭個不停,魏璉則是一臉憔悴消瘦面無人色,夫妻兩人不像是不像是去赴任倒像是要去赴死。
齊王妃看得實在鬧心,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道:“你若是不想去,便和離算了。”
宋淑儀面色一白。
齊王妃又握了媳婦的手,柔聲道:“這次之後璉兒必定能知曉你的好,和你一心一意過日子,你也別再這樣委委屈屈了,再說你要是和離,以後還能再適好人家?”
“璉兒到底是王爺最疼愛的兒子,王爺此番只是讓他出去歷練,磨鍊他的心志罷了,你當真是將他趕走永不回了?”
“過不了多久肯定你倆還能再回長安,到時候他在朝中憑著外放的政績一路青雲,年幼時犯下的小錯也不過是個茶餘飯後的玩笑罷了。”
“他日我必定要把害我兒的那小人碎屍萬段,便是世子妃你也指日可待,你嫁給他保管不會有錯!”
世子妃……宋淑儀苦笑一聲,當初她嫁給魏璉也不是為了這世子妃之位啊。
她喃喃道:“可是夫君身上的病,我、我……”
齊王妃就將臉一板,沉聲斥道:“什麼病,那不是病!你聽著淑儀,就算是病,這天底下沒有錢治不好的病!”
“銀子我給你倆裝車裡了,只要你好好伺候璉兒,對他忠貞不二,日後他功成名必定少不了你這賢妻的功勞,只要我活著一日,誰也動搖不了你的位置!”
齊王面前的齊王妃柔柔弱弱不敢高聲一語,兒媳婦面前的齊王妃雷厲風行軟硬皆施,三言兩語哄得宋淑儀放下戒心了,安心地跟著丈夫去了通州赴任做司馬伕人。
只不過這忠貞二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尤其是對一個失去了做丈夫最基本資格的男人來說。
自然,這些如今都是後話。
卻說沈漪漪這廂,從春杏口中聽說了魏璉和宋淑儀外放的訊息後心裡先是鬆了一大口氣,後又不停打鼓,懷疑這其中是不是魏玹在運作的結果。
直到主僕兩人出去散步,遇見一陌生女子在園中與齊王妃閒談。
齊王妃竟再也沒了往日的頤指氣使,反而打起笑臉對沈漪漪介紹道:“這位是文侍郎家的二姑娘。”
文二孃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女孩兒身份不凡,不光生得跟仙女兒似的漂亮乾淨,身上穿戴的衣物首飾雖簡單,料子卻都極好。
哪裡像是婢女,貴妾還差不多。
想到自己頭頂上戴的那支赤金釵子還是母親的壓箱底的嫁妝,文二孃面龐通紅不敢抬頭。
齊王妃心裡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笑吟吟地向文二孃介紹說這是世子院裡的依依,文二孃趕忙老老實實地喊了聲依依姑娘。
齊王妃打趣道:“還沒見到人呢臉就紅了,你先略坐會兒,待會兒二郎就下值回來了,你們兩個在園子裡走走好好說會兒話。”
魏琅如今是翰林院的學士,學問極好,雖官兒不大,但他還年輕,日後總有往上爬的機會。
文二孃聞言臉就更紅了,低著頭嬌羞不語。
沈漪漪卻是十分驚訝,原來這是魏琅和文家姑娘的相親宴!
只是這魏璉怎麼前腳剛走,齊王就有心思急著給另一個兒子相親?
關於魏璉離開長安的風言風語她可是沒少聽,春杏說的有鼻子有眼,說是三郎君自作孽不舉,打傷了平康坊一個妓.女。
那女子憤而告到齊王這裡,齊王知曉後大怒把魏璉直接趕出了長安。
但依照沈漪漪對齊王妃的瞭解,若是齊王妃有心想滅口,這女子根本不可能找上齊王有把事情都抖落出來的機會。
再觀今日齊王妃對她的態度,除了他……沈漪漪實在想不到還有何人能有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與縝密心計。
春杏還沒覺察到自家姑娘緊蹙的眉頭,手中捧著朱櫻剛送來的料子驚歎不已。
“姑娘,這可是蜀地所產的單絲羅,聽說聖上也只賞賜給親近之人,每匹僅重五兩,這簡直比蟬翼還要輕薄那!可見世子有多疼您!”
“唉,要我說姑娘你就別和世子犟了,這關起門來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世子不愛說話,姑娘你就先開開口唄!”
“這感情都是吵出來的,而且世子這麼有涵養的郎君,一定不會再揪著這事不放的……”
“姑娘,你有在聽奴婢講話麼,你怎麼看起來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天太熱了?要不要我去庫房裡再取些冰塊兒來放屋裡?”
管庫房的管事見世子寵愛這房裡唯一的姑娘,冰塊兒和其它吃食不僅從來都不會短,通常還會主動把最好的留下來給春杏,以此來討好沈漪漪。
沈漪漪撫著手中輕薄的料子,忽覺這料子紅得刺眼。
又不是正經夫妻,她算魏玹哪門子過日子的人?
不過是隻沒有自由和尊嚴的金絲雀罷了,她抿了抿唇道:“這料子太好了,我原配不上用,你回去還給朱櫻,日後也別收下了。”
春杏大吃一驚,“姑娘,這……”
“你去便是。”沈漪漪堅持。
晚上魏玹回來,沈漪漪在正房早就熱好茶等著他。
甫一進門,她便迎上來替他解下腰封更衣,吉祥見狀就笑著退出去給兩人掩好了門。
他去淨室,沈漪漪便沉默地跟在後頭,給他將打溼的帕子遞過去拭面擦手。
魏玹洗完後將她勾進懷裡,手探進她的衣裳裡不輕不重地揉著,漫不經心道:“你今日怎這般乖巧,怎麼,有事求我?”
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沈漪漪下意識地推了他兩下,又及時地收回手。
雖然知道說出來他會發怒,但是她不想因此連累一個無辜之人。
這次就先試探一下,至少把事情說清楚,別再惹他發火,把事情弄得更糟。
打定主意後,沈漪漪便鼓起勇氣,伸手圈住魏玹的脖子,這次總算是學乖了,知道要先主動認錯,“世子,奴婢錯了,奴婢那日不該衝您發火。”
這幾天兩個人都沒怎麼說過話,晌午魏玹要麼不回府,要麼就在外書房休息。
到了晚上除了做那種事情她叫兩聲,兩人都跟個啞巴似的。
小奴婢小心翼翼,眼中帶著討好之意柔柔地說:“奴婢日後再不和二郎君說話了,只要見到他,奴婢便當做沒看見扭頭就走,世子別生氣了。”
她踮起腳尖想親親魏玹的臉,雖然和眼前的男人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不知多少次了,可是兩人還從沒親過呢。
只不過她剛湊過來,魏玹就明顯是很嫌棄地側過了臉去。
他嫌棄她。
沈漪漪尷尬地僵在了原地,望著對方過分優越明晰的下頜角和高挺的鼻樑,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雖然她也嫌棄魏玹,但她起碼不會表現地這麼明顯,魏玹卻從來不給她絲毫的面子。
魏玹扔了帕子,直接冷冷道:“說吧,你要給魏琅求什麼情,哦,不如讓郎君來猜猜我倒還不知,我那好弟弟定親與你有什麼關係?覺得是我給他使絆子,要求情幫他退了這親事?”
魏玹抬起沈漪漪的下巴,溫柔的笑容中寒意徹骨,“為了一個只幫過你一次的外人來算計你的郎君,漪漪,你還真是善良得愚蠢可笑啊!”
沈漪漪渾身倏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魏玹的意思,難道這事情和他沒關係?
魏玹冷聲道:“我母妃懷我之時,魏琅的娘不過她院中一灶下婢,卻趁著父王酒醉爬上了主子的床,這才生下了他。”
“你以為我憑什麼要對他有什麼好臉色,他配麼?就算我要用手段斷他前程,他也得受著,所以,收起你那廉價的善心。”
他猛一揚手,漪漪往後倒退數步,後背的一對蝴蝶骨撞到牆上的那一瞬疼得她眼淚驟然就冒了出來。
她咬緊牙關倔強地強忍住淚意,落在魏玹眼中就成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
魏玹見了心中就一陣煩躁,開口便罵道:“蠢東西,你又哭什麼,我可動手打你了?”
他……他怎麼突然這麼兇。
沈漪漪瞪大雙眼,魏玹每往前走一步,她就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哆哆嗦嗦道:“沒,沒打我……”
魏玹大掌鉗制著她的肩膀,帕子在她臉上胡亂抹了一通,最後掐著她臉蛋兒柔聲警告道:“告訴你漪漪,我最不喜哭哭啼啼的婦人,別惹我生氣,把眼淚收回去,收回去!”
沈漪漪險些被他悶死,忙顫聲回話道:“奴婢記住了,奴婢不哭了。”
“但願你是真記住了。”
魏玹撫著她光滑細膩的臉,神色冷峻平靜,幽黑的瞳仁中卻彷彿竄著兩簇森然鬼火般定定地看著她。
一直看到沈漪漪渾身都忍不住發毛的時候,他才俯下身來,對著她。
兩人臉貼著臉,面對著面,輕輕地,語調極慢地,卻又極冷酷地說:“沈漪漪,你若是敢揹著我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我就把你和你那奸.夫一道弄死,千刀萬剮,肉一片一片地割下來。”
邊說,邊面不改色地撥了撥她小巧潔白的耳垂,“千刀萬剮,懂嗎?”
沈漪漪果然被他鎮住,一時小臉慘白,嚇得抖如篩糠,彷彿自己臉上的嫩肉已經被魏玹一刀刀慢條斯理又優雅地切割了下來。
她知道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韓永的舌頭不就是這般被割的嗎?
這下她的淚兒也不用再忍了,從泛紅的眼眶中惶恐又畏懼地傾洩而下,可憐巴巴地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
就這點膽子,還想跟他鬥。
魏玹心內嗤笑一聲,也不管她是嚇得還是氣得,只雲淡風輕地看著她嚇到崩潰,淚珠子猶如發洪水般嘩啦啦直掉,末了抬起她溼潤的下巴來,微笑著道:“說話啊漪漪,你是啞巴?”
沈漪漪實在害怕,她不想被千刀萬剮,她怕死啊,她使勁地搖頭,一抽一抽地哽咽道:“奴婢心裡只有世子……再無其他人,奴婢知錯了……世子是好人,求世子別殺奴婢,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真知錯了?”
沈漪漪忍住想跑的想法,一動不動,啞著嗓子軟軟地嚶嚀了一聲。
魏玹神色淡淡地給她擦乾淨小臉,左右看看,滿意了,方將她拉回房內強硬地摁在懷裡繼續剛才的事情。
沈漪漪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身子顫巍巍的,她剛哭過一場,哪裡有什麼興致。
不過要不怎麼說魏玹是個花叢老手呢,他只稍微變換了下手法,沈漪漪慢慢地耳根子就不受控制地變紅了,大大的眼睛水光顫顫,煞是明亮動人。
除了他手勁兒有些大,弄得她胸口發悶並不舒服。
但她不敢說。
“給的料子為何不要。”魏玹在她耳旁問。
“嗯……奴婢不敢要,料子……太、太貴重了。”
“給你的,拿著便是,”頓了頓,又道:“若怕太招搖,就做成小衣,日後只穿給我看。”
“聽見了沒?”
他突然一用力,還在失神的沈漪漪變調地嗚咽了一聲,好半響才艱難地從嗓子眼兒裡擠出個“好”字。
“以後不該你問的,少多嘴,該你叫的時候,別裝啞巴。”
“乖,叫兩聲給郎君來聽聽……”
本來以為魏玹接下來應該不會放過她,哪知道這男人一心二用,一免戲弄撩撥她,一面竟還有閒心騰出隻手來掀開本書專注地看了起來。
沈漪漪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就看了眼那書,是本正經的治國策論而不是什麼素女經。
她也就強打起精神跟著看了會兒,可惜一知半解,並不怎麼看得懂。
再加上魏玹的力道減緩,揉的她還挺舒服的,這幾日的痠疼都感覺不大到了,她慢慢地眼皮上下打架,竟然靠在魏玹的懷裡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疼醒的……疼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
魏玹深吸了一口涼氣,緩了好半響才咬牙笑道:“乖乖兒,你是不是心中藏著恨,想弄死我呢?”
“不、不是……”
她慌亂又羞窘地嗚嗚了兩聲,想坐起來,下一刻,軟糯的嗓音很快又被他弄得再次支離破碎。
……
結束後,沈漪漪在案几上艱難地翻了個身,趁著還沒人進來,摩挲著用帕子胡亂擦了擦身下的一片泥濘狼藉。
魏玹將她從後頭攔腰抱起來往淨房裡去,帕子又掉到地上。
沈漪漪正渾身無力,只能睜大眼睛,無可奈何地看著帕子從手裡滑落了下去。
*
第二日,朱櫻過來東廂拿那匹單絲羅,本想給沈漪漪做小衣,發現她已經用小銀剪自己裁剪了布料開始繡小繃了。
她繡的正入神就沒看見朱櫻,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朱櫻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
沈漪漪衝她一笑,嘴角許久消失不見的笑渦若隱若現,輕聲說:“你來了,快坐吧,這有吃的,是我做的,你別嫌棄。”
案几上擺著她做的玉露團,朱櫻不明白為什麼她現在如此受寵,還要自己去膳房做吃食,縫小衣,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做不行嗎?
她說給沈漪漪聽,沈漪漪聽了只垂眸一笑,手中的一朵纏枝蓮花差不多成了形,“我就是閒著沒事罷了,再說了,自己做的東西吃著感覺也不一樣。”
她說話柔柔弱弱的,人生得也弱不禁風,可性子裡卻透著一股子倔,記得剛見到她的時候,朱櫻很不喜歡她,總覺得這姑娘生得實在太好看了,一看就是個不安於室的。
至於沈漪漪和世子的那些事情,她其實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自從沈漪漪做了世子的通房之後,她能感覺到她每天都鬱鬱寡歡,並不快樂。
為什麼世子這樣芝蘭玉樹位高權重的一個人,又是這樣寵愛她,她還不開心呢?
朱櫻想不明白。
她勸不動她,就乾脆坐下來幫她又裁了塊兒料子。
“你看這麼大行嗎?”朱櫻舉著料子,瞟了眼她的胸口,感覺裁的好像有些小了。
沈漪漪臉一紅,輕聲道:“……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朱櫻便笑道:“都是女孩子,你害羞什麼呀,我以前還時常給我妹妹做小衣呢。”
“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我妹妹今年十五,剛定親,我前幾天剛託人給家裡捎了十兩銀子過去,她不識字,就讓那人回我說家裡一切都好,還給我做了兩套衣服過來……”
朱櫻說起妹妹,沈漪漪難免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又想到那瘋子昨夜是如何的羞辱,恐嚇,欺負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心中委屈至極,險些掉下淚來,趕忙低下頭去掩飾。
離家快一年,還不知家中如今是個什麼情形。
如果沒有被賣,沒有與表哥失散,她何至於要獨自一人承受這麼多的磨難?
從前只要有表哥在前面護著她,不管去到哪兒,她都從來沒有害怕過。
可是如今,表哥你又在哪兒呢?
朱櫻見她如此,心裡也暗怪自己口無遮攔,趕緊轉移了話題。
作者有話說:
表哥表哥,呼喚表哥。
表哥不在服務區……
如果您覺得《寵婢難逃》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www.51du.org/xs/30508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