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之前的沙地戰場。
提著道順屍體的喬木再出現，只是此刻的他已經有了另外一個身份。
喬叒森！
繼喬雙森之後，進入大漠的第二個喬家人，第二個所謂伐仙軍成員。
這樣一個人物的出現，自然帶給了海都尉等人單單一個“喬雙森”難以企及的震撼。
“真的有援軍？”
海都尉握著戰刀的手微微顫抖，看著身前的老人，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他腳下的那一具身披大道宗道袍的道順屍體上。
伐仙軍！以武伐仙！
這是喬雙森進入孤城之時，在滿城軍民面前，描繪出的壯美藍圖！
美得像是一場不切實際的美夢。
就如同賣火柴的小女孩，在飢寒交迫行將死亡之前，點燃火柴看見的，來自內心深處的幻想。
而海都尉知道這只是幻象，只是他故意編織出來的謊言。
本應是這樣的。
可是這一刻他卻動搖了，他看著喬木腳下屍體，內心思緒翻湧如潮。
別說殺異人。
有多少年，他沒有在戰場上見過真正的異人了？
這支困在孤城中的老卒數量一年比一年少，到後來連異人的真容都見不到了。
偶有異人攻城，見到的也就是紙人豆兵之類的道兵，一代代兵卒的犧牲，連一命抵一命都做不到。
而現在，在本以為孤城行將滅亡之時，他卻看到了美夢實現的一天。
眼前的人，是喬叒森，並非之前的喬雙森。
兩者身份不同，所以自然而然就代表著一個相當重要的訊息。
“所謂的伐仙軍，真的具備以武伐仙的可能。”
“外界的九州，在大陣存在四十年之後的如今，終於掌握了進入這片大漠的方法嗎？”
這片百里大漠不是從未出現過外來者，只是數量很少。
如武陵人誤入桃花源，偶爾也有人能進入這片大漠。
除此之外，便是如喬木這般，被仙門中人有意無意哄騙進來的少數武夫。
而今日，他們卻看到第三種人。
以他們尚未了解的未知手段，主動從外界進入大漠的伐仙軍！
“伐仙軍，是真實存在的？”
海都尉心中迴盪著喬雙森最後的遺言，心中情緒起伏。
此時他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真相與否。
《須彌山王經》是真的，外界九州的武道的確在仙人重壓之下存在飛躍性的進展。
已然戰死的喬雙森是真的，第二個進入大漠、並帶著道順屍體出現的喬叒森也是真的。
而他們口中的伐仙軍....
只是除了劫後餘生的喜悅，與瞭解到伐仙軍存在的震撼之後，等他們回過神來之後，看著眼前的喬叒森，海都尉心中又頓覺沉重。
“喬老，喬雙森他...”
“他戰死了，我已經知道，這是他作出的個人選擇，與爾等無關。”喬木目光深沉：
“喬家家訓，心之所向，道之所往。”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那麼哪怕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不過獨木不成林，喬雙森雖死，但依舊會有後來者。”
“大陣之外，尚有其餘的伐仙軍，而我便是第二個先鋒。”
與我等無關？
海都尉沉默。
他回過頭，看向戰場後方那具血泊中扭曲不堪的喬雙森屍體，又看了眼身後殘破的孤城。
“你們父子二人，才是外來者吧？此城中之事，與你們無關才是對的。”海都尉心道：
“以你們的實力，或許也可如那劍謫仙一般獨善其身啊....”
劍謫仙是四十年江湖武夫的頂點。
俠以武犯禁，江湖武夫往往會與朝廷有所對立，官員視江湖武夫為亂法犯禁的無法之徒，江湖武夫視官員為朝廷鷹犬。
雖說四十年前投軍的江湖武夫也不少，但更多的江湖武林人士，則是各掃門前雪。
而劍謫仙顯然也是四十年前武林的代表人物之一。
孤城中來了三個人。
兩具屍體，一個活人。
屍體是大道宗弟子道順，以及之前的喬雙森。
活人則是喬雙森之父，喬叒森。
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
喬叒森到來，與喬叒森斬殺異人的訊息，傳遍了這座孤城。
“第二個伐仙軍來了！”
“大道宗的異人死了，伐仙軍真的斬了仙門中人！”
“他也是練《須彌山王經》的？練武是真的有用？這就是外頭九州現在的進步？”
孤城之中的軍民一下就沸騰了。
如果說喬雙森之前入城並傳播《須彌山王經》，是在給城中軍民畫了一張漂亮的大餅。
那麼當喬叒森斬異人而歸，就真的讓這些城中軍民，看到了這張畫中餅實現的可能。
“不過，為什麼又只有一個人進來？”也有人想到了這一點。
很快有一名老卒反駁：“什麼年代了，還在打傳統野戰？”
“既然喬雙森父子勝過我等老卒，有一人成軍之力，那麼一人稱軍有何不可？”
他是在戰場上親眼見證喬雙森血戰至死的，也親眼看到了他的強悍實力，自然相當推崇。
老卒們都已經年老了，氣血都到了衰落的年紀。
這座孤城太需要一個力挽狂瀾的英雄了。
哪怕是虛假的，他們這幫老卒也會如海都尉之前的謊言那般，竭力讓城中軍民相信這個謊言。
更何況，喬木確確實實斬殺了異人道順。
........
破舊的道觀內。
劍謫仙神色平靜，並沒有被城裡頭的喧鬧歡鬧聲影響，繼續雕刻手裡的雕像。
包紮完傷口的陸燕北坐在他旁邊，絮絮叨叨說起了喬雙森與喬叒森的事蹟，滿是感慨。
“二哥，你說完了沒有？你吵到我了。”劍謫仙有些不耐煩：
“只是殺了一個大道宗弟子而已，開心成什麼樣了？”
站得越高，看得越遠。
劍謫仙曾經站在天下武林的頂點，被天下武夫稱為劍中謫仙人。
他曾經站得比任何武夫都高，所以看得自然也更遠。
“異人可是有九大仙門的。殺了一個大道宗弟子，你們考慮過今日之後，異人又會如何處置此事？”劍謫仙平靜道：
“此地本就在異人的掌控之中，今日之事不好瞞過異人。”
“殺了一個小的，惹來一個老的，這是常有的事，畢竟異人可是有足足九大仙門。”
“你說的伐仙軍有多少人，可夠異人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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