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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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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袞袞諸公是否有愧?

  這話語如黃鐘大呂迴盪在金鑾殿之中,空氣中都回蕩起了隱約可見的波紋。

  他一個人的聲音,在此時蓋過了滿朝文武的指責怒視。

  這個喬家老人體態雖蒼老,但站姿筆挺如松,哪裡還有什麼老態,有的只是如正虹一般的沖霄銳氣。

  滿朝文武微微變色。

  因為喬水並不是一個人。

  從之前海都尉口述的事蹟之中,他們已經知道這喬家人有數代人都死於孤城戰場上。

  而他身邊的海都尉,更是殘軍白頭兵的統領,是堅守孤城的老卒代表。

  方才海都尉心存妥協,他們還能趁機以顧全大局之名口頭上打壓一番的,可要是如喬木這般不講規矩地在金鑾殿針鋒相對,連異人的屍體都扔了出來...朝臣卻沒幾個人會在這時候站出來攖其鋒芒。

  滿朝文武盡失色,甚至有些體虛的文臣不自覺被其氣勢所懾,向後退了半步。

  鴉雀無聲之中,喬木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

  “我怎麼又莽起來了?”

  他心裡直犯嘀咕。

  長生不死的異能讓他得以行事肆無忌憚,完全追隨自己內心所想行事,不去考慮什麼利弊,什麼高情商低情商。

  這是他一路走來的言行習慣,所以看見海都尉站在金鑾殿前背影那佝僂老態之時,他其實並沒有考慮太多,直接就站了出來。

  只要莽不死,就往死裡莽。

  現在看到周圍朝臣異樣目光,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在金鑾殿上作出這麼一件不體面的事情,可能會有何等後果。

  金鑾殿上的朝臣是這個國家官場上最有權勢的一批人,哪怕如今大炎的頭頂上多了九大仙門,也依然如此。

  只是他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

  他依然不會死,他依然可以死而復生。

  但死亡對於他而言,則成了一場漫長無邊無際的夢魘。

  上一次死亡的夢魘時間是五年。

  五年這個數字,對於一場夢、一次隔離而言極長,簡直不是人該過的日子。

  但對於喬木以往的經驗而言,卻是極短的。

  以前數次高質量死亡,動輒可以帶來數十年的身體衰老,也就是足足長達數十年的漫長夢魘。

  在長生鎖繃斷第二條鎖鏈之後,死亡年份的倍率已經達到了五倍,這意味著最短的夢境,也是五年十年起步....

  “好了傷疤忘了疼,夢魘醒來之後又下意識莽了...”

  喬木心中嘀咕,眼角餘光卻有意無意瞥向身旁海都尉。

  從喬木出聲開始,他就成為了整個金鑾殿的焦點,滿朝文武一時也沒再太注意海都尉。

  海都尉的反應先是錯愕吃驚,而後是恍然,最後是目露憂慮。

  只是很顯然海都尉心裡並不平靜,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在微微顫抖----喬木確實當了一回海都尉的嘴替,說出了他不能說的肺腑之言。

  喬水此人他雖然相交不深,但也明白喬家人恪守家訓,代代如一。

  更何況以海都尉的視角來看,喬水可不只是在為他說話,更是為孤城四十年間死去的無名軍士,死去的數代喬家人說話。

  他心潮起伏之餘,卻也心生憂慮。

  他雖然不懂官場廟堂的事,但也知道這些朝臣是大炎王朝中最有權勢的一群人,喬水在金鑾殿前如此呵斥,此事豈能善了?

  況且他指責的,可不只是這些朝臣。

  要說心中有愧無愧,一個繞不開的人物,便是高坐在龍椅上的當今之天子

  而此時朝臣們才堪堪反應過來。

  “大膽。”

  “金鑾殿豈能容你口出狂言?”

  “殿前失儀...海尚書你把什麼粗鄙市井人也帶進皇宮裡來了?”

  “今日可以暗中帶異人屍首,來日若是帶什麼刀劍兵器,還得了?”

  群臣漸漸喧譁,義憤填膺。

  他們自然不會順著喬水的質問,去回答什麼有愧無愧的問題,只是扣住喬水殿前失儀這一點,大加訓斥。

  喬木聽著倒是不生氣,只是多少都有些心寒。

  他這一次發聲並不是為自己求名,並不是求死。

  隔離五年剛出世,他可不想回頭再做一個十年二十年的漫長大夢。

  “這波怕不是又要死了?”喬木皺眉,他這一次回過神來之後,開始認真思索生路。

  總不能帶著海都尉打出皇宮吧?

  又或者....擒賊先擒王?

  喬木目光掠過吵吵嚷嚷的群臣,毫不顧忌地抬頭上望,望見了高坐龍椅上的永和帝。

  永和帝很安靜,顯得有些反常。

  群臣吵吵嚷嚷,唯獨永和帝靜默不言。

  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沒去聽群臣們的激憤聲討,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了殿前掛著的那一柄人王劍上。

  這一把人王劍是本朝太祖佩劍,昔日在南州玄天宗道觀中顯化氣運,已成為一把國之重器,永和帝每每上朝都會帶著這把太祖佩劍。

  自從人王劍覺醒之後,劍身上都會有淡淡金芒流轉,這是一國氣運的外在顯化。

  而在此時,那一把掛在殿前的人王劍,卻是又有了異動。

  嗡嗡....

  明明沒人握劍,劍體在微微發顫,其上流轉的金芒如水波盪漾,像是狂風吹拂中的一點燭火,金芒明滅起伏不定,隱隱有暗淡下去的徵兆。

  永和帝眼睛微微睜大,他平日裡處理國家政事,可並未察覺到這人王劍有什麼異動...

  若要說有,便是從秦王封疆之後,他手中的人王劍光芒似乎隱隱黯淡了一點?

  他心中忽然有些空空落落的,作為如今執掌人王劍的人間帝王,他自知自從南州拜神一事之後,大炎王朝局勢好轉,九大仙門隱於暗處的契機,便是這把人王劍的覺醒。

  手握人王劍,他才是九大仙門也要多瞧一眼的九州帝王。

  人王劍為國之重器,不容有失。

  他驀然回想起當初與海無涯在朝堂上說起四十年前異人戰爭往事,說起永和帝的“大謀”之時...

  “人心若是沒了,真到想進之時,只怕也無可奈何了。”

  人王劍為國之重器,並不只是一個有望威懾仙門的籌碼,更是王朝氣運之象徵。

  如今的大炎王朝,人心所向也可以說是與國運氣運密切掛鉤,也與腰間這把人王劍密切相關。

  若失了人心,國運凋敝,那麼這人王劍只怕也不復光輝了吧?

  而今日引起人王劍異動的...

  永和帝低頭,俯視殿前的喬木、海都尉,以及那一具身披大道宗道袍的異人屍首。

  海都尉是孤城老卒的代表。

  喬水更是代表著前後數個喬家人,是老卒們能夠走出百里大漠的關鍵之一。

  引起人王劍異動的,究竟是哪一個呢?

  永和帝眼睛一眯,突然回想起當初在南州的時候,也有一個名叫喬鐘的喬家人...那正是人王劍覺醒,顯化氣運的那一天。

  拋開此事先不談。

  孤懸大漠四十年,堅守一城戰至三百老卒...這樣的事蹟放在往日絕對是足以載入青史,史官當大書一筆。

  可大道宗的威脅,也是實打實的。

  在永和帝看來,這又是一次兩難的抉擇。

  “大炎王朝若失了人心,離心離德,自然國運凋敝...”

  永和帝突然站起身來,只聽錚地一聲劍鳴,他將人王劍拔劍出鞘,提在手裡。

  群臣的吵嚷聲怒斥聲戛然而止,愕然看著拔劍而起的永和帝。

  “朕,問心有愧!”永和帝深深道。

  群臣微微愕然。

  喬木也頗有些驚詫,只是將情緒起伏藏在眼底,並沒有顯露出來。

  “前後數代喬家兒郎為挽救一座孤城葬身大漠,這是大勇之士。”永和帝讚道:

  “不論心懷何等目的,不論在哪個年代,捨己為人的都是崇高者,這一點毋庸置疑...朕只恨仙門詭計多端,竟然造了偌大一座大陣,瞞了朕足足四十年,也瞞住了整個大炎四十年!”

  說到這,永和帝眼神黯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喬雙森等義士古道熱腸,雖謊稱大炎軍士,但也是為我大炎揚名,以大炎官兵的身份於沙場赴死...朕自然有愧。”

  群臣一時怔住,啞口無言。

  永和帝的演技不算特別高明,這一番話說來略微有點浮誇,但朝臣們也都是人精,既然把握到了永和帝的態度變化,與往日有所不同。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作為臣子的他們自然不會忤逆。

  “陛下聖明,不計較鄉野武夫喬水殿前失儀,直言自身有愧,坦坦蕩蕩...”

  “聖上虛懷若谷,真是讓微臣汗顏...”

  “....”

  喬木眼角微微一跳,而今這一代的朝臣,讓他明白了什麼叫上行下效...永和帝一句話,直接左右了朝臣們的話語風向,著實讓他大開眼界。

  他輕咳一聲,正色道:

  “陛下對我喬家人並無虧欠,無須愧疚。”

  朝臣們微微詫異。

  這個名叫喬水的老翁,剛才的表現就是一個頭鐵的粗莽武夫,誰知道也是一頭順毛驢,難不成被永和帝的這一出打動了?

  只聽喬木繼續道:

  “喬家人雖死,但他們並不是第一個死者,也不是最後一個。”

  “喬家人只是試圖去接過孤城四十年不滅的薪火而已。”

  “而讓這人族薪火四十年不滅的十萬將士,四十年間死在茫茫大漠之中的他們,才是為國為民的真英雄。”

  “陛下虧欠的,不是區區喬家人,而是這四十年間困守孤城的城中子民,是四十年間堅守不跪的十萬英魂。”

  喬木頓了頓,直視著目露慚色的永和帝,語氣鏗鏘:

  “十萬將士不負大炎,大炎卻負了困守孤城的將士!”

  “三百白頭兵不敢忘大炎,陛下為何先忘了奮戰在前線的將士?!”

  這話語鏗鏘,有如利劍,鋒芒毫不遮掩,直指人心。

  海都尉渾身都在難以自制地顫抖。

  已經渾濁的老眼微微一熱,差點在這金鑾殿前流出熱淚來。

  這些話,算是道盡了他們這些老卒這些年困在大漠中心中的苦楚與淒涼....

  若是有的選,誰願意在那種鬼地方堅守四十年,熬到頭髮都白了。

  孤懸大漠四十年,大炎對於他們這些老卒而言,已經是一種遙遠的精神象徵,而不只是一個統治九州的國家。

  他們不負大炎,這支孤軍代表著四十年前大炎王朝最後的抵抗意志!

  只是時過境遷,當他們走出大漠,卻發現九大仙門已成了大炎的座上賓....這心中苦楚淒涼,自不必言說。

  當初劍謫仙反覆問他們犧牲可有意義,還是感動自己?

  海都尉心中早有答案,只是現在看來廟堂之中心存答案的人,不多啊。

  剛才還群情激憤的朝臣們一下啞口無言,舉目四顧只見其他朝臣神色都複雜莫名。

  這話是能說的嗎...

  剛才他們還以為這個名叫喬水的老者,是個脾氣倔的順毛驢,所以被永和帝這般禮賢下士,自認有愧的話給打動...

  誰知道他罵完了朝堂袞袞諸公,竟然將矛頭對準了永和帝?

  戲是像你這樣接的嗎?

  永和帝今天要做一個浪子回頭的皇帝,你說你順著他的話茬演不行嗎,非得來這一出,生怕他脾氣太好?

  順著他的話演下去,也就是君臣和睦,浪子回頭那一套,若是傳出去也不失為一段君臣和睦的佳話,說不定還能載入史冊,被史官記下。

  群臣們不太敢抬頭去看永和帝臉色,只是低頭。

  但永和帝臉色卻青白交加,只感覺周圍若有若無眾多無形視線投來。

  白頭兵不負大炎,是他這個大炎的皇帝,愧對這些老卒!

  最近這些年以來,作為大炎的皇帝,他雖然有向仙人俯首的時候,但那是仙人,自然是另當別論。

  作為皇帝,他何曾被人當面如此指責?

  算來算去,也就當初在南州河陽府城的時候,有一個不明白他身份的喬匹夫在議論朝政...嗯?怎麼又是姓喬的?

  但那和今日不同。

  那天只是私底下微服私訪,除了身邊的飛魚衛,無人知道他是永和帝。

  但今日這裡是金鑾殿,今日他就是永和帝,旁邊還當著這群臣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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