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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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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楊縱英及耿炳文二人在深山中也是早已迷失了方向,只是心急如焚,胡亂一氣地尋找著。

楊縱英心中深知,在如此的環境中,晚一刻找到昭雪,則昭雪的生還機率便會小一分,故此,哪還能保持冷靜,早已是快急瘋了。

只說這一日晌午時分,天氣晴朗,二人登上一高處,四下裡觀望搜尋。

左右眺望幾個來回,忽然楊縱英眼前一亮。原來,只見在不遠處的山谷下,不知誰生了一堆柴火,正冒著青煙,徐徐上升,深山中看來格外醒目。

也不管是不是昭雪,有沒有危險,楊縱英招呼一聲耿炳文前輩,便向那邊飛奔了過去。翻過山頭,下到山谷之中,遠遠就只見那邊的篝火旁坐著一人,正是楊昭雪!

“昭雪!”楊縱英大喊一聲,加快速度。

再看楊昭雪,卻是意外地平靜淡定,聽到楊縱英的聲音,只是稍稍轉頭看過來,又微微一笑,站起身捧了幾把白雪,將火壓滅。

楊縱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跑到跟前,一下抱住昭雪肩頭,左右來回轉了幾下,仔細看了一會,以確定昭雪有沒有受傷害。看罷,楊縱英卻是一頭霧水:這昭雪毫髮不傷,精神煥發,卻是自己萬萬也沒有料到的!

“。。。你沒事吧。。。?”

昭雪微微一笑,道:“哥,你終於來了。我在這已經等待了你好幾日。”又轉頭看著耿炳文,彎腰施了一禮。

“陳玄呢?他沒有加害於你?”楊縱英仍然不放心,一邊四下張望,一邊說道。

“走了。。。留給我不少獵物和柴火,讓我在這等你們到來。。。”

“離開了多久?往哪個方向去了?”耿炳文問道。

“不用再追了,也根本是追不到。”又轉頭看著楊縱英:“況且他並沒有對我不利。哥,咱們回去吧。”

楊縱英此刻仍然是難以置信,但仔細看到昭雪如今的模樣,也就放下了心,具體細節昭雪沒有要講的意思,自己當然也就不便多問:只要人沒事就行。

。。。

一路話不多,三人在山中又行了幾日,終於走出了大山,回到了鎮子。

進了客棧,發現此時那客棧正在修繕,裡面不少匠人都在忙碌著。

楊縱英等人便找到老闆,詢問賀飛軒師兄弟的下落。

那老闆將三人帶到一僻靜之所,才小聲道:“你們在我店裡殺得三人,原來都是宮裡的太監啊。。。!那日你們走後,屋外早有人報了官,官兵不一時便氣勢洶洶來到客棧抓人。官兵在死的那三人房中發現文書,得知他們原來是東廠的官差,那這案子可就大了!那些官兵立刻便開始四下抓捕您那兩個徒弟。。。還好我機靈,你們剛一走,我就已經派夥計將他們二人帶到老家的鄉下躲避了起來,這才沒有被官府抓到。”

耿炳文聞言,當下自然對老闆感激不盡,卻又說道:“老闆大恩無以為報!只是如今老朽出門沒有帶著值錢之物,等我回去了,定準備豐厚的禮品派人給老闆送來,以感謝老闆的救命之恩!”

那老闆笑著道:“您那兩個徒弟已經給了我不少銀兩了,並懇求我,找一避難之所等你們回來,所以報酬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幾位在外面等我一會,我交待一下,便帶你們去。”

閒言少敘,三人跟著老闆,行了一日一夜,來到鄉下。在一院後,有一個小柴房,輕敲三下門,裡面鎖頭開啟。進到房內一看,柴房之內的場景令耿炳文險些落淚。

只見賀飛軒被粗麻繩緊緊困在木頭柱子上,衣服破爛,渾身骯髒不堪,神情萎靡,消瘦了好幾圈,暈暈乎乎。再看李景龍,比賀飛軒也好不了多少,此刻正跪在賀飛軒旁邊,掰開賀飛軒的嘴,慢慢喂著涼水。李景龍前胸衣服被傷口流出的血液染得發黑,並隱隱有潰爛的氣味溢位。

耿炳文心中別提多難受了,趕忙上前,扶起李景龍,又解下賀飛軒,大家一起將二人扶到前面房中。

這師兄弟二人連日來躲避官府追查,終於將師父盼來了,李景龍早已泣不成聲。。。

耿炳文抓藥親自為二人醫治,更有昭雪及楊縱英在旁照料,幾日過後,李景龍傷勢明顯好轉,已無大礙。但是,賀飛軒卻依然精神恍惚,時不時還發瘋般痛苦掙扎,眾人齊上手都摁不住,直至折騰到筋疲力盡,這才昏睡過去,只得又將賀飛軒用粗繩子緊緊困住。。。

幾日後,李景龍傷勢已無大礙,可以上路。眾人便打算不再逗留,速速離開此地。等行李物品準備停當,這一日入夜,耿炳文便將幾人叫在一處,商量起下一步行動。

“楊兄弟,你們兄妹二人有何打算?”耿炳文先是問楊縱英。

“我們也是漫無目的,不知耿將軍師徒有何打算?”

“哎。。。”耿炳文長嘆一聲,“我這大徒弟賀飛軒如今身中奇毒,難以化解,為保其性命,我打算帶他回少林寺醫治調養。我自幼出家少林寺,還是比較熟悉的,希望寺中能找到解毒之法吧。等救了飛軒,我也再無牽掛,打算了卻塵緣,一心修習佛法,終老於寺中。。。”

“師父,我也和你們一同去吧!”李景龍道。

耿炳文略一思索,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一旁昭雪開言道:“景龍,本來見面就應該給你的,但是你身體一直不好,故此沒有著急說此事。其實,那陳玄臨走之前,還留給我一封信,讓我有機會轉交給你。”說罷,拿出一封信來,遞到李景龍手中。

李景龍忙開啟來看,卻是名將張玉寫給他的親筆信,信中大致內容為:

本將處理完南方戰事,回到北平府,後臥病不起,便也漸漸不參與政事。

但是,回到北平府面見聖上之時,我曾極力保薦於你。因為,如你這般的棟樑之才,世所罕見,如能為朝廷效力,便是江山社稷之福。況且以你的能力,如能走上征途,將來必能建功立業,成就一番大的作為。

後來在我三番四次舉薦之下,聖上終於赦免了你,並且已下詔於各州縣府衙,你大可放心。

如今天下已定,只有南方沿海還有戰事,如果你想將來成就一番事業,還是應從最底層做起,等到建立戰功,才能得到提拔。故此,我又寫了一封推薦信,你可將此信呈於在南方抗倭前線指揮軍隊的劉將軍,他一看便知。那劉將軍是我的舊部,有了我的舉薦,他也定會重用於你,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為國盡忠,朝廷是定不會虧待你的。。。

此番陳玄啟程之前,我已經和他打好招呼,讓他切不可傷你性命,陳公公也已答應了我,並同意在合適時機,將此信代我轉交於你。。。

信封中還附有另一封舉薦信。

眾人看罷此信,耿炳文長嘆一聲,道:“景龍,沒想到這張玉是真的愛才啊!看來以前你連斬他四員大將,大敗他於淮河邊,他卻並沒有記恨於你,而是對你頗為欣賞,故此才冒死舉薦。。。為師素來知道,成為一代名將是你畢生願望,如今機會就在面前,你不可錯過了。你拿著此信,去找那劉將軍吧。。。!至於這裡,有我照顧你的師哥,你也大可放心!”

李景龍點點頭,表示同意,又跪下對耿炳文三跪九叩。但是要和師父師兄分開,李景龍當然極為不捨,眼中早已淚光閃動。

耿炳文又對楊縱英道:“楊賢弟,飛軒已經落得如此地步,那武林會盟的眾家弟子如今卻是群龍無首。不如我也修書一封,你帶去給了段南溪。你同飛軒能力不相上下,我打算推薦你接替賀飛軒的位子,引領眾派同仁,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縱英也無更好的去處,略一思索,便也是點頭同意。

眾人各有去處,一番依依惜別之後,各自踏上行程。

書說簡短,只說李景龍一路與昭雪兄妹二人有說有笑,較來時可算是輕鬆了不少。行了能有一月有餘,終於回到舊地。

三人這才拱手道別,李景龍帶著書信,去找劉將軍報道。而楊縱英本並不想做這個領導者,但是既然已經應承下來,便也是暗暗下了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加倍努力,為武當派贏得聲譽,免得再被人瞧不起。

楊縱英兄妹二人找到段南溪,將此番前去解救耿將軍的經過述說一遍,又呈上了書信。段南溪看罷長嘆一聲,並未多言,只是連夜招集來眾派代表,將楊縱英引薦給眾人。這些代表有不服的,但也是不敢再說什麼。

其實,此時戰事已經十分緊張,剿滅流寇的大小戰鬥已經打了不少,也頗有些成效。只是海上還是比較平靜的,朝廷只是調遣海軍船隻,已有多日,並未著急,只等時機成熟,一戰全殲倭寇海盜。還有西草灣那邊,由於群龍無首,故此段南溪也沒有貿然行動。

暫且放下楊縱英不表,單說李景龍。

李景龍面見劉將軍,將信呈上,便說明自己想加入部隊,做一小卒,為國殺敵。劉將軍看罷信,又聽李景龍說完,卻微笑著道:“李將軍的威名我也是頗有耳聞,豈能委屈了您。如今陸軍各部大小官職早已安排妥當,在本將的指揮下,將那些流竄的倭寇消滅殆盡只是時間問題。恕我直言,已經沒有你發揮的空間了。”

李景龍聽罷有些急,剛要張口,劉將軍卻又說道:“但是張將軍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這樣吧,我就將你安排在水軍中,官至校尉,統領一艘戰船,如何?”

“。。。將軍想的周到,只是我從未經歷過水戰,對船上的事務一竅不通。說來慚愧,在下甚至不識水性,將如此重職安排與我,恐怕不能勝任啊。。。”

“哈哈哈,賢弟太過謙虛了!本帥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你難道剛來就想違抗指令不成?”

“不敢。。。一切全憑將軍安排排程,在下再無怨言。”

。。。

幾日後,李景龍正式上任,他所在的戰船是一艘五桅戰船,尺寸只算中等,並非海軍主艦。

又操練幾日,調遣的戰船皆已到齊,與倭寇匪船的決戰也是迫在眉睫。

這一日入夜前夜,劉將軍將各部統領召集與大帳之中,安排部署。

“倭寇匪船行跡詭秘,咱們偵查良久,仍不能做到了如指掌。如今大小戰船,人員均已到位,這幾日清晨海上又逢大霧天氣,事不宜遲,此刻正是決戰之機!”

眾人聞言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劉將軍接著道:“我方海軍實力強大,只要能和匪船主力接觸上,片刻間便可拿下。只是對方艦船行動起來分散靈活,難以追捕。故此,本帥以為,只能用誘敵深入這一計策來對付。。。”

大家都紛紛點頭稱是,有人問道:“但不知如何誘敵,請將軍明示!”

“李景龍聽令!”劉將軍提高嗓門。

再看李景龍出列單膝跪倒在地,等待命令。

“命你明日將所屬戰船加以偽裝,摘下軍旗,換上普通商船旗幟。安排部下隱避與船艙之中,只留少數人換上百姓裝束,在甲板上正常操作。船中兵器,火藥等物加以偽裝,切不可露出了馬腳。

給你一日時間準備,後天清晨,你單船從海港正常出海,一旦遇到匪船,佯裝逃跑,只要將匪船引入此處,便是算你完成任務,立下大功!”

說罷,一指面前作戰海圖,眾人皆站起圍攏過來,細細檢視。那是一處淺水海灣,海面上有不少礁石,十分險惡,又頗方便大船艦埋伏。

李景龍仔細觀察地形,牢牢記住,更是覺得這位劉將軍部署十分巧妙合理,便心悅誠服,跪下領命。

劉將軍再對餘下船艦做一安排,且放下不表。

只說次日,李景龍帶著部下,在一些老資格水兵的幫助指導下,忙碌一天,終於將這艘五桅戰船改造偽裝完畢,偽裝成一艘商船,打算明日一早便奉命出海。

忙碌一日,當夜,李景龍回到帳中,便找出紙筆,打算寫封信。剛要動筆,門外兵士忽然進帳稟報道:“李校尉,有一位姓楊的說是您的老相識,特來拜見,現在正在帳外等候,不知是否讓他進來?”

“姓楊的?。。。快快有請!”李景龍略一思索,騰地站起身來,大聲吩咐道,有些激動。

那兵士領命出得帳外,又等了片刻後,就見帳簾撩起,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李景龍先是一愣,看了半晌才發現,來得這人不是別人,卻是女扮男裝的楊昭雪。

“。。。昭雪!你怎麼來了?!”李景龍兩步走到跟前,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

昭雪滿面笑容,道:“這些日子不見,不知你過的可好?對你十分想念。聽說明日清晨你就要出海了,故此來看看你。。。有些放心不下。。。”

“哈哈”,李景龍笑道:“有何不放心的,你只需對比下雙方軍力便知:明日一戰,毫無懸念,穩操勝券!我更不會有事的。只是最近也十分想念你和師父師兄他們,本來等打完這一仗,就去探望你們。沒想到你今天竟然費如此大的周折,突然來軍營找我,雖說見到你很開心,但是大戰在即,我更有要務在身,應該專注於眼前,不能多陪你的。。。”

昭雪聞言,低下頭,輕咬嘴唇,卻沒有說話。

“哎。。。罷了,既然你已經來了,也看到我如今過得很好,所以還是放下心來,速速回去吧!等忙完這一陣,就去找你。。。”

“。。。我想你能不能給我找一身你們的服裝,安排我上船,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出海!”李景龍話音未落,昭雪突然說道。

李景龍聞言一驚,厲聲道:“昭雪,打仗可不是兒戲!安排你上船雖是舉手之勞,但是,一旦你有個好歹,我該怎麼辦,又怎麼和你哥交代啊!何況會令我分心,還得時時擔心你!所以,你還是不要任性,乖乖聽話,一會就趕快回去吧!”

“可是。。。一定要跟在你身邊,我才能放心!。。。景龍,自從咱們分開,你來到軍中以後,我就一直有一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這感覺令我徹夜難眠,所以我才費盡周折來找你的。。。明日出海你一定要帶上我!”

“怎麼會。。。你這預感沒有任何根據啊。。。”

“不瞞你說,我曾經遇到過一個算命的老道,當時對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我也並未當真。但是,他的話後來全部應驗了,十分神奇,不由人不相信啊!他曾說過,一旦我對某人。。。那麼,他將會命不久矣!所以,我真的是很擔心你。。。”

“一旦對某人如何?這某人指的是我麼?”看到昭雪吞吞吐吐,李景龍急忙追問道。

昭雪的心在砰砰亂跳,滿面通紅,長出一口氣後,抬頭看著李景龍雙眼,道:“一旦對某人動了真心!。。。”

“。。。”李景龍聞言愣了一下,卻沒有說任何話,隨後,走到昭雪面前,輕輕將昭雪擁入懷中。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明天,咱二人一起登船出海!”李景龍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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