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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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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嶺雪其實並沒有走遠。

她知道她帶著一個人,會很快被方浮若追上。

所以她騎馬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就下馬,拍了一下馬屁股,放馬向山下奔去,自己則找了個山洞躲了起來。

這招的確起作用了,方浮若追到馬的時候,知道上當,卻也無可奈何。

他推測西嶺雪可能前往的方向:

往東二百里是方浮若早上的來處長川城青銅莊,往西一千多里外是蜀中溟教的聖地。西嶺雪如果要趕在三日後的溟教和十二城的盟約大會,理應是回青銅莊。

但她又何嘗不會知道方浮若這麼考慮?回蜀中壺中天樓船聖地也並非不無可能。

但是考慮到她作為溟教教徒的忠誠,方浮若認為她以大局為重的可能性仍舊是大於私自回蜀中的可能。

於是他在前往青銅莊的一條古道上靜靜地等著,但是,等了一夜,他就知道自己考慮錯了。

方浮若並不懂女人的心思。

的確,西嶺雪是個合格的教徒,對於教中事務也是盡心盡力,她知道自己對三日後大會的重要性,但她更不想讓方浮若順心。

她不僅不想交回菱角,她還要讓三日後的盟約順利進行。

她把菱角安排在附近的一個農莊。本來前往長川只有一條道可走,但她不,她偏偏要翻越高山峻嶺,走險路,避過古道,向南繞道去長川。

這條路本來是沒有路的,在茂密險峻的大山間,危險處處可在,別說她一個女子,就連膽大如虎的壯年男子都很少敢夜裡過山。

何況,一旦在山中迷失方向,南轅北轍,就絕無三日內趕到的可能。

但西嶺雪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她下山的時候不僅頭髮散亂,那一身上好的綢緞襖裙也都被鉤的破爛不堪。但出了山,看到那塊刻有“靈川”的界碑的時候,她忍不住仰天大笑。

靈川城與長川毗鄰,從這裡向北再走不足一百里就可以望見長川城的城墎。

這時,已經是三天後的卯時了,太陽從東方高高的升起,朝霧剛剛散去。她只有兩個時辰趕往長川城東門的朱雀臺。

朱雀臺正是盟約的地方。

......

唐青錢沒有考慮到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神珞不見了。

第二件,是西嶺雪不見了。

神珞不見了,並不是他關心的重點,但是神珞不見後,就有人立即責罵他來。

這個人是蹇流沙。蹇流沙在夜裡悄悄溜進了青銅莊內院那座防守最為嚴密的內院。

她走的是密道。

青銅莊的南門正對的是長川的鬧市,但北門院牆卻正好和長川的北城牆相連,密道的出口就在長川北城牆外的一處亂葬崗中。

她身穿夜行衣,顧目四周,見無人一瞬間消失在黑森森的墓地中。

通道中點著長明燈,也有著迷宮般的岔路,但她卻是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就到了盡頭的一堵石牆面前。

她在石牆的上下左右中五個方位各拍了幾下。

上邊一下,下邊一下,左邊三下,右邊三下,中間一下,這是石牆機關解鎖的步驟,來人若不是自己人,即使知道機關所在,排錯順序,或者數目不對,不僅開不了門,更有中機關埋伏之險,同時,更會向對方發出警報。

所以石牆門還沒開的時候,唐青錢就知道來人是誰。

他沒有披衣整頓,依舊是安然躺著。

蹇流沙冷笑一聲,道:“你的計策可是成功了?”

唐青錢睜開眼睛,看著床頂,床頂上有一隻蚊子,正嗡嗡的飛舞,吵個不停,蹇流沙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蹇流沙又道:“我問你話,你怎地不回答。”

他一躍而起,刷一下一把抓住了蚊子,坐了起來,攤開手,手上有五隻被捏扁的蚊子。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的一個架子旁,用上面洗臉盆的水洗了洗手,又慢慢地擦乾淨手。

“現在的時節,總是有些鬧騰的蚊小之輩,抓住了一個,又沒完沒了來一群。”

他突然慢慢地開口。

“我不是問你蚊子的事。”蹇流沙冷哼道。

唐青錢看著她,又慢慢地走到窗前,月亮已經從樹梢爬上了中天,四周蟲鳴四起,大部分人也都已經安然入睡。

“你等待時機,總算是一把全抓住了,但只抓自己一把血。”他看著窗外的月亮,“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蹇流沙道:“那你還不是抓了?”

唐青錢面向樹影婆娑的院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說:“雖然如此,可還是不能不抓。”

蹇流沙冷笑道:“蚊子雖小,你的指縫卻太大。小心什麼都沒抓住。”

唐青錢回過頭道:“你以為我在說今天的那些人?”

蹇流沙道:“難道不是嗎?”

唐青錢道:“當然不是,他們要是蚊子,我又怎會放過?”

蹇流沙道:“你是故意放他們走的?”

唐青錢道:“難道我能一個個把他們像蚊子一樣捏爆血?”

蹇流沙道:“但這裡是你的地盤,你至少可以讓他們見點顏色。”

唐青錢道:“不是我不想,只可惜我辦不到。”

蹇流沙面露譏色,道:“也有你辦不到的事情?”

唐青錢正色道:“也不是我辦不到,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蹇流沙道,“但我不會再聽你的,我會自己去救楓兒。”

說完她一扭頭走了,唐青錢叫住她:“你打算做什麼?”

蹇流沙道:“海雲天死了,現在唯一的希望是神珞,現在神珞也被你放跑了,我自己去想辦法。”

唐青錢道:“你不能去,你現在還不能暴露。”

“暴露?”蹇流沙冷笑:“你一個人躲在安全處,我暴露了豈不是更好替你擋刀?”

說完就準備退回密道。但唐青錢面色一沉,在她轉身瞬間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她三大穴道。

“見軒已經懷疑你了。你這幾天哪裡都不能去。”

說完開啟密道,將蹇流沙帶入了密道,又丟進了一個石室。

蹇流沙不能動彈,怒目而視,罵道:“棠樾,我就知道你只有你的野心,卻不關心你兒子的生死,虧我當初對你言聽計從。我咒你不得好死。”

她一邊罵一邊數落,唐青錢只好再次點住她的啞穴。

“你先老實呆兩天,過陣子會放你出來,楓兒的事我自有考慮。”

唐青錢再次回到屋內的時候,略略吃了一驚。

他的屋子裡本來是沒有點燈的,但現在桌子上卻高燒著一直蠟燭。

一個年輕人坐在桌子旁。

唐青錢看到他,沉聲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年輕人緩緩開口:“師傅不用生氣,我也就在你點住師母的穴道,走入密道之後才來的,所以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和師母的關係。”

既然在唐青錢走入密道之後來的,又怎知點住蹇流沙的穴道這回事?

這個年輕人一開口,就撒了個漏洞百出的謊。

唐青錢道:“你都知道了,就別給我打馬哈了。”

“哎呀,”年輕人一副壞孩子被抓的乖巧樣,撓了撓腦袋,道,“師傅真是洞察秋毫,我還想瞞過呢。嘻嘻。”

“你今日你為何放走東風璟玠和淺裳。當時你就在門口,只要你出手,完全可以拖住他。”

唐青錢不理會年輕人的賣乖,目光炯炯,盯著年輕人的眼睛。

那裝傻賣乖的年輕人,正是秋一寒。

唐青錢在溟教之外,曾經成立一個組織,這個組織以收留孤兒,培養暗殺精英為目的。

秋一寒十二歲的時候就成功地執行了第一次任務。

對方不是武林人士,但卻養著一大批的武林豪傑,是贛北首屈一指的富商。

九歲那年,秋一寒化名秋亦涵,作為一個奶媽的遠房侄子被帶入那所森嚴的富商宅子中。隨後,憑藉他的聰明伶俐,很快得到了富商的歡心,將他收為義子。富商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

這個女兒也就是秋一寒的義姐,姐姐十六歲出嫁後,富商很快就得了一種怪病,這個病,每月十三日發作,一發作就大笑不停,生不如死,延請無數名醫救治,都無計可施,富商最終受不了折磨,服毒自殺,遺囑將自家財富的三分之一留給秋一寒,三分之二給長女。

遺囑是跟管家託付的。

秋一寒早就跟管家打好招呼,他跟管家說,你找個書法先生,重新擬定一份遺囑,遺囑全部財產給我,我就把當中的一半給你。

當時說這話的秋一寒不過是小孩子,管家自然不怕他賴賬,出於貪心,更是想將全部財產據為己有,就同意了。於是,遺囑公證歸秋一寒所有後的當晚,管家去找這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兒,要屬於自己的一份財富。

他去的時候,是抱著最好能得到全部財富的念頭去的。

他站在這個小孩子面前,面露兇色,秋一寒也顯得很害怕。

然而就在管家以為自己得逞之際,一個富商豢養的武林好漢卻滿面怒容地走出,“好你個小人,原來是你害死主人!”那豪傑說著,一刀砍死了他。

秋一寒借刀殺人,自己不沾血腥卻名正言順奪取了大量財富,給唐青錢帶來了鉅額財資。

這一年他才十二歲。

唐青錢信任他,後來將他送入溟教,暗地裡作為心腹培養。

這心腹一日日長成,一日日立下無數功績,也一日日不受管教。

他知道這個自己一手栽培的年輕人,只可利用。

聽見唐青錢的責備,秋一寒委屈道:

“師傅,冤枉徒兒了,那東風璟玠速度極快,徒兒也愣住了。”

“也罷,此事不提。”唐青錢何嘗不知道他在打馬虎。

於是,他盯著秋一寒問道:“你半夜過來,想必有事彙報?”

秋一寒道:“徒兒跟蹤那十二城盟主和李乘風等人,發現那十二人和李乘風果然又秘密集會了。”

唐青錢一挑眉,問:“你可聽到密會內容?”

秋一寒收起原本嬉笑的臉,走到唐青錢身邊耳語一番。

時間一晃,就是三日之後了。

西嶺雪不見是在三天前,本來她沒有去喜宴現場,唐青錢並沒有在意。當服侍西嶺雪的丫鬟急忙來告訴他此事的時候,已經是喜宴鬧劇之後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在意。

直到晚上秋一寒的一番話,這才讓他意識到,西嶺雪的失蹤是敵人的詭計。

那日喜宴散後,李乘風很快派人追上了十二城盟主,邀請他們去了長川城西的一座農莊,在這裡,叔勝己透露了一件事情。

他說,你們以為三日後和唐青錢結盟會有什麼好處嗎?

十二城盟主面面相覷。

李乘風擺開宴席,向十二城盟主敬酒,趁機說道:

“良禽擇木而棲,本是常理,但溟教這棵大樹根基不牢,內部已有蟲蠹,諸位還要棲息嗎?”

見十二城盟主尚在疑惑,於是將那西嶺雪失蹤一案說了。

但這西嶺雪失蹤真的就能影響大局嗎?

李乘風聽了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說為大家介紹一個人。

他話音說完,眾人便向門口望去,進來一個人,這個人一進來,現在在座的有的是勃然大怒,有的驚訝,有的喜怒不形於色,靜觀其變。

顯然,在場所有人都認識此人。

當時,秋一寒正在農莊外的一棵樹上,這棵樹距離農莊有五百米的距離。

在座的都是高手,他當然不能走的更近,也不可能聽得他們在講什麼,但他為什麼能聽到眾人的講話呢?

事實上,他不是聽到的,他是看到的。

他在眾人進廳堂後,就將一面小鏡子拋到了屋前的門樑上,斜對著門頭上懸著的一面明鏡。

那面小鏡子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偏偏就像是長了眼睛,不偏不倚的照著堂內,又把堂內的景象折射到門頭懸鏡上。

秋一寒手中也拿著一面鏡子,對堂內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一開口,嘴巴一動,秋一寒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但偏偏剛進來的這個人,一直是背對著的鏡子的,不曾回頭一次,彷彿知道有人在偷聽。

“諸位請勿開口,只肖聽我說,可行之處,點頭即可。”

這人對現場的眾人說道。

李乘風也是安撫眾人,勸他們稍安勿躁。

秋一寒再也不能觀察到什麼了。

這本來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但唐青錢聽後,卻很平靜。

秋一寒問:“師傅不擔心他們搗鬼?”

唐青錢道:“李乘風不過是將死的跳蚤,他的時代早就過去了,再蹦躂也不過是迴光返照。”

秋一寒笑道:“想必師傅早有對策,徒兒是白擔心了。”

他看著唐青錢,唐青錢也看著他,兩人都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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