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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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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浮若說對不起,他說:“葉兄的死,對不起了。”

他口中的葉兄,自然是葉邊農。

但葉邊農的死,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神珞不明白。黃瘦菊卻擺了擺手。

他說:“葉兄在死前曾來找過我。他知道自己可能會遇難,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死了,你必定會感到內疚,所以他跟我說,若是你這麼想,他定然會從棺材裡跳出來。”

......

方浮若和兩人回到客棧後,就將地圖畫了出來。

他畫畫的技巧是跟海雲天學的,他的水墨山水人物都沒有得到海雲天十分之一真傳。

但他的工筆卻很好,他能很好很精細地規劃出橋樑、樓宇、宮殿的構造,設計各種精巧的機械更是他的興趣所在。

這樣一副地圖他自然也畫的很好。

葉邊農和黃瘦菊面面相覷,他們問:“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方浮若點了點頭。

黃瘦菊問:“你找這個目的是?”

方浮若反問:“你知道的事情為什麼要問我。”

黃瘦菊道:“我的確已經知道了,作為朋友,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明明白白告訴我!”

方浮若道:“好,我告訴你,袁、穆、孫、章,我要取而代之。”

黃瘦菊愣了半晌,道:“我看錯你了。”

方浮若道:“你本來就沒看對過什麼。”

這人一開口總是忍不住要讓人生氣,但黃瘦菊卻忍住了。

他說:“但是你願不願意讓我這個看錯你的人跟你一起幹?”

方浮若回答:“不然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完他又瞥了眼葉邊農,他說:“聽說你在溟教內的身份並不低?”

葉邊農道:“但是也不高。”

方浮若看著他,問:“你是不是想做一番大事?”

葉邊農自然是想做一番大事,但方浮若說的卻不是在溟教旗下的事。

於是他回答道:“是。”

他已經出了師門了,任何一個剛出師門的小夥子都是想在其他地方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本就是他來山西的目的。

但是方浮若接下去卻告訴他:我們做的事情絕不是上臺面的事情。你如果想要名聲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他沒有離開。他說:“這聽起來好像更有趣。”

難道我們要當蒙面英雄?

但方浮若再一次駁回了他的幻想。他說:“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是一個前奏。這個前奏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光輝。”

山西的煤礦只是第一步。

方浮若說了他的第二步,他的第二步是要控制全中土的鹽礦。

鹽礦之後他還要涉足全國的商業,包括茶葉、布匹之類重要物資貿易。

葉邊農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有多難了。當皇帝都比這個容易。”

說完他看了一眼黃瘦菊,問他:“你是不是早知道他的野心?”

黃瘦菊搖搖頭道:“我只知道他能吃,卻沒想到他胃口這麼大。”

方浮若盯著兩人,道:“現在你們已經知道了。”

葉邊農問:“知道了會怎樣?”

方浮若道:“你們有兩條路,一條是跟我一起幹,一條是跟閻王一起幹。”

葉邊農忍不住問道:“你覺得你能對付我們兩個?”

方浮若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葉邊農只好道:“這個人不僅胃口大,連膽子也很大。”

黃瘦菊道:“他雖然膽子大,卻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葉邊農問:“所以你相信他?”

黃瘦菊點了點頭。顯然他早已決定入夥。

葉邊農伸出手,一邊道:“看來我沒有選擇了。”

方浮若問:“若是你有選擇呢?”

葉邊農白了他一眼,道:“有選擇也一樣。”

說完,又兀自大笑起來。

黃瘦菊走了過去,將手搭在他的手上,接著又瞥了方浮若一眼,方浮若自然也是過搭了一把手。

當初淺裳邀請葉邊農幫忙砍斷菱角姐妹的鐵鏈,他很訝異。

他訝異的是,方浮若這個人竟然會救助這兩個可憐的女孩。

他自然一進去,就知道這裡與方浮若的關係了。

方浮若的地方都有標記,這個標記很特別,是一株奇異的植物,五莖一花三葉。

這本來是方浮若的私事。就像遇到淺裳也本是他的私事一樣。

但他做了一件錯事。這件錯事使得他足足有三年都沒敢和方浮若見面。

他很快發現菱角姐妹的腳鏈其實不需要長鋏也能解開。

兩姐妹的腳鏈並非鑄死。他只是奇怪,以方浮若的機關之術,明明早就可以幫兩人解鎖,為何卻一直沒有動手。

當他說出他可以解鎖的時候,虛弱的姐妹倆臉上的光彩就像是晨曦一樣絢爛。

但這光彩沒維持許久就消散了。

菱角的腳鏈解開的剎那,如同秋毫飄落,一聲細微的聲響倏然一閃,誰都沒有注意。但菱角的臉色卻迅速的暗去。

黑色的謎團從她的腳踝處升起,席捲了全身。她沒有一聲驚呼,就倒了下去。

原來方浮若早就知道兩姐妹的腳鏈是不能開啟的。

而這也是淺裳自打這次出山後就不再出山的原因。她覺得自己始終是太過狂妄了。

她每每想起這場噩夢就會渾身顫抖。她將菱米抱在懷中,但沒有哭泣。

她不是願意常去嘉興城看望菱米,但更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是躲起來的好。

“死不足惜”這本是無名先生對她的評語。

這也是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潛意識中對自己的規誡。

她和葉邊農將菱角埋在了不遠處的花蔭下。

但卻不知道她其實並沒有死去,她若是再見到菱角又會怎麼想呢?

菱米呢?這個看上去天真的女孩是不是其實也是在恨著淺裳的呢?

不管怎麼說,葉邊農再次見到方浮若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後了。

他已經得到了淺裳給唐青錢,唐青錢再交給他的那本武功秘笈。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方浮若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問他。

“是。”葉邊農只好老實地承認。

“其實你不必覺得遺憾。更沒有必要躲著我。”方浮若道。

“你已經知道了?”葉邊農訝異地問,他早該想到,菱米鐵鏈砍斷的痕跡,只有長鋏破風可以做到。

方浮若自然知道長鋏在他手中。

他們之間本來很少有秘密。淺裳的秘笈方浮若當然也看過。

但他卻不是看中上面的武功。他拿著那本薄薄的秘笈翻了翻,陷入了沉默。

“你拿到這本秘笈多久了?”他問葉邊農。

葉邊農道:“剛剛兩個月。”

“那你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方浮若問。

葉邊農搖了搖頭。

方浮若沉思半晌,忽然道:“你若是沒有發現,那唐青錢自然也不會發現了。”

他這話像是自言自語。葉邊農自然要問了。

他問:“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神秘,能不能別說話說半句。”

方浮若開啟秘笈,指著底頁上的一排花草圖案問:“你知道這是什麼?”

葉邊農自然是不知道,於是方浮若又道:“這是浮世文字。”

葉邊農問:“我就覺得這圖案奇怪,沒想到竟然是文字,那上面寫什麼?”

方浮若道:“卮言日出,以和天倪。”

葉邊農問:“這兩句話莫非有什麼玄機嗎?”

方浮若道:“萬物看似無規律,實則自有律法。這本秘笈也一樣。”

說完他將這十六頁的小冊中第一頁的第一個字,第二頁的第二字,如此摘抄下來,竟然串聯起一首四言令。

“浮世天火,中土其行,彈鋏而歌,事無不成。”

這首小令中,兩個關鍵字眼“天火”、“彈鋏”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葉兄,可否將長鋏給我一看?”

方浮若刷一下拔出長鋏劍,虎虎生風,劍若驚鴻耍了兩下,又收住,盯著劍仔細看了半晌。

忽地又放到耳邊噹噹彈了兩聲。

只見方浮若眼睛一亮,沿著劍脊正反兩側各彈了四下,總計一十六下。

咔嚓一聲響。葉邊農長這麼大,眼睛都沒瞪這麼大過。

那長鋏劍身竟然分開了,中間掉出一把細劍和一卷帛書。

葉邊農接過劍身一看,劍刃鋒利無比的長鋏破風,劍刃秋毫纖薄處,竟有無數的鋸齒咬合。這不得不讓人歎為觀止。

帛書上的文字似乎也是異世的文字,葉邊農卻是不懂,遞給方浮若,想讓他說明下,但方浮若卻對著那柄細劍陷入了沉思。

他剛想問,方浮若卻自己開口了。

他說:“這是把鑰匙。”

葉邊農問:“你是說這把小劍?”

方浮若點了點頭。

“寶藏的鑰匙?”葉邊農問。

方浮若搖了搖頭,他將小劍高高舉起,對著陽光仔細端詳著。

良久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它的時候,心中忽然有了這樣一種想法。”

葉邊農見他說的莫名其妙,自然是不解,於是他又問:“那這冊帛書呢,你快看看上面寫什麼?”

方浮若接過帛書一看,也是大吃了一驚道:“這是一張地圖。”

葉邊農道:“這上面全是秘笈上類似的文字,怎地是地圖,地圖我也是認識的。”

方浮若道:“不對。你看這裡,這裡,和這裡。”

他用手指著帛書上的一個個文字,用手將其練在一起,這些文字的筆畫有深有淺,葉邊農方浮若從這些文字的背後,隱隱看見一座飄渺的山峰。

他也忍不住大呼了一聲。

這時黃瘦菊走了進來,他連忙招呼黃瘦菊問:“黃兄,你見多識廣,你可看出這是哪裡?”

方浮若將帛書交給了黃瘦菊,黃瘦菊依樣端詳,看了半天,才搖頭道:“天下奇山無數,我雖然訪過不少名山,但這閃卻並不在列。”

葉邊農喃喃道:“是了,這圖這麼隱秘,一定不會是名山。”

忽而又有靈光一閃,他一拍腦袋,看著方浮若問:“這山會不會和你說的鑰匙有所聯絡呢?”

黃瘦菊剛來並不瞭解情況,問了編,葉邊農便將長鋏的發現又跟他說了下。

黃瘦菊聽了忽然道:“依我看,這山或許根本不在中土。”

他看著兩人,悠悠道:“既然是浮世的文字,這山是浮世的淨土也不定。”

方浮若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說,長鋏的謎已經解開了,那帛書呢?細劍呢?

時間一晃又是一年多過去了。

長鋏和秘笈的秘密本來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但唐青錢又是從何知道的呢?

葉邊農自然不會說,方浮若自然也不會說。難道是黃瘦菊?

若是有人這麼想,葉邊農肯定會第一個跳出來。

方浮若不會跳出來,但他會無聲無息的叫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認識黃瘦菊的時間比葉邊農還長久。黃瘦菊若是不可靠,他是絕對不會成為他的朋友的。而且是一起謀事的朋友。

答案只能在十二城城主之中。

方浮若曾經說過,三十年前他們做的事情不過是前奏。那前奏之後呢?

葉邊農收編十二城的事情,是跟方浮若商量過的。

他需要壯大自己在溟教中的地位。近年來,唐青錢的雖然和他同為溟教護法,但唐青錢的地位依舊是高於他的。

他本來並不看重自己在溟教的身份。

但一件意外的發現,讓他決定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有沒有奪回呢?方浮若也曾經將顧慮告訴過葉邊農。

他說:唐青錢這個人並不簡單。或許我並沒有你瞭解他。但是,你最好還是忍一忍。

葉邊農道:“你有的是時間,可我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小心流露出了他隱藏了二十年的心思。

他突然覺得失言。但說出的話是沒有辦法收回的。

方浮若只好沉默。

坐在奢華殿堂上的皇帝是無法明白老百姓沒有飯吃只好吃土的心情的。

方浮若的“何不等一等”與“何不食肉糜”的差別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或許告訴他長鋏的秘密是個錯誤的決定。

或許當初拉他入夥也是個錯誤的決定。

但這些決定都已經發生了,就像大丈夫說出的話,潑出的水一樣,無從挽回。

“你放心。”葉邊農說道,“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只要你們還在,我的努力就絕不會白費。”

他說對方浮若說:“歷史的潮流中,總要有人走到臺前,你已經戴著面具那麼多年,還是老老實實的戴著的好。我卻是不甘寂寞的,你就讓讓我吧。”

他說的不錯。影子總是在躲在背後的。

可影子不能憑空而來,所以,必須有人站在前面,迎接陽光。

方浮若是應允了。但為何他一直覺得愧疚?

一個人若是真的無私,又怎會對朋友感到愧疚?

莫非他的應允中,其實是含著自私?

這一點,黃瘦菊是知道的。他從認識方浮若的最初,就知道他是個自私的人。

葉邊農又何嘗不知道?

但是他們依舊選擇了和這個自私的人做朋友。

誰能不自私呢?能夠原諒朋友的缺點,豈不是做朋友的本分?

而在這一切之外,他們能夠坦誠無偽地為他效力,看中的卻是方浮若另外的特質。

資本。做事的資本。做大事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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