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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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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落羽說當初摘下花眠的人,就是封狶摧眉。

神珞有些發愣,她一時間無法估量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或許她該生氣?該憤怒?

但她卻是沒有那樣的感情——這一切就像是發生在他人身上一樣。

看著荊落羽愧疚的眼神,神珞站了起來,在地上蹦躂了兩圈。

“你在幹嘛?”淺裳問她。

神珞又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道:“我在整理思路。”

荊落羽嘆息道:“你是不是不想原諒我了?”

神珞瞪大眼睛:“荊姨有做錯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

荊落羽想張嘴說些什麼,神珞就一擺手問淺裳:“如果荊姨做了什麼錯事,你會不會內疚?”

淺裳想都不想:“當然不會。”

神珞問:“為啥?”

淺裳道:“她是她,我是我。”

神珞拍手哈哈大笑,於是又看著荊落羽道:“你看,連小裳都知道,父母做錯的事情,與子女無關,荊姨你又何必介懷?”

荊落羽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說她要帶大家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是封狶摧眉的弟子。

這個人當然不是唐青錢,更不可能是葉邊農。

他自然就是那個早在二十年前突然離開溟教的凌嶽。

第二天,武陵城外的霧氣果然散去了許多。

在一行人動身前往大黑嶺之前,先去查看了近郊的農舍。那些暈厥的農人的鼻息,似乎也平穩了許多。

東風璟玠說老竇和老鞠之後會安排人來救助他們,珞珞和淺裳也就放心了。

這時,神珞想起方浮若留下的口哨,拿在手裡把玩著。

淺裳道:“這人留下的哨子,也不知有什麼用,不如現在吹一下試試。”

神珞點了點頭,就把哨子拿到嘴巴吹起來。

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微風習習吹過林梢,卻是再無其他動靜。

也罷,方浮若早已離開,恐怕這哨聲再響,他也是聽不見了。

當下有些意興闌珊,剛準備把哨子再收入懷中,東風璟玠突然噓了一聲。

淺裳側耳傾聽,低聲道:“像是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眾人立時戒備著。只聽見呼呼幾聲風響,頭頂的樹丫喧譁,一隻碩大的靈鷲在頭頂盤旋著。

淺裳拉著神珞立即躲到了樹後,那靈鷲撲閃幾下翅膀就落了下來。

碗大的雙眼咕隆咕隆地轉著,細長的脖子歪到左邊,又一下子歪到右邊,像是在找人。

不一會兒,那靈鷲像是確認了,對著站在一旁的東風璟玠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向躲在樹後的兩人探來脖子。

那碩大的眼珠在面前一轉,淺裳拿出小劍對著那腦袋就是一敲:“誰允許你盯著本小姐看的!”

那靈鷲似乎吃痛,嗚嗚地叫著,甚是可憐。

神珞一看,拉著淺裳的袖子道:“它沒有惡意,你幹嘛要敲它。”

淺裳看那靈鷲的可憐樣,不情願道:“好啦,我不敲你了。”

那靈鷲不叫喚了,看著神珞手中的哨子,一探頭就把神珞連人帶衣服釣了起來,一甩頭,就將珞珞大小姐甩到了背上,撲閃著翅膀就要飛起來。

淺裳一愣,連忙立即揪住那靈鷲的翅膀,跳了上去,這大鳥就帶著兩人飛了起來。

“哈哈哈。真舒服啊。”神珞張開雙臂任那大鳥破風而行。

淺裳在她後面揪住她耳朵道:“快叫這怪鳥停下。”

神珞問:“咦?為啥?不是挺舒服嗎?”

淺裳一翻白眼,道:“你知道這鳥要帶咱們去哪嗎?”

神珞迎著風大聲:“不知道。不過隨便啦,總不可能帶咱們去西天取經吧。”

淺裳從神珞身後一拍她的腦袋,提醒她:“瞧你這樣子,荊姨和東風璟玠已經看不見啦!”

神珞這才反應過來:倒把他兩給忘了。

於是一拍靈鷲的脖子,道:“好小鳥,還是帶我們回去吧。”

那靈鷲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個盤旋,就轉身飛回了去,撲閃撲閃又落在那片林中。

“我當你們這就駕鶴西去,一去不復返了呢。”東風璟玠忍不住調侃道。

神珞嘿嘿嘿笑了幾聲,道:“荊姨,璟玠,咱們不是要去找那誰嗎,你們一併上來唄。”

這靈鷲倒也通人性,垂下翅膀讓二人登上,荊落羽一說往丑時三刻方向走,那鳥便撲稜著翅膀飛去,竟無絲毫偏差。

“方兄這訓猴耍鳥的本事倒不小,前世定是個賣藝的。”

東風璟玠卻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還看了神珞一眼。

神珞雙目圓瞪,往他小腿就是一踢,道:“我看你還是下去,四隻蹄子走去的好。”

東風璟玠訝異道:“我只有雙手雙腳,哪裡來四蹄?”

神珞板著臉道:“你不知道?待我踢你下去,你就有了。”

東風璟玠道:“不然,不然,我寧願現在就四蹄舒舒服服閒著,可不敢勞動珞珞大小姐踢我下去。”

神珞笑道:“那你就趕緊給我閉嘴。”

東風璟玠張開金扇,往唇上一遮,悠悠然閉目往靈鷲左翼一躺,竟似乎睡著了。

靈鷲向北方飛去,十日後又自大黑嶺載著一個人飛回。

飛去的時候經過秦嶺的一處關隘,飛回的時候又再次經過。只不過與上次樹濤蕭蕭的寂靜相比,這一次腳下的秦嶺卻是熱鬧非凡。

一隊隊人馬快馬加鞭經過,到了山下又各自向三條道不停奔去。

金秋十月,草木凋零,寒氣驟降的北方,怕冷的早已穿起了夾襖,但有一位麗人卻穿著一襲薄衫襦裙,露著粉白香肩,站在這關隘的高處,迎風而立,竟是當日出現在青銅莊的納涼城藝妓。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位戴著銅面具的人。

方浮若。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神珞眼尖,那呼嘯而過的剎那,竟讓她認了出來。

她一拍靈鷲的脖子,那大鳥就俯身而下,撲扇著落在崖頂上。

方浮若摘下面具,那大鳥走到他的身邊蹭了蹭,似是十分親密。

“方兄,你怎麼在這裡?”東風璟玠問道。

他看著山下路過的大批人馬,又道:“這些人是李乘風的人,去不知為何而去?”

方浮若身邊的麗人掩面笑道:“你們不知道?”

荊落羽看了方浮若一眼,淡淡道:“這些人出動是為天火之事?”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李乘風這一次倒也沒有藏著掖著,傾巢出了這麼多人馬,倒也意外。

方浮若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交給身旁的麗人。

那麗人接過瓶子,看了眾人一眼,就飛身沒入樹濤之中。

“浮若,你給她的瓶子是什麼?”神珞問。

“解藥。”他淡淡地答道。

“那大霧的解藥?”淺裳訝異問,沒想到這麼快方浮若就已經做出解藥了。

“是。”方浮若點了點頭。

啪啪啪——

這時有人從林濤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拍手。

這是一位年約二十的美少年。美少年一見方浮若就含笑道:“一切都在方兄掌握中,恭喜恭喜。”

方浮若冷聲道:“是你。”

花晴淡淡道:“方兄,好久不見,自那月下湖邊一別,又是大半個月了呢。”

方浮若道:“月下湖邊?”

花晴一拍手道:“我倒是忘了,那是方兄昏迷著,自然不知道我也在一旁。”

說完,美目一轉,道:“說來,我得謝謝你救了我姐姐。”

東風璟玠探身問神珞:“這人是誰?怎地比我還俊?”

神珞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自己很帥嗎?”

東風璟玠忽地拍手道:“方兄,這位少年一定是你說的那位花晴了。”

花晴也笑道:“想必閣下是東風公子了,久仰久仰。”

說完瞥了一眼一旁的神珞,一閃身就站到了神珞身旁,一搭手放在她的肩上,閉目凝思。

淺裳見他對神珞無禮,伸手想要拉開兩人,誰知一股暗流衝來,手臂一麻,剛要發作,花晴卻已經鬆開了神珞。

“果然是他。”花晴喃喃道。

剛那一瞬間,神珞只覺得心神一蕩,彷彿被人窺看了隱私一般,花晴鬆開她之後,她不自覺地雙臂捂住了胸口。

“你剛做了什麼?”神珞問。

花晴淡淡一笑:“姐姐,我只是看一下雲天哥哥做過的事。”

說完一拂手,手中就多了一把細劍。

“原來這就是那磐石鎖的鑰匙。”他喃喃道:“倒是一把好劍。”

他左手一碰,手中的細劍彷彿磁石一般震盪起來,淺裳懷中的細劍也被他吸引了過去。

“花兄,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東風璟玠扇面一張,就向花晴揮去一道強風。

花晴一個閃躲,躍身道一旁的樹巔。

刷刷兩下,兩把細劍又被他射了回來,鐺鐺兩聲,嵌入一旁的巨石中,入石三分,神珞連忙跑去拔劍,卻是半天沒拔出。

淺裳過去幫忙,一用力,便拔了出來,一把收好,一把仍是給了神珞。

神珞衝花晴叫道:“晴兒,你到底想怎樣?”

花晴道:“姐姐,我不過是太無聊了,想找人陪我玩玩罷了。”

方浮若皺眉道:“你燒死四十萬人,不過是想玩玩而已?”

花晴站在樹巔,眼波一轉,委屈道:“方兄,若不是我給你製造機會,你怎麼能這麼快收服人心,完成雲天哥哥的心願?”

方浮若冷聲道:“那真是多謝了。”

海雲天當年對方浮若說了兩個心願,一是找到花眠,二是締造一個和平的中土世界。這兩個心願花晴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他卻並不願遂了海雲天的心意。

現在,引發天火的私鹽已經全部查封,雖說各懷鬼胎,各大勢力畢竟首次聯合起來,天下歸心似乎也並不久遠。

這難道也是花晴想要看到的事情?

他難道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

就在這時,花晴把手放在了耳邊,像是在聆聽什麼。

“噓——”他調皮地笑了笑,示意那些仰望著他的眾人傾聽。

“你們聽見了嗎?”他彷彿很高興,像個孩子一般眉飛色舞,“就在剛剛,雲中、大愚、湘裡,三個地方同時放了天火,就像是慶典一般,好熱鬧。”

他高興的像是拿到禮物的孩子,可那樹濤下的眾人卻如遭雷電般愣住了。

不可能!方浮若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否定。

這三座城市的鹽業市場早有人跟他彙報整頓完畢,作為餘下的八座城鎮之一,更是派人嚴加看守,為什麼天火還會發生?

“你似乎是不相信?”花晴笑著看向方浮若。

雖然不可置信,但方浮若知道花晴並不會說謊,他在腦海中迅速地搜尋著,難道還有什麼是他忘記了的?

“沒有哦。”花晴彷彿是知道他的想法,替他說道:“你沒有安排錯任何一件事,只可惜,唯獨天火,你是阻止不了的。”

他說阻止不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即使阻止了私鹽,天火依舊會發生?

那除了鹽,難道還有什麼其他途徑會將火苗引入那平常人的生活中?

它,是萬物之源,潤物無聲,又喜怒無常,頃刻間傾覆天下。

一聲悠悠然的長嘆從一個人身上發出,這個人就是靈鷲新載來的人。

凌嶽看著他有二十年未曾回來的中原大地,深深地長嘆。

“沒錯。天火是阻止不了的。”他忽地說道。

荊落羽立即抓住了他的胳膊:“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花晴看著這個彷彿在此之前一直不存在的一個人,眯了眯眼睛。

凌嶽又是一聲長嘆,看了眼方浮若,才緩緩道:“這位兄弟似乎已經猜到了,沒錯,你們以為天火的起因在於鹽,卻不知那只是誘因,真正的原因在於水。”

而且是無法清理的水,長江、淮河、漢水、黃河....

早在五十年前就埋下了天火的種子。

五十年前就有一個人走遍了中土大地,將火種撒向了全天下的河流中。

世世代代的中土民眾,累計了近五十年的沉澱,終有一天要爆發。

這個在天下撒播惡果的人,並不是花晴。

花晴來到中土不過只有一兩年而已。

“這個人就是我的師傅,封狶摧眉。”荊落羽看著與自己同歲的師兄,依舊是二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才俊,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無奈與蒼涼。

只有風聲、濤聲在響,但每個人卻又似乎聽到了比這風聲、濤聲更大的聲音。

這驚心動魄的聲音,是被天火焚燒的人,無言的吶喊。

“你們現在總該知道冤枉了我了?”

花晴道:“不過,你們要是繼續認為是我做的也無妨,我呢,是讓它提前發作,點了一些小火苗。”

說完他打了個響指,就在他的手指間,刷刷的閃了兩道火星。

“噓——你們聽,又有兩座城市舉辦慶典了。”

他天真地笑道,你們要不要趕快去檢視,不過即使現在去也是來不及的了。

面對他的笑容,沒有人動怒,因為在他們動怒之前,他們的手比腦袋更快地行動了。

淺裳的金線早已纏住了樹巔的枝椏,東風璟玠也已經瞬間沿著金線瞬間將扇口送到了花晴的脖子下面,他的手指一動,扇骨尖銳如麥芒般吐出。

花晴一動未動,像是並不在意。

然而一道長鞭閃電般向東風璟玠襲來,他只得弓腰後閃。

那時間,手執長鞭的美女已然護在了花晴的身旁。

玉修蛇咯咯笑道:“諸位是想以多欺少嗎?”

忽然間風捲雲湧,飛沙走石,剛剛還晴空萬里的上空,霎時間烏雲密佈,烏雲中電閃雷鳴,花晴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又慢慢地彎下手指,一道蜿蜒的閃電如落地驚鴻在眾人身旁炸開。

方浮若駕著靈鷲接住眾人,盤旋在那烏雲之下。

“花晴,你我比武之約,可還記得?”方浮若大聲問道。

花晴嫣然一笑,道:“你現在就想比試?”

方浮若沉聲道:“正是。”

花晴忽地哈哈大笑:“我姐姐在一邊,你還是莫要急著求死的好,再說——”

他忽地沉下臉來,向那南方一指:“你還有時間在此逗留嗎?我給你十日期限,最後還剩下三座城鎮,看你能否保得住了!”

眾人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千峰阻隔,望斷來路,且不知前方還有多少生靈塗炭!

荊落羽忽地道:“他說的對,我們當儘快趕去那三地才是。”

方浮若向地面的東風璟玠和淺裳二人看了一眼,靈鷲俯身低飛,東風璟玠拉著淺裳一躍而起,他兩人一上靈鷲,方浮若一拍靈鷲的腦袋,大鳥一閃雙翼,瞬間就是千米之外。

只有神珞呆呆地回望著花晴,花晴則是對她眨了眨眼睛。

山雨未來,狂風再起,濤聲鼓天中,玉靈嘆息一聲:“你為什麼要放過他們,他們就是一起動手,也不是你的對手。”

花晴翻了個白眼,掰著她的眼眶道:“我真想看看你眼中把我美化成什麼樣,你難道真當我是神?”

玉靈一拍他的手:“你不是神是什麼?”

斯人已隨雲影杳,花晴看向那雲影的彼端,神秘一笑:“我不是神,是弒神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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