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達,我們離婚吧,這樣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簡小芳流著淚嚷道。
任達有些模糊的感覺中,猛地傳來了這麼一句話,他在鋪著葦蓆的土炕上翻了個身,心想:又做惡夢了!又夢見妻子和自己離婚了!
都三十年了,這種夢魘一直揮之不去。
每當他爛醉如泥躺在別墅大床上,或者縱慾過度睡在總統套房裡,都會夢到前妻簡小芳和自己離婚前的這一幕。
這是對自己的一種報應嗎?
雖然他不相信人世間有報應這麼一說。
但他卻被這種報應傷害了足足三十年。
如果當初不離婚,女兒是不是就不會死?女兒不死,妻子是不是就不會瘋?妻子不瘋,是不是就不會走失,至今生死不知?
每當那一幕出現之後,接下來的,就是任達對自己靈魂的拷問。
千萬次地拷問下來,任達給自己的總結就是:別看你現在擁有千億資產,在人前和電視中人五人六的,其實你骨子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任達,你又喝得和死狗似的,家裡的事兒一點也不管,這回咱們可真得離婚了,等天亮你醒了,咱們就去民政局!”簡小芳的聲音,依舊在耳邊絮叨著。
這一次任達聽得更真切了,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不像是在做夢。
昨天他的第二家子公司在香港成功上市了,慶功晚宴上,他可是沒少喝,白的紅的,各種彩色的液體成功地闖入了他這個容器,在裡面碰撞交融相互作用,最後把這個容器本尊給放倒了。
任達習慣性地摸了摸身下的床,這是他這些年養成的習性,因為住過的地方太多了,只有床能直觀地告訴他,他身在何處?
酒店的床,無一不是鬆軟的,可以把人陷進去的那種,可是他睡起來卻並不舒服。
所以,他的別墅內是一張他花了一百多萬,特殊定製的記憶水床,它能根據自己的習慣身姿,做出正確的反應,把床面調整成他最舒服的狀態。
自從有了這種區別之後,他醒來一摸身下的床,就知道自己是睡在外面,還是家中。
如今這一摸,他沒有摸到柔軟的席夢思,也沒有摸到善解人意的水床。
他摸到的是冰涼的土炕,還有那粗陋的葦蓆,而且斷裂的葦蓆茬兒,還劃破了他的手指。
一陣劇疼從指尖傳來,直達他的大腦,連帶著他身體也抖動了幾下。
他把手指抬起來,放到嘴邊**了一下,苦的、澀的,而且還有著一股腥味,這是自己的血。
任達睜大了發酸發脹的雙眼,想看看周圍,可是屋內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
他又不放心地摸了一**下,還是冰冷的土炕,粗陋的葦蓆。
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哪兒?
任達有些惶恐不安了,他猛地坐起身來,可能是有些起急了,或者是宿醉的原因,他一頭又栽倒在土炕之上。
這時,有人拉了一下燈繩,屋內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這是一盞十五瓦的電燈泡兒,光雖然微弱,但也足以照亮了這間狹小的屋子。
這是一間土得不能再土的簡易房,**十年代,在雲城的城鄉結合部,這種戶型,比比皆是,二十多平米,一屋多能,即是臥室、又是臥房,還相容客廳。
最令任達震驚的,不是這間土房子,最讓他震驚的是,隨著燈光亮起來,身旁的一個人跳下了土炕,光著腳,飛快地跑到灶臺那裡,取來了一個印著雙喜字的鐵盆,擺在了任達的頭下的地面上。
“往盆裡吐吧,別吐磚地上,不好收拾!”還是簡小芳的聲音。
我靠!遇見鬼了?任達魂飛天外,他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側。
疼,鑽心的疼。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虛幻的。
他不僅又把頭轉向了磚地上站著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簡小芳,勻稱的身材,,纖細的腰身,豐滿的胸部,一張秀麗的面龐,一雙充滿哀怨的眼睛,正楚楚動人地望著自己。
這一切都是真的!
任達不自主地又望向了炕尾,女兒小甜正睜著一雙驚恐地大眼睛,在望著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一雙小手,緊緊地拉住被角,把自己幼小的身軀隱藏好。
最真實的情景再現,原汁原味的妻女,都完好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三十年內,任達也看過無數的重生穿越類網文,但他覺得那些網文都是扯蛋!根本就是作者們的胡編亂造。
可如今的情形,他真的是解釋不清楚了。
他又轉頭看了看窗前,那裡有一張破課桌,這是房東從學校裡順手牽羊弄回來的,放在這裡給他們當餐桌用的。
課桌上面有一面中間裂了一道兒縫的鏡子。
任達顧不了許多了,他也爬起身來,跳下土炕,光著兩隻腳,去照那面鏡子。
鏡子雖然壞了,但照人的功能還在。
裡面浮現的是一張無比年青的臉,二十五六的年紀,雖然眼皮有些浮腫,臉色有些灰暗,頭髮有些蓬鬆雜亂,但英俊的底子還在。
任達不放心,又使勁揪了揪自己的臉皮,依然是疼的。
他又順便看了一眼牆上的黃曆,上面的那一頁,呈現的內容是年,3月12日。
這一天,他印象太深刻了,這一天,他和妻子在民政局裡領了離婚證。
不管他怎麼想,怎麼懷疑,結果就是:他重生了!
就在和妻子離婚的這一天。
這一天之後,他將過上了漂泊動盪四海為家的生活。
他的女兒小甜,他的前妻簡小芳,也將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任達下意識地看向手腕處,那隻理查德米勒頂級腕錶不見了,他想再確定一下時間,可這間屋子中,連一隻馬蹄表都沒有。
任達又打亮了一下自己的衣著,一身破中山裝,釦子沒了兩個,只有下面的三個還在。
“你還吐不吐了?發什麼魔症?不吐就上炕睡覺,再有兩個小時就亮天了,咱們就動身去民政局!”簡小芳的語氣,硬得像腳下的方磚地。
任達忽然覺得,腳下寒意刺骨,他慌忙奔上了土炕,剛想去拉土炕上的那床破綿被,但綿被讓簡小芳搶去了,她也跳上了炕,麻利地將綿被蓋在自己身上,抬手一拉燈繩,關了燈。
【作者題外話】:新書面世,希望新老書友支援,這是一個不一樣的故事,有愛情、有親情,也有別樣的商業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