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八月,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
耿妙妙讓人每日早晨跟黃昏在院子裡灑水,壓壓暑氣,饒是如此,這天氣還是熱的讓人心煩意亂。
難得這日天氣涼爽些,黃昏時分徐徐清風吹來,耿妙妙吩咐人把門窗都開啟。
“透透氣吧,今兒個可算是涼快些了。”
她雖不似鈕鈷祿氏那麼懼熱,這幾日也被熱的受不了,尤其是月份大了後,這肚子越發大,反倒是手腳還是瘦巴巴的,看著越發叫人擔心。
“格格,今晚這風倒是涼快,要不去外面走走,回來在歇息。”
蔡嬤嬤看了眼窗外,說道。
這會子天色還沒徹底黑下來,天邊一抹輕柔的煙霞紫色,瞧著就叫人喜歡。
耿妙妙也有日子沒出去走走了,這陣子熱的厲害,一早太陽就爬出來,曬到黃昏的時候外面路上還燙腳呢,小張兩人負責傳膳的,回回提著食盒回來都一身的汗。
“也好。”耿妙妙道:“這等好天氣錯過了,不知要幾時才能趕上。”
雲初等人去準備東西。
燈兒、採菱兩人在前面提著羊角燈,一路上走過去,蛙鳴蟬叫聲不絕於耳,耿妙妙慢悠悠逛了一圈,正要回去,半截路上就碰上鈕鈷祿氏的丫鬟金鐲匆匆朝正院過去。
金鐲瞧見她,遠遠行了禮就走了。
“這是怎麼了?大半夜著急忙慌的?”
燈兒不解地回頭看了眼金鐲的背影。
蔡嬤嬤默默地數了數日子,道:“這興許是要生了吧。”
“要生了?!”
眾人都有些驚訝。
蔡嬤嬤對耿妙妙道:“格格,您有身子可不能衝著,咱們趕緊先回去。”
耿妙妙點點頭,搭著蔡嬤嬤的手回了院子。
等過了一會兒,望春院動靜就大了起來,像是福晉、側福晉、宋氏都過去了。
隔著老遠,都能隱約聽見那邊傳來的嘈雜聲。
蔡嬤嬤怕耿妙妙夜裡驚著,囑咐了燈兒今晚跟她一起上夜,說是燈兒屬虎,火氣壯,便是有什麼小鬼要過來,也能把他們嚇走。
耿妙妙正聽得哭笑不得,擦著頭髮,外面就有人來敲門了。
這敲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
剛才蔡嬤嬤還在說小鬼呢,眾人還有說有笑,這冷不丁大半夜聽到拍門聲,一個個嚇得鴉雀無聲。
耿妙妙被逗笑了,“小張去開開門,你們這一個個膽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燈兒拉了拉雲初的袖子,躲在雲初後面,“格格您膽子才是真的大,這都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
便是真有鬼神,也恐怖不過人心。
小張拉著小許兩人壯著膽子去開了門。
門外赫然是禾喜,縱然不喜歡她,小張兩人都鬆了口氣。
禾喜瞥了他們一眼,“你們這什麼臉色?莫非是見了我不高興?”
“豈敢,我們是突然聽到拍門聲,這不鬼月才過,心裡害怕嗎?”小張露出個笑臉,“姑娘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多大的事,鈕鈷祿格格發動了,福晉派我來傳話,讓耿格格今晚別到處走,早些睡,免得衝著了。”
禾喜硬邦邦地把話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小張小許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已經走出一截子路程了。
小許心裡暗暗罵娘,什麼東西。
兩人趕緊合上門,進屋子裡去,傳了話。
耿妙妙一聽是這麼回事,便道:“既然如此,那索性把門栓上了,大家今晚都早些睡,別瞎跑。”
眾人連不迭答應。
燈兒跟蔡嬤嬤收拾了外間的涼榻上夜,其他人都各自回去歇息了。
“啊!穩婆,穩婆來了沒有!”
鈕鈷祿氏是疼得齜牙咧嘴,抓著身下的被褥,牙齒都要咬碎了。
四福晉道:“已經派人去請了,人就安置在咱們府後面,你少喊些,可想吃什麼?”
鈕鈷祿氏已經移到產房。
產房是東廂房的兩間房間,門窗都關著,就怕透氣,鈕鈷祿氏是既痛又熱,這會子哪裡吃得下。
她道:“符、符……”
她說的斷斷續續,眾人都沒聽明白是什麼。
還是凌柱福晉到底是跟鈕鈷祿氏是親母女,一下聽明白她要什麼,趕緊跑回正房,拿了符咒過來,塞在鈕鈷祿氏枕頭下,“符拿來了,閨女你就放心吧!”
“這是什麼?”
四福晉簡直是一臉震驚。
凌柱福晉忙回答道:“福晉,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是紅螺寺求來的平安符。”
四福晉嘴唇動了動,要說無語那是真無語,這個時候還惦記這個東西,但顧念著鈕鈷祿氏在生孩子,便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在穩婆很快請來了。
四福晉跟側福晉等人都退了出來,守在外面,四福晉囑咐人去燒熱水,備好棉布、弓箭等東西。
除此之外,還讓人在院子裡先前請人看過的吉位刨出個喜坑來,放了紅綢、筷子。
宋氏感嘆道:“這鈕鈷祿妹妹發動的倒是真快,先前我還以為是月底的事呢。”
“這懷胎九月十月生的都有,想來是鈕鈷祿氏身子骨壯實,這才比別人生的早些。”
四福晉捻動著佛珠,說道,“只盼著她給王爺生個小阿哥,如此一來,德妃娘娘也不必常常擔心了。”
是擔心,還是惦記?
宋氏欲言又止地看了四福晉一眼,像是想說什麼。
四福晉看她,“宋格格可是有話要說?”
裡面的叫聲小了,大概是穩婆給鈕鈷祿氏拿了木頭咬著了吧。
雖是生育這種大事,但四福晉等人不過是來坐鎮的,因此這會子有的是閒聊的時候。
宋氏道:“有件事,奴婢倒是不知道該不該講?不過奴婢想,側福晉估計早知道了。”
她看向李氏,李氏本來在裝沒事人,想置身事外,不搭理這些瑣事,沒想到宋氏卻把她拉下水。
李氏眼皮也不抬,“什麼事啊,我這一日到晚要忙那麼多事,哪裡知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宋氏笑道:“姐姐還裝糊塗呢,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德妃娘娘賞了王爺兩個宮女罷了。”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笑道:“王爺也真是,大概是貴人事忙,這事都沒往家裡說。要不是我聽人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等過陣子王爺回來,咱們府上可不就是要被打個措手不及了。”
外間靜了靜。
李氏扯了扯唇角,這事她是知道,但那又怎麼樣。
王爺的脾氣,既然黑不提白不提,那就說明那兩人沒身份,既然沒身份,那有什麼要緊的。
四福晉的臉色卻有一瞬不太好看。
她勉強笑了下,“是嗎?這倒是好事,我一向覺得咱們府里人少了些,多幾個也熱鬧。”
“熱鬧不熱鬧的,”
宋氏添油加醋,“奴婢只是覺得這幾年來咱們府的人可越來越多了,這要是再來兩個得寵的,奴婢們這些老人都要被擠到後頭去了。”
她說完這話,嘆息一聲,“也是,男人嘛,都是憐香惜玉愛年輕的,奴婢們比起那兩個正青春的宮女,自然是比不上的。”
她一句一句,就如同一刀一刀地紮在四福晉心上。
四福晉手指蜷縮,深吸了口氣,才道:“好了,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麼,都少說幾句,我如今就希望神佛保佑鈕鈷祿格格能平安生下孩子。”
“是,是奴婢多嘴了。”
宋氏起來屈了屈膝,坐下後就安靜多了。
可四福晉此刻的心情卻不像是剛才那樣的平靜,她不動聲色地捧起茶盞喝了一口,絲毫沒發現茶已經冷了。
鈕鈷祿氏在子時的時候順利生下一個小阿哥。
當穩婆提起嬰兒拍了拍屁股,一聲啼哭聲劃破深夜,“是個小阿哥,恭喜格格,恭喜格格。”
穩婆笑的眼尾褶子都要開花了,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滿臉喜色。
“真是阿哥?”鈕鈷祿氏剛生完,還虛弱著,聽見這話,忙抬起頭來,“給我瞧瞧。”
“您這會子沒力氣可不能抱,奴婢抱著給您瞧。”
穩婆拉開了襁褓,讓鈕鈷祿氏仔細瞧了瞧。
外面福晉、李氏等人都進來了,聽到是個小阿哥,福晉臉上就露出個笑容,“可恭喜妹妹了,明兒個我就寫信給王爺,讓王爺知道這個喜訊。”
“嗯。”鈕鈷祿氏臉上止不住露出笑容。
李氏看了看小阿哥,才剛生出來,臉紅紅的,像一隻小猴子。
大概是感受到這麼多人在看他,小阿哥不樂意了,哇地一聲哭出來。
“哎呦喂,這嗓門這麼大,一聽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宋氏壓著酸澀,捧場誇讚道。
鈕鈷祿氏母女臉上都要樂開了花。
因著王爺不在,福晉便做主,讓人拿了子孫繩繫了一把小弓懸在望春院門口。
耿妙妙是次日起床後才知道昨晚上鈕鈷祿氏生了個小阿哥的。
她心裡想著,這大概就是乾隆了吧。
說起來,歷史上乾隆這人是挺好大喜功,審美奇葩的,倒真不愧是鈕鈷祿氏親生的兒子。
“格格?”
見耿妙妙走神,蔡嬤嬤以為她是擔心,安慰道:“她生她的,礙不著咱們。要奴婢說,生個格格也好,格格貼心,奴婢瞧著王爺也挺疼二格格的。”
這倒是。
這幾個月來,王爺往府裡送的東西,除了給耿妙妙的多,就是給二格格了。
什麼拇指大的紅寶、藍寶,珍珠,上等的皮子料子,那是可著給二格格送。
反倒是二阿哥跟三阿哥不過是得了兩匹馬而已。
四阿哥這人還是怪疼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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