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詩再爬上來開啟錄製已經是第二天。
她花了一晚上時間把歷史課本從前到後都翻了一遍,哪怕目前才只學到夏商周。
大概把這些內容都看了,對其中記載的各個朝代也都有了大致的印象。結合腦子裡由於電視劇小說這些對它們的印象,李曉詩思考著這之間的差異,準備等到了學校,一定要在學到這一課的時候好好問問老師,或者和同學們討論一下。
天幕再次出現,卻和之前沒七天出現一次不同,中間只隔了一天。所有位面能夠看到天幕的人都吃了一驚,連原本正在做的事也都被打斷了。
李曉詩開門見山,上來先跟大家打招呼:“謝謝哥哥姐姐們的指點,我知道了很多課本上沒有的內容,上次的錄製到了一半中斷,這次我把剩下的部分錄完。”
沒有理會螢幕上問好的話,李曉詩看向課本,專心致志朗讀:“武王伐紂——”
“商朝晚期,分佈於陝西渭水流域周原一帶的周部族,以農業立國,不斷拓展疆土,發展迅速1。”
商。
“周部族在陝西渭水流域周原一帶!”
許多人眼前都是一亮,彷彿知道了地點就能去把人找到一樣。
有人嘆氣:“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且不說這個地點和現在我們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只說這個部族,這是商晚期的部族,現在找過去,能找到什麼?”
很現實的問題,眾人又都沉默下來。
而且湯立國乃是以德行為本,別說找不到周,就算現在找得到周部族,那也不會無緣無故去把人家滅了的,不然為什麼他們能取桀代之?
想通了這一點,便再也沒有人提這茬了。
李曉詩:“周武王時,得到呂尚、周公等人的輔佐,周部族日益強盛。公元前1046年,武王聯合各地勢力,組成龐大的政治聯盟,與商在牧野決戰,商軍倒戈,周軍佔領商都,商朝滅亡,周武王建立周朝,定都鎬京,史稱西周2。”
這段看似平平無奇的話裡資訊量太大了。
西周開國眾人都愕然:“西周?為何會是西周,我們不是隻叫周嗎?”
再往後的君臣們則是對李曉詩唸到的年份十分感興趣。
這已經是第好幾次聽到“公元前”這個說法了,但這還是頭一次聽到確切的、具體到某一年的日期。西周建立是在公元前1046年,那麼自己所處的,就可以順推下來,算算是第多少年。這個公元前,又到底是什麼個紀年法?
商眾人只能苦笑。
不管是牧野決戰,還是商軍倒戈,再或者是公元前1046年之類,都離他們太遠了,他們聽再多不屬於自己年代的事情,能做到的也只不過就是好好過好當下而已。
不過仙童曾經提(念)到,帝辛的對祖制不上心反而給他這位飽受人詬病的君主帶來了一定的口碑,難道,在後世看來,用奴隸人牲祭祀……是不好的事情嗎?
於是就有人對著天幕發問。
“奴隸本就是主人的物品,即便是祭祀,也都是理所應當的事。但仙童,為什麼從您的語氣中,聽出了對此事的不滿?”
也是他們運氣好,李曉詩在唸的是武王伐紂,其中還有商朝的邊角。要是等她唸叨“西周的分封制”時,就算商朝有再多關於這個的疑問,也不可能被李曉詩看到了。
李曉詩念著螢幕上的問題,臉上很分明地流露出一抹完全不加掩飾的厭惡。
這還是第一次,她在錄製時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觀看天幕的人也都微微愣怔。
李曉詩搖搖頭,把課本被捲起來的前一頁重新翻回來,找到之前沒有唸的非課文部分——“相關史事”。
“商朝時,奴隸被迫在農田上集體勞動,在手工作坊裡做工,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奴隸沒有人身自由,會被奴隸主隨意轉讓買賣,甚至屠殺,用來作為祭祀祖先的祭品,或為死去的奴隸主殉葬。河南殷墟的一座商王大墓,殉葬的奴隸有四百多個,他們有的和狗、馬同葬,地位與牛馬豬狗等同3。”
語氣沉重地念完這一段,李曉詩抬頭看向攝像頭:“這種不把人當人的行為,為什麼會是理所當然?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爸爸媽媽給的,當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後,就連爸爸媽媽都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別人憑什麼決定?”
那人表示不解。
【人的生命當然是在自己的手中的,可是他們只是奴隸,不是人啊。】
李曉詩小臉皺了起來。
這人在說什麼屁話啊,奴隸不也是爸爸媽媽生養的嗎?
她板著臉:“難道你的命是命,奴隸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奴隸只是奴隸,他們本來就是可以隨意打殺的啊,和家畜一樣,不是嗎?】
李曉詩嚴肅否定:“當然不是,人人生來平等,為什麼要有奴隸?”
提問的人是真情實感地在疑惑,不止他,他身邊的人也都不能理解。
什麼叫人人生來平等,奴隸和主人怎麼可能平等?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不一樣的。
【這是不合理的。仙童,難道您也和奴隸平等?】
“我不是仙童。”李曉詩先是搖頭,然後又點頭,“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我的命和所有人的命都一樣,哦,除了我爸爸媽媽哥哥,在他們那裡我可能要稍微珍貴一點,但是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而且,叔叔,現在早就不是奴隸制社會了,咱們的國家沒有奴隸,你不知道嗎?”
李曉詩對這個說話不尊重人的觀眾印象很差,也不想再問哥哥姐姐,直接就當做那種愛喝醉了酒亂評價國家大事的油頭大叔對待。
【為什麼?難道種地勞工伺候不需要奴隸嗎?如果沒有奴隸,社會的運轉會出現問題啊。】
什麼問題啊,華夏現在沒有奴隸,也沒見地球不能轉了啊?危言聳聽。
李曉詩撇嘴,反駁道:“叔叔,就算我只是個初中生,我只學到了這裡,我也知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就拿商朝舉例,如果像商朝這樣大量奴役奴隸,不把人當人的做法是正確的,那為什麼商沒有能千秋萬代?而之後從秦開始,就被稱為‘封建社會’,不是‘奴隸制社會’了?”
她有理有據地闡述著自己的觀點:“而且不只是奴隸,所有的老百姓,都應該是和王孫貴族平等。別說像夏商這種壓迫奴隸的,就說我知道的,秦末、隋末,不都是各種起義嗎?就是因為對百姓的壓迫太狠了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的道理不需要我這個初中生再解釋,大家肯定都懂。”
說到最後,李曉詩也發覺自己態度不太好,有點遷怒的嫌疑,於是又捧了幾句:“生活在咱們這個社會里確實是太舒服了,所以叔叔對生活在古代的人受到的痛苦可能沒辦法感同身受,這也是很正常的啦!其實我如果不是看的小說和電視劇多,我也不太能理解呢。但是隻要看看奴隸制社會是怎麼沒的,再想想連封建王朝都沒了,以史為鑑,就能知道,想要長治久安,還是要多關心老百姓的,咱們老百姓才是天呀!”
螢幕上的留言區一片寂靜。
李曉詩也不在意,她心態調整過了,對冷場也沒什麼感想,完全適應良好。
而且這麼一通觀點砸下去,她對自己也感覺良好,既提了夏商又說了課本上看到的秦末農民起義,還提了一嘴看隋唐故事知道的隋末亂世,這種“我沒有片面看事情”的認知讓她有點小小的滿足。面對冷場,她心裡根本沒什麼波瀾,就安安心心繼續讀課文了。
“西周的分封制——為穩固周初的政治形式,鞏固疆土,周王根據血緣關係遠近及功勞大小,將宗親和功臣分封到各地,授予他們管理土地和人民的權利,建立諸侯國4……”
可沉默之下,是許許多多在觀看天幕的人心中的驚濤駭浪。
——她說什麼?
夏商。
禹湯都是一臉沉重:“夏商之後,‘奴隸制’逐漸就不行了,後世是‘封建社會’,和我們完全劃分開了。”
那麼處於“奴隸制社會”中的他們,是否會被後人記為未開化的野蠻社會?
禹這時候奴隸還未盛行,他只嚴肅地看著啟。
啟會意,有些慚愧,但很是認真地表明瞭態度。
即便做不到所謂的“人人平等”,但也會盡量不讓“奴隸制”這種東西太過於影響部落的。
湯卻是沒辦法輕鬆起來。
奴隸之風自夏起,到了商已經是十分鼎盛了,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說廢就廢的,而且說實話,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們根本不能想象仙童口中那個“我和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的世界。
一個能夠以天神降臨姿態出現在大眾面前的,又怎麼能跟其他人一樣?甚至是跟奴隸一樣?
她這樣的,如果放在他們這裡,那連君主都要弱她一頭的,怎麼可能和奴隸一樣?
而如果沒有奴隸,就算祭祀可以用豬牛羊代替,那那些苦工誰去幹?勞作誰去做?
他們無法理解,無法想象,即便天幕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們,“奴隸制是錯誤的”,他們也根本沒有辦法去理解。
更別提去做了。
連懂都不懂,又該怎麼做?
周。
“奴隸制”的代表是夏商,“封建制”開始的代表是秦,那麼周呢?
秦是在周之後幾代的國家?
周明明還在用奴隸,還處於“奴隸制社會”中,那麼為什麼仙童即便舉反面例子,也沒有他們?
難道周在後期,不算是“奴隸制社會”了嗎?
而且為什麼,為什麼要一直用“西周”代替“周”?
難道之後還有東周南周北周不成?
那它們,還是大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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